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疾奴家有药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沧海明珠
“放心,这天底下多得是为子女操碎了心的父母,韩夫人只有这一个女儿,自然是全心全意为她做打算的。永宁侯的次子少年时在京城住过一阵子,是个难得的好孩子。这两年长大了,长得是一表人才,而且读书习武都是不错的。这些都是打听清楚了才定下的事情,你就别瞎操心了。”沈夫人笑道。
“既然韩姑娘没来,我倒是有些好奇这次太后娘娘看中了哪家的姑娘?”
沈夫人轻笑道:“她看中了梅翰林的女儿梅清韵。这姑娘自幼被诗书浸染,是个满腹诗书的姑娘。模样倒是一般,不过一朝皇后是妇德典范,母仪天下不需要倾国倾城的容貌。说起来,太后娘娘为陛下选后的心是真诚的,眼光也很不错。”
忘忧嘲讽一笑,摇头说道:“可是,如果陛下不娶这位梅翰林家的姑娘为皇后,那么京城各公侯伯府家和读书清流人家的公子哥儿们,谁还敢登门提亲?前面有个韩姑娘了,后面再弄个梅姑娘,若是皇后的人选总是没定下来,这还要祸害多少姑娘呢?”
沈夫人笑道:“说起来也是她幸运,除了你这一档子事儿,太后娘娘的话含在嘴里没说出来又吞了回去。这梅家的姑娘算是躲过了一场是非。”
忘忧自嘲地笑了笑,说:“如此说来,我也算是做了一场好事。”
“还有一件事情更有意思呢。”沈夫人悠悠的叹了口气,方说:“当时陛下一甩手走了,太后有些下不来台。吴王不好立刻走开便上前圆场。太后拿着梅清韵的诗让吴王点评。吴王倒是乖觉,立刻把丁素云给拉了出来,说在王府,他跟丁素云时常谈论诗文,说丁素云在诗文上的造诣极高,已经远超过他。偏生丁素云也是当初太后赐婚给吴王的,她自然说不出旁的话来,只得又把丁素云给夸了一顿。”
“旁的不说,太后当初给吴王和丁素云赐婚这事儿,倒也是成就了一桩好姻缘。我瞧着他们二人日子过得倒是安逸,丁王妃也不在乎什么名分,而吴王似乎也没有娶正妃的意思了。”忘忧说着,挽起了沈夫人的手臂,“想必他心里一直装着熹月姐姐的。”
“人都走了这么久了,他心里装不装着,又有什么意义呢?当初这桩婚事我便没看好,那我的女儿去笼络人……嗳!这男女婚姻理应建立在两情相悦的基础上,这样的话,即便不能白头到老,但至少曾经互相倾慕过。可若是一开始就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这漫漫人生熬着有什么意思呢?”沈夫人感慨地叹道。
“义母此番话乃是金玉之言,忘忧多谢您的教诲。”
“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这一点比熹月强了百倍。我是放心的。”沈夫人拉着忘忧的手往回走,又说:“天色不早了,这一天你也够累的了,早些睡吧。”
“好,母亲也早些睡吧。”忘忧送沈夫人进了她的卧房,看着她换了外衣躺在床上,方跟沈家的大丫鬟银环退出去。
“东里间已经给县主收拾好了。刚才县主跟夫人去散步的时候,宋尚宫来过,让奴婢转告郡主,陛下说让县主不要多想,只管在这里好好地休息,今天的事情已经查的差不多了,明天一早便有结果。”银环说。
“多谢,辛苦你了。姜兰呢?”
银环小声回道:“张妈妈已经安排她去厢房休息了,她是宫里的人,虽然这里是西苑行宫,但夫人说咱们家毕竟是臣子,不好让宫女在这里当差伺候的,便叮嘱让她清闲几日,由奴婢来伺候县主起居。”
“义母安排的很好,这几天就有劳姐姐了。”忘忧微笑点头。
“县主可别这么说,可折煞奴婢了。奴婢服侍您更衣。”银环说着,上前把忘忧的发髻散开,又帮她褪去外裳。
忘忧舒舒服服的躺在床榻上,看着银环把帐子掩好,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扑面而来,像是一台大戏,在她眼前又重演了一遍。
原本,忘忧以为自己独自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会彻夜难眠,但是她很意外,等她被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身上被绳子捆过的地方依旧隐隐作痛,但疼痛也刚好提醒她生活在这个世上该有的警惕和承受的勇气。
“嗯——”忘忧忍着疼痛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守在外面的银环听见动静立刻掀开珠帘进来,轻笑着问:“县主醒了?昨夜睡得可还安稳?”
“真的是好久都没睡得这么沉了,我好想连个梦都没做呢。”忘忧推开身上的薄被坐起来,转身下了床榻。
“这行宫的水土果然是养人,夫人昨夜睡得也很好呢。”银环拿了衣裳来给忘忧穿好,再有丫鬟端着洗脸水进来。忘忧梳洗之后来见沈夫人。
沈夫人已经在院子里练过一套剑法,此时正坐在廊下喝莲子羹。见忘忧出来,忙笑着招呼:“快来,御厨房送来的银耳莲子羹,味道很是不错。”
“是吗?看来这行宫的御厨倒是有些手艺的。”忘忧坐下来,接了银环地上的银耳羹尝了一口,又笑道:“这个不好,今晚我给义母炖一盅保管比这个更好。”
“我知道你厨艺好,熹年没回在家吃放都念叨你的厨艺。不过你这几天还是要多休息,身上的伤也要按时擦药。”沈夫人说着,抬手从旁边的丫鬟手里拿过一个瓷盒,“这跌打损伤膏用来活血化瘀是极好的。你也别伤神自己去配了——这原本就是你父亲的方子,我们家一直用着的。”
“居然是父亲留下来的方子?”忘忧接过瓷盒来,惊喜的打开闻着里面的味道。那淡淡的药香于她而言更像是亲人的味道,令人沉醉,留恋。
沈夫人笑道:“好啦,该用早饭了。饭后,我带你去给太后请安。”
“啊?”忘忧立刻垮了脸,皱眉问:“为什么?”
沈夫人抬手抚了抚忘忧的脸颊,轻声叹道:“你若想跟天子在一起,那么就要学会跟太后相处。否则,只能让天子夹在中间为难。婆媳关系……自古以来就是一道难题,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解法,这里面的学问可深着呢。”
“母亲……”忘忧羞涩地低下了头。
沈夫人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婚女嫁人之大伦也,你今年已经十七岁了,若非在天子身边耽搁着,早就该嫁人了。”
忘忧觉得这个话题实在难为情,于是拉着沈夫人说:“义母,我饿了,我们先吃饭吧。”
“走,先吃饭。”沈夫人拉着忘忧进了小偏厅。
半个时辰后,宋嬷嬷悄声对赵祯说:“陛下,沈夫人带着明嘉县主去鹤鹿同春给太后娘娘请安去了。”
“现在?”赵祯惊讶地问。
“是,刚刚她们正好在老奴面前过,老奴上前打招呼,沈夫人亲口告诉老奴的。”
赵祯立刻坐不住了:“走,我们也去。”
“陛下。”宋嬷嬷忙劝道:“有沈夫人在呢,您有什么不放心呢?老奴瞧着,沈夫人像是有备而去的。您若是这个时候过去,只怕会让双方都……”
赵祯转念一想,也笑了:“也对,沈夫人女中豪杰,太后一向是怵她的。如今忘忧是她的女儿,她身为一品诰命夫人带着女儿去给太后请安,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朕就不去添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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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含沙射影,杀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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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太后听闻于沈夫人和忘忧来请安,一时很是意外,捏着茶盏愣了一会儿才说:“请她们进来吧。”
沈夫人带着忘忧进来,以国礼向刘太后请安。
刘太后见着沈夫人倒是十分客气,抬手说:“靖西候夫人不必多礼,请起,赐座。”
沈夫人听太后不提忘忧的事,便没有起身,又行礼请罪:“昨日因为小女而坏了太后乞巧宴的兴致,臣妾今日特意带着她来向太后请罪的。”
“昨天的事情怎么也怪不到明嘉县主的头上,她是受害者,说起来是哀家想的不够周到,让乞巧宴出了这样的事情。回头等天子那边把事情问明白了,哀家一定会给你靖西候府一个说法。”刘太后又问忘忧:“明嘉县主没受什么伤吧?可叫了太医来看诊?”
沈夫人伸手拉了忘忧起身,方回太后:“谢太后挂念,但这孩子身上是外伤,女孩子家请太医看诊不方便,臣妾从小摔打惯了,对如何养外伤算是熟手,亲自照顾她就是了。”
这样的话,听起来很是客气,但字字句句都带着不满。既挤兑了太后,又让她无法反驳。
“都是哀家识人不明,竟不知道陈常禄那混账东西藏着蛇蝎心肠,敢在皇帝的饮食上动手脚,幸亏明嘉县主心细如发,否则竟不知要酿成什么大祸!说起来,明嘉县主救了天子,对社稷有功,哀家不能辜负。”刘太后说着,扭头对泽慧说:“你叫人回城,去哀家的小库房里把那颗百年辽参拿来,给明嘉县主养身子吧。”
“多谢太后盛恩。辽参珍贵难得,她一个小孩子,怕是受不得这样贵重的补品。”
“靖西候夫人太客气了。靖西候最近可有家书回来?”刘太后说着,抬手请沈夫人用茶。
沈夫人端起茶盏只闻着茶香却并不入口,回道:“侯爷并无书信来,若无战报,想来边疆是平安的。”
忘忧坐在沈夫人身后,听着太后跟她说一些边疆的战事,有些听得懂,有些听不懂,有点无聊。
忽然,沈夫人扣住了她的手,说:“紫苏的生日是八月初五,今年她已经满十七周岁了,却没有办过及笄礼。想想这孩子也是可怜。恰逢天子和太后垂爱,给了她县主的封号。我想着过几天她生日的时候给她半个及笄礼。虽然迟了,但到底也要对得起她泉下的父母家人。也不枉她叫我一声‘母亲’。所以,今日专门带了她来跟太后辞行,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要接她回家了。”
“姑娘家这一辈子最重要的除了婚礼便是及笄礼,这及笄礼可以迟来,却不能缺。靖西候夫人要给自己的义女举办及笄礼是人之常情,哀家没有不允的道理。这及笄礼上需要什么,靖西候夫人尽管跟哀家说,到时候哀家会准备一份厚礼,去给明嘉县主庆祝及笄之礼的。”刘太后心里早就想着把忘忧从宫里赶出去,但是天子那一关难过。如今靖西候夫人这么说,倒是给她解了一个难题。
沈夫人拉着忘忧起身向太后行李谢恩:“臣妾就不打扰太后娘娘了,臣妾告退。”
“好。”刘太后面带微笑看着沈夫人带着忘忧出去,之后方对泽慧说:“这个秦桑玉还跟年轻的时候一样,这么得理不饶人。”
“沈夫人是见过血雨腥风的人,身上那股煞气多少年也抹不去。娘娘不必跟她计较。”
刘太后微微蹙着眉尖,叹道:“秦家虽然不如从前了,但在武将世家的威望还在。林逸隽娶了秦青茵,算是多了一重靠山。况且,我听说因为这次赈灾中的表现,林逸隽在江宁一带威望甚好。军中,民间都积攒了极高的声望,如今看来这个医家之子将来也是不可限量啊!”
“凭他如何,有这样的出身将来也难出将入相。娘娘何必担忧?”泽慧低声劝道。
“罢了,不说这些了。哀家去看看天子。”刘太后说。
泽慧忙伸手扶着太后起身,叫人撑了伞,一行人往清露轩去。
赵祯一夜没睡,早膳之后刚好得空靠在榻上眯了一会儿,便被突然到访的太后给惊醒了。宋嬷嬷知道太后这个时候来是有话说,便亲自上茶并把立在门口的宫女都打发到外面去。
“外面下着雨,还劳动母后过来看朕,朕真是不孝。”赵祯抬手揉着眉心,一脸的厌烦,这一声“不孝”说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哀家心里记挂着你,一早便想着过来瞧瞧。熟料靖西候夫人带着明嘉县主过来请安,唠叨了半日。想不到这会儿来了,碰巧六郎正在补眠,倒是哀家来的不是时候了。”刘太后自嘲地笑了笑。
赵祯打了个哈欠,起身说道:“母后说这话便是责怪朕失礼了。朕刚睡得迷迷糊糊,失了礼数,请母后见谅。”
太后看着赵祯憔悴的容颜,叹道:“哀家是真的担心你的身体。为了明嘉县主的事情陛下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这可不是为君之道啊!”
“朕彻查这件事情也是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忘忧是因为发现他们在朕的膳食和汤药里做手脚才去查的,他们不但不知收敛,竟还设计害她!这般胆大包天,若朕还轻轻放下,不但对不起为朕受苦的人,只怕用不了多久便死于非命了。”赵祯冷笑道。
“有吴王和沈熹年两个人办差,再有李舒协助,你还有什么不烦心的?你是天子,天大的事情都无需亲力亲为。你要懂得用人之道。”太后劝道。
“多谢母后教诲。”赵祯干巴巴的说道。
“哀家身为太后主理后宫事宜,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难逃干系。所以,哀家今日也不敢跟你说要亲自过问这件事情了。你只管找你信得过的人去查,只是哀家得劝你一句——这件事情不宜拖沓得太久,各家诰命夫人们虽然走了七七八八,但王妃,侧妃以及宗室的夫人们还住在行宫里,人多嘴杂,若尽管拖延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母后放心,这事儿今天一定有个结果。”
“那就好。”太后点了点头,又说:“还有一件事儿哀家得跟六郎说清楚——刚刚靖西候夫人来给哀家请安时,说下个月初五要给明嘉县主办及笄礼,这次要接了她回家去准备。哀家已经准了。”
“及笄礼?”赵祯心想自己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
“是啊,靖西候夫人把明嘉县主当亲女儿看呢。”太后轻笑道。
“及笄礼对一个姑娘来说是大事,自然马虎不得。都按靖西候夫人的意思办吧。只是及笄礼成之后便是议亲了。朕曾经跟母后说过,要娶她为皇后。母后觉得提亲的事情是由您出面好,还是朕直接下圣旨好呢?”
刘太后轻笑道:“靖西候夫人只是林紫苏的义母,尚且会为她前后操持。六郎虽然不是哀家亲生的,但哀家怎么说也是你的嫡母。身为嫡母为子女张罗婚事是应该的,若六郎直接下圣旨,可是在天下人面前打哀家的脸呢。”
“那就有劳母后了。”赵祯向太后躬身一礼。
“哀家是真心顾念着这一份母子的情分罢了。”刘太后站起身来要走,却又回头说:“等娶了亲,陛下便是大人了,肩上还压着江山社稷的担子,以后做事还是要稳重些。”
“谢母后教诲,朕会谨记在心。”赵祯起身相送。
宋嬷嬷看着太后的背影消失在花木之中方才转身回来,见赵祯靠在榻上想事情,便悄声笑道:“老奴先恭喜陛下了。终于要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别高兴得太早了,朕总觉得她还藏着别的。”赵祯皱眉说道。
“只要明嘉县主是正宫皇后,其他的陛下可以不必较真了。”宋嬷嬷随口劝道。
“其他?”赵祯忽然想通了,忙直起身子问:“你是说,太后还会安排别的女子进宫做朕的妃子?”
“天子后宫,除了正宫皇后之外,另有贵妃,贤妃,德妃,淑妃四个位份。下面还有各级嫔御。礼制如此,太后就算在天子娶皇后之后再选其他女子进宫服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啊。”
赵祯又缓缓地躺下去,叹道:“话虽如此,但忘忧肯定会不高兴的。”
“陛下多虑了。明嘉县主知书达理,怎会不高兴呢。”宋嬷嬷笑道。
“陛下!”沈熹年在外面喊了一声,话音未落人已经进来了,“臣找到陈常禄了。”
“人在哪里?!”赵祯忙起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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