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周至雪
扫雪客笑意浓烈,周身全无半分内气流转,无威无压,平淡无奇。
可所有人都看到,当今天下第一的名剑恨长禁,象征着当代剑道权威的神剑恨长禁,出鞘了!
先是一寸,二寸,而后一尺,二尺。
当三尺剑锋全部闪起寒芒,金鹏口出倏起一声气势更盛方才的鹏鸣!
举城剧惊!
用剑之人屏住呼吸,瞪大双眼,生怕错过这一生都难以再见一次的剑法。
声动山河万里,气扬地府九霄。
“雪意长催!”
那一抹带着三分眷恋、三分痴迷、三分行云、外加一分当世剑客无人能出其右的傲然的剑气,裹挟着扫雪客数十年如一日对至高剑道的领悟与爱慕,倾掌而出。
恨长禁激起冲人肺腑的剑吟,日光与那天边的云彩都无法遮挡其上一泄万里的雪意银光。
只是一刹那,天南忽起异象。
金鹏折翼俯冲直逼而下,风声停了,鹏鸣停了,大雪也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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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独谋野望城
昶州,都狼城,前座北侯府。
孔太飞闷闷坐在桌案前,将一颗铁头埋在胸窝,愁容不展。
云冲与孔太飞相对而坐,手指攥着茶杯,其间滚烫的铁泷茶渐转温凉。
卓幼安和苏别厄二人坐在下手圈椅之中,各自皱眉思忖着,室内一派愁云惨雾。
苏瑾妾难忍心焦,沉着脸站在门口,时而踱步徘徊,时而静立悄声,如花美颊堆满了凝重。
徐烨依然未来,不知身在何处。
昶州大捷,龙洐意以身殉沧北,不过十余日。而今他们中的顶梁之帅又身陷囹圄,困寄恶人之囚,命在旦夕,如何能不忧
许久许久,无人出声打破沉静。
孔太飞再也憋不住了,“啪”的一声,重重一拍案,魁梧的身躯应声而起。
“就他娘的这样等着俺老孔脑子不甚灵光,但也知道老七落到姜昀那老王八手里决计没有好果子吃!”
“姜昀老王八就算不立时处以极刑,那这也是时刻枕戈待旦的危急关头,你我就坐在这府门里唉声叹气、愁眉苦脸没有半点法子”
“哇呀呀呀,我忍不了,我要杀回去!”
脸沉似水抚额思忖半晌无果的卓幼安听到孔太飞的话不由跟着站了起来,稍一思索,又有些颓然的坐回原位。
云冲冷哼一声,同样一拍桌案,“老二,眼下这满屋子人没有人不在担心老七,我们甚至比你更急!但只有你如此胡闹!是要乱了自己人的阵脚吗”
苏瑾妾跺了跺脚,发出砰砰连声脆响。
她并没有回头向厅内看,水灵灵的眸子仍在盯着府内刚刚打理好的花园草植,她在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同时也是反对孔太飞的暴躁。
“小十一呢都他娘这种时候了,他七哥都快被人斩首了!他还有闲情逸致在外游荡”
怒气冲冲的把屁股挪回太师椅,孔太飞脸上懊恼之色更重,似乎是在埋怨自己当时丢下兄弟自己跑回都狼而无计可施。
他明知自己嘴笨,说不过老四云冲,索性更换话题,把满腹牢骚推到了那个迟迟没露面的老十一徐烨的身上。
卓幼安年纪最小,品阶最低,这种场合他根本插不上话,只能愣在一旁听着孔太飞的抱怨话。
脑海中乱作一团很难理出思路,揉着太阳穴站起身,脑中急性一动,他表面不动声色,嗓音微有些沙哑的告退一声,便默默退出厅中。
在场诸人均是心不在焉,满腹愁肠付与周患,无暇他顾,云冲仅是在听到后点了点头,随口道了句:“你下去休息吧。”就住口不言。
苏别厄与卓幼安比起来更像是一个外人,见卓幼安都退了出去,他也不好继续留在房中,找了个借口出了房门。
眼看着卓幼安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他想了想,实在无话可说,也就并未追上去,叹出一口浊气,迈步回到云冲给他安排的东厢一间布置朴素的客房中。
却说卓幼安独自一个人走出前座北侯府,回眸看了看已被洒扫齐整的座北侯府邸,胸中决心已下。
周帅,他们都不敢出手救你,幼安来救!
抬眼辨清方向,经城内主道出了城,他在守城军处取了匹军马,没有片刻停留,扬鞭直向着沧北军副营而去。
就在他稳定决心,直朝目标奔去的时候,他没有看到的是,徐烨同样胯下骑着一匹军马,满面沉思地从他对面的方向飞马而过。
二者分明对面而行,可却因为各怀心事,竟然谁也没有看到对方,擦肩而过,纵马驰行。
徐烨在城楼下勒了一下马缰,鬼使神差的向着后方看了看,却只看到一个身着寻常军甲、坚定远去的背影,和那马蹄扬起的沙尘,也不在意,低低说了一句。
“沧北战火已停,可这个吃午饭的时辰还有军士忙碌往返于军营城郭之间,沧北军卒果真过的辛苦,待到尘埃落定,一定要让七哥给军中弟兄们再摆一桌酒放松放松!”
卓幼安完全听不到徐烨有意无意的嘀咕声。
心中的躁动不定,正催促着他不断用双腿加紧马腹,不断挥动马鞭。
胯下马鼻腔中滚着粗气,四蹄如飞,速度几乎超越了平素能够达到的极限。
一溜烟赶到这个随军增设的
第一百九十章:救帅
昶州,都狼城,卓幼安的临时住所。
烈酒铺桌,荤素陈前,卓幼安以及被他挑选出的七名军士会于一桌。
卓幼安紧张地将心中的想法以及大致勾勒出的计划与众军卒说清楚,军士们相互觑了几眼,半句都不回应,只都闷头饮酒吃菜,甚至连一句交流都没有。
卓幼安毕竟无法看清一众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军卒心底的想法,不由有些慌神,手指紧张的在手中的杯盏上捻来捻去,心中极是不平静。
良久后,死一般的静寂被一个军卒的酒隔所打破。
卓幼安咽了口唾沫,终于开口道,“不知诸位所想如何”
一个看上去年岁最老资历最重的军卒放下酒壶,将碗中饭口中菜全部吞入腹中,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面上露出舒爽之态。
“好酒,好肉,好菜啊……”
慨叹一句过后,那军卒抬起头,目光转向卓幼安。
卓幼安说到底还是一个弱冠出头的年轻人,心气有点虚浮,再加之心中最为尊敬的主帅身在敌手无法安定心神,忍不住想要插口。
不待他说话,那军卒伸了个懒腰。
“这最后一顿饭,吃着就是舒坦。”军卒用筷子剔了剔牙,嘿嘿笑道。
卓幼安还没反应过来,另一边又是一个吃饱喝足的军卒向后一拖凳子,发出嘎吱一声,满桌人尽看向他。
他呵呵笑了笑,晃了晃已经空了的酒杯,语音随意的问道。
“卓将军,你是想让我们这一班人,让我老王陪你去那十死无生的野望城里寻死”
一听这话音儿不对,卓幼安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落寞痛惜之色自眼中一闪而逝,他低哼一声。
“莫非那野望城中被贼人囚禁的人不是诸位的军帅吗!莫非周帅不是将沧北从水火之中解救出的盖世英雄,不值得诸位出手去救吗”
“诸位身为军中将士,食国之饷,饮帅之威,渴胜之果,空养兵千日,不思功在一时,不思兴利家国拯救周帅之大事,反而言语糊涂,口中吞吞吐吐,是幼安看错了人,误以为诸位都是不惧马革裹尸的真豪杰真军士。”
“既然诸位尽皆贪生怕死,苟且偷生之辈,幼安今日满饮此杯,诸位便当我一字未言,各自散去吧!”
卓幼安越说神色便越加激烈,本在前座北侯府中他就满肚子憋屈,儿时所听话本故事中奇策百出各有神通的几位将军都只知闭门不出,半分也没谈一句救帅之法,只知干坐耗时。
现今又见满座军士唯唯诺诺,话都不会多说一句,更觉“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古语极有道理,怒从心头起,这才语出成火。
他一脚踏在地上,挺腰站起身,满桌残羹剩饭险些被他连带着倾翻在地。
手中紧攥的酒杯被他那只青筋暴起的手掌几乎捏成齑粉,他再度怒哼一声,仰首把杯中酒一口饮入腹中,抬抬腿,一撩劲袍就要离开。
他失望极了,也痛苦极了。
他没有想到陪着自己度过一次鬼门关的同袍们,竟也无一人愿意站出来和自己一道拯救周帅。
恰此时,先前语态随意自称“老王”的军士突地“砰”的一声拍案而起。
“好!说得好!简直说到心坎儿里了!将军方才嗫喏紧张,半点气势也无,说起话来犹豫不决,畏首畏尾,娘们兮兮文绉绉,根本不像一名军人应该有的,我等皆以为将军决心未下,皆以为将军不复当日之豪气,这才不好开口。“
“可这一杯酒入腹,我等便知当日扛旗拼杀的卓将军就该是这个豪气干云的卓将军!既然将军看得起我们,没说的,不管你们几个心中作何想法,我王举任将军马首是瞻全无二话!”
“算我一个。”正执筷剔牙的军卒一把撂下筷子。
“我他娘说不出什么乱七八糟,只记得从前听说书先生说过‘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嘛也不说了,干了!”
“听军营老卒子讲跟着侯爷活下来的沧北军卒,没有孬种!现今跟着卓将军的,也绝不会有孬种!”
“任将军马首是瞻!”
“干了!必须干了!”
“镇天王小儿算什么东西,敢动我们大帅,死也他娘的啃下他一块骨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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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一计可逆颓势而胜之
花开两朵表一枝,不说卓幼安如何算计谋划,且说徐烨驱马一路自军营回到前座北侯府。
他神态凝重,一把推开府门,顾不上阖上门,飞步穿过连廊花厅,奔到正厅。
厅前阶上站立抱手胸前愁思不定的苏瑾妾一眼看到他,微微颔首,单从面上看不出悲喜,转身进了正厅。
徐烨一步跨上三级石阶,孔太飞一看到他就如同见到了亲人,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扑到小十一的身前,抬掌便要教训一番。
“你个臭小子,我他娘的打你个不务正业。”
徐烨早已习惯了孔太飞的举动,一看他那欠了债似的黑锅底脸,便知自家二哥一定是被四哥和十姐骂的不清,呵呵一笑,机敏的一矮身,躲过对方揽住自己肩膀的大手。
“二哥,你可别把屎盆子扣在我头上,我手上握着救七哥的关键呢。”徐烨神秘一笑,“耽误了正事,小心十姐把你当肉包子放在蒸笼里蒸了!”
孔太飞一听徐烨说“正事”二字,大眼一瞪,黑脸一板,“小十一,你少胡吹大气!你一直在外面鬼混,能晓得什么正事能搞得清什么状况!”
云冲起身挥手示意孔太飞别再说了,给徐烨倒上一杯茶水递上去,“小十一,跟哥哥们说说吧,这两日你去了哪,老七究竟安排你做什么了。”
这话问的孔太飞一愣,“是老七安排你出去的”
“这件事也唯有你孔老二还被蒙在鼓里。”苏瑾妾给了孔太飞一个白眼,热切的目光转向徐烨。
徐烨掐住空闲,火急火燎的吞了两杯茶,喘匀气,这才坐在太师椅上,意味深长的环顾几位长兄长姐。
“我此去啊,是去捉一份大礼,顺便把七哥的‘免死金牌’做的完善些。”
孔太飞老大的不愿意,哼哼唧唧的道,“别提那狗娘养的免死金牌,一提俺老孔就满肚子气,什么权相阁金信,你七哥根本就没有拿出来!我看就是老七也知道那东西屁用没有。”
苏瑾妾凤目一凝,叱道,“老二,你给我闭上嘴,十一讲完之前你一个字也不许说!”
孔太飞满脸委屈的闭上嘴,泪眼汪汪的看了看怒不可遏的十妹,对于这个除了老七和侯爷谁的面子都不给的妹妹,他虽然年岁痴长,却也没有办法。
“小十一,你也别废话,讲重点!”
见一把火烧了二哥,转脸又烧了自己,徐烨连忙摆出一副讨好的表情,起身将苏瑾妾让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是是是,十姐,你消消气,小弟这就说。”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苏瑾妾只得收了气焰,徐烨不等她再发问,开口道。
“其实七哥根本没有想要用那一纸金信来活命,他想要通过一记险招与镇天王堂堂正正交一次手,最好还能够将沧北军军权揽回手中。“
“或许此事听来难以置信,七哥本是一介白身,这主帅之名不过是兄弟几个尊他的,未得陛下承认明旨通告,镇天王不可能交出兵权。”
“所以,我们便要逼镇天王一步,让他犯错,让他在天下人的面前犯错。”
话说到这里,众人依旧是一头雾水,徐烨笑了笑看向孔太飞。
“将军明知野望城大宴一定布满天罗地网,有来无回,为何一定要去只因在野望城中有一份比权相阁金信还要为镇天王所看重的免死金牌等着七哥来拿。”
徐烨顿了顿,又饮了一口茶水,苏瑾妾脑海中灵光一动,不确定的问道,“你口中所指,可是民心”
“正是!镇天王心怀谋篡,这已经是人尽皆知,尤其是在这个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正需包揽民心之
第一百九十二章:老树根断现遗录
“那我们接下来应当如何”云冲又问。
“自然是养精蓄锐,时时观测野望那边的动向,此时,最忌沉不住气,更忌打草惊蛇。”
徐烨将杯盏“当”的一声落在桌案上。
“咱们就来个守株待兔,先将救七哥的计策揣摩揣摩,敌不动我不动,一有风春草动,我们务必要趁着主动之态一举攻下镇天王这座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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