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河鬼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人面鲎
云裳是安全了,可鬼灯笼落地以后,就呼呼啦啦滚到了很远的地方,我再想腾出手去捡灯笼已经晚了。
虽是子时,可阴都境内却依旧灯火通明,灯光顺着车篷后方的开口照射进来,直接照亮了我和云裳的脸,卢胜材所处的位置稍微深一些,但我朝着他那边看的时候,还是能借着光亮看到他的真容。
没错,就是真容
第一百四十三章 阴都车神
山路可不单单是狭窄,还特别坎坷,车子开在上面总是一阵接一阵地颠簸。顶 点
看着车篷外的那些黑渊,就如同山妖张开巨口,只要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它一口吞下,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哐!
车轮好像轧到了一块大石,剧烈地颠颤了一下,我的心脏差点从嘴里头蹦出来,一直到车子稍微平稳了一些,我的心口还是跟抽风了似的,一直猛跳个不停。
真心的,我总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辆车就得翻到山沟里去。
可回头又一想,古建平以前已经没少坐烟虫的车吧,这里的山路他肯定也没少走过。
即便烟虫开车生猛,可古建平依然敢上他的车,这似乎就能说明,烟虫的车技应该还是有保证的,至少古建平愿意相信他。
心里这么想着,我就朝古建平看了一眼,然后我就发现自己果然想多了。
现在古建平死死盯着车篷外,两手抓着顶篷架,脚上迈出了弓步,脸色极其警觉,极其紧张。
那明摆着就是一副随时准备跳车的架势!
就他那动作,看的我是一阵阵的心凉。
也不知道我们到底在山路走了多久,时间应该不算太长,因为从车子上山到车子停下,天色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乌黑乌黑的,月亮所在的位置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可我却感觉自己就跟在鬼门关转悠了一遭似的,一闭眼,一睁眼,这辆车就在鬼门关走了好几个轮回。
不骗你,每次车子剧烈颠簸的时候,我就感觉自己的魂儿够快飞了,那感觉真跟在鬼门关走了好几个轮回差不多。
车一停,古建平就逃命似地跳下车,抱着林边一棵大树就是哇哇一阵吐。
我们三个倒还好,最起码没晕车。
正好烟虫吞吐着云烟过来,卢胜材就忍不住抱怨:“大叔,你这车开得也太吓人了,真能要人命啊!”
烟虫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别跟我扯这个,我要谁的命了,你们这不活得好好的么”
卢胜材叹口气:“不是,我说你看到路上有石头,也不说先停停车,把石头搬开再走,非得硬碾过去啊”
烟虫显得相当疑惑:“石头什么石头”
“就是……有好几次,车子都颠簸得特别厉害,不是轮胎轧在石头上了吗”
“不是,这条路上哪有石头啊,就算有,也早就被清干净了。车子颠簸得太厉害,那是因为我腾出两只手来点烟了,没握方向盘。”
开什么玩笑!
山路是个什么路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撒开方向盘,是打心底里想要我们给你陪葬么
卢胜材也惊了:“卧槽,你这是要杀人吗”
烟虫还是一脸不在乎的表情:“你哪来这么多怨言啊,你们这不是活得好好的么”
烟虫那才是正经的油盐不进,不管你怎么说他,他就是那么一副全不在乎的嘴脸。
卢胜材被他堵得无话可说,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竟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请允许我叫你一声,车神。”
这并摆着就是奚落,可烟虫一点都不在意,还十分感慨地叹了口气:“嗯,以前经常有人这么叫我。”
这一下卢胜材彻底甘拜下风,瞪大眼深吸一口气,抱手朝烟虫一揖:“告辞!”
说完转头就想走。
我赶紧将他叫住:“嘛去啊你,快回来!一天到晚就你戏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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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三只厉鬼
之后我就点亮了鬼灯笼,小心翼翼地踏入了草川。顶 点
每走一步,我都要先用脚掌压一压前方的地面,确定足够结实,再迈出下一步。
好在草川之中泛着紫光,而沼泽中陈腐气息严重,烛火照上去的时候,会显现出比较暗淡的灰褐色,正好能和草川上的颜色区分开来。
先前烟虫也没告诉我们任务的内容究竟是什么,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们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穿过草川中最为湿软的一片区域,越过这片区域之后,脚下的土壤就换成了大片大片的岩壳,在这样的地方,是不可能遇到沼泽的。
我这才稍稍加快步子,一边漫无目的地朝前方走,一边问古建平:“烟虫带咱们来这儿,到底想让咱们做什么呢”
就听古建平说道:“还能做什么,镇邪祟呗。烟虫让咱们收拾的邪祟,肯定就在这附近,这里的草川围着阴都绕了一整圈,蔓延数十里,烟虫既然带着咱们到这个方向来,那肯定就说明,咱们要对付的邪祟,就在这片区域里。”
他那边话音刚落,就听云裳吆喝一声:“好重的阴气呀!”
我回过头去问她:“源头在哪”
云裳也不废话,说一声:“跟我来。”,就飘着身形走到了前头。
古建平见云裳身法奇诡,也是一阵惊愕:“这是什么轻功,人还能在半空里飘起来!”
别说古建平了,就算是我,至今也看不穿这道身法中的门道。
云裳不爱搭理他,只顾着快速飘行,我紧紧跟着云裳,没多久,就钻进了一片高草丛中。
这里的杂草确实不太正常,按理来说,岩壳上长草并不罕见,但硬岩上大片大片地覆盖着草皮,就很不正常了。
石中生草,要么是石头的凹洼里本身就团着土壤,要么就是石缝里藏有可供野草生长的养分,可我们脚下的岩壳十分光洁,刚才我用鬼灯笼细细照了一下,根本没看到多少凹洼和缝隙,也不知道这里的大片草丛究竟是怎么长出来的。
走得越深,身周的野草长势越是惊人,起初草皮还被我们踩在脚下,可到了现在,大片野草直接高过头顶,必须不断用手将草丛剥开,才能勉强前行。
耳边不时回响着野草被挤压的沙沙声,连同草身上夹带的潮气,也顺着衣领的缝隙和袖口不停地朝身上钻。没过多久,我就感觉浑身上下都是一片潮腻,就跟刚被水洗过,还没等擦干就套上了衣服似的,漆得人直想用手去挠。
那一刻我还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不是野草长得太高,而是我们几个的身体都被某种力量给缩小了。
“你们看,那里有几只厉鬼!”
云裳停下脚步,抬手指向前方。
我定了定眼神,通过草丛间狭窄的缝隙朝着前方观望,确实看到三个鬼影正在草间游走。
古建平说得没错,这地方早年应该就是个古战场,草丛深处的三只厉鬼都是一副持戟行军的打扮,它们身上的甲胄,都是清一色的铁扎甲,看形制应该是汉武帝时期的将甲。
这三个家伙生前的军阶还比较高,要知道在那个时代,大部分兵卒只穿简单的皮甲,甚至没有任何甲胄护身。
要是我没估计错的话,这三个厉鬼,应该都是历史上有名有姓的人,只不过活人已成厉鬼,他们生前是谁,早就不重要了。
见云裳踏着轻身功夫就要往上冲,我立即伸手将她拉住:“别大意,这三只鬼物,可都是两千年前的老鬼,怕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云裳狐疑道:“不会吧,两千多年的老鬼,身上的阴气为什么那么弱”
说不定是草川一带的特殊气场,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间茅舍
阴材游走经络,侵入五脏六腑。
我的视野中早就没了草场月光,只有血雾遮天,平川扬沙。
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碎马横尸,回荡在耳边的喊杀声,以及刀剑交接时激荡出的锐响,让人头痛愈烈。
在血雾飘扬的战场中央,我看到了一个怀抱婴儿的妇人,她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身上那件长裙一尘不染,没有清新脱俗,只有莫名的诡异。
战马的嘶鸣声突然响起,一把长戈破音而至,在妇人身上掠过。
而后那妇人就像是被狂风吹散的云烟,霎时间被击散开来,与天地间的血雾混在一起,再也分不清你我。
这是其中一只厉鬼临死前看到的景象,阳神飞散之际,他出现了幻觉,看到了在家中苦苦等着他的妻儿。
可这临终时扬起的最后一丝乡愁,最终还是被战场上的惊天杀气搅得支离破碎。
死亡对于他来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法魂归故里,就连死后,都无法看看自己的亲人。
在这之后,另外两只厉鬼的临终回忆也在我脑海中浮现出来。
一样的血气冲天,一样的乡愁破碎。
这些战士在临终前的最后一刻,都想到了同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叫做故土。
我刻意不想将它们最后的心绪描述得过于惨烈,只因知道今日,那份痛苦依然是我不愿去面对的。
对每一种哀愁和怨念都能感同身受,的的确确是我的天赋,但也是我洗脱不掉的苦恼。
当阴材中的每一分灵韵都融入了我的灵脉,视野最终回归现实。
我望着那些触手可及的高草,恍如隔世,仿佛刚才看到的那些场景,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一样,。
但我知道,它们曾真实地出现过,虽然岁月的大海没有留下它们的踪迹,但从此以后,那一幕战场失魂的情景,将永远印在我的脑海之中。
卢胜材探过一只手,慢慢将我扶起来:“你没事吧”
我还没有从刚才的痛苦中回过神来,也只能勉强应一声:“没事。”
“既然没事,你哭得梨花带雨的,跟个大姑娘似的。”说话间,卢胜材还递了块手帕过来。
一看到那块脏乎乎的手帕,我顿时就清醒了:“这玩意儿是你用来擦鼻子的吧”
“是啊,怎么了,你怎么还嫌脏呢,我都洗过了。”
“滚!”
骂了卢胜材这么一句,我心里头的那口闷气好像也被抒发出来了,整个人都是一阵轻松。
云裳拿出一块香巾来帮我擦着脸,一边又不无担忧地问我;“小师叔,你到底是怎么了,上次在白义庄镇邪神的时候,你也是这个样子。”
我咧着嘴冲她乐:“我这不是吸收了阴材么,它们滋养了我的灵脉,让我的修为也稍微提升了一点点,我这不是一感动,又把自己给感动哭了嘛。”
同样的谎话,往往不会每次都有用。
这一次云裳显然不相信我的话,她没想上次那样和我嬉皮调侃,只是咬着下嘴唇,默默地帮我擦着脸。
只要我不断吸收阴材,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以后肯定会经常出现,我不可能每次都向云裳撒谎,但也不想把真话告诉她。
别人不知道邪祟的怨气、愤懑会给活人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可云裳也是修字门出身,她自然知道被这些负面气场影响到心绪究竟有多痛苦。
我不想让她为我担心。
为了将云裳的注意力引到别处,我立即开口道:“这些鬼物身上的阴气,应该是被什么人强行抽走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身首分离
古建平当时就惊了;“不是活人”
云裳叹了口气:“你都感应不到屋子里的邪气么,那股气场可不是一般的重。”
的确,连我都能感应到,茅屋中盘踞着一股极其浓郁的尸气。
先不论修为高低,单说对气场的感知能力,我们人宗子弟在行当里可是排倒数的,这主要是因为我们为了追求术法的绝对威力,周身灵韵全都压在经脉之中,灵韵不外散,修为不显,同时由于自身灵韵和外界灵韵没有交集,也导致了我们对气场的感应能力比较弱。
在我们的术法理论中,于灵韵而言,人体的经脉就像是弹簧一样,而且这根弹簧永远不会因过度挤压而失去弹性,你日日夜夜压着它,它积蓄的力量就越大,当施展术法,释放灵韵的时候,就能从这股“弹力”上借力,大幅提高术法的威力。
可我怎么都没想到,连我都能感应到的邪气场,古建平竟然感应不到。
在这里我要收回之前说的话,起初我还以为他的修为和楚子玉差不多,现在看来,他其实还比不上楚子玉,撑死也就是和萧山友、彭司方一个级别。
古建平又要说话,我立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安静。
云裳说话的时候还知道要压低声线,可古建平压根不管这一套,得亏我们离茅舍还有段距离,要是再近点,古建平那嗓子,绝对会惊动藏在茅舍中的邪尸。
我示意大家都压住步子,而后才灭了鬼烛,轻手轻脚地朝茅屋摸了过去。
快走到茅屋跟前的时候,我才发现屋顶上有个很大的塌洞,洞口周围水汽涔涔,看上去像是被大雨给压垮的,可在草丛中走了这么久,我并没有看到明显的积水。
凑到墙跟前,我就施展匿身术隐了身形,将一只眼睛怼在了一个比较狭窄的洞口上。
云裳和卢胜材也匿着身形贴上墙,只有古建平不敢靠近,到了离墙壁还有三四米的地方,他就停下了。
刚才我就发现了,随着离茅舍越来越近,这家伙身上的气息就越发紧张,那时候他应该能感应到屋子里窝藏的邪气了。
烟虫果然没有夸大其词,这家伙确实是个胆小鬼,至于他到底是不是丧门星,目前还有待观察。
月光顺着屋顶上的大洞铺洒下来,让屋子里的个中物件都蒙上了一层幽幽紫光。
自从上一次在白义庄见到那片紫色的光雾之后,我就总觉得幽紫这种颜色,本就是一种充满邪气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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