藏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周至雪
赵雪贞抢步破出房门,四下环顾,见钱江流已经翻上了医庐层层房屋的檐顶,携着周倾,疾步朝远方遁去,落步无声无尘,速度奇快无比。
她知道自己力小体微,根本无力救回周倾,一记粉拳猛打在竹木门上,“该死的老东西!你以大欺小!你不要脸!”
束嬴在原地呆怔了一下,小嘴轻抿,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中泪珠打转儿,“师父,徒儿还是打扰到您了,那个朋友本不该受我们牵连,师父……”
一只纤纤玉手爱怜的抚了抚她的额角,束嬴抬头一看,一个以薄纱掩面的纱裙妇人不知何时,立在了她的身前,“嬴嬴啊,哭什么,师父在呢。”
“您救……”
“不用说了,那个孩子为师也同样志在必得。”
“得”字方一出口,如匹练惊鸿,一瞬破房出。
“刷!”
一道紫光蒸蒸的剑光与那纱裙之影几乎同时赶在了钱江流的身前,钱江流大骂一声,“真他娘晦气!”
剑气触瓦,烟尘激射。
一个赤着上半身的青年人从下方走出,那突如其来的纱裙人也已静立房顶。
身行无奈戛然而止,脚尖一点脚下瓦片,倒退数步,抬眼朝下方望了望,看到那被紫色剑气劈开的剑痕,冷笑数声。
“青年人火气旺
第一百一十九章:将乱【上】
楚簟秋疑问的“嗯”了一声,“你若是自藏冰山而出,岂会不知道藏冰山如今的模样”
“小子,你当真不知道”钱江流也问。
周倾摇了摇头,“当真不知道……藏冰山,到底怎么了还有,你们所说的道命子又是什么”
“这个……”楚簟秋二人莫名其妙的相互对视一眼,俱是摇了摇头,“这个……”
“别吞吞吐吐的啊……藏冰山到底如何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压在心头,令他有几分喘不过气之感,他的心神强令自己保持冷静,狠狠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见无论自己怎么咄咄相逼,两人也并未开口,周倾渐渐升起了几分躁意。“我就想知道这一点,有这么难吗!”
“小子,不是不告诉你,是你实在……太重要了,重要到不说最好。以防泄露天机。”钱江流一本正经的道。
“告诉我一句话怎么就泄露天机了钱老头,楚前辈,我真的很焦急,请求你们以实话相告!”
“不用问他们,我知道!”赵雪贞的声音自下方传来,随即赵雪贞便迈着细碎的步子钻入了周倾的视线之中。
“藏冰山已坠入一片迷雾之中,一旦进入便会迷失其间。在不久前我和晗师哥刚刚从藏冰山经过,望见如此情景,也是大吃一惊,听附近的百姓说……”
“整座藏冰山自今年七月初起,便全部被白雾所罩,无人敢入其内。”
周倾怔忡半日,心中惊疑不定,七月初……那时自己才刚刚下山啊……也就是说自己下山后藏冰山便出现了如此变化,这究竟是为什么
楚簟秋心绪数次跳跃,终究没有阻止赵雪贞说下去,“江流,我的话,你是否愿意接受”
钱江流的眼神因为这一句话而迷离了一瞬,奇丑奇黑的老脸上横陈着纠结之色,但很快摇了摇头,他将周倾再度箍紧几分,“不,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恰此时,一只通体亮黄色绒毛的小雀儿从远处如闪电一般极速射来,飞落在了楚簟秋的手上。
钱江流一眼看出那是一只专门传递消息的黄门雀。
楚簟秋随即面色沉重的对着钱江流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将那绑在雀儿脚上的纸条取下,轻轻揉开后,匆匆看去。
“还记得师父的话吗。”楚簟秋没头没脑的话引得钱江流脸色再变,他一下子松开了周倾,几步上前从对方的手中抢过那只写了寥寥数字的纸条。
只一看之下,他便是心神俱震,险些昏死过去。
“这……这是真的”
“这是我那不争气的哥哥传来的消息,他想要借此机会逼我出山……应当不会有假,节哀吧。”
“这仅是一个开始,江流,当务之急是什么你应该知道,不用我多说,我是出不了医庐的,所以此次东南三国之行,只有靠你。”
她又自袖中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的宣纸,递与钱江流。
“无论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师弟,这‘十花丹’的丹方你垂涎已久,今日我便将它交付与你,洗花海的花也任你采摘配药。”
“从今之后,你想要用这一身医术一纸丹方去救哪一个人,我都不再管束,一切要看你自己。只希望你能够不负医家之所为,别再一直错下去了。”
“这些年,我不愿见你,只是因为你陷得太深了……世间功名利禄,权财物欲,不过毁人之物,你何时看透,便再来找我吧。”
说罢这几句,楚簟秋深深地看了对方几眼,转头拉住周倾的手,“你随我来,我有几句话想要对你说。”
周倾仍旧处于呆滞之中,在藏冰观的十二年时光,一幕幕,一点一滴,全然充斥在脑海,如同重新经历了一遍一般。
他不知道为什么藏冰山会被云雾所罩而无法靠近,但他知道这意味着自己以后还能不能回到藏冰观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心中的直觉告诉他,上次与陈老道,轩黎轩微师兄一别,将成永诀……这种感觉越来越沉重,甚至呼之欲出,让他心痛难耐,心急如焚。
师父一定知道的……师父……
从前因为明智之眸的缘故,他很少陷入如此复杂的情绪之中,可没了明智之眸,便再没有了瞬间镇静清醒的能力,只能将思想乱糟糟的拧成一团,理不出个头绪。
古人有云,剪不断,理还乱,大抵便是这样的情绪。
赵雪贞见楚簟秋将周倾拉走,刚想开口叫住,束嬴和李昀歌便同时按住了她的肩膀。
李昀歌的手一触便收,风度极佳,即便是多年野居医庐的束嬴和出身名门的大小姐赵雪贞,对于他的翩翩之礼也挑不出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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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将乱【中】
“那……我应该如何剔除那缕阴柔”周倾问出了心中最想知道的。
楚簟秋看着周倾满脸询问的样子,薄纱下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意,“你果然不是探雪城的人,方才那个小丫头,是在虚张声势。”
“嗯,我不是,她为了救我才那么说的。”
听着楚簟秋答非所问的话,周倾没有再问下去,反而很诚实的回答。
他对眼前这个无法看清面容的妇人有着一种特殊的亲切,一种见到熟识的人的亲切。
“可你和探雪城……一定关系匪浅。否则,探雪城主母也不会冒着损伤本源的危险,为你补充纯阳之气了。”
一语之下,她本以为会看到周倾惊骇欲绝的表情,但周倾这一次却很平静,因为他已经猜到了。
“能将根本阳气渡让给他人的,只有那些站在最顶端的人物才有可能做到……况且,又是一位女人,在我的印象中,只有雨夫人符合这个条件。”
周倾看似随意道,实则心中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不知为什么,自从自己下山以来,虽从没有想过与探雪城的人有什么联系,但一切都好像是命中注定似的。
他不仅仅见到了身为城主的扫雪客,甚至还十分巧合的结识了探雪城大小姐和名满江湖的探雪城第一天才,并有了过命之情。
他从未刻意去接触的这些事情,往往像是陷阱一样扑面而来,躲无可躲。
这或许只是巧合,但他觉得所有看似巧合的事情都已经显得太刻意了……迄今为止他无法解决的所有谜团又都清一色的指向了同一个答案,探雪城。
就像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自己所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像是事先安排好的。
从听到先天失气那一刻起,周倾就有了这种看似不切实际,实则近在咫尺的想法。
他不是一个蠢人,相反的,他还十分聪慧,脑海中将那些如同经脉一般千丝万缕,盘根错节的事件一一揣摩一遍。
灵光乍现。
“原来……从我出生起就开始了啊。”周倾莫名其妙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楚簟秋眸光清澈,像是听懂了他的话。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我知道,你的出现意味着什么。”楚簟秋道。
“但您不会告诉我的,对吗。”周倾问。
楚簟秋点点头,“对。”
“那您把我叫过来,又想要说些什么呢”周倾或许是因为想明白了一些什么,神情舒展了几分。
“想要把这个交给你。”楚簟秋递来一个浅粉色的玉瓶,周倾接过来拿在手中。
“这是两颗十花丹,而且是用黄运树的花瓣炼制的十花丹,第一颗,你服用之后可以解决我方才提到的隐患,最好,是在有人为你护法的时候再服用。第二颗可以在关键时刻保你一命,但最多也只是将死之时吊住一口气,它不像外面传的那么神,生死人肉白骨是做不到的。”
“这两颗十花丹的服用间隔必须在一年之上,因为单单一颗的药力便需要你用一年的时间完全吸收,如若一年之内全部服下,恐怕会因药力过剩而亡。”
周倾没有拒绝,而是慎重的收了起来,“前辈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请您开口,晚辈若有所助,定当竭尽全力。”
楚簟秋咯咯一笑,“我那徒儿啊,是傻的可爱。你这孩子呢,是精的可爱,真不知道是谁那么有本事,能做的了你的老师。说的不错,我正是有一件事有求于你,而这十花丹,便是酬劳。”
“前辈请讲。”
“我想把医庐和洗花海,托付给你。”
这一下周倾无法平静了,他眉峰一蹙,眼睫一颤,“楚前辈不要和晚辈说笑了。”
“我说的自然不是现在,现在的你,还没有能力接掌这里。待来日你自探雪城走出之时,这医庐便真正交由你掌管。”
“楚前辈……”周倾还要再说什么,楚簟秋却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我感受到了你身上有衍生树的味道。那是冰铁衍花水吧,收好它,只有它,才能带着你再次走入洗花海。”
“楚前辈……”周倾面上的表情愈加精彩,他突然觉得这位楚前辈似乎和师父一样神秘……什么都知道,说起话来也是一样的耐人寻味。
“待你的两位朋友养好伤后,我便送你们离开这里吧。赵城主诞辰临近,你身边那个小丫头应该也急着回去贺寿。”
她又一次十分自然的拽起周倾的手,带他顺着来时的路折返。
“束嬴和小丫头都是很好的女孩儿。”楚簟秋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周倾的神情。
周倾点了点头,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就如同一块石头丢入水中却根本没有激起半点水花。
“奉劝你一句,倾儿,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你都不要招惹,做好友是最好的选择,这样,会少很多的弯路。那个赤着上身的人,则是能少接触就少接触。”
她像是一名长者,用最平淡的语气侃侃而谈,但说出来的话却充斥着无法言说的关怀和一些令周倾无法理解的感情。
明明说的话是在劝自己疏远自己的朋友,却偏偏无法生出抵触感,甚至……还有一种发自心底的认可油然而生。
……
三日后。
妙绮山下,洗花海内。
四时不谢之花,九九长春之草,纷纭无律,正自在地随山间的清风拂动,感受着灌入口鼻的花香,几位站在花田中的少男少女均感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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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将乱【下】
昶州,都狼城前。
沧北义军大旗迎风飘扬,整个战场上满是卷旋犹存的硝烟和直冲天庭的血气。
历经三日苦战,血水已然染透了大地,红土满目,倒戈空立。
拓跋无涯派人飞速收拾战场,随后紧闭大门,等待着沧北方下一轮的猛攻。
云冲等前沧北军诸位营主齐聚一堂,孔太飞和云冲立在最前,手指在沙盘上指指点点,却无一不是剑眉倒竖,愁云满面。
黑塔一般,身高足有丈余的孔太飞指了指昶州与汤州交界的篁岭和四侠山。
“老四,老七带兵出篁岭,接应大哥顺取松仓,为何三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汤州那边可有不少大辽的人马。自取下画青,洵,汤三州以来辽狗就在源源不断的往咱们沧北送人马啊……”
云冲点头称是,“昶州虽有拓跋无涯所率十数万,可这三州的辽军合起来有近十五万,老七和大哥那点人马去了……和羊入虎口无甚差别啊……”
“四哥,你可别小看了七哥……他现在打起仗来,可比咱们精细多了,说不准能在汤州干一票大的!”小十一徐烨接口道。
“大还能怎么大至多也就是取了松仓……不过,若真能取下松仓,就相当于彻底断了拓跋无涯的后路,拓跋便如瓮中之鳖指日可擒了。”燕杵兴道。
孔太飞大手一拍沙盘,整个营帐都随之震了三震。
“可他娘的一直在这久攻不下也不是办法啊!咱们后面可还有个镇天王盯着呢,姜昀小儿近日不知打的什么算盘,竟然不顾我们强占了他的军权,也不管我们肆意谴将攻打昶州这三城。”
“他的意图,还用说吗也就老二你这脑子看不出来。”云冲笑道,“他不就是想要等咱们攻下了三城后自己揽下所有功劳,再顺手把我们一网打尽吗。”
“啥”孔太飞闻言暴跳如雷,“这老混蛋,国难当头,他竟然还在想这个我沧北有这狗娘养的主将,怪不得被那辽狗杀得屁都不敢放。”
“那我们就这么等着被他坐收渔利”徐烨问。
“当然不能。”云冲想了想,又道。
“只是……我是想不到什么解决的办法,毕竟当初镇天王上任时……已经削去了咱们所有人的军籍,分配到了各处任个小官。没有军籍,现在兴兵根本是在违反大周律法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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