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半妖

第29章 人生就是选择题
    “当年他们也承诺，我的儿子、也就是牧云他爸可以去读中华国防大学。

    “当时我们一家人听了高兴得不行，所以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于是你爸就去上了中华国防大学，还报了个奇怪得很的专业，好像是叫做什么文物考古来着……”

    “文物与博物馆专业。”古教授补充了一下说。

    “对对对，就这个专业！”老头子点点头。

    “当年我们都不知道读这个专业能有什么用，但你爸说将来毕业了出来能当个历史老师，或者去博物馆当公务员，混得好了甚至还有可能进故宫上班。不管怎样都是铁饭碗！……看他说得头头是道，我和你奶奶也就同意了。”

    “结果毕业后，你爸是当上了中华国防大学的教授不假，说出去也挺带面子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人家当教授他也当教授，可他这个教授当得就要三天两头地往外头跑！

    “不是往大西北的戈壁滩里钻，就是满世界地往埃及、巴西、印度尼西亚这些国家跑……

    “结果呢钱还没赚几个就先不说了。跑啊跑，跑到最后，在外地出了车祸，人直接没了！”

    老头子越说越得激动，喷出了几滴唾沫星子。

    停顿片刻后，老头子的神色变得黯然，缓缓地说:“……你说学的这什么文物专业是咋回事啊

    “他这样满世界地跑，是不是其实搞盗墓去了

    “最后是不是在墓里捣腾出来什么不好的东西，

    “被木乃伊、僵尸啥的给诅咒了，所以人才会没的”

    牧老头说完这话，众人皆沉默不语。

    宋老师和古教授神色复杂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古教授小心地、迟疑地说:“牧老先生，对于牧云爸爸妈妈的意外，我们也感到十分遗憾。

    “而且我也非常明白您的心情，因为我当年曾经教过牧云的爸爸妈妈，他们两个是我最喜欢的学生没有之一。”

    牧老头扭过头没有看他，也没有说任何的话。

    于是古教授继续说:“但是，人生就是一个个选择，在未知的路口选择了不同的道路，当然也就可能通向不同的结局。

    “我们提供的这个机会，对于牧云来说，也是一个选择，也许会成为幸运儿，也许会成为冒险家，也许会成为苦难者。

    “但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们千万不要一上来就直接地选择了放弃。”

    牧老头沉默半晌后，忽然站起身，径直往家门口走去。

    牧云一愣，朝他喊道:“哎，你这是要去哪里你不听老师们说完再走啊！”

    “你是年轻人，就让你自个儿做选择得了！”对方头也不回，噔噔噔地走下楼梯，“雨停了，风也刮完了，我要出门进食材了。”

    众人面面相觑。

    此时，还是宋老师开口打破沉默:“这个，牧云……”

    “等等。”牧云打断道。

    直到听不到脚步声，确定老头子已经走远后，他才说:“你们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啊中华国防大学又是怎么回事”

    “牧云同学，我知道你现在可能感觉有点云里雾里的，”古教授说。

    “但是，中华国防大学是真的，自主招生也确有其事。你的爸爸妈妈曾经是我的学生，后来成为我的同事，这些也都是真的。但接下来我们要跟你讲的部分，里面包含了大量对大多数普通人都要保密的事实，也是我们来的真正目的。”

    “真正……目的”牧云重复道。

    “首先，中华国防大学并不是一所普通的高校，



第30章 影
    “‘影’”

    “没错，‘影’是半妖界最臭名昭彰的恐怖组织之一。该组织发迹于上个世纪两次世界大战期间。

    “核弹的发明和联合国的成立，使得大国之间不再敢随便动用武力，因此人类的世界战争总算告一段落。

    “但是人类的社会规则、以及武力的威慑，对半妖却并不完全管用，而世界上那些争端频发的地区，始终都在为那些半妖界的穷凶极恶之徒、还有‘影’这样的恐怖组织提供着肥沃的土壤。”

    “那这个恐怖组织为什么要袭击我们呢”

    “鉴于他们一贯的作风，再结合他们这次袭击的目标都是种族级别a级以上的新人来判断，他们要么是想给自己吸收新人，要么就是想把有潜力的新人扼杀在摇篮里。”

    牧云听了瑟瑟发抖，说:“那我现在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是的，昨晚你没事真的是万幸，我们没想到他们竟然胆敢渗入到我们国家来。甚至昨天夜里的殡仪馆事件，经过我们的调查，也怀疑与‘影’这个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古教授说，“于是我们紧急出动专员，启动了对新人的24小时保护。如你所见，曲若兰便是来保护你的人了。”

    牧云点点头，朝曲若兰鞠躬道:“谢谢大佬保护我，大佬辛苦了。”随即又问了一句:“不过刚刚不是说你也是个学生吗，派你来保护我，就不怕你也会遇到危险啊”

    曲若兰听了，笑笑说:“这个你不必多虑，我这边是不会出问题的。”

    “是啊，曲若兰出马，我们都很放心。”古教授也说，“但派人保护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当务之急还是得让你们学会如何运用自身的力量，来到保护自己。于是我们决定提前开始这一届的招生工作，在你们成长起来之前，庇护在学校的羽翼之下。”

    “而且，有一件关于你父母的事情，我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跟你说。但在经过了良久的思考之后，我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

    牧云顿时心头一紧:“是什么事情”

    “关于你童年时的那场意外，你的父母在一次车祸中丧生了，但还在襁褓中的你却活了下来——之前人们都是这么告诉你的吧”古教授说，“但其实，那不是一场普通的车祸，也不仅仅是一场意外。”

    “……不是普通的车祸，也不是意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牧云急不可耐地追问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和父母当年，其实是遇上了‘灾妖’。一只强大的‘灾妖’袭击了你们，而你的父母拼尽全力，牺牲了他们自己，却把你从它的手中保护了下来。”古教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灾妖’”牧云瞪大了双眼，“它为什么要袭击我们还有后来呢”

    “后来，我们的人赶到事发现场，发现已经来晚了。你的父母他们拼尽全力，牺牲了自己，却将你从那场灾难中保护了下来。而那只罪魁祸首的‘灾妖’，却不见了踪影，我们不知道它这次袭击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它是被你父母消灭、还是说逃掉并躲了起来。倘若说它当年并没有死只是逃走了，那么待它有朝一日卷土重来，便很有可能会找你报仇。”

    听完古教授说的这段话后，牧云当即陷入了漫长的沉思，良久都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古教授再度开口:“所以，一听到你昨晚遭到袭击的消息，我就连夜搭乘高铁过来见你了，我最担心的便是你会出现什么三长两短。”

    “不仅因为你的爸爸妈妈曾经是我的学生，更重要的是——曲若兰应该也已经跟你说过了，牧云你可是s级的麒麟半妖！”古教授大声地说，目光闪闪，同时朝牧云伸出了一只手，“所以，怎么样牧云你做好加入我们的准备没！”

    然而牧云却没有握住古教授那只伸在半空中的手掌。

    “呃……”牧云低着头，不敢看古教授的眼睛，小心而迟疑地说道:“能不能……给点时间我再考虑一下”

    “噢……啊，当然可以！”古教授先是楞了一下，然后讪讪地收回手臂，他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曲若兰



第31章 爷爷
    牧云在送完古教授一行人，回到家后，看着桌面上摆放的茶具，回想起他们说的话，不真实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扪心自问，他自己其实是很想去读中华国防大学的。

    先不说古教授开出的条件已经优厚到让人无法拒绝；光是半妖、麒麟、s级……这些字眼，就已经在充分地刺激着一个十八岁少年的每一根神经。

    小时候，老师问班上的同学们长大后想干什么，其他人纷纷回答说想当科学家、当工程师、当宇航员……

    虽然牧云嘴上也跟着这么回答，但其实他当时心里真正想的是:

    长大后，我要成为一名超级英雄，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中打击犯罪；或者成为一名大侠也不错，过着仗剑天涯的人生，在篝火与烈酒中快意恩仇。

    想想就令人向往！

    鲜衣怒马少年郎——在人生最美好的年纪，就应该要过这样的人生才对嘛！

    所以，当古教授问牧云的想法时，他其实恨不得当场就答应下来。

    但是偏偏自家爷爷今天的表现让他很是在意。

    牧老头不仅在得知古教授一行人的来意之后立马变得很不待见，对中华国防大学也是一副排斥的样子。

    如果是按照古教授等人的说法，爷爷确实是个普通人。

    而且这么多年来，牧老头对于半妖的事也确实是只字未提——但这恰巧就是让牧云感到在意的地方:明明一家子都是半妖，难道之前都联合起来瞒着爷爷一个人

    要不然，就是爷爷其实早就知道了这些事，只是这么多年来都一直在瞒着牧云而已

    表面上看来，牧老头对中华国防大学的成见，似乎主要还是源自于自己父母的意外。但真的是仅此而已吗往深处想，会不会牧老头其实是不想自己的孙子，再跟半妖的世界扯上什么关系呢

    如果是这么多年来，牧老头其实都是知情的但只是瞒着自己而已，那倒也还好。毕竟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随随便便跟一个孩子说了估计人也不会信。

    但是想来要是牧老头真的只是个普通人，而且又什么也不知情的话，那才是真的可怜:明明一家子都是半妖，却就瞒着他一个人。

    人到暮年，只剩一个孙子跟自己相依为命。

    而现在这个孙子，又很有可能要继续瞒着他，去一个不为普通人所知晓的世界。

    想到这里，牧云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又想起了牧老头经常跟自己吹嘘年轻时候的故事。

    最开始，他不想一辈子待在乡下种田，便跟着隔壁村的包工头去了海南，在一个建筑工地上干活。

    那个时候，还没有所谓的“农民工”这个称号。

    几年后，工程竣工，工程队解散，包工头带着钱财衣锦还乡了。

    他却没有跟着回到乡下，而是独自去了珠三角，成为了一名“走鬼”。

    “走鬼”这个词，说的并不是一种妖怪。

    这个词源自香港，原本是流动小贩摆卖时，躲避城管的暗语，后来被人们用来形容在城市大街小巷的流动小贩。

    老头子常常跟牧云吹嘘，说他年轻的时候，是马路边的摆摊之王。

    菠萝蜜、哈密瓜、冰糖葫芦、气球、盗版光碟……他几乎什么都摆卖过。

    也是在那个时候，爷爷认识了牧云的奶奶，然后两人走到了一起。

    后来奶奶怀孕了，不方便在外奔波，两人便回到了老家这座小县城。

    为了稳定下来，两人用摆摊攒下来的积蓄，盘下了一间小小的店面，作为早餐店，卖起了汤粉白粥豆浆油条。

    这一卖，便是四十年。

    因此，打牧云记事起，最熟悉的场景之一，便是每天清晨，阳光肆无忌惮地洒在脸上，拥挤的小巷，人声鼎沸。

    上班或上学途中的人，在早餐店门前排着队，蒸笼里的包子水汽腾腾，热锅里的油条滋滋作响。大人小孩围在塑料桌子前，埋头狼吞虎咽，结完账后匆匆离开。

    早餐店的经营是项苦活，在奶奶去世后，只留下牧云爷爷一个人独自经营，便更是苦上加苦。

    老头子基本全年无休，每天凌晨4点，老头子就要摸黑起床，然后煮粥、搅豆浆、炸油条，把食材加工准备好。再赶在人们醒来之前，把店门打开。

    牧云每天早上上学前，或者周末的时候，总会掐出时间到店里帮忙。

    每一次去帮忙，牧云都会忍不住地感慨，开早餐店真的是一件比当畜生还累的事情。

    他一直很佩服自己的爷爷，居然能一个人干那么多活，而且效率还不低。在他小的时候，甚至还一度怀疑老头子是不是有三头六臂或者什么神通。

    直到后来他发现并非如此。

    那时的牧云已经上了初中，有一天傍晚他放学回家，在楼下碰到了骑三轮车回来，进完了货正准备回家做饭的老头子。

    老头子手里提着一个小袋子，正在爬着楼梯，一副很吃力的样子。

    于是牧云连忙上前接过袋子，却发现里面仅仅只是装了两根白萝卜。

    “白萝卜太重了。”老头子朝牧云笑笑，一边揉了揉自己的膝盖。

    牧云觉得很奇怪——才两根白萝卜，怎么可能会重呢

    看着老头子走在自己前面，握着楼梯扶手，慢慢上楼的样子。

    虽然平日里牧云总是一口一个老头子地喊。

    但那是第一次，牧云忽然意识到，爷爷老了。

    牧云同学就在这个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的年纪，忽然发现:“衰老”，这个本以为自己尚遥不可及的名词，原来一直都近在咫尺。

    ——这么一个与自己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的爷爷，这么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牧老头。

    其实他早就知道半妖的秘密，却一直都瞒着自己

    亦或者是反过来，爷爷之前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并且之后也还会继续被他的孙子这样一直瞒下去

    只要这些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牧云便心乱如麻。

    胡思乱想总是最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