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卖花

    柳贤有些失望，果然是白跑一趟。“你用那车一年多，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小平头两条浓重的眉毛拧到一块。

    “主要是车的右边。”柳贤提醒了一下。

    小平头回想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不说我都忘了。有那么几次，我在右后视镜里看到有黑烟，我还以为是车子燃起来了呢，下车看又没有，好好的。”

    “是黑烟还是黑气”马朵朵问。

    “黑……气吧，”小平头犹豫地说，“有什么不一样吗”

    柳贤又问:“你有没有把车开进过田里什么的”

    “没有。我一直都在城里开，哪来的田。”小平头又回想了一阵，“哦！还有一次，我女朋友说的。”

    有一次小平头开车载着女朋友出门，他女朋友对着镜子描口红，突然尖叫一声，抓住小平头的手臂说镜子里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脸。

    “我不知道她是和我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不过当然她的脸都吓青了，一定要我停下车。我停车查看，怎么可能有什么男人。她从那以后都不敢坐那车了，所以我才叫我妈给我买了辆新车。”

    “她有没有说什么样的男人”

    “她说是个戴眼镜的男人，头发有点长，遮住耳朵，样子很凶。”

    和王包子说的差不多，这个戴眼镜的男人到底是谁，难道真是车上的鬼魂吗。

    柳贤皱眉想着。

    小平头觉得有些不对劲，“那车出什么问题了吗”

    “现在还没有。”

    小平头觉得那车肯定有问题，柳贤看上去不像普通人，问的又都是奇奇怪怪的问题，快乐的表情都少了些，就对他说:“我知道的就这些了，我还要去给我妈送货。我先走了啊。”

    柳贤同小平头道谢，小平头路过柳贤的车的时候，回头看了好几眼。

    这时天色已晚，还剩最关键的第一任车主了，只能明天再来找了。

    “你晚上想吃什么”柳贤想起自己的承诺，问马朵朵。

    “把紫菀叫上，我们去素食餐厅吧。”

    紫菀不吃肉，马朵朵觉得她连素都不应该吃，她自己就是素。

    “上次胥奇他们来，把她气惨了。”

    “为什么紫菀不喜欢胥奇他们，他们不都是同类吗”

    “主要是不喜欢胥浅。紫菀是认真修炼的妖，看不上管狐那种




第一一零章 化整为零（5）
    小白领斯文地吃着饭，马朵朵形成鲜明对比，擦了擦嘴，说没有。

    “我单身，除了上下班都不开车的，平时和朋友玩都是打车或者公交地铁。很少有其他人坐我的车，我的同事和朋友中，也没有什么戴眼镜的长头发男人。”

    柳贤没辙了，“你有没有撞到过什么人”

    长得帅也不能乱说话啊。小白领把叉子一放，声音又大了起来，“没有，没有！我开车很小心的，一共就两次事故。一次在地下停车场，没注意看右边，刮花了。还有一次是被人追尾，都不是我的责任。”

    柳贤有些不屑，他最看不上单车事故的人。自己开着车，又没有人追你撞你，都能出个事故。

    “右边”脑中灵光一闪，柳贤觉得自己抓住了重点，“你那次是不是看到右边有什么”

    “没有，我就是没看右边，才刮上的，”小白领有些不好意思，“那停车场的出口是个九十度转弯，又窄，把右边的后视镜都碰掉了。”

    柳贤想起国字脸的话，“你那次是不是换了右边的后视镜”

    “是。”

    柳贤拼命地回想国字脸和三个车主的话，在脑中把碎片信息组合起来，又问马朵朵:“你说车上有鬼影，是在哪里看到的”

    马朵朵偏着头想了想，“是在右边的镜子里看到的，我还专门在右边坐了会等他出来。”

    柳贤一边整理，一边说:“你是在右后视镜看到的。王包子和小平头的女朋友，都是在右边的后视镜里看到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有些激动地问小白领，“你在哪换的后视镜”

    小白领见柳贤像是找到了自己卖出去的车有问题的铁证，有些害怕，“就在我家附近的汽修厂，比4s店便宜……”

    因为小白领下午还要上班，就把汽修厂的地址给了柳贤，末了有些担心的问柳贤:“柳先生，这种，会不会来找我……”

    柳贤说他马上就要查清楚了，那就不会让那车，或者那后视镜害到人。

    小白领看到柳贤自信的样子心里一动，“柳先生，能不能给个名片，如果有什么事……”

    柳贤把名片给了小白领，在她倾慕的目光中驾车离开。

    到了汽修厂，他在街对面停下车，观察着。

    这个汽修厂占地挺宽，这栋楼下面并排八间门面都是他们家，招牌挂在二楼。三间门面用来洗车，两间汽车美容，一间快修，还有一间其实是一道门，里面还有个院子，看不分明。

    马朵朵仔细看了一番，说:“没什么问题。你怀疑这家汽修厂换的后视镜有问题吗”

    柳贤说:“忙活了两天，所有人都提到右边后视镜，只能得出这个结论了。后视镜不属于核心部件，本来也是可以从报废车上拆下来卖的，就怕是从有问题的车上拆下来的。”

    “你就这样去问，人家肯定不会告诉你的。”

    柳贤想想也是，打电话给国字脸，让他把牧羊人拉到这家汽修厂来。

    当拖车拉着牧羊人停到了汽修厂的院子里，柳贤也开着车进去了，嘱咐国字脸一会不要说话。

    院子里停着几辆待维修的车，不同程度的损伤。

    靠墙还停着几辆老旧残破的车。

    一个穿着印着汽修厂名字的工作服，年龄比其他人稍大，身上也比其他人干净的男人过来招呼他们。

    那人递过来一支烟，柳贤摆手拒绝了，看到他手上的缝隙里，还留着没洗干净的油污，开口问:“你就是这里的老板”

    那人把烟递给了国字脸，正在给他点烟，连连说是，“两位老板，是要修这车吗”

    见柳贤点头，汽修老板围着车转了两圈，一边嘴里啧啧着，“这车撞成这样，修好了，可不便宜啊。”

     



第一一一章 化整为零（6）
    柳贤眉毛一挑，还来得及回话，一旁的马朵朵已经嚷了起来，“柳贤，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名了你是不是打广告了！”

    汽修老板听了马朵朵的话，知道自己没有认错人，就请他们下车谈。

    汽修老板领他们到了二楼角落里的一间小办公室，叫人端上茶水，主动说:“大师，我是前段时间打听过这方面的事情，知道了你的名字。”

    “你这里也闹鬼吗”马朵朵大声问。

    柳贤见汽修老板脸色变了变，就瞪了马朵朵一眼，对汽修老板说:“不好意思，我助手培训还没做完。你打听我们这行，是随意打听，还是有目的”

    汽修老板面露为难的样子，像是谈到了自己不擅长的事情。“是专门去打听的，但是也没啥目的。所以打听出来了，也没有去请你。今天你刚好到我这来，估计就是缘分了……”

    “那你说说吧。”

    “其实，也没多大的事情。可是我们做生意的，很忌讳这些事情。”汽修老板还是有些犹豫。

    柳贤说:“我今天到你这来，也不单是为了修车。”然后就不说话了，端着茶杯吹着上面的茶叶。

    汽修老板紧张起来，絮絮叨叨地说了些自己十五岁开始学汽修，经过三十多年打拼，一直小心谨慎才有了今天这个汽修厂，请柳贤一定帮忙，然后才终于讲了起来。

    “你们刚才在一楼，有没有看到边上放着几个沙发出问题的就是其中一个沙发。”

    一楼的门面，隔墙之间，摆着几个沙发，供工人休息的时候用，有时候等候提车的客人也会坐一下。

    有一天，汽修厂里两名工人发生争吵，差点打起来。起冲突的是一个新来的小工，和带他的老工人。

    那小工说自己躺在沙发上睡觉，睡着的时候做了个噩梦，梦到自己掉进了一个湖里面。

    湖水很深，他觉得自己透不上气，快要被憋死的时候，突然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和沙发都水淋淋的。

    老工人就站在沙发边上。

    小工说老工人故意给自己泼水，想淹死自己。

    老工人却说，他看到小工自己浑身是水的睡在沙发上。小工一会蹬一下脚，隔一会又挥一下手。

    他怕小工睡迷了醒不过来，又觉得他浑身湿的，睡觉容易感冒，这才拍了几下小工的脸，把他拍醒。

    汽修老板知道那名老工人不是那么无聊的人，但是小工确实浑身湿透了，沙发上浸出的水都流了一地。

    小工人不太机灵，不然也不会说出自己会在沙发上淹死这种话，但也至于傻到自己淋湿了去睡觉。

    老板估计是有其他人恶作剧，怕查下去没完没了，就各打五十大板，把小工和老工人都说了几句，把这件事情和稀泥和过去了。

    后来那个沙发又发生了些怪事情。

    有些工人坐在沙发上，坐一会就觉得裤子湿了。但他们这本来就在洗车，一直有水乱溅，又都是大老爷们，没那么讲究，难免是自己身上不知道在哪蹭湿，或者沙发被水打湿没注意到，坐上去的。

    那沙发也怪，不管被水浸得多湿，过一会就干了，干得就像从来没有沾上水一样。

    大家都开玩笑的不去坐那个沙发了。

    这样说的人多了之后，老板也重视起来。

    那天他特意观察了自己身上没水，又检查了沙发也是干的，这才坐了上去。

    没坐一会，老板就觉得自己裤子湿了，跳起来一看，裤子确实一片水渍，但是沙发是干的。

     



第一一二章 化整为零（7）
    报废车处理厂在很偏远的地方，由汽修老板开车载着众人。

    在路上，国字脸把整个事情的起因讲给了汽修厂老板听，马朵朵也把他们调查出来，国字脸那车应该是车子的右边后视镜有问题的事情告诉了国字脸。

    汽修老板死命回想，也没有想起来是不是换过一辆白色福铁龙的右耳朵，但是他承认经常从他朋友那拿后视镜回来，这是汽修厂卖的最好的报废车配件了。

    汽修老板握着方向盘的车明显在发抖。

    柳贤担心地想要不要把他换下来，就说:“目前不管是后视镜还是座椅，都是小事情，就算有鬼，也不是厉鬼。你认真开车。”

    到了报废车处理厂。汽修老板让柳贤他们在门口接待处等候，他自己走进处理厂去找他朋友。

    马朵朵爬到一俩没有车门的车的车顶上，手搭凉棚，举目远眺，爬下来后认真地对柳贤说:“这里，大概就是汽车的地府吧。”

    看得见的地方全都是车，但是没有一辆完整的，基本上都是低端车，颜色都是灰蒙蒙的。

    不管之前高低贵贱，现在都被大卸八块，粗暴对待。待报废的车重重叠叠的压在一起，车子流出的黑油把黄土地都染黑，涂成一道一道的迷彩。

    这里的一切东西都是由车的零件做成的。汽修厂里的那种从车上拆下来的座

    椅沙发随处可见，有些还带着车的后部。

    厂里有一条别致的路，都是由各种车轮辐拼成的，从接待处一直通到厂的深处。

    汽修老板领着一个中年男人走在那条路上，边走边说话。

    中年男人和那些报废车一个色调，都是灰蒙蒙的金属色。

    刚才汽修老板给他大致讲了一下，他对柳贤等人的来访意图很明确了，没有请他们进接待处，就在门口的座椅沙发上坐下。

    除了汽修老板，其他人也都坐下。

    柳贤直接问处理厂老板，他有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处理厂老板咧着嘴笑了，说没有，“你看我这，再厉害的鬼车也能给他卸咯。”

    马朵朵想告诉他车是不会变成鬼的。

    柳贤拉住了马朵朵，用眼神告诉她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问起了那个沙发和后视镜的来历。

    处理厂老板招呼他们走进一间蓝色板房，板房里一边放着几排货架，一边堆着轮胎，角落里还有几扇车门。

    货架上摆着一溜的后视镜，虽然也扑满了灰，但比起外面的汽车，已经算是贵宾待遇了。

    “这些东西，是从车上拆下来还能用的，”处理厂老板说，“我那些开汽修厂的朋友经常过来淘货，有需要的时候也会问我。你要问我这些具体从哪辆车来的，我真记不住。”

    “你卖这些东西，有记录吗”柳贤想起国字脸那本沾满污渍的大账本，有总比没有强。

    处理厂老板又笑了，“我这都是现金交易，卖这些小零件，也就赚个烟钱。”

    “你记得两三年前，处理过一辆水泡车吗”柳贤问。

    处理厂老板对着另一边的汽车堆挥了挥手，“两三个月前的我都不一定记得住，更何况两三年前。”

    柳贤心知怕是找不出那辆车了，最后问:“被水泡过的车，会被怎么处理”

    “看损伤程度咯，说实话，泡的不严重的车都被收二手车的收去了，来不到我这。我又是老实做生意的人，最多把能用的东西拆下来，车就按流程处理了。”

    “你会拆哪些东西下来”

    “那就要看车的具体情况了。”

    不管柳贤怎么问，处理厂老板都说着模棱两可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