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医妃:厂公真绝色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瑾瑜
御马监的人见他面沉如水,无形中透着一股迫人的威压,虽心下不服,面上却也不敢表露出丝毫了,忙有几个太监赔笑着应道:“我们掌印大人在里边儿,厂公里边儿请。”
另有几个太监则飞奔往里去了。
韩征却等不到黄禄出来,径自已往里走去,御马监的人也不敢拦他,只得赔笑着在一旁引路兼探话儿,“不知厂公此刻亲临,可有何吩咐,奴才们洗耳恭听。”
换来小杜子的哼笑,“你们是什么东西,也配听我们督主的吩咐只管带你们的路便是了!”
都不敢再说了,只继续赔笑着引路。
却是刚过了两道穿堂,就见黄禄被簇拥着迎了出来,身上的服制倒是与韩征的一般无二,却被韩征的玉树临风给衬得又老又丑,简直不能看了。
黄禄的脸色因此更难看了,“不知韩厂公大驾光临,咱家真是有失远迎了,可是皇上有何旨意还是出什么大事了,才能有劳韩厂公贵脚临咱家这贱地儿啊!”
语气也十分的不好,唬得两边的人都忙忙低下了头去,惟恐当了现成的出气筒;又都越发明白为何两位大拿水火不容了,旁的不说,单只比外表年纪资历三样儿,已足够黄掌印生气不平了。
韩征已掸着衣袖淡笑道:“皇上并无旨意,是本督有要事要当面请教黄掌印,黄掌印看是去屋里说,还是就在这里说本督倒是都无所谓,就怕黄掌印待会儿后悔。”
那副漫不经心中无形透着轻慢的样子,简直能气破人的肚皮。
黄禄手下余少监见他脸色越发难看了,忙赔笑低声道:“大人千万息怒,别跟这小白脸儿一般见识,指不定他什么时候便触怒了皇上,有他哭的时候呢!还是屋里说去吧,省得回头闹得那个……不好看。”
一边说,一边觑着黄禄,见他脸色虽仍十分难看,到底什么都没说,便知道他是默许了,因忙朝韩征赔笑道:“厂公难得大驾光临,自然是要屋里去好生奉茶了,整好儿我们掌印大人昨儿才得了新贡上来的大红袍,奴才这便给二位沏茶去啊。”
又殷勤的引了韩征和黄禄进屋,待二人落了座后,才忙带着一众服侍之人,却行退了出去。
韩征便也沉声吩咐小杜子,“让人都远远的退开,你守着门口,孙钊来了就直接让他进来,其他人没有允许,决不许靠近半步!”
小杜子见他满脸的冷肃,忙恭声应了“是”,也却行退了出去。
心里忍不住有些慌张,瞧干爹这架势,待会儿别不会与黄禄打起来吧
可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总不会干娘今儿惊马之事,与黄禄有关吧,虽说皇城所有马匹都归御马监管,当时给干娘拉车的马却是他们自家府上的,与黄禄根本八竿子打不着啊……
小杜子忧心忡忡的出了门,心下虽没底儿,执行起韩征的命令来却是一丝不苟,把门口守得严严实实,任何人都休想靠近半步。
却不知道屋里根本没有如他所担心的那般剑拔弩张,黄禄也早换了一副面孔,对韩征的称呼更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少主怎么会忽然亲自过来,不是早就说好了,让孙钊两边传话儿的吗少主这也太冒险了!”
原来黄禄便是当初韩征与施清如和盘托出他真实身份时,口中的那位‘禄叔’了。
当年他带着韩征刚回到宫里,便赶上宫中巨变,先太子全家尽诛,他为了保住先太子最后一丝血脉,以图将来,只能带着韩征蛰伏了起来。
所幸熬过了前几年的艰难,后边儿的日子便越来越好过了,直到韩征当上了司礼监掌印,黄禄也跟着当上了御马监的掌印,如此将来待韩征起事时,便能出其不意,如虎添翼了。
至于二人素日的不对付,两监的水火不容,则是他们有意做出来的假象。
要是让隆庆帝知道了他们竟是一伙儿的,只怕连睡觉都不能安生,定要将二人都处置了才能安心;便是让其他人窥到了二人竟有私交,也绝对是后患无穷。
自然二人还是水火不容的好。
于是韩征与黄禄便“水火不容”了这么几年,便是连小杜子沈留柳愚几个他心腹中的心腹都不知道,也就孙钊知道几分了。
韩征迎上黄禄恭敬中不乏担忧与责备的脸,淡声道:“我为什么会亲自过来,禄叔心里应当很明白才是,何必还要与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黄禄讶然道:“少主这话是从何说起啊,我真不明白少主为什么会亲自过来,眼下也没有别人,少主有话不妨直说。”
韩征声音更淡了,“既然禄叔非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就直说了。恭定县主已是我的妻子,还会是这辈子唯一的妻子,禄叔若对她有何大满,大可直接告诉我,若真是她错了,或是做得不好不足,我自会教她改的。实在犯不着使那些下作的阴招算计她、谋害她,也就是今日我及时赶回去,救下了她,有惊无险,否则,这会儿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届时禄叔再来后悔什么江山大业功亏一篑之类,可就迟了!”
黄禄仍是满脸的惊讶,“少主这话是从何说起啊。我虽没与恭定县主打过交道,却也是远远见过她的,瞧着又漂亮又利索,还那般的能干,与少主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我替少主高兴欣慰且来不及了,怎么可能算计谋害她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少主可千万别中了那居心叵测之人的奸计才是……”
韩征冷冷打断了他:“禄叔以为你咬死了不承认,事情便只能就此揭过,一了百了了孙钊马上就到了,他若也跟禄叔一样,咬死了不承认,那他以后也不必跟着我了,就跟着禄叔这个真正的主子吧!”
顿了顿,继续冷冷道:“至于禄叔口口声声的大业,也请自己去实现吧,恕我不能奉陪了!”
黄禄闻言,自诩看不出任何破绽的脸色终于一点点的皴裂开来,有了不忿与颓然之色。
适逢小杜子的声音自外面传进来:“干爹,孙钊到了。”
随即便见孙钊大步走了进来,见韩征与黄禄脸色都是难看至极,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不敢多话,径自上前单膝跪下了。
韩征也不问他,再次看向黄禄冷冷道:“禄叔现下还想与我装糊涂,还想把我当傻子糊弄么”
黄禄脸色白一阵青一阵的,忽然站了起来,吩咐孙钊道:“你先出去,叫你才进来!”
孙钊却没有依言出去,而是看向了韩征,见韩征冷冷一笑后,到底还是开了口:“你看本督做什么,莫不是终于想起本督才是你的主子了出去!”
如蒙大赦,忙起身快速的退了出去。
黄禄这才单膝跪到了韩征面前,沉声道:“少主,我承认事情是我授意孙钊做的手脚,可我都是为了少主,绝没有半分私心啊!打一开始知道少主要留人在府里时,我可曾说过半个‘不’字儿反倒替少主高兴,身边儿终于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回去终于能随时都有热茶热饭了,反倒多劝着少主。及至之后少主让恭定县主拜了常太医为师,进了太医院,我是否一样没说过半个‘不’字儿可谁知道……”
谁知道那位恭定县主竟是个万中无一的搅事儿精,什么事儿都能让她遇上,什么篓子都能捅出来,留下无穷的后患呢
黄禄打小儿看着韩征长大,虽为着复仇和大业对他自来严厉到近乎苛责,当然,也随时都恪尽到了自己为人奴的本分,待韩征自来都恭敬有加。
却也是不乏真感情的,因为他对先太子便不只有忠心,还有先太子曾救过他的感恩之心,爱屋及乌之下,他对先太子仅剩的血脉自然也是忠心疼爱之心两者皆有。
所以一开始是真盼着他日子能舒坦些,也能有个女人嘘寒问暖,让多年外表风光内里苦的日子,好歹能得到那么几分慰藉。
甚至韩征要真幸了施清如,他一开始也是乐见其成的。
他家少主正是龙精虎猛的年纪,却只能一直憋着,也太委屈了,要是当初没有狗皇帝母子居心叵测,他家先主顺利登了基,如今他家少主不说是太子,至少也是亲王,想要多少女人就能有多少女人,何至于如此委屈自己
且黄禄也怕韩征憋的时间长了,给憋坏了,将来不能生儿育女了,那他们这些年的忍辱负重和卧薪尝胆又算什么,岂非都白费了
至于幸了后就暴露了,他倒不是很担心,活人的嘴巴管不住,死人的嘴巴却用不着担心。
却不想,他家少主竟对那女人动了真情,几次三番都因她而冲动行事,不但惹了不知多少的麻烦与敌人,惹得皇上心里亦种下了猜忌不豫的种子,此番更是差点儿因为她,连最致命的秘密都暴露了,——叫他如何还能留着那女人,留着害他家少主彻底暴露,多年的忍辱负重都毁于一旦不说,所有人也都要跟着身首异处,万劫
第二百三二回 命中注定
黄禄让韩征说得无言以对。
片刻才越发讪讪然的道:“少主,您当初不知道,真的也怪不得先主。先太子妃乃是先帝亲自挑选指婚,也昭告过太庙天下的,岂能说严惩就严惩先太子妃还有得力的娘家,膝下也还有两位郡主,先主总不能就不考虑其他了……在天家,很多时候是非也不是最重要的,平稳、平衡才是,所以先主是真有苦衷的……”
“禄叔不必再说了。”韩征抬手打断了他,“你自己方才不也说,都已是过去的事,如今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吗”
见黄禄面上一喜,又冷冷道:“可我不会忘记我母亲的委屈,不会忘记你的先主对她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对我更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所以,连你的先主在我心里都不过如此了,你觉得,那个害了我母亲一次不够,之后她都远离了,依然还试图斩草除根的先太子妃和她生的儿女们,还有你的先主的其他儿女们,在我心里会很重要,能重要到我为了规避风险,能更没有后顾之忧的为他们报仇雪恨,就牺牲自己心爱的妻子的地步吗‘血浓于水’放到寻常人家或许有用,放到宇文家,却从来只是一个笑话儿而已!”
说到底,他们都算什么东西,哪怕都还活着,也合起来都比不过清如的一根手指头,何况还都已死了多年,早不知魂归何处了!
黄禄知道韩征今日是动了真怒。
关键他的少主早已不是曾经那个懵懂无知,懂事听话的小男孩儿了,他早有自己的主见,早已羽翼丰满得能飞到九天之上,自己也只能仰望的地步了。
他决定今日先认错妥协,因低声道:“奴才明白了,县主对少主很重要,那便是奴才的主母,也是奴才需要效忠保护的人了。所以类似的事,奴才保证不会再发生了,还请少主宽恕奴才这一次。”
“只是一点,哪怕少主不爱听,奴才还是要说。且不说县主为少主惹来的那些麻烦,也不说前阵子的流言终归会传到皇上耳朵里,惹来皇上的猜忌和新一轮的大麻烦,就说皇上之前曾差点儿……县主之事,县主再一直留在宫里,便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引出不知道什么样的后果来。毕竟凡事都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届时少主再后悔,岂非也晚了依奴才说,少主不如让县主以后都待在府里吧,那样于大家都好,少主与奴才也能安心了,不知少主意下如何”
黄禄自从知道隆庆帝差点儿侮辱了施清如后,脑子里便已有施清如不能留了的念头了。
要他说,隆庆帝既想要她,哪怕当时是在隆庆帝被邓庶人算计了,意识不清的情况下,等他清醒过来后,韩征也该把人双手奉上,不管隆庆帝收不收下,都该明确表这个态,不管什么面子情感才是。
以他以往对韩征的了解,他也理当会这么做才是,不然没有一颗冰冷无情的心,光靠黄禄的帮忙,他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坐上司礼监掌印和东厂提督的位子
连黄禄御马监掌印的位子,都是靠着他才坐上的好吗
却不想,韩征竟没那么做,反倒还与施清如正式拜了天地成了亲,只怕连他最大的秘密,也和盘告诉了她,足见他对那个女人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又有多在乎那个女人!
黄禄的杀心因此越发的浓了,成大事者岂能儿女情长
又岂能明晃晃有这样一个人人稍加注意,就能知道的软肋在
那总有一日,会把他家少主拖累至死的!
只是施清如每日不是在都督府,便是在宫里,要么便是在两点之间的路上,路上都是护卫众多,他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这才会拖到了今日,施清如出城送别丹阳公主,终于得了机会。
满以为事情发生在城外,他又把韩征提前支走了,便定能万无一失了,却不想,竟功亏一篑,还惹得韩征勃然大怒。
黄禄便有些退缩了。
一来再要找机会怕是更难了,弄得自家人先内讧了更是糟糕;二来真惹急了韩征,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又会不会不顾一切,一走了之
他方才可亲口说了,他对先太子一家都没有感情,甚至还恨着他们的,等不得已要做出选择时,他还真没把握他会选那个女人,还是选复仇和大业。
那先主的冤屈可该怎么办,这本该属于先主的万里江山,岂不也不可能物归原主了先主对他恩重如山,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那样的事情发生,也绝不能让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与忍辱负重都白费了!
所以黄禄只能想出了这个折中的法子来,让施清如待在都督府,再也不进宫了。
那隆庆帝没有了再见她的机会,自然也就将人给忘到脑后;其他人想要通过算计她,来算计韩征,也因为接触不到人,轻易找不到机会,多少总能减少几分风险了。
可惜韩征却依然不肯在他已经妥协了的基础上,自己也做出让步与妥协,沉声道:“司药局一直由县主主理,离不得她,何况太后如今病着,虽暂时没再传县主诊治了,等病得严重了,焉知不会再传她各宫妃嫔也习惯了她去问诊,时不时就要传她,这忽然人不进宫了,岂非更惹人、也更惹皇上注意所以之前怎么样,如今仍怎么样即可。只要不是自己人背后捅刀子,我还不至于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
黄禄让他那句‘只要不是自己人背后捅刀子’说得又是一阵讪讪然,羞愧道:“都是奴才一时糊涂,无论少主要如何惩戒,奴才都无怨无悔。”
“只是奴才的谏言,还请少主务必再认真考虑一下。我们的复仇大业真的经不起任何的波折与风险,一旦有个失误,便是万劫不复,尤其如今局势更是越发的紧张,越发的如履薄冰,少主扪心自问,这些变化,难道不都是因为县主的出现吗就算少主不顾已经死了的人,难道也忍心不顾还活着的人,不顾那些一直跟着您的忠心耿耿的下属们,不顾您自己,不顾您在乎的人吗”
韩征眉头微蹙,沉声道:“这些变化与县主什么相干反倒她遇上的那些苦难,甚至数度的性命之忧,都是我连累了她,不然平白无故的,谁会去找她一个无关紧要的弱女子的麻烦。今日之事,念禄叔是初犯,这些年又忠心耿耿,对我更是有大恩,我便不与你计较了,但仅此一次,若再有下次,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冷哼一声,“你千万别想着什么届时木已成舟,我也已没有了回头路,只能继续一条道走下去,便不得不妥协了。我哪怕回不了头,也走不了,结果了自己却是易如反掌的,我更没有什么‘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的想法儿,也绝不会想着什么大仇还没得报,死了也不能瞑目;或是将来我得到的是万里江山,有所得就得有所失,所以失去的也就失去了,该怎么活,还得怎么活下去的想法儿,只要县主有个什么好歹,我立时便会追随她而去!所以禄叔以后不但自己不能再对她下手,还得祈祷她能活得足够久了!”
他还说一定会给清如一个交代,不想到头来,又只能重重拿起,轻轻放下,又只能委屈她了。
黄禄不想韩征竟这般决绝,不但没一定要为先太子一家伸冤报仇的心,必要时候,竟连万里江山也能说舍弃就舍弃。
哪怕他只是故意吓唬他的,他也不敢去赌那个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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