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卒斩天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三青色
“那就看在他勇于杀大牙狗的份上算了”张小卒问道。
“嗯,算了。”齐蓉儿确定地点点头。
“好。”
齐蓉儿突然朝张小卒眨眨眼,神色暧昧地问道:“是不是一直惦记着秦家二小姐呢想不想娶人家说两句好听的给我听,我告诉你一个办法,让秦家二小姐求着嫁给你。”
“真的假的”张小卒一脸不相信道,“你还不知道吧,秦家今天要在府门前设下擂台,为二小姐比武招亲呢。只有夺得魁首,并上战场杀十万大牙狗为其先父报仇,才能娶得美人归呢。”
“啊有这事”齐蓉儿惊讶道,接着猛地站起身,催促道:“那得快点,晚了就来不及了。”
说着就去拉张小卒胳膊。
“快点干嘛”张小卒问道。
“当然是抢在他们摆擂台之前定了你和秦二小姐的婚事啊。”
“——你不是在开玩笑”张小卒瞧着齐蓉儿一脸认真的表情诧异问道。
“当然不是。”齐蓉儿一口应道。
第三百一十三章 老妇送头
昨夜北边终于传来消息,救援的军队和物资已经在路上,短则两日多则三天就能到达白云城。
老王爷苏翰举看完这封密报后,禁不住老泪纵横。
秦正豪战死后他以老迈之躯撑起白云城的重担,披甲上阵,率领将士浴血奋战,挡住大牙狗一波又一波凶猛进攻,终是把白云城守了下来,守住了白云城里的百万百姓。
这要是在他年轻的时候,他眉毛都不会皱一下,就是不眠不休与大牙狗血战十天十夜也不在话下。可是他已经不再年轻,身体已经不再强壮,已经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将死之人。那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让他痛恨至极,却又不得不接受。
每当深夜旧疾复发病痛袭来时,他都气得用拳头猛击身体,恨不得把麻木不听使唤的双腿、如刀绞一样疼痛的脏腑,拿刀子剁了、剜了,然后一刀抹了脖子,不再这么窝囊地活着,可压在肩膀上的沉重担子又让他放不下。他只能咬着没剩几颗的后槽牙,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挺住腰杆再坚持一下,白云城还需要自己这把老骨头。
一日又一日,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真的坚持下来了。
太难了。
真的太难了。
好在终于盼来了曙光。
看完密报后,他只觉身心从未有过的轻松,让人把晚饭吃剩下的粥热了,高兴地连吃两大碗。在花园里溜了两圈消消食后,躺到床上倒头就睡,一觉睡到大天亮。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睡过这么香甜安稳的觉了,五年还是十年,记不得了。
早饭又吃了两大碗粥,然后拄上拐杖带着老仆出了府门,去到大街上。虽不能把密报内容告知百姓们,但是他觉得可以把自己轻松愉悦的心情分享出去,抚慰百姓们心中的恐慌,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
“老王爷早!”
“老王爷万福!”
“老王爷,您这是要去哪啊”
苏翰举经常徒步出府遛弯,溜街串巷常有的事,所以百姓们和他非常熟络,见到他就像见到老邻居一样,纷纷热情问好,但又不会像见到稀罕的大人物那样拥堵上来围观。
“早!”
“好!”
“不去哪里,随便逛逛。”
所有人的问候,苏翰举都笑着一一回应。这也是百姓们拥护爱戴他的原因,和善亲民,从
不端王爷架子。
走过两条街,苏翰举有些疲累,就在街边一个茶摊坐了下来。
茶摊的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普通老汉,名叫汪国兴,膝下儿女双全,并且都出息孝顺。他摆这个茶摊已经不是为了赚钱,就是忙碌了一辈子闲不下来,摆个茶摊既累不着又能有事可做,还可以和街坊邻里们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可谓是一举两得。
苏翰举每次出来遛弯基本都会在汪老汉的茶摊坐一会,要一壶一文钱的满天星,就是用茶沫子冲泡的茶,也不用茶杯,直接对着壶嘴咕咕咕一通猛喝,最是解渴。边喝茶边和街坊四邻唠唠家常,听一些坊间的趣事。
茶摊虽在,可是茶却没了。都是旱灾闹得,水贵如金,眼下也只有那些财力雄厚的大家族才能喝得上茶。
不过苏翰举刚在条凳上坐下来,汪老汉就把一壶热茶送到了他的面前。老规矩,是他最喜欢的满天星。
苏翰举没有推辞,因为之前几次来的时候他有拒绝过,可最后还是拗不过汪老汉的盛情。他知道这壶茶水对汪老汉一大家人的价值,所以每次都是象征性地喝两口润润嗓子。
“老王爷,老汉瞧着您今儿红光满面,定是有好事对不对”汪老汉在苏翰举面前一点也不拘束,就像关系要好的老友一般,在方桌另一侧坐下来,笑着问苏翰举。
苏翰举抿了口茶,砸吧砸吧嘴,满意地点点头,道:“不错,不错,还是老味道。”
“您喜欢就好。”汪老汉顿时像得了嘉奖的孩子一般,高兴得脸都涨红了。
苏翰举往前微微探头,朝汪老汉勾勾手指,汪老汉眼睛一亮,会意地把头探了过去。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难熬的苦日子就要到头了。嘘,保密,别被大牙奸细听了去。”苏翰举很想有个人来分享内心的喜悦,汪老汉显然就是不错的人选。
汪老汉激动的用粗糙的老手使劲捂住嘴巴,不让冲到嗓子眼的惊叫窜出来,因为过度亢奋,他的脸眨眼间就涨成了猪肝色。
“快喝口茶顺顺。”苏翰举笑着把茶壶推到汪老汉面前,而他的目光突然落在对面桌子上一个刚坐下来的老妇身上。
老妇手里提着三个圆滚滚的大油纸包,油纸包里的东西似乎很沉,放在桌子上时发出咚咚的撞击声。
苏翰举盯着老妇,眉头渐渐皱起,老
迈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因为他嗅到了老妇及油纸包里散发出一股血腥味,曾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过的他,一闻就知道这是人血的味道。再看油纸包圆滚滚的形状,他几乎已经猜测出里面是什么东西了。
一直笑呵呵跟在苏翰举身后的老奴,在老妇刚一出现时就不露声色地往前走了三个身位,挡在苏翰举的斜侧方,显然他比苏翰举更早察觉到老妇的危险性。
老妇显然是专门来找苏翰举的,刚在桌边坐下目光就落在苏翰举身上,并开口问道:“王爷可知这油纸里包的是何物”
“若本王没猜错,当是人头吧。”苏翰举神情淡定道,区区人头还吓不到他。他戎马一生,砍过的人头不计其数,别说隔着桌子看几颗人头,就是让他抱着人头睡觉,他也能呼呼大睡。
“王爷眼光端的毒辣。”老妇佩服道。
“哈哈,这有何难本王砍了一辈子人头,要是连个人头都不认识,岂不让人笑话。”苏翰举捋须大笑,语调一转道:“难的是猜是谁的人头”
汪老汉听着苏翰举和老妇的对话,刚才还涨如猪肝的脸转瞬间已经吓得面无血色,不过他硬是坐在凳子上没动,身体虽僵但挺得绷直,愣是把架势拿捏得死死的,生怕给老王爷丢面子。
“王爷可能猜得到”老妇问道。
“猜不到。”苏翰举摇头道,“本王只能猜到他们定是和我有关联的人。你杀了他们又把他们的人头砍下来,还特意送来给本王看,显然是对本王心怀怨气。可是本王没有从你身上感受到杀气,可见你不是来杀本王的,这又是为何”
“因为王爷还算是个好王爷,就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识人不明。贱妇把这三颗狗头带来给王爷看,是想让王爷尽可能地把昏花老眼擦亮些。”老妇说道。
“说来听听,本王怎么个识人不明”苏翰举脸色微变。
“此三人当中有一人,仗着王爷的提拔和恩宠,鱼肉乡民,尽做那丧尽天良的烂事。”老妇说道。
“此人是谁”苏翰举喝问道,“若你所言非虚,那他当真该死!”
“王爷且看!”老妇一声大喝,抬手猛一拍桌子,木板方桌砰的一声震颤,三个油纸包被震了开来。
苏翰举目光落在当中一颗人头上,神情猛然一震,喝道:“曹雄!”
第三百一十四章 堂堂正正
苏翰举不但认出了曹雄的人头,也认出了另外两颗人头,一人叫梁信,一人叫何阳夏。
一位中将,两位少将。
苏翰举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位看似平常无奇的老妇,提来的竟是三位将军的脑袋。
他双手紧抓着方桌桌沿,抑制着心中的怒火,不让自己暴起伤人。他相信若无打开油纸之前的一番对话,此刻他已经扑将过去一掌毙了老妇。
曹雄,多么勇猛的一位悍将,战场冲杀如猛虎下山,杀得大牙狗闻风丧胆。结果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一个老妇手里,这是何等的悲哀何等的令人心痛、气愤
梁信、何阳夏,虽不及曹雄勇猛,但也都是可用之才,都在白云城守卫战中立下过汗马功劳的,竟也死在了老妇手里。
连番大战本就让白云城的军官损失惨重,致使当下人才奇缺。而且眼下究极大战在即,像曹雄这般骁勇善战的将军,多一位或少一位很可能就是敌方多伤亡十万还是我方多伤亡十万的差别,甚至可能影响到战争的胜负。然而竟被这老妇一口气杀了三位将官,这巨大损失让苏翰举几乎承受不住。
“妇人!”苏翰举终是没忍住心中的怒气,朝老妇咆哮怒喝:“本王不知你与这三位将军有什么仇怨,却知你已闯下滔天大祸!你可知道大牙狗正兵临城下,对我白云城虎视眈眈!你可知道军中将士战损无数,眼下正急缺有领兵打仗之才的军官!你可知道没了这三位将军,我方将士得多战损多少人吗!你可知道眼下战况之严峻,极可能输一场战斗,白云城的大门就会被大牙狗攻破!你可知道一旦破城,城内数百万百姓都将被大牙狗屠戮!你砍的是三颗脑袋这么简单吗!不是!你砍的是我白云几千几万将士的脑袋!你砍的可能是我白云城数百万百姓的脑袋!”
呈现在桌上的人头引起了惊恐和骚乱,苏翰举的咆哮怒喝引得街上百姓群情激愤,无不对老妇怒目而视。
“保护王爷!”
“杀了这个老贼婆,她是大牙奸细!”
“老贼婆,残害我白云城将军,罪该万死!”
有胆大者抄起手边趁手的家伙就冲了上来,面目狰狞,欲把老妇就地正法。
“慢着!”老妇脸色苍白,她一个妇道人家如何扛得住苏翰举的怒威,并且苏翰举一连串的质问都是她从未想过的,她听了后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怕了,可是并没有屈服,她右手猛一拍桌子,左手抓住曹雄的脑袋站起身,把曹雄的脸对着冲上来的人群伸过去,大声喝道:“瞪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这是淫贼曹雄的狗头!还有这两个,都是与曹狗贼狼狈为奸的淫贼!他们,不该死吗!”
冲上来的人群听见曹雄的名字,脚步骤然止住。
“真——真的是曹狗贼!”
“哈——哈哈——曹淫贼死了!死得好!哈哈——”
“淫贼曹雄死啦!”
“哈哈——”
苏翰举愤怒的神情微变,眼神闪烁不定,因为他亲眼瞧见、亲耳听见,有人认出了曹雄,然后第一
反应竟然是高兴、拍手称快,继而奔走相告。只十几个呼吸的时间,曹雄死的消息就传出了半条街,消息所到之处无不呼声震天,如过年一般。
他紧抓着桌沿的手无力地松开了,百姓的反应告诉他,曹雄早已臭名昭著,已经到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地步,这得做过多少坏事恶事可他竟然毫不知情。
看着街上百姓欢呼雀跃如过年一般,老妇苍白的脸色好了许多,转身重新看向苏翰举,说道:“王爷,看到没有,他该死!”
说着左手一抛,把曹雄的脑袋丢进了人群,当即有人叫骂着冲上去又踩又踢,在街上滚来滚去成了皮球。
“贱妇目光短浅,确实没想过,也没想到王爷说的这些严峻问题,贱妇只知曹贼该死,所以就杀了他。这是曹贼这十几年间犯下的一桩桩罪行,贱妇皆一一记录下来,若有半字虚假,直叫贱妇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请王爷过目!”老妇从怀里掏出一本半指多后的册子,双手奉上。
老仆上前结过,先翻开大体扫了一遍,确认里面没有暗藏凶险,然后递与苏翰举。
苏翰举接到手里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用娟秀的蝇头小字密密麻麻地记载着曹雄做下的恶事,只看了半页他就气得浑身颤抖,强忍一腔怒火看了两页,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把册子怒摔在桌上,喝问道:“曹雄该死!千刀万剐亦难平众怒!你说的没错,本王确实是老眼昏花,目不识人,难逃其咎!本王当给你,给被曹雄祸害的百姓一个交代!”
说着他右手在腰间一抚,拔出一把半臂长的匕首。
“老爷,舍不得!”老仆当即上前抢夺,却被苏翰举虎目一瞪,吓得手缩了回去。
“老王爷——”一旁的汪老汉脸色大变,想要出手阻拦,却被苏翰举身上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在凳子上不能动弹。
“王爷,贱妇并非此意!”老妇见苏翰举抽出匕首,也不禁慌张起来。
“无需多说!”苏翰举语气坚决,打断老妇的话。说话间左臂抬起,右手持匕首自左臂腋下往上一削,匕首锋利无比,只听嗤的一声轻响左臂就被齐肩削落。
“老爷!”老仆吓得魂飞天外,一把抓住苏翰举跌落的左臂就要给他接回去。像这般切断的手脚四肢,断口整齐,没有被毒物侵蚀,且时间短,只要以他的星辰之力滋养,再配以丹药外敷内服,完全是可以接回去的。
然而老仆的动作却被苏翰举挥手挡了下来,只见他神情威怒,语气不容质疑地呼喝道:“把曹雄三人的狗头和本王的胳膊悬于广场,曝晒三日示众!”
“老爷,老奴为您受罚,求求您。把胳膊接回去吧,再——”老仆苦苦哀求,可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苏翰举左臂断口突然燃起一团火焰,烧得伤口滋滋作响。
“老爷,您这又是何苦呢!”老仆泪目。
“老子说的话你没听到吗!”苏翰举虎目怒瞪,大声叱喝道。
“是!老奴遵命!”老仆不得不领命,忍痛把苏翰举的胳膊递给跟在身后的护卫,命令道:“照王爷的命令做,若敢
有失,满门抄斩!”
“是!”护卫领命,分出两人去街道上寻回曹雄的脑袋,已经被百姓们踹得血肉模糊变了形状,惨不忍睹。
“贱妇错了,贱妇不该来的!”老妇泪染双颊,脸色苍白地盯着苏翰举的断臂,她真没想到眼前这位老王爷竟是如此刚硬血性,认错认罚一点也不含糊,甚至连一个字的辩解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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