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盟主

    【快跑】

    学过唇语的展小春读到了两个字。

    依稀能分辨的，还有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上，勉强挂起的温柔笑意。

    “可是什么？你真想变成死太监？快走啊！”

    八城要良拼了命的拖拽，拉着展小春翻过围墙，就往娼馆外狂奔。

    ……

    “正尊陨落前说：天下武者，应侠义当头，凡正派人士，我正尊断不任由其孤军奋战！

    这朗朗乾坤，青天厚土，凡正道所及之处，皆有我正尊之力，为正派人士之后盾！”

    我世若治说着，低头叹息。

    “正尊之力？”楚腾达不太理解。

    “嗨！正是正尊之力！”

    我世若治说道：“我瀛洲居合总会扶持恶道，妖姬玉藻前蛊惑鸟语天皇。

    居合总会会长：卫昏仙由子，更是与玉藻前狼狈为奸，挟天子以令诸侯！

    在下率居合总会正派人士，来到圣元，组成居合会分帮，加入千武宗，正是为了寻找这侠之奥义。

    希望能以此力，重振我瀛洲朝纲。”

    说到这里，我世若治向楚腾达行了一个标准的土下座之礼。

    “楚君，若您知晓这侠之奥义，请务必告知在下！”

    侠之奥义，正气吗？

    说实话，楚腾达觉得这种东西玄之又玄，也是将信将疑。

    但我世若治说的如此肯定，一时又拿不准主义。

    毕竟…

    听他的意思，只要是正派人士，都能够分得太古时期，那个名叫正尊的强者的力量。

    这种事可能吗？

    我也是正派人士，我怎么从来没感觉到过什么正尊之力，侠之奥义，正气之类的东西？

    “阿强，你知道吗？”楚腾达好奇的问。

    阿强现身，单膝跪地行礼：“禀盟主，类似案例，圣元境内每年都会出现。

    有些正派武者，会突然出现临时开脉的现象，我们确实称这种现象为【正气】，但是……”

    阿强话到一半，却哽住了。

    “但是什么？”

    阿强顿了顿，答道：“这种现象极少，且开脉后，很快就会跌回原修为。

    千武宗曾采访过至少三百名，出现过【正气】的武者，但无一例外，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出现临时开脉的情况？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

    “是什么？”楚腾达对这个话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还真有这种事？

    正派的武者，会出现临时开脉的现象？

    阿强点头，回答道：“……”

    ……

    “我要回去。”

    “哈？你疯了？死太监？！”

    刚跳出围墙，八城要良正准备拉着展小春逃回千武宗。

    谁知这展小春突然一把甩开他的手。

    “那个娼妇，荷花，救过在下的命，在下不能抛下她不管。”

    “娼妇？”

    八城要良脑袋一歪：“就是刚才被龟婆三抓手里，打的不成人样的那个？”

    嘎嘎嘎。

    展小春的拳头捏的嘎嘎作响。

    “正是。”

    “我靠，你这死太监吃错药了？这时候你扮什么好人啊？”

    “在下说了，她救过在下的命！”

    “呸！你得了吧！”

    八城要良不屑的破口骂道：“每天有多少无辜的人死在你们东厂？你们这些太监会有良心？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可是……”

    八城要良的话，让展小春无言以对。

    他说的，是事实。

    猫哭耗子假慈悲，也许外人看来，现在展小春的这种因为，确实是一种伪善。

    他是个杀人狂，他手上无辜者的鲜血数以百计。

    他这种东厂番子居然想要因为救命之恩而去铤而走险。

    外人看来确实是不可思议的。

    “在下，姑且也是有良心的。”

    “呸！你有个锤子良心！”

    八城要良吐了口唾沫：“我不管你脑子里那根筋搭错了，你要送死你就去！老子不陪你。”

    “如果我不回去，龟婆三必将怒气发在荷花身上，她会死。”

    “说的好听。”

    八城要良一脸无法理解的喝道：“看看你自己的伤，展小春，就凭现在的你，回去还不是送死？”

    展小春沉默了。

    他说的是事实。

    但是。

    但是！

    胸口有一股躁动，逼迫着展小春回娼馆。

    即便知道回去必死，也想要回去。

    展小春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冲动。

    只是…

    死？

    很可怕吗？

    扪心自问。

    答案是否定的。

    他抬起头，血淋淋的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我只是一个阉人。”

    言罢，决意已定。

    “八城兄，剑借我一用！”

    展小春夺走八城要良腰间的佩剑，一跃重新闯入娼馆。

    “喂，那是我爷爷送我的玄火剑！”

    ……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唯有正派武者，为维护世间正道，与恶党以命相搏之际，方有些微可能爆发正气。

    而且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阿强的话，让我世若治和楚腾达都陷入了沉思。

    “微乎其微吗？”楚腾达问。

    阿强答：“是的，微乎其微，似乎开启正气，还需要别的什么条件，只是至今，我们都没有找到答案。”

    我世若治摇头，失望的叹道：“看来，连千武宗这等武林正道中的泰山北斗，都不知道吗？”

    楚腾达笑道：“弱智君不必过于烦恼，若你居合会真是正派，待我千武宗重回正轨，你瀛洲那边的麻烦，我们出面帮你也不是不可以。”

    “是嘛，那真是太谢谢楚君了。”

    “报！”

    就在这时，突然大门被推开，一个影武者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

    “何事如此惊慌？”

    “回禀盟主！最新消息！情报处情报有误！城北凤栖楼，勾结之前被踢出千武宗的十五帮派成员，意图谋反！

    东厂展小春，霜叶城八城要良与之交战不敌，您的丫鬟小玉和柳雪儿似乎也在凤栖楼附近，可能被波及！

    请盟主下令，火速派兵增援！”

    “啥玩意？”

    ……………………




五十四：侠之奥义【下】正气长存
    啪！

    “啊啊啊！”

    一耳光下去，荷花的脸颊肉几乎都要被刮下来。

    重重的摔在地上，口鼻嘴血流如注。

    一个弱小的女子，几经毒打，已然离死只差一口气。

    整个凤栖楼都在忙碌着。

    “动作快点！不值钱的东西别带了！收拾好东西往北城门出城！”

    龟婆三紧张的催促着，还不忘往不成人形的荷花身上踹上一脚。

    “都是你这个贱人！要不是你，他们怎么会跑的？！

    现在他们回去，千武宗定会带人杀过来，你怎么负责？

    老娘把你从农村里拐来，供你吃供你喝，你就这么报答我？！你个没良心的贱人！”

    荷花已然奄奄一息，即便被踹断了肋骨，却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

    充血的双目无魂的睁着。

    冥冥中，她似乎看到了那片黄金的稻田。

    火红的夕阳下，忙碌了一天的父亲，扛着锄头，脸上洋溢笑容。

    母亲摸着自己小小的脑袋，欢迎着父亲的归来。

    小小的荷花，欢快的跑上前去，抱住了父亲。

    这合家欢睦的画面，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这样就好了。

    这样就够了。

    被拐走，成为娼妇的那一刻起，荷花的一生已经完了。

    至少，我也用我的方式，反咬了一口当初拐走我的人。

    爸爸…妈妈……真的，好想再见你们一面…

    眼泪，混合着血液，流淌下来。

    “嘁。”

    龟婆三见荷花已连回应的力气都不剩，伸手招来两个壮汉。

    “你，还有你！把她吊死在大门口，等千武宗来了，就当给他们一点威吓。”

    “是！”

    两个壮汉也不停留，像扛麻袋一般，扛起荷花和麻绳，就往大门走去。

    然而。

    就在他们走到门口，准备动手之际。

    突然！

    一道红芒从天而降！

    两个壮汉还没来得及反应，胸前便被划开了巨大的豁口！

    龟婆三见状大惊。

    只见斩杀两名壮汉，将荷花护在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遍体鳞伤的展小春！

    “是你？！”

    龟婆三先是脸色一僵，旋即狂喜。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千武宗的武者居然会回来！

    而且看那遍体鳞伤的样子，分明是强撑着回来的。

    他疯了吗？

    不，正好！

    凤栖楼是不能要了。

    另一个死胖子应该是回去通风报信了吧？

    龟婆三正愁这仇没法报呢。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你就这么中意这个贱人？好，我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女，来人，走之前先干掉他！”

    周围武者得令，几十人蜂拥而至，将展小春周围围的水泄不通。

    这一次，纵使他有通天的本事，也休想逃出凤栖楼。

    “中意？呵呵，我只是个阉人，一个太监，何来中意女子的说法。”

    展小春的额头在滴血。

    腹部的绷带早已浸透到可以拧出血来。

    “为何…为何……您要回来…救我？”

    荷花睁着眼，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伟岸的背影。

    自成为娼妇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不可能会有救赎。

    即便有人会看上自己，说到底也只是出于自己的**。

    没有人会关心一个娼妇的心灵是怎样的？

    更没人会关心一个娼妇的命运会是如何？

    “在下也不知道啊，身体自说自话的就跑过来了。”

    展小春回过头，眼中充满了柔情。

    那份温柔并非来源于男女的爱慕。

    更多的，像是一份同病相怜的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