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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海谣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泽颜令

    轻信异界之人,远良臣,近妖邪;听奸佞之言,问忠良之罪。

    煌煌天语,谁敢有违。

    奈何父亲忠良一生,素秉丹诚,忠心为国,治兵有法,数年来从无过失,却落得如此落寞的收场。

    宇文长憎恶异界,当潘郎说起皇子妃用银丝桑落草牵住了斩月剑时,他惊讶的不仅仅是斩月剑的威力,更多的是皇子妃的真正身份。

    没错,早该注意这个妖女,就算她不做坏事,也绝对不会作出什么真正的好事来。异族就是异族,要异族将凡间看作自己的家一样对待,这是痴心妄想。

    对凡人而言,水族是异族。水族自然也认为凡人对他们居心叵测。

    怎么可能全心全意帮助凡间。

    宇文长细细寻思了一番,一来他也的确没有解开天绝乾坤阵的办法,二来,他相信,就算是水界,也没有办法破了天绝乾坤阵,将秦炎救回来。

    既然水界和凡间都没有办法,秦炎还有什么办法回来呢

    在寂境的人,和死了没有任何区别。

    对于一个回不来的人还有什么事值得担心呢宇文长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他的喉间也发出了细微的笑声。

    没有人能听见。

    只是现在,还远远没有到他能笑的时候。他要忍着,忍常人所不能人,成就常人所无法企及的大业。

    天底下,如果还有谁是令宇文长感到但有的,恐怕只有镜往楼的叶小楼。

    秦炎消失以后,只有叶小楼是他琢磨不透的。

    虽然他还没有找到六极堂最德高望重的司侍——斫琴师桐仪,想要成为六极堂名正言顺的堂主,如果能有桐仪出面推举他来出任堂主,恐怕没有人会反对,就算是没有找到六极令,也有足够的信服力。

    可惜桐仪在几十年前和六极堂前任堂主一起失踪了。现在找到任何一个都机会渺茫。

    所以,宇文长才需要找到唤醒六百死侍的办法,在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之前,他只能按照原定的计划进行。

    这个计划,即使潘郎也不能知道半分。

    宇文长对叶小楼是真的害怕,那个人神秘莫测,无影无形。

    不论他派出多少眼线暗中调查,都追到一半有失去了踪迹。

    最令宇文长不安的是,虽然仅仅见过叶小楼一次,但是在他的身上,宇文长闻到了一种熟悉且可怕的气息。

    离开栖霞山后,宇文长思前想后,也没有想明白叶小楼身上令他不寒而栗的气息究竟是什么。越是不明白,他就越是不能安心。原本这些年,镜往楼的势力就逐年变大,不仅放言只要价格合理,没有镜往楼做不到的事。更可怕的是,他们还真的都做到了。

    为了清除朝廷内与宇文家有旧怨的官员,宇文长曾暗地里周周转转,委托镜往楼除去一名朝廷官员。

    镜往楼隔日就答应了这桩买卖。不出五日就完成了。

    事情办得天衣无缝,称得上尽善尽美。

    明明是杀人的买卖,却不见半点血腥。

    明明是收钱杀人的事,却好似为天下除了一个该除之人。

    一种可怕的优美。

    杀手的刀必然是




第三章 195 星星白发逐遥恨,鬼语相邀日西驰
    闪电的高塔,闪电的齿轮。

    万物流转而又不动。

    川流不息,日月轮转。

    业障大殿是参天大树、鲜花和藤蔓。

    流动的水是时光之河。

    无色、无味、无光华,却五彩斑斓,应有尽有。

    无穷既止,无尽不息。

    业障大殿的修者有四位,各司其职。

    叹回将九轮箫收起。

    凝望了一眼电闪雷鸣的高塔。

    高塔之下,齿轮阵阵。

    很久没有这么巨大的震动之声。

    这声音早晚会引来其他修者的注意。

    叹回转身,身后没有阴影。

    一箫一曲扫魔荡,秋水泪寒色渺渺。

    星星白发逐遥恨,鬼语相邀日西驰。

    离开业障大殿,需要经过天河,天河的守卫,名为星河。

    它的形状从来没有固定的时候。

    它变成龙形之时,某个凡间定有兴兵。

    此刻,叹回眼前的水兽星河,正是龙的形状。

    需要去凡间看看吗叹回自问。

    星河眯着眼睛似睡非睡。

    齿轮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雷电惊扰了星河的梦境。

    潘郎回到晏王府后,将凌云峰所发生之事原原本本告知秦王爷。

    秦王爷怒不可遏,当即决定带兵绕道后蜀,一查究竟。

    宇文长阻拦道:“事情还需向皇上禀告清楚,若是贸然行事,只怕皇上怪罪下来,晏王府不好交代。”

    秦王爷也是征战沙场的老将,当然不把宇文长的话放在心上。

    区区跟随在秦炎一旁长大的人,如今竟然阻止他赶去救自己的儿子,秦王爷自然是一脸不满。

    “哼,我念你是忠良之后,刚才的话我不与你这等晚辈斤斤计较。

    当年你父亲宇文生死于恶疾,我也深感同情。要是他一直活到今日,想来齐国早就开拓了更大的疆域。你也不会如此不懂道理。说出方才这般话来。”

    秦王爷睁大双眼,眸子里闪耀着怒火。屋外的虫子也跟着嗡嗡直叫,树叶不敢摇动一下,深怕落下摇晃的影子,被虫子看见,狠狠咬到自己。

    秦王爷有道:“你现在虽然长大了,皇上也恢复了你的将军府。但是这不代表你今天就可以阻挠我发兵后蜀,救回大皇子和我儿子秦炎。

    就算是皇上今天在这里,也绝对不可能阻止我去救他的儿子。”

    怒吼着的秦王爷身体前倾,屋内气氛异常灼烧,面对秦王爷的怒目而视,宇文长倒是不慌不忙。低头恭敬有礼道:“王爷不要急于生气,您是了解我的,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见老王爷没有打断自己,宇文长又道:“眼下最忌讳的就是过于鲁莽。被愤怒攫住,只会自乱阵脚,给暗处的敌人多了可趁之机。

    不妨冷静下来,静静想一想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仔细分析,谋定而后动。

    一来凌云江水灌入绥山,皇上不久之后就会得到消息,凌云江这样自西朝南,流经的地方都会遭受水灾。到时候朝中必然有大臣会提醒皇上,若是凌云江水不受控制,冲过绥山还继续上涨,只怕水淹金陵城,秦王爷觉得皇上会作何考量”

    “笑话,这凌云江水能有多少,怎么可能淹到金陵,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凌云绥山都是天险,凌云失守,你不好好坚守绥山,考虑这江水淹没城池,不考虑后蜀趁机绕凌云山后方,避水来犯,居心何在”

     



第三章 196 山火烈焰困大军,斩妖除魔窥人心
    宇文长不紧不慢地笑道:“秦王爷这样说可就是错怪我了。我怎么可能阻拦秦王爷去救大皇子,想到大皇子当下可能在后蜀受苦,我的心情不比老王爷轻松半分。

    秦王爷若是就这样这么告知皇上大皇子的事,只怕宇文长人头不保啊。

    从小到大,我时常在尚武门打扰老王爷和秦将军,与秦炎也是挚友。一起除暴安良,一起斩妖除魔,对秦将军也非常尊敬。

    我现在拦着老王爷,也是因为我见不得老王爷未经筹谋就轻易出兵。到时候,万一朝廷那边出了什么状况,朝中人多注意也多。您说是不是”

    宇文长故意停顿了一下,见秦王爷的怒气没有因他的话而加重,说话的口气也愈发自信起来。

    “晚辈会这么说,只是觉得眼下虽然事态紧急,但是还是要冷静下来考虑一下,以免中了后蜀的奸计。”

    “后蜀的奸计后蜀能有什么奸计我听下来凌云峰一战,大皇子是被魔军劫持的。

    你的意思是,这魔军和后蜀之间有什么联系还是这些魔军就是后蜀的军队

    再者,除了与魔军交战之外,齐国守在凌云峰的将士们是因为天降大雨和山火开裂的炎热而死,并非全都是与后蜀交战而亡,这你又如何解释为何说中了后蜀的奸计莫要想尽办法阻拦我,宇文长,我没时间跟你在这里咬文嚼字,猜测再三。”

    “后蜀铁骑英勇无比,不怕火烧,无惧江水,受弓箭无伤,遇刀砍不痛,根本是打不死,也杀不尽。难道秦王爷对此事毫不知晓没有半点疑问吗”

    秦王爷没有回应,这件事他当然知道。可是当年的异兵,他并不完全了解是怎么回事。

    当年齐国与后蜀交战时就遇到过这样的异兵。齐国先祖皇帝当时在凤乌城外凌云山脉安营扎寨,抗击后蜀。共大军十五万,粮草充足,士气旺盛。

    凌云山脉主峰一直以来都是后蜀侵犯齐国的必夺之地,先占为利。地利上齐国占了优势,将士们一心保家卫国,都想着尽快退敌,好回到家人身边。日夜警惕,军心齐整。

    那样的战役,只要好好守住阵地,后蜀来攻则战,不攻则守,可说是胜利在握。

    谁知,打了半月,一日夜晚忽然西风转南,一股火光从天而降,落下浑身着火的士兵,这些士兵各个武功精湛,且不畏惧身旁愈烧愈烈的火。

    熊熊烈火,浓烟滔天,黑雾滚滚,草木燃尽,奇兵天将,势不可挡。

    大火迟迟不灭,一直烧到第二天,齐国的粮草和军营已尽数烧毁。

    慌乱弥漫,军心涣散。只能且战且退,退到凌先峰下,将士们像见了鬼一样魂不守舍,连兵器都拿不稳,手足都没了力气,活脱脱砧板上待宰的羊。

    眼看火烧不死的士兵披着燃烧的斗篷如地府爬出的恶灵一般追赶而来,将士们竟无人敢上前拼杀,几乎失去了战斗的意志。

    夜晚,鬼泣声弥漫凌先峰,没人知道是真的鬼混出没,还是士兵的哀嚎。

    天地间,斗志昂扬忽而变作生灵涂炭,鬼哭狼嚎。

    眼看穷途末路,十五万大军溃作散沙一片。

    突然天降大雨,雷声滚滚,乌云密布,耀眼的白光令所有人都睁不开眼,天地间一片白色,惨烈的白色。

    待得众人睁开眼后,天已放晴,水声轰鸣,凌先峰前一条宽大的河流潺潺流淌,将后蜀大军生生挡在了凌云主峰之下。

    齐国大军因这条天上落下的河,获得了此战的胜利。

    这就是秦王爷了解的异兵,现在想来秦炎这一战遇到的情况,竟然和当年如此相似。

    那一战之后,后蜀几十年来都没能攻入齐国,直到他带着后蜀大军绕山而行。

    一连



第三章 197 一事未平一事迎,凌云江水不堪行
    秦王爷稍稍平息怒气,坐在椅子上,喝下一口已经冷掉的茶。

    宇文长也坐了下来。

    两人间的气氛渐渐缓和,宇文长缓缓道:“王爷在朝多年,虽然远在西境,但是王爷对我们皇上的脾气也是了解的吧。再想想我父亲当年的事。如今凌云峰死了那么多人,十万将士呢,秦王爷,您仔细想想,您觉得皇上会如何向天下人交代这件事皇上又该如何向天下人交代这件事

    如果您是皇上,您能怎么向天下人交代”

    最后一句话,宇文长压低了声音,秦王爷还是狠狠地瞪了宇文长一眼。

    宇文长又道:“西南春耕荒废,眼看芒种时节,萧条一片。本该是艳阳辣辣卸衣装,梅雨潇潇涨柳塘。南岭四邻禾壮日,大江两岸麦收忙。可是如今呢百姓夏收夏种只怕也是没有着落,想要勤奋耕种,天公也不作美。

    冰雹、大风、暴雨、干旱,接连而至,芒种之后,从西向南江水滔滔,西南十八城的夏种恐都要荒废,如此一来,朝廷就要拨更多的粮食给朝北或朝东迁徙的百姓,还要给接收百姓的地方减少税负,增加粮食和药物供应。

    可是洞庭一带之前就因吸虫之灾死了很多百姓。几座小城几乎全城无人幸存。

    再加上阴雨连绵,梅霖倾泻九河翻,百渎交流海面宽。良苦吴农田下湿,年年披絮播秧寒。今年恐怕尤为困难。

    到年末,全国能有多少收成还不知道。

    秦王爷,您说,行军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

    秦王爷当然明白宇文长指的是什么,行军打仗,粮草永远是最重要的。没有粮草,天兵下凡也未必能逆转颓势。而没有粮草,行军打仗就是枉送性命。

    自古兵法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这种灾害之年,若是备战,西境防后蜀,南方抗水师。莫说举国调集粮草,南北往来诸多不便,劳命伤财,就算今年国库粮食勉强能满足西、南两处战事,恐怕也维持不到来年。

    战事频频则物价难免上涨百姓财源枯竭,从而穷困不堪,打劫抢掠屡禁不止。

    与后蜀和南吴的战事也非一朝一夕,战事悠久,不过是一朝太平,一朝兵。

    就算能因粮于敌,绕道敌人乡野补充粮草,也是抢掠劫夺。对任何一个国家的百姓都是无妄之灾。

    朝廷也的确也不好向百姓交代。

    “凌云峰本是西境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又有凌云江水阻隔后蜀大军。后蜀若不绕道,正面来攻,实是难以攻破。

    若要绕道凌云山,千里馈粮,士有饥色。此行一路无富饶的原野,想要路上取粮,喂不饱三军。绕道作战,战期长,战事复杂,携带军械、粮草、被服,缺一不可。这一点后蜀皇帝和我们皇上都是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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