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天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风无语13
这只是试甩的一鞭,行刑人经过了这一鞭的试鞭后,鞭子重新浸入水中,行刑人拿鞭子的手臂肌肉虬干一样隆起,蓄势待发,眼睛瞄向了北山泉的裸背,第二鞭随时会带着水花飞起。
“不许用刑!”天怜公主怒斥一声,奔下堂来,拦在行刑人和北山泉之间。堂中衙役已知她的长公主身份,纷纷向后退去,拿鞭子的行刑衙役也开始犹豫起来,鞭子一时之间不敢挥出。
从天怜公主出声斥责,到她激动跳起,不顾一切奔下堂去阻止行刑,默王闾丘渐一直静静地看着天怜公主,他褐色的眸子在黑暗里闪烁着愉快的光芒,这才是他主动请缨审讯此案,并特别邀请天怜公主到场的目的。www
默王已经无数次想象过的一幕——天怜公主从北山泉身后站出来,和北山泉站在一起,俩人一起站在讯堂中央——此刻,终于出现了。接下来,他只需要将审讯之火引向天怜公主,就可以让天怜公主与北山泉两人一起受审,天怜公主最终将不得不成为北山泉刺杀案的幕后主谋。
“长公主,此人受人指使,用毒剑刺杀王上,若不给他用点刑,他如何肯招出幕后主谋”默王闾丘渐道。
“他不是已经招过了吗他已经指证你就是主谋呀。”天怜公主毫不退让。
“他根本就是一派胡言!你不许我用刑是为什么呢难道你不想审出他幕后的真正主谋吗”默王闾丘渐道。
“他既指认你是主谋,这案子就不应该再由你审。你对他大用酷刑,哪里是为审案,根本就是想杀人灭口!”天怜公主想起了北山泉刚才说过的一番话。
“长公主,换人审又如
第五百二十五章 扑朔迷离
负责记录的文书照例让北山泉在审讯笔录上画了押,然后,北山泉被狱卒架走了。默王闾丘渐先行告辞离开了。
天怜公主已是泣不成声,司寇屠明站在一旁惶恐不安。他双手轻扶天怜公主的香肩,将其送出司寇府府门,生恐这个易碎的花瓶碎裂在他司寇府的门槛之内,那他图明就是几个脑袋都担当不起了。
屠司寇一直望着天怜府的马车拖着天怜公主去远了,一颗心才算落了地。默王今天整的这么一出,真是够他图司寇受的,差点把他整得焦头烂额,他心中暗暗抱怨,他擦擦额头上的汗,转身回去司寇府,继续招待其余几位尚未离去的大臣。
两天后的深夜,司寇图明的马车悄悄出府,马蹄踏着月色奔跑,经过几株老树时,惊起树上几只宿鸟,车子最后停在了傅太师的望春堂前。
傅太师刚刚洗涑更衣毕,正准备就寝,门房来报,图司寇来访,已在会客厅等候。傅太师心中不解,也不知图明这么晚有什么急事,匆忙间顾不得再次更衣,只在亵衣外面披了件大衣,就匆忙去往会客厅。
望春堂客厅里,点了几盏灯,但是因为房子太大了,光线还是显得很昏暗。www图司寇一个人坐着,手捧茶盅,香气氤氲,贴心的仆佣还给他上了两盏点心。
太师傅抱一落座后,仆佣给太师端来一杯热牛奶,老太师注重养生,晚膳后就不喝茶了,睡前必喝一杯热牛奶。图司寇看着老太师婴儿似地抱着一杯牛奶津津有味地咂巴着,花白胡子上还挂了两滴白色的奶珠。
图司寇一颗紧张气喘的心,忽然之间就松弛下来,图司寇轻轻笑了。
“傻笑啥呢”傅太师从杯子上方翻一翻白眼,“深更半夜跑我这里就是来傻笑的”
“嘿嘿,当然不是。”图司寇羞赧地笑笑,忽然说,“能不能也给我来杯牛奶”
傅太师一愣,道“当然可以!”
机灵的仆佣早已躬身退下,向厨房讨奶去了,不一会,也给图司寇端来一杯白白的、冒着热气的牛奶。
图司寇又是“嘿嘿”两声,端起牛奶杯,牛奶是刚加热的,表明浮着一层白沫,他轻轻地将奶沫吹到杯壁上,然后开始认真地、像刚才傅太师那样咂巴起来,几口牛奶下肚,当嘴里牙齿缝间都充盈着奶香时,图司寇发现自己整个身心都舒缓下来,婴儿一样自在惬意。闪舞www
看来,传言非虚,睡前牛奶果然由安神作用,自己回去也要在睡前增加一杯牛奶。
图司寇心里这么想着,就听傅太师“嘿嘿”两声,图司寇抬头看傅太师时,傅太师正好笑地看着他,看他终于从那杯牛奶上面抬起头来了,就笑道“原来,深更半夜来我这里是为了讨奶喝来着。”
这一下,两个人都笑了。图司寇向傅太师使个眼色,傅太师微微一愣,很快明白过来,咳嗽一声,在会客厅里侍候的仆佣们就都静悄悄退了出去。傅太师再咳嗽一声,示意图司寇有什么事可以讲了。
“太师,我今天是来请您解惑的。”图司寇笑着道。他这话倒先把傅太师弄糊涂了,一脸迷惑地看着他。图司寇接着压低声音道,“你说长公主不会真的和北山泉的刺杀有关吧”
与图司寇话音几乎同时,太师傅抱一旁边的一盏灯突然“哔啵”一声,爆响一朵灯花,傅抱一的身子冷不丁一个哆嗦,受了惊吓的样子。图司寇弄不清是自己求解惑的问题吓着了傅太师,还是灯花的爆响吓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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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六章 望春堂之行
过一会儿,还是图司寇先沉不住气了,他放下茶杯,叹一口气道“如果是这样,审讯情况对长公主很不利呀!”
傅太师望着他,示意他讲下去。司寇图明道“刺杀王上那是重罪中的重罪,是连大赦都不行的,判五马分尸也不为过,可长公主竟然想让我判北山泉监禁,她想事情太简单啊!”图明说着叹息连着摇头,言外之意,长公主毕竟还是个小姑娘,朝政斗争经验忒少了。
傅太师还是沉默。
图司寇又是一声长叹“长公主要被北山泉拖累的啊!”
“依你看呢”傅太师终于开口了,探询道。
“为今之计,须得舍卒保车。”图明果断道,“虽然,长公主清者自清,与这场刺杀并无关联,但是众口铄金,不得不防。北山泉刺杀王上,其剑毒又与王上内脏的毒相同,不斩说不过去,有北山泉在,长公主就算得了王位也坐不稳,默王第一个不服。只有斩了北山泉,才能撇清长公主。”图司寇也用手势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咔嚓”的砍头动作。
图明从望春堂出来已经很晚,月色明净如水,他来望春堂时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此刻亦如眼前的月色般平静安宁。www他觉得今天不虚此行,司寇图明今天其实就是来太师府探路的,或者说是来对暗号、接头,来找自己人的。
自从闾丘家王位的争夺半路杀出来天怜公主,大小朝臣就面临一个站队问题。天怜公主的不利在于,早在她表示要竞争王位之前,很多大臣早已被默王拜访沟通过,且多已向默王表示过支持和效忠的心,现在再更改立场,倒戈相向,不可避免地要背上“背叛”的罪名,会面临内心的自我审判,也会面临默王闾丘渐的谴责。
同时,这种背叛,已经不单是对默王闾丘渐一个人的叛变,更是对整个默王团队的叛变,因为他们很多人其实都曾参加过默王闾丘渐邀请的聚会,在聚会上彼此碰过头、明确过态度。
叛徒的名声,不是每个人都能坦然接受和面对的,像司徒柏纯那样,敢于公然叫嚣,谁给他钱粮就支持谁,像郎延煦那样,从默王船上直接跳到天怜公主的甲板上而毫无心里负担和障碍的,没有几个。
就连老太师,自从与周致一番谈后,虽然心中已暗暗决定改弦更张,支持长公主,可他始终也还是没敢一下子公开,只是在慢慢地松散转变一些原来的口风而已。www
司寇图明今晚在傅太师面前,虽然讲了天怜公主拜访他,让他将北山泉判监禁的事,却没有说,天怜公主还许给了他好处。
天怜公主虽然年轻,缺乏朝政斗争经验,但是,她聪敏好学,自从知道王后周致是如何摆平傅太师之后,马上就学以致用到图司寇及八讯堂堂主们身上。她对八讯堂堂主及典狱长是召见并重赏的方式,对图司寇却是亲自登门拜访。
天怜公主与图明甫一见面就对司寇府的工作大加褒奖,并谈到自己上一次也是第一次参观司寇府的感受,认为司寇府的工作井然有序,衙役们人人尽责,表示对图司寇这些年来的工作非常满意,并委婉地表达了将来自己若能执政,还请图司寇大力支持,继续执掌司寇府的希望。
天怜公主言外之
第五百二十七章 深夜相会
现在,见过太师傅抱一的图司寇,身心舒畅,他已经确定加肯定傅太师和自己是一个想法,可亦算是自己人的。www
找到组织和同盟,图司寇觉得未来也不是那么晦暗不明了,要不是在马车车厢里窝着,他都想抖擞几下步子,哼两句小调了。
图司寇正在暗自欢喜着,马车忽然一个急刹,图司寇差点撞了头,他挑起帘子一看,就见一辆马车飞驰而过,原来是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了,他的马车差点和另一辆马车在路口相撞。
屠司寇的车夫老马提着马缰,骂骂咧咧呢,车帘虽然垂着,但图司寇认得这是郎延煦的马车。
图司寇看看路口,问他的车夫老马,那辆马车从哪里来的,老马就说是从南郊那条路一路狂奔来的。
这么晚郎延煦去南郊干什么还一路狂奔,难道是去见默王闾丘渐
图司寇发现自己才刚刚决定选择立场站到长公主一边,就已经开始不自觉地替她留心身边的人和事情了,他对自己的忠心颇为满意。
图明不愧是掌管侦查审讯的多年司寇,他猜对了,郎延煦那晚确实是从南郊的默府回来的。闪舞www默王闾丘渐早上就遣人请郎延煦过府叙话,但郎延煦到晚上很晚才过去默府。
一来郎延煦确实是忙,为了长公主的千秋王业,他几乎是废寝忘食,呕心沥血,二来嘛,随着他成为长公主驾前首席顾问,好歹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了,不比往日的白衣,很多士子友人开始见不着他、请不到他吃饭了,默王闾丘渐请他去嘛,他自然不好不去,但是耽搁几个时辰就很正常了。
默王闾丘渐等郎延煦等了整整一天,一直到晚上,默王闾丘渐要准备睡觉了,管家方默存报,郎延煦到了,当时那个钟点,几乎就是与图司寇入太师府几乎同时。只不过,傅太师最后是穿着亵衣,披着大氅,接待了图明,默王闾丘渐却是衣装整齐地接待了郎延煦。
默王闾丘渐一看到郎延煦,就发现此子神采飞扬,容光焕发,就连穿戴都贵气了很多,仿佛是登科及第了呢。
默王闾丘渐一时之间竟有些神情恍惚起来,忆及郎延煦当日寒酸羞涩,求人赏识的模样,仿佛已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郎延煦就是在默王闾丘渐的这片恍惚之中,慢慢想起眼前这个天怜长公主的劲敌,曾经是自己的旧东家,自己招呼未打一声,直接倒戈去了天怜公主裙下,此后再未联系过这个东家。
郎延煦思及这些,不免有些尴尬局促起来,心中也开始忐忑,他怀疑默王闾丘渐今天是不是找自己来算旧账的。
郎延煦忽然有点后悔自己大意了,这么深更半夜,独自乘车来到这个郊外,真被默王闾丘渐收拾了他的话,只怕连尸骨都没人知道在哪里,他心中不由升起了寒意。
郎延煦心里于是小心翼翼起来,他警惕地望向默王闾丘渐,面上尽量保持不动声色。但他依旧只敢在心中自己琢磨,不敢打断默王的恍惚。
许久,默王闾丘渐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心中想通了一个问题,郎延煦之所以在改投东家后,精神面貌有如此大的不同,是因为有一样东西是天怜公主能给,而他这里却给不了的——那就是爱的幻想。
而这,正是默王闾丘渐今天找郎延煦来的原因。
默王闾丘渐想做一个试验,测试一下当一个意气风发,一往无前的人,心中的梦想被打碎时,会做出怎样一些疯狂的举动默王闾丘渐想起那天,天怜公主在司寇府疯狂地打砸威讯堂的刑具。
第五百二十八章 妒火燃烧
默王闾丘渐话还没有说完,郎延煦已经霍然起身,双手一拱,告辞而去。闪舞www他甩开大步,“噔噔噔”地出了默府,他不愿让默王闾丘渐看到他内心刀割一样地疼——他相信默王闾丘渐的话,默王说的一定是真的,默王既然能看穿他的心,自然也就能够看清天怜公主的心。
郎延煦双拳紧握,脚下飞快,头颅高昂,双眼瞪得老大,像两盏小灯笼,红红的,眼睛里面燃烧着的是冲天的恨意
——他恨自己!恨北山泉!恨天怜公主!恨默王!他恨自己竟然不知道北山泉的存在,恨北山泉竟然比他先到达长公主的心里,恨默王竟然看穿了他对长公主的爱意,恨天怜公主藏在心里的人竟然不是他……
装在郎延煦心里的这些恨和痛,让他还差几步到达马车时,疼得弯下腰来,他忍着痛苦,几乎是佝偻着腰,坚持走完最后几步,爬上了默府门外候着的马车。
为郎延煦赶车的蒋山看到郎延煦迎面走来,本想问候他一声,却忽然发现郎延煦佝偻下腰来,面色惨白,蒋山一愣之下,赶紧上前搀扶,郎延煦却一甩手,推开了蒋山,自己往车厢爬去,一个没抓牢,差点从马车上跌下来,蒋山赶紧双手扶住了他。www
郎延煦钻进车厢,第一件事就是放下车厢门上的帘子。蒋山又是一愣,因为这是他为郎延煦做车夫以来,第一次看到郎延煦放下车厢的帘子。
一直以来,郎延煦都喜欢敞开车厢行走在会颖的大街小巷,不管多冷的天,多大的风,坐在车厢里的郎延煦总是意气奋发,他毫不介意让会颖人可以随时瞻仰到他的风采。
蒋山不敢问郎延煦怎么了,他只敢隔着帘子,小心地请示“公子,我们上哪儿去”蒋山问出很久,才听到帘子后面的郎延煦说“一直往前!”蒋山不明白什么叫“一直往前”,但他不敢再问,想了想,催动了马车。
蒋山问郎延煦上哪儿去时,车厢里的郎延煦其实一股怒气是想去天怜府的,他想立即、马上、现在就当面问一问天怜公主,她和北山泉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如默王所言,她心里住着的人是北山泉
可是,总算郎延煦还有点残留的理智,他意识到时间这么晚了,天怜公主已经休息了。www于是,他向蒋山信口道“一直往前!”这四个字,郎延煦几乎是吼出来的。
随着这一声吼,郎延煦的眼泪流了下来,他意识到自己终于发火了,而且是朝一个卑贱的车夫发火。他心中除了原来的恨意,渐渐浮起一层无力感,像死了的、无力的鱼,终于浮起在水面,开始悠悠地吐着泡泡。
而在今夜之前,他一直是一条在水底奋争的、拼力的、或者说是挣扎的鱼。他曾经自诩过,也曾一遍一遍告诉过自己,只有无能的、无力掌控未来的人,才会发火,而他,绝不做一个会发火的人。任何人、任何事、任何情况,都休想让他发火,他要做的,只是一条奋力向前的鱼。
马车已经开始飞奔,隐在车厢门帘后面的郎延煦,沉默而忧伤。郎延煦没有去掏绢帕,而是像小时候的习惯那样,直接捏着袖管去拭眼泪,他半截袖子很快就湿了,郎延煦一边擦,一边对自己说“哭吧,哭吧,想哭就好好哭一哭吧。”
于是,郎延煦的泪水流得更快。他内心里一边抚慰自
第五百二十九章 迷风凹
郎延煦踱步在院子里,郁闷无比,偶尔跺一跺脚,发出一声喟叹。www郎延煦的这套宅院,是在加入天怜公主的团队之后,租下的。
借着月光可以看到,院子虽大,但显然没有经过精心修葺,只零零落落种了几棵树,显得有些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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