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烈灵魂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时谢
时谢平静地看着他,“说完了”
向勇杰的神色依旧愤怒,“我说不完!”
时谢点了点头,“说不完我让你继续说,左右,待到向将军说完之后,记得将他推下去斩了!”
众将一听,大急苦劝道:“主帅!向将军虽说狂悖了些,但终究一片赤诚。现在大敌当前,阵前斩将对士气不利,况且他是我獠牙部的功勋元老之一,杀之不利于稳定军心啊!还请主帅三思。”
时谢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只是挥了挥手,“向副将犯有两错。一,用市井流言曲我意图,说我呕心沥血数月时光不过只是为了自身实力,他身为帐前副将,一举一动都自有人关注,今天这席话如果传了出去,对我军心的影响可否以言语说清二,顶着两江大捷的胜利余荫公然质疑我的决定,试问从各位将军跟随我抵抗大荒以来,我獠牙可曾有哪怕一场战役损失了超过一千军士大荒以超过我军十倍以上的兵力来犯,却带着数十倍的战损比侵略至此地,大荒军中都不曾流言四起,一众将士对善无常更是深信不疑,可你为何会轻信关于我的流言”
向勇杰大笑,“怎么开始邀功了吗”
时谢摇了摇头,“哪怕是邀功,我也不会在你面前邀功,我只是在讲述事实罢了。”
他看了看周围的将军,“今天我必斩此獠,敢劝者,以同罪论处!”
同罪,那便是死罪。
一名老将看了看向勇杰,又看了看时谢,摇了摇头一步走出。
“向将军虽说有错,可却罪不至死,我和他相交数十年,如果大帅一定要斩将立威的话,何某不惜此头!”
一名近年来声名鹊起的小将伸手探了探风,也踏了出来。
“鞠无言自八岁从军,至今已有十载,从我进入军中第一天起便在向老将军麾下做事,虽说现在我已经不属于他管,但他对我终究有半师之恩,如果主帅要斩他的话,请将鞠无言也一并斩了吧!”
不过须臾时间,帐中竟然站出了一多半的将军。
他们看着时谢,面带惭愧。
他们看着时谢,目光坚定。
时谢沉默了会儿,轻笑道:“这是什么兵变需要我将主帅帅印和獠牙兵符交由诸位吗”
除了向勇杰之外,所有人都面色大变,猛地跪了下去,“此事万万不可,还请大帅息怒!”
他们不赞同时谢杀向勇杰,但他们都认可时谢身为主帅的能力。
乱世需英雄,而时谢,便是獠牙此刻最需要的那位英雄!
时谢笑了笑,然后笑容迅速收敛,整张脸如同钢铁般坚硬,“今天有那么多将军为你求情,我便不杀你了。”
向勇杰嗤笑一声。
时谢说道:“但死罪难免,活罪难逃,左右,将向勇杰拉下去杖责八十,不得留情!”
将军们都松了口气。
向勇杰本就以体魄健壮著称,八十军棍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是一个天大的难题,但对向勇杰来说只是一场不痛不痒的责罚而已。
两名士兵从帐外走进,拖着向勇杰迅速远离。
时谢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记住,我说的杖责八十,是用御灵棍!”
军营中有两种棍,一种是用于普通人身上的,另一种则是用于修道之人身上的。
后者便是所谓的御灵棍。
向勇杰再如何勇猛,不过也是一个防御力高些的普通人而已,真要挨这八十军棍,他不死也得半残。
帐中将士脸色再变,求情声四起。
时谢一声断喝,“他犯了错,这便是惩罚!任何人不得再言!”
..
第二卷 炼狱 第一百二十章 计?
楚誉的神情很严肃。
神情严肃,说明他很认真。
认真的人,说话自然诚恳。
可他的声音很诚恳,说的话却有些荒谬。
善无常轻声道:“圣人虽然支持我等的战争,但他们毕竟未曾撤销对外来者的保护指令,我们能够击垮所有的部落,又如何敢忤逆圣人们的意思。”
近世和明我之间有天与地的差距,即便是明我九阶的大物,在近世强者的眼中也只是一个稍微强壮的婴儿罢了,近世强者如果真的动怒,天地都要抖上一抖,何况区区一个部落。
退一万步说,一定数量的明我强者足以扳倒近世,但大荒现在虽然强者无数,境界达到明我九阶的人也不在少数,但依旧不够。
一万只蚂蚁可能咬死猎豹,但一百只蚂蚁在猎豹手中却只是玩物而已。
楚誉叹了口气,“将军,如果此人不死,那么就算我们把大荒铁蹄开到獠牙王城也没用。”
善无常皱眉说道:“此话何意”
楚誉说道:“将军,征服土地容易,征服人心困难。我们在獠牙战场上虽然少败多胜,但战线拉长不过千里,敌军死伤不过万人,城池攻陷不过数座,花的时间却超越了我们征服其他部落的总和。现在后方暴民齐动,正面战场上我们能够缴获的除了尸体便是器具,战争开启数月以来,獠牙竟然无一人投降!被我们征服的城池既不听调也不听宣,究其原因,只是因为一人而已啊!”
善无常皱了皱眉,“你是指的时小子”
楚誉颌首答道:“不错。”
善无常摸着胡须,“他这么大本事”
宁死不降是一种态度,善无常作为当世第一名将,对这一点的领悟远非常人可比。
因为命是最重要的,也许有些死忠能够为了信仰做到舍生取义,但战场上士兵无数,总有人贪生怕死。
楚誉说道:“我知将军的士兵均把投降视作最大耻辱,但请将军细想,如果现在是獠牙势大,大荒势弱,将军能够保证军中一定只有死者而无降者吗”
善无常想也没想便说道:“不能,人心隔肚皮,要想知其忠义,生死才是最好的判定方法。”
楚誉说道:“将军现在可知道为何我说一定要杀死时谢”
善无常说道:“可你说的这些并不一定是因为时谢。”
楚誉皱眉说道:“将军还没看出来吗”
善无常摆了摆手,“论行兵打仗,兵法战阵,你不如我。但要是论洞彻人心,由此推彼,我不如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本将军懒得猜这些花花肠子。”
楚誉叹道:“因为时谢向他们证明了自己有能力赢下这场战争,更是因为他们相信了时谢能让他们赢下这场战争啊!”
顿了顿,他看着善无常沉声说道:“开战以来,我们攻城拔寨,虽说将军对手下将士多有束缚,士兵们也恪尽职守,对百姓们秋毫未犯,但对于百姓们来说,我们依旧是一支不义之师。”
善无常问道:“非但如此,为了收拢民心,千秋甚至免除了那些部落领地一年的税赋,不管是农是商,家中都可趁此机会度过战争对他们的荼毒。”
楚誉问道:“那将军可知这是为何”
善无常摆了摆手,“说。”
楚誉说道:“其一,不管我们做得如何体恤,但我们毕竟是让他们亡国的罪魁祸首,他们岂能不恨”
“其二,为了抵御大荒铁蹄,各个部落对我大荒多有抹黑,蒙云部落甚至有一个家庭一个兵的说法,我们摧毁了他们的军队,就等同于让妻子失去了丈夫,让孩子失去了父亲,让父母失去了子女,他们焉能不怒”
“其三,在我们挥动屠刀之前,避风塘的局势素来平坦,我们部落和其余部落也多有往来,和平时期兴兵动土,毁灭了他们平静的生活,他们焉能不愤”
善无常说道:“既然如此,为何他们不反抗呢大荒铁蹄纵有无敌之称,又如何能够与亿万人民相提并论”
楚誉说道:“之所以他们不敢反抗,是因为我大荒铁蹄素来强硬,而他们几乎和散沙没什么区别,风卷残云间便可以将他们摧枯拉朽地毁掉。时谢的横空而出,以一种近乎不可能的姿态强势遏制了我军北上的步伐,他们岂能不喜欣喜若狂之下,又如何能够不生异心”
善无常说道:“意思是......时谢非死不可”
楚誉说道:“他的死,至少有两点好处。”
善无常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楚誉笑了笑,“一,将军出道以来只吃过两次败仗,第一次渭河之战已经确定了是心圣在背后指点了沙羽??坏诙?伪闶鞘涓?耸毙唬?绱舜笕瑁?窍恃?荒芟辞濉6??毙凰溆胛掖蠡木衬诘呐丫?挥辛?纾??髀放丫?薏灰云湮?祝?绻?毙槐?苌硭溃?俏颐巧砗蟮奈>至6笨善啤!?/p>
善无常刚想说话。
一个绵长高昂的“报”字从远处传来,下一瞬,客室的门轰然大开。
“报军师,据我们安插在獠牙部的探子来讯,今日午时左右,时谢同先锋狼牙营副将向勇杰发生了剧烈冲突,最终以向勇杰被杖责八十收场。据报告说,在场的诸位大将都对时谢的蛮横感到了极度不满,其中程德,何聚,鞠无言等人隐有反意。另有一事,今日未时,在獠牙军中的探子不小心被鞠无言发现,本已放弃求生,谁料鞠无言只是看了他两眼便转头离去,请军师指示下一步计划。”
 
第二卷 炼狱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个故事
在善无常和楚誉就时谢打向勇杰一事进行讨论之时,时谢正在上药。
这本是婢女该做的事情,以时谢的身份,别说獠牙部内,哪怕是整个炼狱,都没有人有资格让他上药。
“大帅,我皮糙肉厚的,真不用麻烦您来给我上药。”
时谢控制着手上的力道,没有理会他。
向勇杰傻笑了会儿,说道:“话说大帅,善无常向来狡诈,你说他能上当吗”
时谢想了想,说道:“不知道。不过这次的苦肉计是我定下来的,他不上当我自然有方法让他上当,这便是兵法中的连环计了。”
向勇杰笑道:“大帅用兵如神,这点我还是知道。”
时谢看着他的憨笑,实在不明白一个接近六旬的老人为何能笑成这样。
“哪里存在什么用兵如神,我只是……得道多助罢了。”
向勇杰挠着头,“又是典故”
时谢也懒得和炼狱中的人解释典故和典籍的区别,只是笑道:“是啊。”
向勇杰也跟着他笑起来,“大帅总有这么多典故,我这么一个粗人,领兵打仗还行,学习典故肯定是不行的。”
时谢将最后一点药草涂在向勇杰的伤口上,然后又用绷带将伤口缠住,“接下来的几天,可能会有人来试探你,记住,你既不要过于诋毁我,也不要一点怨言都不抒发,适可而止就好。”
向勇杰说道:“这一点从我领命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了。”
他的眼皮微垂,露出凶狠的神色,“只是一想到我獠牙军中竟然还有善无常那老贼安插的奸细,就让我义愤填膺!”
獠牙尚武,尚战,每一届的新兵都要经过至少三年的训练才准许踏上战场,也就是说,现在的獠牙军中都是三年兵龄以上的老兵。
一想到过去几年军中一直存在那些如同老鼠屎一般的东西,他就忍不住犯恶心。
时谢摇头说道:“你知道,攻城最强的兵器是什么吗”
向勇杰想也没想便答道:“自然是破城灵弩。”
时谢说道:“那件兵器的破坏力太大,如果善无常不想留下万古骂名的话,不会动用,我指的是常规兵器。”
所谓常规兵器,就是不需要灵力就能动用的兵器。
向勇杰皱着眉思考了会儿,“破城锥,攻城塔,云梯皆为攻城利器,如果非要分出高下的话……那就破城锥吧。”
时谢摇了摇头,“破城锥虽强,但终究不如内应。”
向勇杰微怔,“内应”
时谢说道:“不管是破城锥还是攻城塔,都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动用,内应则不然,战局焦灼之时一个内应便足以主导战局胜负,这不是奸计,而是兵法。”
向勇杰说道:“既然如此,为何两江之战时内应不动”
时谢摇了摇头,“其一,两江之战时大荒比我们强悍数倍不止,本就不需要内应发挥作用,当战局逆转之时,内应又发挥不了作用。其二,麓燕之地虽险,终究不是我们防御力最强的城池,就算要动用内应,我想他们也会放到洛城之时。”
向勇杰大惊。
洛城,便是獠牙王城。
思考出因果之后他很快便反应过来,“万万不能让这些贼子在洛城兴风作浪!”
时谢笑了笑,“不碍事,战局之上每个人的身份都有意义和用法,内应也有内应的用法。”
似乎有了定计,他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我先用他的内应吃他几阵,他自然会怀疑内应的能力甚至忠诚,到那个时候,内应便说不清楚是谁的内应了。”
看着时谢的笑,向勇杰知道他对此事已经有了想法。
时谢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养伤,这段时日可能会再受些委屈,我先在这里给你道歉了。”
向勇杰摇了摇头,“只要能护得家国平安,别说受些委屈,即便是我此刻头颈分离,又有何可惜之处!”
时谢鞠了一躬,“将军大义!”
向勇杰想托他起来,奈何伤势太重只得作罢。
他的眼珠转了转,嘿嘿笑了两声。
时谢说道:“将军为何发笑”
向勇杰问道:“敢问大帅……可曾娶亲”
时谢面容一滞,“没有。”
向勇杰一喜,又问道:“那大帅可有意中人”
时谢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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