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天冰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奇妙雪
现下这诛仙台后,反手被缚,双膝跪地,等待被处以雷电之击,灰飞烟灭之刑的,只有主犯六人。
我刚问了元风,他告诉我这六人从左往右依次为:西海龙王敖闰,西海三太子敖荣,西海龙母鲅娇,巢湖水君鲳仁,鄱阳水君鲈阿力,天界上神梦姬。
其实我现在心情还是比较轻松的,毕竟洺锡不需要灰飞烟灭。大清早,我已经去六道轮回盘给他送了行,洺锡答应我,如果修行几世还能上得天庭,他一定会来找我。虽然我知道这只是个不切实际的幻想,毕竟他一旦下界必定是不会再记得我的,但听他这么说我心里还是很温暖。
这诛仙台四周还有一大片观刑台,此时观刑台上人头攒动乌压压一片。
正对诛仙台对面,有比观刑台还要高出一大截的监斩台。天帝老大现下就威风凛凛地坐于监斩台中央最高处,武阳帝君坐在他身侧略低一些的台上,我与元风和炙弦坐在师父身边。
按道理说,元风应当坐到天帝身边去,可是元风刚回来,我和炙弦皆是一刻也舍不得与他分开。
狐狸这厮虽说吃我和元风的醋吃了几百年,直到现在也未停歇,但毕竟元风照顾了他上万年,这次元风回来,我能看出炙弦是打心眼儿里兴奋。
只不过,他一番歪理说得头头是道,定是要让自己坐在我与元风中间,因为我和元风都是穿的白衣服,只有他是红袍子,要讲究对称美。我与元风皆不与他计较,遂便就有了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两片白叶衬红花队形。
“敖闰,你可有话要说”天帝苍凉淡漠的声音缓缓问道,整个诛仙台都静了下来。
“成王败寇,无需多言。”西海龙王的回答无平无仄。
“雷公、电母,行刑。”
伴着天帝一声指令,雷公与电母双双上前,举起法器,念动真言,昏暗天空一声惊雷巨响,道道天雷滚滚而下,伴着电光火石,齐齐击向敖闰!
转瞬,诛仙台上的敖闰人形散去,变作一条深蓝色的龙形幻影,那龙头转向一旁的早已泪流满面的敖荣和龙母,掉下了一颗晶莹的泪珠,散落在诛仙台上化晕开来,接着,那蓝色的龙影,逐渐变淡,化作细密的蓝色光点,随风散去。
一世英雄,一念之差,一失足成千古恨,就这么短短的几十秒,便不复存在。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他也并没有那么可恶,甚至有点不忍再看。
我垂下眼,微微瞥了瞥身边的炙弦,这狐狸安安静静,敛眉垂目,面色忧伤。炙弦表面佻达火爆,诚然内心柔软非常,我见识了凡世各式各样的人见识了两万余年,炙弦便是这么一个外表邪魅,内心单纯善良的典型。
而比之淡然望着眼前杀戮的元风,又是另一番心绪。元风无疑是个正直善良的天神,他可以为了与自己毫无交情的野鱼、炙弦,承担很多的责任、麻烦,乃至压力。他温润如玉的柔和性格下,却是连我这个自以为看透一切的仙根都遥不可及的坚强和冷静,他是天生的帝王,博爱天下,却绝不软弱。
后面几个人的行刑过程我一个也没看,只听见震耳欲聋的天雷闪电之音不绝于耳。我现下只有一个希望,就是这一切快点结束。
我甚至已经后悔来这里观斩,我以为像我这样心冷的冰块儿,绝不会因为见到几个叛党被杀而难过,然则,我竟是这么
第五十三章 诛仙(下)
“陛下,冰凝……不会……不会使用……雷公电母的……法器!”
好牵强的一个理由,我偏头看向天帝,简单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
天帝睥睨着我冷哼一声,旋即收回冷目,威严扫视满场众神,直接道:“冰仙直接用太子所赐寒月行刑即可,之前在北天门杀木奎时不是做得很好吗”
我根本顾不上与他纠正寒月本就是我的冰剑,只想着怎么解决当下难题。
满场一片死寂,众人皆面色复杂深奥地望向我。
我焦虑踌躇缓缓起身,余光瞥见长眼紧闭眉头深锁的炙弦,还有面色暗淡、目光凝重不知看向何处的元风。
我再次抬头看师父,他没有任何表情,双眼直视前方,一丝目光也未吝啬予我,没有任何提示,仿佛坐在台上的只是一具躯壳,元神早已不在此地。
四下安静得只能听见阴冷的风声,还有我起伏不定的呼吸声。
挪着慢得不能再慢的步子,整个大脑如虚空,但是终究还是挪到了诛仙台上,洞庭水君身边,我感受到他战栗的气息,心里无比痛恨这监斩台与诛仙台之间的路怎的如此之短。
跪在地上的洞庭君缓缓偏过头,抬眼望向我,满目凄凉,深深的皱纹,苍白的干裂的嘴唇,我不忍再看,垂下眼帘紧盯着自己的脚尖。
见我手上许久没动作,高台上传来天帝冷若冰霜的催促:“冰仙如此拖沓,莫不是想违逆本座”
无能为力,进退两难。我狠下心举起了寒月,银光四射,那白芒将将就要把我晃晕。
“冰仙。”
我竟听见眼前老者对我的一声,颤抖阴沉的密语之音!
“老夫看得出冰仙心善纯良,小女人鱼,可否托付于冰仙”
“嗯。”我密语应道,随后他绽出了一丝安然浅笑。
“如此,莫要纠结,动手吧。”
我举着寒月,手臂已举到软麻,掌心沁出细密汗珠,那寒月似乎都要从手心滑落了。
我双眼依然紧盯着自己脚尖,而不是看着洞庭水君满是褶子的脖颈。没有关系,即使我不看他,我也有能力一刀下去准确无误地砍断他的脖子。
可是随着时间过去,我开始怀疑我能不能杀死他了,因为我的手已经软麻到发抖,我现在是真的没有把握。
天呐,万一砍下去没砍死,把他弄个半死不活地再受一次罪,岂不造孽!
……
“让开!我来!”
一道红影唰得出现,将我猛地大力推开老远。
“炙弦”我惊叫,满场诸神皆哗然。
狐狸不看我,眉头紧紧蹙着,双眼死死盯住洞庭水君,焕焰的枪头利刃已经贴上那洞庭君的喉头皮肤,红缨枪头的火红长须倒挂下来,拂过老者的面颊,整个画面看的人心惊胆战。
“炙热……你……”
“你走!”
狐狸虽是对我说话,却面朝老者喝斥着,声音愤怒如同火焰,也不知他是在向那老者发火,向我发火,抑或是向他自己发火。
我摒住了呼吸,寒月不知何时已自动没入眉心,我看见炙弦的表现比我好不到哪里去,甚至还不如我。
他根本下不了手,虽造型摆在那,可焕焰的红缨不住地微微颤抖,惨白的一张狐狸面,满是汗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忽的一道旋风自我脚底升起,力量巨大,包裹着我硬生生将我掰转过身,动弹不得!
我眼前满是惊恐万分倒抽凉气的众神,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旋风禁锢得我无法转身,也无法回头看看炙弦和洞庭水君怎么样了。
眼前众神,有点捂着嘴,有的站了起来,有的竟尖叫起来,满场一片哗然。
旋风逐渐散去,我慌忙扭转过身,哪里还有洞庭水君的影子,只剩下掉落在地的一根粗粗的,孤孤单单的捆仙绳。
绳子随意环绕着躺在诛仙台上,一边是呆若木
第五十四章 苦衷
元风不在的一百多年里,我常有梦魇,整夜做着光怪陆离的噩梦,知道是梦,却醒不过来。
喜欢白天胜过夜晚,因为白天常有炙弦、白泽兔他们在身边热闹,而夜晚,却常常在梦里看见元风,忽而跌落血河遍寻不见,忽而被苍狼族妖众群起攻击撕成碎片,忽而被一堆红芒化作的小鬼将魔爪伸入他的心口,掏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今夜倒不错,没有看见那些令人撕心裂肺的惨景,只见着一方梨树上盛放着白色的朵朵梨花,清香四溢。
有一百年,我都只是一只兔子,呆在梨树下,仰望挂满枝头的片片洁白,想伸手摘一朵,无奈个子又矮,兔爪又不灵活,根本摘不下来。
这时,一位身材颀长,清醒飘逸的少年走近,带着如人间四月天般的温暖笑意,抬手摘下一朵小巧可爱的梨花,不知使了个什么法术,这梨花便粘在了我的长耳朵上,怎么甩也甩不掉。
“我只是觉得它好看,我并不喜欢戴花!”我努力晃着兔脑袋,拼命要将那花儿甩下来。
少年蹲下身,面上带着一丝思索,阳光落在他半垂的羽睫上,斑驳幽静,恍如画卷,他捏了捏我的长耳朵,轻轻挥动袖摆。霎时间,繁花如急雨,纷纷坠落枝头,花香浓烈四溢,扑面而来。
他说:“我也觉得它们好看。”
梨花树下的少年满头满身皆是花瓣,低头侧脸冲我展颜一笑,双颊映日如有霞飞,眉黛如墨雅致出尘。
欣赏够这景,这人,我还是没有忘记耳朵上的那朵花,继续甩着耳朵,愤愤然道:“你给我扯下来,我不喜欢这花,拿下来,我不要这花!”
那少年一时怔然,眉间似乎流转了一丝忧伤。
不知我们头顶那方梨花树是因被我说不喜欢这花激怒了,还是被这俊美少年忧伤表情所刺激,竟生生向我们斜倒过来!
我眼见那树将将要倒下砸到我们,说出的话竟生生把我自己给惊住了:“元风,小心!”
紧接着,我便扑入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
猛然惊醒。
睁开双眼,眼前竟是已经归来好多天的元风,坐在床沿略略俯身,将自梦中惊坐而起的我抱了个满怀。
刚刚梦中,我记得我是想保护他,诚然,梦里常常是没逻辑的,兔子一般小的身躯如何替他挡那树呢
“我不碍事,凝儿自己可有小心”他将我抱在怀里,话音如水,点滴入心,几分欢欣,几分担心。
原来是晚上元风来雪英殿找我,白泽兔告诉他我已睡了,因那时是傍晚,他估摸着我睡不久便会醒,便进来等我。他在案前看书,发现我睡得不踏实,便坐在床边陪着我。
我略略推开他,直截了当:“你可是想通了”
许久,没有回应,满屋空寂。
“凝儿,你为何从不问我百年前是这样,百年后亦是。”他缓缓开口,“我一直在等你问我。”
我淡淡笑了笑:“我本不是执拗之人,你既不愿被人看透,我便不会勉强。”
他气息一顿。
他抬眼看我,乌瞳深目,修长的十指拢住我的一只手握于掌心,眉心泛起涟漪。
“北天门外,卷走夜羽的可是你”
“是。”
“血河之中,惊吓水念和朱雀的可是你”
“是。”
“冻天渡口,阻挠我进冻天城的可是你”
“是。”
我茫然疑惑地看向他。
他继续沉声道:“一百多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你晓得的。每每想到自己可能就这样散入风里,我的心就如刀裁火烤一般,别人不知,你岂能不明了
“那日晚上,我回到玄穹宫,遣散了全部仙侍宫娥,包括夜羽,因为我不知道他们还等不等得到我。我对夜羽说,我会离开,然后,在他的家乡棠溪与他碰面,其实我只是希望他回到自己的家,然后好好修炼,渐渐地忘了我。若我能有命出关,我便去棠溪找他,若我无命见他,也好让他长长久久地呆在自己的地方,不会为了我而人去楼空地守着这偌大孤寂、清冷无依的玄穹宫。”
我忽然明白了当时木奎来天界时,夜羽为何不肯留下来帮我,只说,一定要守在棠溪。
“夜羽被啸月狼当作人质带至北天门时,我就飘在你们周围。其实我那时,每使用一次风力,就离站在你面前更远了一步,活着见你的概率更低了一成。可我不能看着你被苍狼族伤害,不能看着夜羽身处危险,亦不能看着你冒险去冻天城。冻天渡口,你强行闯冻天结界,为了阻止你,我几乎耗尽了费心积攒了一百年的复原灵力。”
我一阵心痛,是我害的他受伤,却又是我害的他差点再也回不来。
“夜羽去哪里了”我急忙问他。
“我当时实在没有能力救治他,便把他卷到普陀山,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定不会见死不救,果不其然,夜羽后来被菩萨所救,现在仍在普陀山。”
我心下松了一口气,很是心疼地抚上他的如玉面颊,轻声问他:“九尾灵狐在北天门围攻木奎时,砍下狼头的,是你吗你怎么那么傻,那番力量,你怎么支撑得住”
他喉结轻轻滑动,继续道:“不是我,是天帝。苍狼族远不及九尾灵狐一族服从天界,狼,是骄傲的物种。可是天帝有自己的考虑,绝不会明着对付他们,遂,借你之手,除之而后快。”
三道天雷
第五十五章 新途(第一卷完)
月老仙师曾经与我说过一个道理,这男人之间的感情啊,可以共患难,却不能同享受,本仙以为,此乃放之四海皆准之至理名言!
元风刚回来那阵子,炙弦还是很欢实的,时不时还往玄穹宫溜达溜达。可是,自从他几次三番发现我也常在那溜达之后,便一张白玉狐狸面一次比一次难看。
哎,本仙也很为难,去玄穹宫去多了不是,去火云宫去多了也不是,呆在雪英殿,狐狸那厮便会更加生气。
原因很简单,雪英殿在弥罗宫里,炙弦过来并不方便,常常被守门天将为难,而元风却是可以自由出入,况且,他还必须经常进出弥罗宫与他父帝商讨六界政事。
诚然,这种矛盾纠结的日子不多久便结束了。本仙与那两只,在某个刚淋过一场淅沥小雨的清晨,齐齐被天帝老儿召到了凌霄宝殿。除了天帝,还有两人在场,一位是常年神龙见尾不见首的武阳帝君,另一位是个胖乎乎的红头发壮硕仙倌儿,随后听得天帝一番安排,我方才知晓,那人便是多年以前被炙弦折磨得无法忍受的火德星君。
此番炙弦于西海兵将包围中突出重围,配合帝君英勇救驾的事情,似乎让天帝对炙弦另眼相看了,便强令火德星君正式收炙弦为徒,好好修习修习火系法术。
纵观六界,撇去炎燚族擅长控火不说,火德星君那也是一把使火的好手,凤凰便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可惜已入魔界,要再寻得个像凤凰这样的火灵天才怕是也只有火灵狐炙弦勉强够格了。
可那狐狸硬是不肯,说自己已经有帝君师父了,火德星君无奈,只得说是请炙弦神君常去火德府切磋九天神火与三昧真火的技艺,狐狸这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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