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天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风无语13
周致忍不住长叹一声,对杜丽蓉半真半假道:“唉,看来,周家这个小姐再不嫁人,连她的丫头都要嫌弃她了啊!”
“唉——”
更让周致惊得几乎跳起的,是杜丽蓉竟然也是一声长叹,简直和周致的叹息一模一样,仿佛就是周致心里的那声叹息,转个弯,串个门,又从眼前的丫头口中跑了出来。
“你怎么一会欢叫,一会叹气的啊”这一下,周致奇怪了。
“我是叹气这个提亲的人,只可惜身有残疾。”杜丽蓉故意噘起嘴,装出怏怏不乐的样子。
周致不觉皱起了眉头:“身有残疾什么意思”
“就是说前来提亲的人,少了半条胳膊啊。”杜丽蓉说完此话,嘴角向上,翘得弯弯的,像一枚月牙儿,笑嘻嘻地望着周致。
周致终于被惊得跳起了,她扔下书,转身就往前厅跑。
周致一头冲进客厅时,果然看到闾丘羽坐在上座,正端着茶杯,呷着茶,父兄陪坐一旁,悄悄用眼神交流着什么。
周致一进客厅,闾丘羽抬头,正与周致的眼睛四目相对,二人旁若无人,就那么定定地互相望了好一会儿,彼此目光中的那份欢喜与相思,那份深情厚爱,让一旁的周搏和周却看得目瞪口呆,父子二人以目相视,彼此这才知道,传言周致和闾丘羽之间有些情感纠缠,原来,
第十四章 做戏
这个冬至,因为王上闾丘羽、王后周致到来的原因,将军府里格外热闹,周搏特意花重金聘来会颖最大的酒家——云香楼的厨师前来掌勺,午宴丰盛而可口。
饭毕,戚公公来请示是否打道回宫,闾丘羽说自己还有点事情,想和两位将军单独商量一下。周致遂带着小天怜,回到自己从前的闺房去小憩。周家父子则将闾丘羽请到了书房,戚公公关好书房门,在外面候着。
三人落座后,闾丘羽却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随手拿了一本书册翻弄着,但是看得出,闾丘羽的心并不在书上,他的面色已逐渐凝重。
周家父子偶尔对视一眼,心中都在猜测王上闾丘羽找他们想谈什么事情。
忽然,闾丘羽将书狠狠摔到茶几上,站起身,忿忿道:“孤真不知道这司寇府是怎么查案的!”
周搏与周却心中均是一跳,但是二人都没有说话。
闾丘羽语气有些沉重地问:“周老将军,少将军,你们应该已经大致猜出,我想和两位谈什么事情吧”
周家父子飞快地互相瞟了一眼,一起摇头道:“臣不知。”
闾丘羽苦笑一下,说道:“两位身为朝廷栋梁,自然知道当前朝里朝外,沸沸扬扬,大家吵嚷得最严重的事情是什么。”
周家父子再一次互视一眼,一副心照不宣、不出所料的样子。
周搏慢吞吞试探着道:“恕老臣愚钝,王上所言,‘当前最严重的事情’,可是指前些日子,有人在王宫前的广场上,当街行凶那件事吗”
闾丘羽微微一愣,看着周老将军,许久没有说话。
周搏有些尴尬起来,开始大声咳嗽。
周却则将脸别过一边,既不看王上,也不看父亲。
闾丘羽沉默了一会儿后,叹息一声,说道:“老将军,你该知道,孤王所言,是指先王和几位殿下遇害的事情。”
周搏一惊,半是故作惊讶,半是真的吃惊,道:“先王他,难道真是被人谋害的”
“嗯,御医从药渣中提炼出了砒霜。”
闾丘羽这么一说,就连周却也露出吃惊的眼神。
“事情已经发生,现在重要的是找出凶手。可是,司寇府竟然连一点线索都查不出来!”闾丘羽的火气又上来了,“我打算撤掉陈司寇,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人可以接替他,想请两位将军帮我推荐个人选。”
周却听了,眼睛为之一亮,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他热切地望向自己的父亲。司寇乃是六卿之一,掌管大狱,若是能有自己的人坐在那个位子,当真是好啊!现在天赐良机,王上让他们父子推荐人选,正是换自己人上位的大好机会!
但是,周却几次看向周搏,周搏始终没有说话,周却自然也不敢率先出声,只是暗暗地有些焦急起来。
“王上,就为一个案子,撤换司寇,朝野难免非议啊”
“现在朝野的非议还不够多吗”闾丘羽一张年轻的脸,因为生气颜色有些酱紫起来。
“呃,”周搏骚了骚脑袋,沉吟了一下,才说,“王上有没想过,新司寇如果还是破不了此案,该如何呢继续更换吗”
闾丘羽愕然,这个问题他确实没有想过。
原本在地板上踱来踱去的闾丘羽坐回椅子里,情绪有些低落:“老将军,这个案子真有那么难查吗”
周搏平静地回答:“是的,王上,这个案子不是换下陈司寇就能解决,很可能换多少人都没用,这件案子很棘手。”
闾丘羽颓然向后,倒在椅背上。
周搏瞟一眼周却,周却此时已经恍然大悟。
 
第十五章 改道
周家父子站在将军府前,一直目送金吾卫、禁军、侍卫等护送着闾丘羽和周致的马车离去,当负责殿后的最后几名金吾卫巡骑离开,马蹄纷踏着跑去,戒严了大半天的景上街变得静悄悄、空荡荡的,许久之后,街坊邻居终于敢探头探脑了。
眼看车马远去,周却忍不住感叹了一声:“王上也真够可怜的,新登基外加新婚,却连一点意气纷发的样子都没有。”
周搏瞪了他一眼,转身回到府里,周却跟在父亲身后,轻声问道:“父亲,你说王上他是不是在做戏”
周搏没有回答他,径直进了书房。周却快步跟入,将书房门关了起来。
书房已经恢复整洁,原先被王上闾丘羽扫落地面摔碎的物品,已经被收拾干净。
周却等了一会儿,看父亲不说话,就又问道:“父亲,那件事,会不会真是王上干的”
周搏说:“不管是不是王上干的,陈司寇的办法是最聪明、最稳妥的办法,根本不要去尝试破案。”
“为什么”周却大为不解,“如果是王上干的,陈司寇不去破案,这个可以理解。可如果不是王上干的,那就花大力气,把真凶揪出来,天下人面前,王上面前立一大功,难道不好么”
周搏冷笑一声,摆摆手,不以为然道:“却儿,你错了。你觉得这个案子该如何破栽赃陷害,抓个假凶手出来邀功请赏吗或者,不抓假的,去抓真的吗凶手敢一口气干掉四个殿下,还能进入王宫,连老王上一起端了,陈炳清他一个小小司寇,真破了此案,他还想活命、还能活命吗四个殿下外加一个老王都扛不住的货色,他陈司寇惹得起吗何况,他在明,人家在暗哪!”
周搏一番话,说得周却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周却少年气性,争强好胜,血气方刚,又常年在军营和战场上摸爬滚打,光明正大地进行正面较量和冲杀,他比较在行,但是,对于暗杀这类阴险黑暗的事情,他接触不多,自然也就没有想过与这类人对上之后的后果。
此刻,被父亲周搏提点一番之后,周却心里才算是彻底明白了此案的棘手之处,即或他这样的行伍出身,有军队做护身符的人,接下这个案子,恐怕也不得不仔细想清楚,好好掂量掂量。
周却自己可以常驻军营,出门有军卒护卫,可是,家人呢妻儿父亲怎么办将军府上上下下这么多口人,难不成到时候把老婆、儿子、老父亲,也都一起带到军营里去住且一辈子关在军营里吗
他们将军府的人尚且如此多顾忌,其他人更加是不敢乱加介入此案了,难怪周搏连接手司寇府的大好机会都不要呢。确实如父亲周搏所言,当前陈司寇“破不了案”的对策最是高明稳妥,如此,即或官职不保,被闾丘羽给撤换了,起码还有命在,一家老小也能平平安安啊!
周却想明白了这些,心中不禁对自己的鲁莽愈加惭愧,今天若不是父亲周搏拦着,他可能就真的从王上闾丘羽手中,将司寇府的重担接过来了。到时候,可就进退两难了!
周搏看周却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面色缓和很多,他又叮嘱周却:“永远都不要去揣测王上是不是在做戏,那和我们周家没有关系,他那个位子有他那个位子的做戏需要。
“至于闾丘家的内部恩怨,我们一概不管,这是我们周家几代人的生存法则,你不要只懂得战场上的攻杀打仗,应对朝廷事务的战略战术也要多琢磨。
“无论闾丘羽是否杀兄弑父,是否心狠手辣,我们要看的,只有一点,就是他如何对待我们家的致儿。”
二十七岁的少将军周却,在父亲周搏的教诲中,一会儿局促不安,一会儿面红耳赤,一会儿连连点头,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闾丘羽和周致的马车从景上街驶出,车厢里摆着一大堆将军府的礼物,其中大部分是周却的两个儿子周一天和周一山送给天怜公主的。
周致怀抱天怜公主,她瞄一眼闾丘羽,就看出闾丘羽有些
第十六章 微雨湖畔
正是午后时分,空气微暖,阳光闪亮而不刺眼,车队缓行小半个时辰后,原本干燥的风中渐渐夹杂一些水汽,给人舒服潮润的感觉。
周致心中一动,掀起窗帘一角望出去,不远处一片波光闪烁,果然是已经到微雨湖了。
微雨湖是王都会颖最大的湖泊,春夏时节,湖水清澈碧绿,湖畔鸟树依依,碧草萋萋,很吸引游客。每年新年时,官府都会在微雨湖上燃放烟花,往往盛况空前。
二殿下闾丘渐的烟渚邸就在微雨湖畔。
王后周致招手唤来戚公公,吩咐他不用清场,不要惊扰游湖的人。戚公公领命去了。
周致想着,一来,他们是临时改道拜访二殿下府邸的,前方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风险;二来,微雨湖本就是王都的景区,她和王上回将军府,封锁戒严景上街也就罢了,如果还要连微雨湖景区的游人也驱赶封锁的话,影响不好。
事实上,入冬后的微雨湖,水瘦风寒,湖畔树木凋零,一片萧索,加之又是冬至小年的原因,人们大多都在家中团圆过节,湖畔游人并不多。
少数几个游人见到车马大队,知道这里可能来了大人物,人们并不想多事,未及金吾卫等出言驱赶,就都自觉避开了。
故而,无需戚公公、程风他们张罗着戒严封锁,目之所及,湖畔已是空空荡荡。通往烟渚邸的临湖大道上只有他们这一队人马行驶着。
早有前面开路的侍卫向烟渚邸做了通报,因此,当王上闾丘羽和王后周致的马车将近烟渚邸时,烟渚邸已经府门大开,正有三个人从府内飞跑着迎出。
周致是第一次到访烟渚邸,她透过车窗望向府门上方的匾额,据说匾额上的“烟渚邸”三个字是二殿下自己的手笔。
二殿下闾丘渐位列“会颖四公子”之一,其书法和棋艺在王都会颖城名气很大。
果然,“烟渚邸”三个字清秀俊雅,如雨后清露,给人清丽圆润的感觉。
周致不由心下赞赏,难怪会颖人都说,五位王子殿下里面,最是二殿下温文儒雅,多才多艺,从其书法亦可窥斑见豹,对其性情修养,略知一二。
烟渚邸迎出来的三个人,为首一人五十来岁,闾丘羽认得是二殿下府邸的周姓管家。
周管家见了王上王后,赶紧带着身后二人上前行礼,并禀告说:“二爷不在府里,午饭过后就到湖边散心去了,小人这就遣人去寻二爷回府见驾。”
闾丘羽道:“不必了,孤王直接到湖边去见他吧,你前面带路。”
周管家唯唯诺诺,吩咐身后二人去备些吃食和酒水,送到湖边去,那俩人飞跑着回府去了。
闾丘羽下了马辇,先把小天怜抱下来,又扶着王后周致下车,杜嬷嬷已经先一步下了车,侍候在王上、王后身旁,四个人跟着周管家,向湖畔而去。
戚公公也赶紧小跑着跟了上来。
初冬的风吹着微雨湖,阳光映射下的水面,微微荡漾起伏,像一匹发光的丝缎。
微雨湖可要比宫里的兮湖大了十倍不止,小天怜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湖泊,兴奋得不得了,“哇哇”叫着,就开始奔跑,杜嬷嬷赶紧跟了上去,生怕天怜公主摔了。
戚公公一个眼神,早有几个侍卫和禁军跟上去,在天怜公主四周,为她警戒起来。
周管家则带着王上闾丘羽和王后周致,朝湖边一处六角凉亭走去。
周管家指着那处亭子,告诉王上闾丘羽和王后周致:“二爷就在那里。”
再行一会儿,几个人已经可以看到,亭子中央有一张圆
第十七章 猜猜看,我是谁
这时候,小天怜蹦蹦跳跳跑进了亭子,她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在、石桌旁端坐的那个长发男子身上。
小天怜凑近二殿下,围着石桌转了一圈,将闾丘渐上下打量一番后,她才小心而好奇地问:“你就是我的二王兄吗五王兄说我以前见过你,可是我一点都不记得了。二王兄,我们以前见过吗”
那个男子却像一尊石塑,仍旧端坐着,默然无语。
小天怜愈发好奇,她扑闪着眼睛,慢慢依偎过去,仰头观察了一会儿这个沉默的人。
然后,小天怜扭头问闾丘羽:“五王兄,二王兄他怎么不说话呢他是哑巴吗”
闾丘羽没有回答小天怜的问题,却抱着小天怜在一张石凳上坐了下来,端起闾丘渐面前的茶盅,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方诚赶紧上前又给闾丘羽续上。
闾丘羽道:“二哥,我前段时间一直忙,没顾上给你封王,我今天来,一是想看看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二是想问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封号。”
闾丘羽等着二王兄说话,闾丘渐却依旧沉默不语,双眼冷漠地望向远处地茫茫水域,对坐在眼前的闾丘羽视若无睹。
一旁的方诚突然说:“王上,二爷昨夜刚好写了一份奏折,正打算派人送到宫里给您呢,要不我现在回府取了来,趁这个机会当面呈给您吧,您看如何”
闾丘羽点了点头,方诚飞快地去了。
这时,周管家已经带着人从府里抬来了瓜果、点心和酒水,还有一件披风,给闾丘渐批了。
瓜果酒水等给亭子里的石桌上摆了几样,然后,就在亭子外不远处一块空地上,铺开来一张大毡,将水果等摆开来。
杜嬷嬷朝小天怜招了招手,小天怜就跳下闾丘羽的怀抱,跑了过来。
满地水果,盘腿坐在大毡上,这种吃法,小天怜还是很新鲜的,于是就脱了靴子,坐到毡子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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