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虫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黑磁
无限虫洞
作者:黑磁
【科幻“希望之星”全国争霸大赛】征文作品
1、公交车遇劫
余飞上车的时间是下午3点左右。
车上不算拥挤,但几乎每个座位上都坐着乘客。
他一直觉得坐公交车有点像坐船,摇摇晃晃的,仿佛在乘风破浪。
晕车的感觉也像晕船,至少对于他这种体质的人来说都差不多。
一边忍受着眩晕感和头痛,余飞一边暗暗下定决心,下次回学校一定不能再坐公交了,哪怕骑自行车也是好的。
总是听说在车尾更容易晕车,余飞尽量站在了车厢靠前的位置。
公交车行驶了七站。
在路过西城门站台的时候,余飞身前一位老大爷扶着栏杆慢慢起身。他看老大爷似乎腿脚不太利索,顺手搀扶了一下,十分耐心地护送到车门口。
转过身,余飞突然发现好像全车的人都在看自己,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善意的微笑。
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小小善举就能够温暖人心。
也温暖自己。
所以余飞也微笑,他发自内心觉得这是美好的一天。
余飞坐在了老大爷空出的座位上,身边靠里位置坐着一个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女人。
女人挺着个滚圆的大肚子,明显怀有身孕。
她双手在自己肚子上抚来抚去,脸上透出幸福慈爱的红光。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看看余飞,显得很开心。
她见余飞回看过来,便说:“小伙子,你真善良。希望我的宝宝将来也能像你一样。”
“这我可不敢当,您的孩子将来一定很优秀。”
余飞客气地回应,他觉得像这样陌生人之间的热情与友善也很美好。
汽车再次停站的时候走上来一个穿着深灰色兜帽衫的男人,他大半张脸隐在兜帽里,给人一种阴沉的感觉。
司机没有急着启动汽车,他歪过头去看那兜帽男,提醒道:“这位乘客,请您上车刷卡或买票。”
兜帽男没有立刻回应,他向着司机的方向迈了一步,居高临下地与司机对峙。
车厢内的气氛也因为这不和谐的一幕而变得压抑起来,大家都沉默地关注着车厢前面的情况。
这年头做个公交车还要逃票的人实在已经不多见了,不过偶尔也还是会碰见刺儿头。
余飞座位靠前,离司机和兜帽男都很近,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去说和说和,毕竟乘客扰乱公交车司机对全车人来说都是一件危险的事,况且他旁边还坐着一位大肚子孕妇。
“呵呵,买票”
兜帽男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听起来阴翳而沙哑。
“你看这东西像不像车票”
兜帽男一直揣在衣服兜里的手伸了出来,而在他的右手上赫然正握着一把明晃晃的锋利小刀!
“先,先生。请您冷静一下,如果您不方便买票的话就算了。”
司机的反应很快,他并不是固执的人,也不准备为了区区一张公交车票而与眼前这个很有可能精神有问题的男人发生暴力冲突。
无论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还是为了乘客的安全,首先安抚对方无疑都是最好的选择。
这时司机已经听到了身后车厢里的骚乱声,乘客们显然也因这突然的变化而受到了惊吓。
司机不着痕迹地拨动了手边的按钮,刚刚关闭的后车门吱呀一声打开。他很有责任心,希望有尽可能多的乘客能够趁机先逃下车确保安全。
见义勇为当然值得提倡,但这种时候盲目与歹徒发生冲突并不是明智之举。
已经有乘客领悟了司机的意图,一个穿着不太合身的旧西装的矮胖中年男人用力挤开了他前面的女人,率先跑到了后车门门口。
即将迈步下车的瞬间,矮胖中年男人还充满畏惧地瞥了兜帽男一眼。
他的脸原本因为受惊而紧绷,但在下一秒又似乎放松下来。
只要再迈出一步,他就能够走下车,眼前的危险再与他无关。他安全了。
然而也就在这一个短短的瞬间,原本静静与公交司机对峙的兜帽男突然甩动手臂,他手中的小刀也顺势飞出。
飞刀,快得可怕,也准得可怕。
只一个刹那,可怕的飞刀已经刺入了矮胖中年男人那几乎已经放松下来的脸。
从左侧鼻翼刺入,贯穿了他的整颗头颅。
嘭!
中年人肥硕的身体应声跌倒在了车厢地板上。
“杀,杀,杀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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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承继礼
司机在兜帽男的催促和威胁下把车开得越来越快,长长的公交车车厢逛荡得愈发厉害。
余飞又感到一阵晕车,脑袋里像撕裂一样痛苦。
刚刚兜帽男通过余飞的手机与警方进行了长时间的交流,通话中他坦诚一切几乎已经到了令人吃惊的地步。
兜帽男的名字叫承继礼,今年三十二岁,在本地经贸大学任教职员。
他十年前年满二十二岁就立刻与当时还是他大学同学的杨静结了婚。
承继礼有非常严重的吸烟习惯。由于吸烟危害身体健康,承继礼经常咳嗽不止,婚后一直遭到妻子的埋怨,使他烦不胜烦。
也许真的有所谓的七年之痒。
三年前承继礼的忍耐终于达到了极限,他在与妻子外出交游时在野山上吸烟,又一次遭到了妻子的指责和阻止。
那一次他彻底的忍无可忍了,竟然疯狂到在四野无人的深山里殴打自己的妻子,并将其活活掐死。
之后承继礼将妻子的尸体就地掩埋,回家后以妻子身患抑郁症为由代替她辞掉了公司的工作,同时拒绝了一切亲友的探望。
很难想象承继礼就这样隐瞒自己妻子的失踪与死亡长达三年之久
但或许是因为他妻子杨静的交际面本就狭窄,又或许是因为这个时代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本就冷漠,仅仅通过小小的手机界面彼此联系。
三年来真的没有人怀疑过承继礼。
然而世事变化实在难以预料。大约三个月前,承继礼查出了自己患有肺癌,已经达到了最晚期。
医生告诉他最多只有六七个月好活了。
生命即将走向终结,承继礼幡然醒悟,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妻子的种种好处。
现在,他的人生只剩下了最后一个愿望:要和自己的妻子死在同一个地方,也就是当初他杀妻埋尸的地方,启明山。
然而承继礼想要再登启明山的时候才发现,这座山两年前就被一家名叫“四维”的私人公司买了下来,成为私人土地。
整座山都被围上了极高的围墙,完全谢绝外人进入。
承继礼曾经向守山的保安提出登山的请求,又通过电话与四维公司进行交涉,但都遭到了断然拒绝。
万般无奈之下,承继礼才决定采取极端手段,通过挟持一辆公交车的乘客作为人质,强行要求进入启明山范围。
在与警方的通话过程里,承继礼声泪俱下,完全是真情流露,即便是此刻正受到他挟持的车厢乘客们也难免生出几分悲悯。
然而余飞却非常警惕,他敏锐的从承继礼的叙述中感觉到了一些不协调。
尽管承继礼的声音的确沙哑异常,但从承继礼走上公交车直到现在,余飞根本没有听到过这个人咳嗽过哪怕一声。
而且一个肺癌晚期患者又怎么会身体强健到足以挟持一辆公交车的全部乘客
他之前投掷飞刀的力度和精准度何其惊人,竟然能够直接穿刺一个人的头颅致人死亡。一个教职员工,即便是之前有过冲动杀人的经验,他真的能够如此冷酷地轻描淡写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一个人而毫无情绪波动么
承继礼的目的也许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余飞皱眉思索着。
身边的孕妇一直在颤抖,余飞以为她是陷入了深深的恐惧而不能自拔,他正准备稍微安抚一下。
但扭头看向孕妇,余飞才发现她的情况很不对劲。这时的孕妇脸色极其苍白,额头上布满细密汗珠,咬着牙仿佛在忍受某种痛苦。
“你怎么了”
余飞凑到孕妇耳边低声询问。
“我……”女人的声音几乎已带上哭腔,“我的羊水好像破了!”
“羊水”
余飞愣了一下,还是大三学生的他没有立刻理解对方的意思。
“我可能快要生了!”
余飞的眼睛瞬间瞪圆。什么情况身边的孕妇大姐现在要生孩子
实在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时机了!
但余飞也是个果断的人,他必须做点什么。抬起头,看向前面又在催促司机加快速度的承继礼,他决定直截了当。
“成先生!”余飞叫起来。
“怎么”
承继礼似笑非笑地看过来,他对于这个果断报警的小伙子似乎很有兴趣。
“我身边的这位孕妇,她快要生产了。其实您并不需要这么多人质,我请求您先让这个女人下车吧。”
3、上山
濒临生产的痛苦令人难以忍受,余飞身旁的孕妇已经再也无法遏制地发出了呻吟声,而与此同时,她又恐惧的看向承继礼。
这个劫持了公交车又随手杀死数人的可怕犯罪者,他此刻的距离实在太近,近到他绝对不会忽视孕妇的声音。
自己的呻吟会不会令眼前的杀人犯感到烦躁下一刻那锋利的闪着寒光的刀会不会就插向自己的额头如果自己死了,那么自己肚子里那可怜的孩子是不是连生下来看一眼这世界的机会都没有,也会跟随自己胎死腹中
孕妇无法停止这种恐惧的联想,她不为自己的生死而恐惧,她只心疼自己的孩子。
或许正是这种出于伟大母爱的恐惧的力量,女人又表现出了惊人的毅力,她再一次的咬紧牙关,绝不发出半点声音。
无论怎样的巨痛从自己的肚子里传来,女人都死死地闭上自己的嘴,她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的眼神与承继礼对视,她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眼前的杀人犯证明,自己绝不会再发出声音,绝不会打扰到对方。
仅仅是忍受,她已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
她只乞求一个活下来的机会,因为她要让她的孩子出生,让她的孩子看见这个世界。
余飞尽量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身后的孕妇,但他也不敢有更大的动作,因为承继礼手中的刀正顶在他的咽喉上。
他能够感觉到承继礼握刀的手,那是一种可怕而冷酷的稳定。
这样一双手,这样稳定的力量,这绝不是一双属于肺癌晚期病人的手。
在这样危机的时刻,余飞的大脑更加飞速的运转,他看得比平时更仔细,不肯放过任何细节。
不仅仅注意承继礼的手,余飞还听到了承继礼通过手机与警方对话的声音,那声音里蕴含着多么充沛的情感,多么强烈的渴望。
然而,余飞也注意到了承继礼那面无表情的脸。【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他希望自己能从这些细节中把握到一点生存的机会,但最终,他发现自己简直连半点机会都没有。
这个自称为承继礼的杀人犯,他不只能够在举手投足间用神乎其技的飞刀手法杀死四、五个壮年男性,而且他对于自己的身体、情感、表情、声音都已经控制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喂,承继礼先生,你想要登上的启明山是隶属于四维公司名下的私人产业。我们已经与四维公司的董事长进行了多次交涉,但他们坚决拒绝任何人踏入启明山范围。
请你先冷静下来,你只是希望找到你妻子的尸体。请给我们警方一些时间,我们一定会帮你达成愿望,四维公司也已经承诺了愿意配合寻找并挖掘尸体运送下山交到我们警方手里。
车上的那些人是无辜的,希望你能先放他们下车。”
余飞距离承继礼最近,他隐约听见了电话那边的声音。此刻他更感觉到一阵绝望,四维公司又一次拒绝了承继礼上山,而警方明显没有尽力劝说。
如果此时承继礼恼怒发狂,余飞毫不怀疑自己将立刻成为对方泄愤的牺牲品。
余飞看到承继礼那原本毫无表情的脸抖了一下,而他自己的心则已经因为这微微的一个抖动而提到了嗓子眼。
“呵呵……”
承继礼的喉咙里滚动出一阵似是而非的笑声,他好像不再伪装自己的情绪,他的声音也立刻变得凶狠而刻毒。
他一字一顿道:“我——要——上——山!”
“请你冷静一下……”
“闭嘴!”
承继礼粗暴地打断了电话那头的话语,他脸庞上微微的抖动终于完全荡漾起来,变成一抹邪气而残忍的笑容。
承继礼打量着眼前的余飞,使他感到不寒而栗。而接下来,承继礼却是将自己手里的手机交还给了余飞。
“你来跟他说。”
“我”
余飞愣住,他无法理解承继礼的意图。
“我跟他说什么”
承继礼笑吟吟的看着余飞,他此刻竟似还笑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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