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罪之名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厌笔川
当然,作为市局一把手,封非凡要着眼于大局,这也是他说出务必扫清外部障碍的原因。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将枪口对准自己人。在这个过程中,他也会把“某些人”死死盯住,避免在这期间兴风作浪。
自始始终,封非凡都没有说“将”是谁,白中元心中却跟明镜似的,只有那个人才能让一局之长如此忌惮。
投鼠忌器不假,想破局的话就必须拿出切实的行动来,封非凡没有说,实际暗地里已经在做了,比如给白中元的那句承诺。
“任何时候,你都可以直接来找我。”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说出来,是绝对值得推敲的,尤其是结合最近的案子去看,
比如,秦长天为什么最近没有再过问案情
归队之初,白中元心中就很清楚,秦长天和白志峰一定会暗中阻挠自己调查爆炸案,事实证明他们也的确是这样做的,只不过采用的手段较为隐秘罢了,唯一明面上能够坐实的,就是秦长天对案件的跟进。
而偏偏,这又是无可指摘的地方。
秦长天是第一副局长,主管的又是刑侦,跟进侦办中的案件再合理不过。这也让他有了可乘之机,能够盯紧白中元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封非凡没有从部里回来的那段时间,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有着绝对话语权的。
原本,白中元以为封非凡回来之后日子会好过一些,完全没料到会是雪上加霜,尤其是被方言怀疑、针对的那段时间,可谓是险阻重重、如履薄冰。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许琳和周然,不管她们有什么目的,也不管动过什么心思,总之白中元从她们那里收获了支持与友谊,用雪中送炭来形容毫不为过。
也就是那个时候,白中元真切体会到了处境的艰难,一方面被秦长天和白志峰暗中阻挠,另一方面又被方言怀疑、针对,前后夹击、苦不堪言,更严重的是在方言背后,窥见的其实是封非凡的影子。
在侦办案件的过程中,还要与封非凡和秦长天暗中斡旋,既要冲破拦阻,又要自证清白,时局之艰难是白中元从未经历过的。好在他有着过硬的能力,有着丰富的经验,有着坚持不懈的决心,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如果上次与方言的摊牌意味着成功了一半儿,那这次与封非凡的见面则代表着一切顾虑的烟消云散。
捋清楚了思路之后,白中元对眼下局面也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封非凡去部里开会,应该也是一石二鸟之计。
(1)向部领导汇报案件的相关情况。
根据白中元了解的信息,省厅、市局这么多年来始终都在追查那批文物的下落以及泄密案的嫌疑人。如果仅仅是行动泄密,应该不会惊动部里,至少不会如此兴师动众,可考虑到那批文物的价值,部里势必是要强势介入的。
刚才的见面中,封非凡曾经说过两句话。
“这一次,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否则案子将移交出去。”
“当年老局长曾建议将你白中元抽调进专案组,但因人阻挠未能成功。”
这两句话不长,却透露了很多隐秘的信息。
首先,结合那七座无名墓碑去看,这些年从未放弃过对文物案的追查,同时也付出了极为沉重的代价。
其次,阻挠白中元进入专案组,很可能怕的就是真相被查出来,毕竟秦长天对白中元的能力一清二楚。
再者,多次组建专案组失败之后,警方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将案件移交出去,要么永久性的背负污点。
最后,封非凡那句“我们”,立场代表的不仅仅是市局,而是整个省厅。换言之他在部里已经立下了军令状,倘若这次还不能将案件侦破,那么一切便由部里全权处理,再也没有过问的权利。
整合全部信息来看,封非凡调来市局就是为了文物泄密案,他去部里开会是幌子,真正要做的是阻止这起案件的移交。目的达成的同时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那就是侦查机会只剩下最后一次。
(2)放任鹬蚌相争,获取渔翁之利。
爆炸案发生之后,封非凡仅仅去探望过白中元一面,后续的问候也很少,看起来似乎再做故意的疏远。起初,白中元也是这样想的,但随着归队之后方言表露出的态度,让他意识到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尤其是那次谈话,让白中元明白了一个事实,从归队的那一刻起,他和爆炸案都被死死的盯住了。
那么谁有能力调动方言呢
——封非凡。
此时此刻,白中元总算是构建出了一条完整的逻辑链条。
(1)二十多年前的文物泄密案,不管活下来的五名特情是升职了还是脱下了警服,真相极有可能就藏在他们身上。
(2)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警方挖出了名叫“屠夫”的人,间接证实行动屡屡失败存有内外勾结之嫌。
(3)秦长天曾经百般阻挠白中元进入专案组,动机可疑。
(4)尽管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在之前的几次行动失败之后,封非凡不得不将目光转向内部。
(5)对内部人员展开暗中调查本就是大忌,哪怕是封非凡也不敢贸然动作,于是有了部里开会的事情。
(6)爆炸案发生之后,白中元与白志峰的关系闹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按理说市局理当表示关注,并进行私下的关心和调解才对,可是除了秦长天之外,并没有任何人过问,这显然也是故意为之的。
(7)老牛说过,真正暗中斡旋白中元归队的人是方言。当初剖析不出动机,现在答案已然清晰,一定是封非凡暗中的授意与支持。
(8)在归队之后,方言紧紧盯死了白中元,他的动机源于特大盗车案团伙儿头目唐磊的死亡,但那里面却能解读出“借刀杀人”的真意。封非凡的目的很简单,利用这个过程来判断白中元是否清白。
(9)一系列的案件发生之后,白中元已经获取到了封非凡的信任,否则紧追不放的方言态度不会于陡然间大变。
(10)烈士陵园中的见面,表明白中元已经彻底经过了组织审查。而这也表明,封非凡已经将目光转移到了秦长天的身上,作为分管刑侦的副局长,没有再继续跟进文物案就是最有力的说明。
但怀疑终归是怀疑,想要将案件破获,必须要双管齐下才行,封非凡所采取的正是这样的策略。有他来应付秦长天,为白中元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扫清外部障碍。楚六指也好,去过青也罢,一个都不能放过。
总而言之一句话,不惜一切代价侦破泄密案,找回那批价值连城的文物。
而这也意味着,真正的决战拉开了序幕。
……
回到支队,白中元没有再去方言的办公室,既然宋春波能带他去烈士陵园,表明早就是通过气的。
联系周然,获知了以下的情况。
(1)何清源的确不是死于自杀,刺入心脏的一刀力量极大,以何清源握刀的姿势绝无可能做到。
常见的此类自杀案件,通常凶器都是横向刺进去,即跟肋骨平行,肋骨比较硬,所以刺刀肋骨时会滑倒肋骨的缝隙,肋间肌比较软,刺进去不需太大力气。很多时候并非自杀人的刻意选择,而是人体结构造成的。
另外心脏在胸骨后面,大多数刺到的是心脏的动脉或者是肺部大血管。如果刺在偏中间,就是肋骨和胸骨连接处,那里的是肋软骨,容易被刀刺进,不过需要较大力气,整个过程也会极为痛苦。
与上述完全不同的是,刺入何清源体内的凶器,直接折断了胸骨和肋骨,只有人用脚狠狠将凶器踩下去才能办到。
简而言之,在何清源的自杀过程中,曾有人助过他“一脚之力”。
(2)心血检验结果表明何清源确实饮了酒,然而酒精含量与瓶中消失的白酒并不相符,间接可以得出他人去过的结论。
(3)解剖发现,何清源的心肌有断裂的痕迹,佐证了他受到惊吓的事实。
因为当人处于极度惊恐状态时,肾上腺会突然释放出大量儿茶酚胺,促使心跳突然加快,血压升高,心肌代谢的耗氧量急剧增加。过快的血液循环如洪水一般冲击心脏,使心肌纤维撕裂,心脏出血,导致心跳骤停致人死亡。
换句话说,就算是没有那把刺入心脏的刀,何清源依旧会死亡。
(4)在何清源的胃部,发现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玻璃瓶,里面装有少许尿液。
尿液中——提取到一枚失活的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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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稍安勿躁
之于白中元而言,有几个人是颇具神秘色彩的。下落不明的老鬼、生死未卜的道士、杳无踪迹的“屠夫”,还有的便是唐知秋。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可这个女人完全就是猛龙过江,将盘踞省城多年的楚六指压得翻不了身。这已经不能用能力强大来形容了,而是恐怖。至少在白中元的印象中,楚六指是第一次败的这么彻底。
在等待约定时间到来的同时,白中元又去翻阅了房东的笔录,得知何清源对面的租户信息是做了假的,一次性付了十万租住三年。而且房东无法准确描绘出租户的相貌,唯一见面的那次,是戴着墨镜和口罩的。
尽管租金很是不菲,但在最初房东是有些担心的,所以悄悄潜回看过两次,发现屋子里面空空荡荡,并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奇怪的是角角落落却打扫的异常干净,说句纤尘不染毫不为过。房东没有找到任何不利的证据不说,还遭遇了租户的警告,自那之后便再也没有去过,直到何清源遇害。
白中元相信房东不会撒谎,只是这个结果有些让人难以接受,而且没有线索也就意味着是蓄谋已久的。
当然,反复的提醒询问之后,房东还是提供了一条有效信息的。
“有次我偷偷回去的时候,打开门看到了一只猫,通体漆黑毫无杂色,幽绿色的眼睛极其瘆人。”
黑猫,又是黑猫……
站在窗台前,白中元陷入了沉思。
玉坠丢失的那晚,卧室中发现了猫的脚印。
张大根的死,现场出现过黑猫。
自己遭遇打闷棍,也是被黑猫引诱。
西山的守墓人遭遇过袭击,醒来看到沈海涛的照片被一只黑猫叼着。
如今,房东又一次提到了黑猫。
白中元百分百确定,多次出现的黑猫绝对是同一只,由此也就可以推断出来,租户是那名抱着黑猫的男人。
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反反复复出现在命案现场,目的又是什么呢
还有,他为什么会盯上何清源
又是怎么知道何清源会遇害的
一系列案件中都能窥见他的影子,这其中到底藏着怎么样的隐情
如此大的一个局,他是通过何种身份、何种渠道、何种方式隐蔽介入的,他的背后又是哪一方势力
一个接着一个的疑问,犹如海浪一般冲击着白中元的大脑,逼迫他必须捋出一条清晰的逻辑链条。
至少,要弄清楚抱黑猫的人是黑是白!
一个下午细致的思索,白中元有了初步的结论,黑猫也好,抱着猫的男人也罢,动机应该都是正向的。黑猫叼走银环蛇、提示沈海涛即将遇害、在何清源家对面的房子中留下微型摄像机便是最好的证明。
想到这里,白中元走向了方言的办公室,关键的战役已经打响,必须要亮明底牌。
比如,抱着黑猫的男人会不会是“特情”,毕竟方言在疑虑重重的那段时间,没少做较为隐蔽的事情。
“的确有一名特情,但绝对不会是你口中抱着黑猫的人。”方言这次很痛快的交了底,没有丝毫的遮掩和敷衍。
“谁”
“独狼。”
“独狼”白中元皱眉,没有任何的印象。
“我在临市任职时的老部下,一名十分优秀的特情,因为那起特大盗车案被我硬生生把他征调了过来。”
“他现在做什么”白中元必须问清楚,特大盗车案已然可以算作是文物案的分支,牵连极深。
“追一只兔子。”方言直言不讳。
“确定不是他。”
“不是。”方言摇头,“先不说他会不会喂养黑猫,就单说那三年的十万租金,就绝对不可能。”
有了确切的答案,白中元略有失落的同时只能问些别的:“老方,你透个实底儿,那只兔子重要吗”
“非常重要。”方言点头,再没有藏私,“还记得许琳遭遇的袭击吗,如果独狼的判断没有错,就是那只兔子咬的。”
“进展如何”这件事儿,白中元始终耿耿于怀。
“猎枪已经架好,就等着合适的机会扣动扳机了。”
“那再好不过。”白中元有了些激动,“那只兔子抓住以后,交给我吧。”
“没问题,煮炖还是红烧到时候随你。”开句玩笑,方言继续道,“还有,刚刚老谢传回消息,经过走访以及调取就诊记录发现,何清源的确不具备致人怀孕的能力,马雅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
“其他的呢”白中元早已经料到了,更关心的是在何清源的身后,有没有那名道士的影子存在。
“据陈玉燕说,何清源非常迷恋养生,甚至还经常打坐。有次失言,说早些年跟一名高人学过练气吐纳之法。具体是不是那名道士所传不得而知,还需要后续的侦查来补充证据,暂时就这么多。”
“练气吐纳、养生打坐”白中元冷笑一声,“老方,我想已经无需证据补充了,何清源背后的人就是那名道士。”
“我也这样认为。”方言点头,而后目光变得幽遂,“而且我还有种预感,那绝对不是真正的道士。”
“叶止白那里有没有继续问过”根据已经掌握的情况来看,真正与道士接触最多的就是叶止白。
“反复问过了,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方言摇头,“叶止白交代,那名道士颇为邋遢,在他们接触的那段时间始终都是蓬头垢面的,根本就看不清楚真容。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他的外貌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可只要替换了那副带有“刻意”性质的皮囊,怕是站在叶止白跟前他都认不出来。”
“你觉得那是刻意”白中元追问。
“否则无法解释。”方言坚持这一看法,“如果仅仅是跟叶止白有关联,可以说那名道士不在意世俗眼光,活得逍遥洒脱。可现在他又与何清源产生了关联,那就耐人寻味了,这样的推导没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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