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罪之名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厌笔川
因为是侧脸对着摄像机,所以看不清他的嘴巴是否动过,也看不清他面前有什么,只能隐约看到他正颤栗着,就像是正面对着某种可怕的东西,尤其是当风吹动窗帘时,又将那种诡异感抹重了几分。
少许,何清源突然举起了右手的刀,左手触地的同时刀也狠狠的落了下去,随后是身躯的颤抖和刺目的殷红。刀子搁置到旁边,他拿起了切断的拇指,忍着剧痛哆嗦的同时将右手伸了出去,应该是写下来墙上的字。随后是如法炮制,食指、中指、无名指和尾指,全部斩断在了锋利的刀下,而他也脸色苍白变得虚弱不堪。
十指连心,整整五根手指切割下来,那种痛楚可想而知的,或许是牙关紧咬伤及了牙龈和舌头,总之当他虚弱无比的靠向床的时候,嘴角已经有鲜血溢出,抬起右手擦拭过后,他望着那面墙壁露出了笑容。
那笑容呈现的很清晰,其中似乎夹杂着释然与解脱,只是没过一会儿就风云突变,整张脸开始变得扭曲,那双眼睛更是毫无征兆的圆睁凸起,既像是看到了恐怖的东西,也像是别人狠狠扼住了喉咙。
具体是什么不得而知,全都隐藏在了飘动的窗帘后面。
最后的画面,是何清源侧身倒地,举起滴落着鲜血的刀子狠狠扎下,身体几番抽搐之后定格了下来。
“你看出了什么”白中元问。
“何清源的行为很诡异。”秦时雨小心摘取着内存卡,“最开始失魂落魄,继而是疯狂的自残,最后是绝望的结束性命。在这个渐进的过程中,不仅能够看到他情绪的巨大变化,隐隐还能窥见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可惜的是一切都被厚重的窗帘遮挡住了,无法确定屋子里是不是有其他的人。”
“这正是我要说的。”白中元赞同的点头,“从拍摄的角度看,整个过程当中何清源似乎没有说过话,但这恰恰是最可疑的地方。因为从每个举动的时差来判断,更像是在跟某个人交谈着,或者是在倾听着,从而根据“指令”来做出动作上的回应。尤其是最后的表情,绝不是自杀时的正常反应。”
“是的,自残的行为像是心甘情愿,而最后的自杀却像是……”秦时雨皱眉,似乎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俗话说挨打莫过于心死,像不像是何清源最真实的写照”
“没错,像极了遭受欺骗后的巨大打击,绝望之下的心死。”秦时雨点头,“可什么事情会给何清源如此重创呢”
“我倒是想到了一点。”
“什么”
“马雅打掉了孩子。”
嘶……
秦时雨倒吸口冷气:“如果真是这样,倒符合何清源的反应。只是马雅真会那样做吗,毕竟孩子是她的保护伞”
“不一定非要那样做,但可以那样说。”经过种种以后,白中元已经不敢再对马雅有任何的低估,“马雅对于何清源的恨意较之任何人都要来的深,心如蛇蝎的女人复起仇来,势必会采用最解恨的方式。”
“师傅,看不出来你这么了解女人啊”秦时雨的话褒贬不明。
“女人我不了解,我了解的是女性嫌疑人。”白中元撇嘴。
“根据这些,结合没有留下指纹的酒瓶来看,是不是就能确定他人介入的痕迹了”秦时雨又拉回了正题。
“我觉得十有七八。”这是白中元的实话,“从拍摄的画面来看,何清源的的确确是死于自杀,然而其中仍然存在显著的疑点,尤其是临死之前的巨大情绪反差,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不得不慎重考量。”
“那师傅觉得是谁留下的这个摄像机”
“你觉得呢”白中元不答反问。
“我觉得是马雅。”秦时雨给出了理由,“在那十三秒通话中,她说过要亲眼见证何清源的死亡。”
“有道理,可是你忽略了一个细节。”
“什么”
“时间。”
“什么时间”
 
; “拍摄内容的时长。”白中元提醒着,“刚才我留意过,全部的录制时长大概有两个小时左右,这也是电被耗光的原因。你仔细想想,如果是马雅的话,她有必要录制那么久吗退一步讲,就算是马雅录制的,可摄像机并没有被取走,她又怎么能看到录制的画面呢看不到,怎么见证死亡”
“如果不是马雅,会是谁”
“不知道,等找到那个房东再说吧。”白中元也头疼。
“那马雅又是怎么见证的何清源死亡”秦时雨不依不饶。
“刚才已经提示过你了。”说着,白中元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提示过”秦时雨皱眉,少许一惊,“师傅,你是说进入何清源家里的人就是马雅”
白中元没有回应,而是问起了其他的事情:“勘查结果如何,蒲团是不是长期搁置在卫生间里面的”
“是的,痕迹明显。”
“收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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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不眠之夜
白中元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也绝非不切实际的猜测,相反很可能就是文物仿制造假的本质核心。尤其是对于方言、宋春波这样身经百战的老刑警来说,更是有如醍醐灌顶,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其实从最初发现三足洗碎片开始,众人便已经洞悉到了连环杀人案的背后还藏着其他的东西,因为崔伟的缘故,不得不将更多的精力放到了毒品上面。虽说后来挖出了二十多年前的文物泄密案,可随着肉联厂的恶**件的发生,只能暂且搁置下来。倒不是警力匮乏无法多线作战,而是沈海涛等人本就具备重大嫌疑,短暂的冷却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可是从眼下的形势看,必须要正面交锋了。
在马雅潜逃追查无果的情况下,侦查方向只能做出调整。曲国庆也好,楚六指也罢,无需再有任何顾虑了。
对此,谢江是最为赞成的:“这个曲国庆我了解的并不多,不过楚六指是绝对不能轻易饶了他,先不说他有没有涉毒,有没有走私文物,就单说上次中元和许队遭受袭击的事情,就足以把他扔进监狱蹲几年了。”
“老谢,我看你是借题发挥。”方言敲了敲桌子,“别管你多么的有理有据,上述那番话都是在埋怨没有早些动楚六指。”
“本来就是,如果早点儿动了他,可能马雅就跑不了了,也不至于如此被动。”谢江就是这样的直脾气,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老谢,这事儿你可怪不得方队。”宋春波出来打圆场,“最近一直忙肉联厂的案子,有些情况就没来得及向大家通报,就着这个机会说一下。”
(1)根据三足洗碎片,挖出了二十多年前的文物案。
(2)追查之下得知,六年前有人带回了一卷纸册,并交给了已经过世的吕青松。
(3)对此方言有过表态,向局领导汇报的同时竭尽全力弄到当年的卷宗,截至目前并没有成功。
(4)因为文物案性质特殊、案情重大,局领导也需进行上报,并特意强调暂时放缓对曲国庆以及楚六指的调查。
(5)在肉联厂的连环杀人案真相大白之前,谁都没有料到会杀出一个马雅,所以才导致了眼下困局的出现。
“先不说暂缓调查楚六指是局里的决定,就单说肉联厂的这起连环杀人案,事后结果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仅是挖出马雅这个人,就足以对得起这些天的辛苦了。”白中元不想在争论这些,给出偃旗息鼓的结论同时,也进行着安抚,“老谢,饭要一口口吃,案子也要一点点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中元,你……”
谢江碰了一鼻子灰,自然是不痛快的。
“好了老谢,你就少说两句吧。”方言抢回了话语权,“现在我们必须拟定一个全面的侦查方案,并提交给局领导进行报备审批,因为继续要调查的文物案比之前所有的案件都要复杂和艰难,必须慎之又慎。”
“那是自然。”宋春波点头。
“我先说,你们做后续补充。”方言早有准备。
(1)既然要全局围剿、短兵相接,那么任何一条线都不能放弃,必须下定决心追查到底。
(2)因为何清源的身份比较敏感,命案会造成较大的社会影响,必须尽快侦破,由白中元负责。
(3)楚六指不是善类,而且手段狠辣,方言亲自跟进。
(4)曲国庆这个人有过初步的了解,口碑还算是不错,加之早些年又当过警察,所以相对好接触些,交给许琳来对接。
(5)自从通缉令下发之后,始终没有获取到老鬼的消息,如今马雅带领文物作假人员潜逃做一并追捕,谢江来盯紧这两条线。
(6)技术科负责跟省厅以及业内专家接触,对仿制造假的文物进行全面梳理整合,尽可能提供具备追查价值的线索。
(7)周然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多多辅助白中元的工作,有优秀的法医协助,会大大缩短命案侦查周期。
(8)宋春波坐镇支队,负责全面的协调工作,上到省厅、市局,下到技侦、外勤,做出合理的统筹安排。
(9)因为每条线牵扯到的都是文物案,因此要及时沟通案情进展情况,势必要做到互通有无。
(10)抽调分局警力组建应急分队,做好充分的机动准备。
方言一口气说完之后,众人纷纷点头的同时也都三缄其口,上述的安排已经很全面,没有任何补充的必要。
“我有点儿不同的意见。”白中元突然出声。
“你说。”
“师夷长技以制夷。”
“什么意思”谢江一头雾水。
“具体说说。”宋春波催促。
“刚才的形容不准确,应该说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你给我好好说话。”方言瞪眼。
“我的意思是说,犯罪嫌疑人可以用一起起单独的案件来牵扯我们,那我们为什么不依葫芦画瓢呢”
“你是说,暂时放下一些东西”许琳好像听明白些。
“是的,虽说这次是全面交锋,但还是可以做局部放弃的。”
“师傅,你是指何清源的死吗”
“完全正确。”这正是白中元内心所想,“现在回看全局,其实我们始终都在被牵着鼻子走,如果没有一起起命案的发生,我们的视线早已经集中到了文物案的本身。如果不是肉联厂的连环案分散了我们的注意力和精力,那么马雅就没有那么多时间进行文物的仿制和造假,这个思路没问题吧”
“可你刚才也说了,正是肉联厂的案子扯出了马雅这条线啊”方言反驳。
“我没有否认这一点。”白中元继续解释,“我的意思是,既然我们已经了解了对手的整体策略,就应该及时进行调整。就拿何清源的死来说,尽管法医还没有给出尸检报告,可种种迹象已经表明就是死于他杀。假如现在集中精力侦破此案,那势必就会造成警力的分散,而这恰恰是对手最希望看到的。如此一来,就会制造更多类似的事件。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放一条假的消息出去呢”
“自杀”宋春波目光中透着思索。
“自杀。”白中元点头,“刚刚方队已经说过,之所以要尽快侦破这起案件,不单是因为有何清源遇害,还因为他的身份比较敏感,造成的社会影响较大,说的直白一点,咱们面临的舆论压力大。那如果我们暂时给出自杀的结论呢,是不是在平息舆论的同时又能最大程度的优化整合警力呢”
“我赞成这点。”许琳附议,“其实何清源的死本质就在于马雅,只要马雅落网自然会真相大白。而恰恰马雅又是文物仿制造假的关键人物,绕过她去查何清源的死,多少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嗯,是这个逻辑,你看呢”宋春波转头。
“就算是暂时放弃追查何清源的死,你小子也不能闲着。”方言直视白中元,“要不这样吧,楚六指就交给你了。”
“别别别,还是您亲自跟进吧。”白中元连连摆手,而后说道,“我想跟许队一起去查曲国庆。”
“有这个必要吗”谢江皱眉,“楚六指在省城发展多年,可是要棘手的多。”
“我倒觉得曲国庆才棘手。”白中元反驳,并给出了三点根据。
首先,曲国庆当过警察,对警方的侦查手段一清二楚,如果他真在犯罪的话,很难找到确凿的证据。
其次,屡屡出现子在各个案件边缘的苏浩,不久前刚刚去了曲国庆的公司工作,这很是引人深思。
最后,曲国庆这个人还牵扯到一些更深的东西。
最后一点白中元没有挑明,只是朝着方言和宋春波递了个颜色,这两人心领神会后,同时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你就去配合许队吧。”方言总算是松了口。
“方队,政委,在不耽误本职工作的前提下,我可以介入案件侦查吗”始终没有说过话的周然,此时突然开了口。
跟方言对视一眼,宋春波笑了笑:“可以。”
“谢谢政委。”
“好了,散会吧。”方言起身,随后补充道,“案子要破,年也要过,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去食堂吃大餐。”
……
与会众人散尽之后,会议室中留下了方言、宋春波、许琳以及白中元,四人没有再坐,而是站着围到了一起。
“曲国庆牵扯着更深的东西,具体指的是什么”宋春波问。
“你说吧。”方言给了颗定心丸。
“政委,你听说过当年的文物案,那知不知道后续的卧底行动”白中元直接把最重要的抛了出来。
“卧底行动”宋春波微微一愣,而后看向了方言,“老方,还有这事儿”
“有。”方言点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有过一次三年的卧底行动,最终因为泄密导致了全盘皆输的局面,一大批文物下落不明,几名特情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因为内鬼始终没有找到,所以省厅和市局后来便封锁了消息。事情发生时你还在技术岗,不知道很正常。”
“照这么说,曲国庆跟当年的事件有联系”宋春波嗅到了关键之处。
“没错。”白中元接话道,“之前我始终在挖掘三足洗碎片的秘密,在追查的过程中获取到了一条极为重要的信息,曲国庆曾经参与过当年的卧底行动,在接受组织调查之后他选择了脱掉警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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