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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钢之魂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阴天神隐

    最后,就连切割的声音都结束了。

    几个身披黑袍的人沉默的将一具被切割的七零八落男人的尸体搬到大厅的魔法阵中,这法阵由水银和黑土勾勒而成,硫磺与硝石描痕,其中又写满了亵渎的文字,一股怪异又宏大,仿佛能扭曲这世间一切的邪恶力量在其中缓缓流转,仿佛正在诵读堕落至极的祷文。

    【亡者,你的灵魂将混合血与泥,沉浸在冰冷的土中,沉沦永劫,不得解脱。】

    鲜血从尸体的伤口处汩汩流出,然后在法阵的力量下转变为黑色,化作一个个全新的亵渎文字,死者扭曲的面容仿佛正在诅咒,可没有任何一个黑袍为此动容,他们只是沉默而狂热的注视着一切,然后取出尸体中的内脏,摆放在法阵的四周。

    男人之后,便是女人,女人之后,便是幼童,最后,甚至就连襁褓都未解开的婴儿尸体也被取来,黑袍们将其恭敬的摆放在法阵的中央。

    纯真而迷蒙的灵魂,是最好的祭品。

    等到一切都结束时,黑袍人们也停止了动作,他们安静的站在法阵的四周,用期待的眼神注视着,手上还在滴落鲜红的液体,血溅落在地板,滴答滴答。

    而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由黑色鲜血构成的法阵中,正在渐渐亮起诡异的黑红色光芒。

    噗通。

    沉重的心跳声,在法阵的中央响起。

    哗啦。

    响应着心跳,混合着水银与硝石,黑色的血液开始在法阵中缓缓涌动流转。

    噗通。

    又是黑红色的光芒闪烁,更加清晰沉重的心跳响起,亵渎的文字仿佛活过来了一般,扭动着在法阵的边缘转动,依次摆放的尸体和内脏正在某股力量下缓缓变形。

    在黑袍人粗重而兴奋的呼吸声中,地板吱嘎吱嘎作响,甚至发出了如同用指甲用力往黑板上死命摩擦般的噪音,虚空中隐约的开始响起不似人声的疯狂吟唱,仿佛正在赞颂这污秽而邪恶的一切。

    要成功了吗?

    终于忍耐不住,一个黑袍人发出了声音,这声音刺耳如鹰枭的鸣叫,带着一丝终于达成目标的狂热,他的身躯正在激动的颤抖。

    不。

    另一个更加苍老,也更加刺耳的声音响起:还差一点。

    而在皇家法师协会的实验室中,乔修亚正准备从布兰登手中接过秩序双刃。

    这神圣的双刀毫无疑问也来源于圣贤,根据金发的剑士所说,这是圣贤赐予第一圣徒,用以剿灭虚空魔物的武器,正如天青宝珠一样,其中应该蕴藏着神圣的力量,只要条件合适,就能和当初对抗极意荒神时那般,爆发出不可想象的威力。

    相比起乔修亚,布兰登并没有真正的让自己手中的武器觉醒,他只是隐约感觉到了这双刀中的传承,即便是如此,也令剑士为此受益良多。乔修亚向布兰登要武器一看,也是想要借助自己身上更为浓厚的秩序之力尝试去沟通,帮助剑士得到传承。

    但是,就在将要触碰到双刃的刀鞘时,乔修亚却突然收回了手。

    他扭头,看向左侧,锐利的目光仿佛能够刺破虚空,察觉了什么。

    对不起,布兰登,或许要让你等一会。

    沉默了一会,似乎正在怀疑自己的感觉,但最终乔修亚还是下了决定,他淡淡的说道,平静的声音中却蕴含着能令巨龙胆寒的烈怒:我,有点事。

    话毕,他果决的转身,衣角翻飞,朝着实验室的大门快步走去,而在场三人都在发愣的时候,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莹,凛。

    跟上。

    少年和少女原本有些疑惑,但银发的少女却率先领悟出了自己主人的意思,她兴奋的答应道,然后拉着自己弟弟朝着门口跑去,只剩下一脸茫然的布兰登手握正在发出微微白光的秩序双刃站在原地。

    怎么回事?

    疑惑了会后,他也打算跟出去,但剑士仍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都出去了?

    而在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手中正在散发光芒的武器。

    奇怪,我刚才明明都将那个结晶放回了密封柜为什么?

    帝都的边缘,无人注意的街道,低矮的平房间,有黑猫的身影穿梭。

    因为之前的爆炸事件,绝大部分在街道上游逛的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巡逻队从这里经过,但却很少将目光投放至这里,如今是深夜,他们还有繁重的排查任务要去完成,而这里的优先级毫无疑问是最低的一等,能看上一眼,就算的上是尽职。

    更不用说分神去关注某个有些破旧,连漆面都开始剥落的木屋了。

    屋中。

    祭祀还在继续。

    穿着黑袍的人们,都不约而同的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他们的左手中都握着一柄锋利的小刀,上面还有着人类枯黄的油脂,而之前,正是这把刀用来切割此屋主人的身体,它切断了男人的喉咙,挖出了女人的眼球,又将孩童的心剥出,放置在法阵中央。

    而现在,它则是用来割开自己主人的手腕。

    默契的同时割开自己的血管,滚烫的鲜血顿时喷涌而出,随着心脏的脉搏,黑袍人们用着诡异而邪恶的语言,大声的朝着不知名的存在祈祷,他们面色狂热,几近疯狂,而伴随着他们的吟唱,法阵中转动的亵渎文字又快了一层,堕落的气息愈发浓郁,墙壁也开始散发令人头晕目眩的猩红光芒,硫磺的味道弥漫,这小小的木屋仿佛将要化作人间炼狱。

    但在某股力量下,这一切都被彻底隔绝,外界无法察觉分毫。

    诡异的心跳声,在这样狂热的祭祀下越来越大,越来越沉重,法阵中的尸体已经彻底化作一具具干尸,所有的血和水分都流出,变成了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液体,这液体如同活物一般在阵中流动,仿佛正在凝结一颗黑色而巨大的心脏。

    成功了!

    要成功了!

    终于成功了!

    目睹这一幕,黑袍人们都露出了狂喜的笑容,因上个纪元的封印,深渊和此界的联系微弱无比,几近于无,对于他们来说,每次召唤都是一场令人心惊肉跳的豪赌,失败,一切的准备,甚至他们的生命都将化作烈焰熊熊燃烧,就如同不久之前失败的教友一般,其实并非是那些人躲藏的够深,而是因为失败的召唤早已将他们的灵魂和一起焚烧,化作了一团没有意义的火花。

    再怎么森严的搜查,也不可能找到不存在的人。

    但是成功,就能在封印上打开一个小口。

    召唤而来的魔物,其实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一个又一个的小口堆积,那圣洁的封印就会渐渐被人类绝望的哀嚎凿开,直到最后彻底失效,让深渊重新的大门重新连接上这个世界。

    一个黑袍因失血过多,皮肤肉眼可见的苍白了起来,但他阴郁的目光无比狂热,直直的注视着法阵中央的那个逐渐成型的心脏,他的嘴中念叨着谁都不理解的混乱祷语,偶尔还伴随着一声激动的欢呼。

    生命,对这些已被洗脑的人而言,早就不重要了,他们渴求的是极致的邪恶和混乱,是混沌降临世间,让万物归于原初的野蛮,为此,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黑袍们承受着随时都会暴露的危险,趁着搜查不会那么快来到城市边缘的最后时间,进行如同赌博一般的召唤。

    而现在,成功近在眼前。

    心跳声越来越沉重,但突然,世界仿佛安静了那么一刹那,令人窒息的不安在小屋中传播。

    然后,一声剧烈的爆鸣从远方响起,呼啸着接近,在黑袍人们惊疑不定的对视时,一把银白色的光芒如同流星一般,如穿破薄纸般破开了这小屋的屋顶,它击碎了阁楼和地板,坚木和岩石,然后在一声金石交加的震鸣声中,化作一柄银色大剑,直直的插入了大厅中的法阵中。

    这银白色的大剑上,有着赤色光泽流转,浓厚的斗气夹杂着秩序之力,形成了神圣的纹路,它如同线路一般闪动,净化着周围的一切,因这把大剑的插入,地面上的法阵如同遭遇了天敌一般,在尖锐的噪音中升腾起了一股股黑烟,邪异的光芒迅速的黯淡了下去,亵渎的符文也不在转动。

    怎么回事!?

    攻击!

    我们被发现了!

    被想象之外的袭击所惊,在场的黑袍人顿时便慌乱了起来,

    而就在法阵被打破的时候,莫尔莱宫,皇室书房中,原本正在休息的帝国主宰者突然猛地站了起来。

    亵渎法阵邪神之力,这群该死的邪教徒,居然屏蔽了我的感知!

    他怒气勃发,暗金色的头发几乎立起,线条分明的脸上满是厌恶和痛恨,伊斯雷尔转头,用对身侧同样感知到了那邪恶气息的师沉声说道:老师,送我去等等。

    不仅仅是这位皇帝陛下,正准备直接传送的诺查丹玛斯也同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们的目光仿佛穿透虚空,看见了那一幕。

    是吗哈哈,他已经过去了。

    白发法师愣了一会,然后原本冷漠的脸庞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的身侧,皇帝陛下的脸色也缓缓转变,震怒,惊讶,疑惑,直至最后,他同样低声笑道:那就让他去吧。

    而在小屋中。

    伴随着邪教徒慌乱的行动和叫喊,大门被猛地轰破,在飞溅的木屑石片中,一道寒光闪过,又是一把巨斧被扔出,如飞星一般划过大气,彻底斩破了法阵。

    我说。

    一个声音传来。

    你们,应当安静。




第二十九章 出来,面对我
    一切都是可憎的。ggaax

    跨过四散的烟尘,乔修亚踏入了这阴暗的屋里,仅仅是一眼,他就将其中的一切尽收眼底。

    大厅之中,一片狼藉,桌椅和花瓶等杂物零散的遍布四周,那诡异的红光和干瘪的尸体是如此的显眼,更不用说它们之下的亵渎法阵与腐臭的内脏了,而在法阵的中央,婴儿的枯骨被已生出霉菌的襁褓包裹,小小的心早与黑水同化,并入了那仍在起伏的黑色脏器中。

    多么熟悉,可憎的一幕。

    在这么一瞬间,战士似乎感觉自己回到了前世深渊入侵,世界濒临消亡的时代,那时,大地,鲜红的血浸透泥土,苍白的骨堆积成山,悲哀的哭泣无处不在。

    ——群星,众魔苏生。

    还是让你们成功了。

    低声说道,他的眼神渐渐冰冷,最后只剩下黑暗中的两点红芒闪烁:我不应该迟疑。

    血色的斗气,带着如冰山般冰冷的意志,以乔修亚的身体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辐射,在场的黑袍人顿时都被惊醒,之前慑于战士的气势以及精神冲击,他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甚至被强行坠入精神幻境,但如今这刺骨的杀意都将他们从那恐怖的梦中拉回,重归这个现实世界。

    杀了他!

    来不及细思为何完美无缺的屏障为何会失效,也来不及细思眼前之人的实力,为首的一名老年黑袍人用自己尖锐而干枯的声音凄厉道:别让他干扰召唤!

    而其他邪教徒也迅速做出了反应,他们从长长的黑袍中掏出了各式各样的武器和法杖,作为能够潜入帝都的精锐,他们虽然狂热,但也也有相应的实力,老年黑袍人话音未落,一道暗红色的阴郁光芒便从他的身侧亮起,一名手持法杖的邪教徒口中急速念诵咒语,召唤着另一个世界的邪异力量。

    这光如同黄昏时的夕阳,蕴含着死寂枯竭的气息的同时,又有着焚尽一切的灼热,下个刹那,高速吟唱结束,这光便从法杖邪教徒的身前脱离,化作一道暴起的火焰风暴,朝着乔修亚飞扑而来,它转瞬间就将战士包裹,周围的地板和散落的桌椅因逸散的高热瞬间自燃,化作一地灰烬,就连钢铁的花瓶也变成一团融垮的金红色铁水,在软化的岩石地板上流淌。

    可还来不及为这一击的正中目标而庆幸,黑袍人们惊愕的发现,那熊熊燃烧的风暴被一个人影轻易的撕碎,火焰散去,乔修亚完好无损的站在他们面前,一层仿佛硝烟般的黑色波动将其周身环绕,轻易的将所有热风驱散。

    怎么可能——

    心脏仿佛被恐惧之手紧握,哪怕是连自己的生命也毫不在意的黑袍们也不禁为这一幕震惊,刚才那一击乃是黄金级亵渎神术,就算是黄金级的邪教徒也需要法杖的辅助才能快速施展,而作为代价,它的威力强横无比,同等级的防御法术都未必能挡下。

    而眼前这个战士却用脸接下了!

    脸色变换不定,那名明显是带头者的老年黑袍死活也想不通为何,对方明显不是极意境界,但力量却同样强大到不可思议,而就在他咬牙,准备继续下达命令,拖延时间的时候,这黑袍人的眼前忽然一花,原本站在门口的乔修亚突然消失不见,而与此同时,一只仿佛钢铁铸造的手掌却直直的按在了他的脸上。

    惊恐的尖叫,被堵在喉中,就连恐惧的汗水也来不及流出,战士的这一击直接便将这名邪教徒的颈骨折断,令其身死当场,五指铁钳般合拢,黑袍人的颊骨发出吱嘎吱嘎的,然后整个脸庞都在绝大的力量下被捏成一团骨肉交杂的血泥,眼球和脑浆从眼眶中迸出,跌落在地。

    一秒后,其他的黑袍人才反应了过来,他们倒吸了一口凉气,彻骨的恐惧和寒意侵袭着这些邪教徒的身躯,沉重的压力令他们就连一点也不敢发出,呼吸也变得困难。

    ——怎么可能,居然瞬间就杀死了祭祀大人?!

    ——怪物!真正的怪物!

    有几个人心中的疯狂战胜了惧意,他们大喊怒吼着举起自己手中的武器,准备朝着乔修亚冲锋而去,眼前的战士虽然强大,但也绝没有到极意的地步,只要敢于出手,那肯定就有机会!

    可他们刚刚踏出几步,乔修亚便转过头,扫视了一圈,在场的所有邪教徒都感觉自己浑身被一个冷漠的目光扫过,破绽全都被彻底看透,而战士随手拿起插在法阵边缘银白色巨剑,不急不缓的朝着距离最近的邪教徒跨步而去。

    经过漫长的歇息,混沌的看守者回到了他的战场,这战场充满了邪恶的低语和的腐臭,鲜血和杀戮如影随形,或许正常人难以忍受。

    但对一名战士而言,这再适合不过了。

    乔修亚身前的那名邪教徒迫于巨大的心理压力,忍受不住,怒吼着主动出手,他挥舞着一柄宽柄十字锤,撕裂空气,带起了一道迷蒙的腥风,这一击倘若击实,足以将铁块锤成铁饼,将坚岩化作粉末,更不用说人的躯体。

    但这实在是太慢了,慢到战士足以发出一声叹息,而伴随着这声叹息,他手中的银色巨剑在空气中划过一道耀眼的光痕,直接将这名才刚刚开始挥舞战锤的邪教徒斩成两段。

    漫天的血花还未落地,便被赤色的斗气蒸发为血气,可其他邪教徒的攻击也接踵而来,在惊怒的咒骂声中,弓弦拨动的声音清晰无比,数只利箭瞬息间便穿透大气,朝着乔修亚的要害处射去,而几名手持长剑和短斧的邪教徒也怒吼着开始冲锋,在他们的身后,邪恶的能量正在汇聚拨动,下一记神术马上就要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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