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二嫁：将军家的小娘子

    “好。”陆沉心上压了一块儿大石头，那些话他不知道该咋样告诉元小满，该咋样元小满这么一个残酷的事实。或许元小满一旦知道这件事儿，就连回家也改变成不愿的了吧。

    元小满一路催促着，马车根本不可能慢下来。陆沉听着元小满的话，不像是安慰倒像是催命符，他甚至希望马车能就此停下来。然而他不能，家里……至少还有个孩子在等着元小满。她或许还能撑住吗

    陆沉身上被无力感压着，他不敢去看元小满的眼神，怕露出多余的神色引得元小满怀疑，让她再次冲回去，那么他所做的一切不就是白费了

    一个不希望回到家，一个迫切等着回家。等到了家门口，不等陆沉把马车停稳了，元小满就从马车上跳下来，腹部伤口撕裂开来，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眼前也有黑斑闪现。

    “小满，你没事儿吧”

    元小满甩了甩脑袋，笑着说:“这都到家了，我还能有啥事儿”说着她大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喊道:“立春，立夏立秋，我们回来了。你们可以出来了。”

    声音在院子回荡，被秋风吹开，卷起几片飘落的枯叶。没有任何人回答元小满的话，她不死心又喊了两声，还是没有人回答元小满的话，她开始慌了，扭头看向陆沉。陆沉避开了元小满的目光，元小满只觉得心“咯噔”一下，浑身血液都被抽干净一样。

    “是、是我傻了，立春他们都躲在地窖里面，我这么喊他们咋会听得见他们一定还在地窖里，一定还在那儿。”元小满自言自语，剧痛顺着胸口传开，她踉跄了两步，脸上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偏偏还要强撑着。

    “小满，他们不在地窖里面。”陆沉一把扯出元小满，元小满如遭雷劈，睁大眼睛看着陆沉，结结巴巴地问道:“陆、陆大哥，你说啥”

    陆沉不说话，拉着元小满进了他的屋子，让元小满先站在这儿，他去里屋抱出来了立冬。立冬小脸上挂着泪珠，看到元小满“哇”一声哭了出来，伸出手要元小满抱。

    元小满听着立冬哭声红了眼眶，伸手要抱立冬。陆沉避开了元小满的手，把立冬放到炕上，说:“你身上的伤口都裂开了，先顾着自个儿吧。”

    “陆大哥，立冬都在这儿，立春呢还有立夏立秋呢他们在哪儿啊还在地窖里面吗”元小满追问道，陆沉只抱着立冬出来，她已经能猜到发生了啥事儿。只是不愿意相信，陆沉不是说了，孩子在家里等着她吗

    她的妹妹在这儿，那弟弟们都在那儿啊立冬一边哭一边爬向元小满，双手紧紧抱住元小满的胳膊，鼻涕眼泪都往元小满身上抹，含糊不清地喊着姐姐。

    元小满却是不看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陆沉，等他的回答。她心中急得不行，“是不是他们还在地窖里陆大哥，我身上的伤没事儿的。我就想看看立春他们，确定他们没事儿。要不我现在就去看看”她说




第401章 从未这般想过
    第401章 从未这般想过

    “咋会是三个士兵不是……”元小满说不下去了，立春见她受伤杀了一个士兵，那剩下两个士兵会死在谁手里只能是她杀的啊。她浑身的力气被抽去了一大半，再也支撑不住这破败的身子，跪坐在地上，怔怔看着染血的双手。

    她说:“昨个儿……我的匕首上也染了血……”元小满一心只想着守住几个弟弟妹妹，说啥不能让这些人把立春抓去充军了。匕首上沾染了谁的血，除了她的弟弟别人咋样她都不关心。这会儿想起来，见到立夏被陈莲花抓住那一刻，她就慌了神，所有的暴戾涌了上来。

    指尖温热，匕首上的鲜血全部都被她忽略了。元小满这会儿回想起来，连半句辩解的话都难以说出口了。她的心就像是被扔到了海水里面，泡的发胀，嗓子里卡了一块儿冰，一句话都说不出，越是想要开口越是难以吐出一个字，说出口的话都变成了喑哑的支吾声。

    “小满……”陆沉看着元小满崩溃，在他印象中意气风发的姑娘变成怨毒而崩溃的模样，心里那么点儿在意无限扩大，被他刻意忽视的感情翻江倒海而来，将他淹没。他抬手将元小满揽入怀中，郑重保证道:“小满，他们会没事儿的，我向你保证，他们会好好的。”

    “为啥，为啥会这样”元小满不明白，她本就是行走于黑暗的人，用手中的利刃收割生命，她从来都只有杀与被杀这两种选择。那样的日子太过晦暗，以至于拥有了这偷来的性命，每一天她都格外珍惜，这能拥有的感情她都豁出性命守护，一点点儿收起自个儿身上的暴戾，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努力生活。

    为啥，为啥最后还是会变成这样她，她只是太害怕了啊。害怕这些她偷来的美好转瞬即逝，害怕自己豁出性命都无法护住最在意的东西。那些士兵来非要抓走立春的时候，元小满的恐惧被放到了最大。她尽力隐藏的暴戾被挖了出来，如果这样才能守护住自个儿想要的东西，她愿意再次变成黑暗里的魔鬼。

    “可是，可是结果为啥是这样啊……”自责，痛苦，懊悔一层层铺天盖地而来，元小满的天塌了，她纵然被陆沉抱在怀中也难以感受到一丝丝温度，只觉得寒凉的可怕，“人是我杀的啊，都是我杀的啊！这些事儿都是我做的，要惩罚，要报应冲着我来啊，都落到我身上啊……我不怕啊！为啥为啥要这么对他们”

    “有啥怨恨冲着我来就是了，我就是贱命一条，苟延残喘有啥子活头放过我的弟弟好不好立夏立秋还那么小，我还没给他们过生日。我们说了今年要一起看烟花的啊……”元小满浑身冰冷，每一声嘶吼都是如此绝望，太过沉重的感情压抑成了痛苦的哭声，她说道:“陆大哥，他们为啥子要这么做我、我去找他们。你告诉我他们在哪儿好不好我去把他们换回来。”

    “人都是我杀的，做错事情的人也是我，无论是抓去充军还是要杀头我都不怕，咋样都可以。你告诉我他们把我弟弟都带到哪儿去了，我去认罪好不好让我去好不好啊我求你了！”元小满眸子亮起一丝微弱的光芒，她推开陆沉，把能想到的求人法子想了一遍。陆沉不说话，她就双手撑着地，重重磕了两个响头。

    这比要杀了陆沉还难受，他按住元小满的肩膀说道:“小满，小满，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陆大哥，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好不好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了，求你帮帮我。立夏立秋还小啊，他们还没学过功夫，啥也不会，上战场不是送命啊我代替他们好不好我功夫好，我不怕没命，让我去好不好放我弟弟回来好不好”元小满反手抓住陆沉的胳膊，死死用力，把最后那么一点儿薄弱的希望寄托到陆沉身上。

    这些话就跟拿刀子戳陆沉的心一样，他一个大男人没能守护住这么一家子，还让在意的姑娘这么跪下来，舍弃尊严舍弃一切的求他。陆沉在战场



第402章 还有立冬
    第402章 还有立冬

    陆沉说:“我知道。”他认识的元小满是那么好一个姑娘，温柔善良，纵然最崩溃绝望的时候也不曾主动做过啥伤天害理的事情。是他没能护住几个小的，她也不曾对他说过半句怨毒的话。她像是战场上的杂草，向阳而生，无论被踩踏多少次都能倔强的生长。

    多好的姑娘，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姑娘啊。每一次她的倔强都让人想要心疼，这么好的姑娘理应有人护着，宠着。只可惜他马上就要走了，那些忽然之间意识到的东西，没有说出口的话也没有资格说出口了啊。陆沉说:“小满，这是我自个儿想去的。我自个儿想去战场上的。”

    “胡说，哪有人会想要去战场送死啊……”元小满不信，她疯狂摇着头，“让我去不行吗我想让立春他们回来，可，可我也不想你去啊……”

    她脸上挂着泪珠，面上已经满是绝望却又不肯放弃那最后一丝希翼，仿佛眼前人是他唯一的希望。陆沉对上元小满的目光，说出这些话他总算是敢面对这姑娘的眼神了。

    “这些事儿总该有人做。保家卫国是男人的职责，也是我该做的事儿。”陆沉说的坦坦荡荡，仿佛他生来就该如此，身上背负着使命，这使命是他手中的利刃，成全着他的骄傲。

    “保护好立春他们也是我的责任，是我的承诺。”陆沉字字铿锵，砸在元小满的心里，快要把她砸晕了。虽说有个人照应是会好很多，但这个人……她从未希望过是陆沉。

    元小满沉默了，就在陆沉以为她不会说话的时候，她突然开口说道:“陆大哥，上战场也好，保护立春他们也好，这事儿……我从未希望过全部由你来做，从未。”

    如果不是由他来做，那该又是由谁来做让元小满来做吗陆沉想过，他和元小满之间如果必定有一个人要舍去点儿啥东西才能成全，那那个人只能是他。

    “这个人……我也从未想过是你。”陆沉想说元小满是个好姑娘，一个值得人珍惜的好姑娘，她的坚强让他心疼，他想试着给她一点儿依靠。想说的话说的太多，那些一直不曾意识到的事情今个儿被翻了出来，暴露在阳光下。

    那些熠熠生光的感情，被他忽视掉的在意都显得如此令人介怀。陆沉想把这些才意识到的感情全部说出来，想告诉元小满他心中的想法，他往前走了一步。元小满没了憎恨，一张笑脸不再蜡黄，五官长开之后多了几分清秀，黑眸里褪去了憎恨之后，里面那丝不舍足以让陆沉动容。

    他想开口，想要把心中想法全部说出来。元小满感觉到陆沉有话想说，甚至有一种预感，那些话会是她这么久猜测出的结果。于是她不躲不闪，等着陆沉的回答，仿佛错过了这一次以后就再也不曾能有机会听到一般。

    两个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元小满在等陆沉的话，陆沉在推开心里的防备，试着吐漏心声。就在这样短暂的沉默中，立冬猛然嚎啕大哭，哭声撕心裂肺，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平静。

    这哭声一下子把元小满从感情漩涡中抽离出来，她人已经先一步动作，走过去一手将立冬环在怀中，轻哄着立冬说道:“不哭不哭，立冬乖，立冬乖，姐姐在这儿呢，不怕不怕啊……”

    陆沉想说的话一下子就堵在这儿了，抱着立冬的元小满像是卸去了毒刺的花，只剩下一片令人心疼的柔软。他心疼这朵花，在意她，甚至生出了那么点儿大度的希望……

    此去遥远，战场险恶，若他真的遭遇啥样的不错，说了这些话只会让元小满记挂着，耽搁好姑娘的未来。陆沉压下那些话，这些感情来势汹汹，此刻都被他统统压了下来，等元小满再看过来，陆沉面上已经归于平静。

    他想，这样也挺好的。这感情来的太过突然，或许是他一场错觉若是有缘，那些该说出的话早晚都能说出口的。陆沉从怀里拿出金疮药塞给元小满，说:“你伤口都裂开了，得重新上药。男女有别，你……慢点儿弄。我去灶房给你弄点儿吃的。”

    那些没说出口的话终究是停了下来



第403章 不擅长离别
    第403章 不擅长离别

    “嗯。”元小满端起药碗一饮而尽，陆沉连句“小心烫”都来不及说出口，元小满就把药喝完了。她放下药碗，拿着帕子擦了擦嘴巴，舌尖有些发麻，说话也含糊不清，她说道:“谢谢陆大哥。”

    “你不用谢我。”元小满不道谢还好，这一道谢陆沉心中就有些发酸，每一次他帮过元小满之后，这姑娘都会道谢，他在她眼中就就跟个活菩萨似的。是不是过了今天就会听不到元小满的道谢了

    “我给你的药都包好了，还有八包，一天一包记得按时喝药。”陆沉说完又顿了顿，他道:“我打听过了，再过两日城门就会打开，会有专门的队伍护送百姓出城。到时候你和立冬趁早离开这儿吧。”

    元小满当初那么急着出城，这会儿少了几个弟弟，出城似乎变得没那么紧要了。她看了看立冬，小姑娘抓着筷子，费劲吧啦地用筷子夹肉吃，根本没心思听元小满和陆沉都说了啥。

    这是她的妹妹啊，最小的孩子啊……元小满眼眶有些酸，心里也发胀得难受，吸了吸鼻子说:“好，我知道了。多少银钱，陆大哥，我把钱给你。”

    陆沉说:“不用，你好好吃药就成了。我走之后，你……保护好立冬，也要保护好自个儿。”别遇到啥事儿总是自个儿往前冲，姑娘家也要爱惜一下自个儿……他想说的话还有很多，要是一句句交代下去，可能得说上几个时辰。

    他从不觉得自个儿是个唠叨的人，这会儿又忍不住想要唠叨几句。话到了嘴边，又觉得难以启齿，说再多有啥用呢陆沉抓住元小满的碗，说:“再喝一碗汤吧，去去嘴里的苦味儿。”

    “好。”元小满回答的还是这个字儿，她抓住碗说:“我来吧。”

    “你坐着，我给你端就成。”陆沉顾忌着元小满肩膀上的伤，没敢用力，元小满又坐了回去。他端着碗盛了一碗汤，面疙瘩汤他弄不好，里面笑面疙瘩多得很，他给元小满舀了一大勺面疙瘩，说:“多吃点儿，就算难吃也多吃点儿……别饿着自个儿。”

    元小满看着碗里的白面汤，恨不得把脸埋进去，她笑了笑，眼泪又想落下来，“陆大哥做的饭一点儿都不难吃。”

    “有你这句话就成，我记住了。”陆沉不再多说啥，安心吃自个儿的饭。他等着元小满把汤喝完了，起身收拾了碗筷，让元小满带着立冬早点儿休息吧。

    “陆大哥，我来刷碗就成。”元小满要刷碗，陆沉死活不让，他推着元小满出了灶房说:“你还有伤呢，刷啥碗好好休息，立冬也需要好好睡一觉。她见不到你闹腾半天了，这会儿也该休息了。”

    元小满失血过多，面色惨白，嘴唇也是惨白的颜色。闻言她扭头看了一眼陆沉，轻声问道:“陆大哥，你为啥对我……们这么好啊”

    陆沉心脏漏跳了一拍，压抑的感情险些绷不住，手中动作也停了下来。元小满疑惑地看着他，眼中并无什么旖旎的念头，似乎只是淡淡的询问。

    就是这样的眼神，显得陆沉心中那么点儿想法更加见不得光了。他动了动嘴说:“我想这么做，立春是我徒弟，你们是他亲人。我这么做都是应该的……”实际上他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

    我只是想护着你，在意你，不想让你受伤而已。

    可惜这些元小满都听不到，她了然一般点点头，不疑有他，只是肯定一般说道:“陆大哥，你真是个好人。”

    陆沉听了半点儿都高兴不起来，只觉得满腔苦涩还有些懊恼，赌气一般说道:“不然你觉得还有啥”

    他不说，元小满就更不会说了。她摇了摇头说:“陆大哥说啥就是啥。”

    元小满都这么说了，陆沉立刻说道:“小满，你是个姑娘家，啥事儿不要太过逞强。姑娘家……总该心疼自个儿一点儿。知道不”要是自个儿都不心疼自个儿了，还能有谁回来心疼你

    “多心疼自个儿吗”也就只有陆沉会在这种时候对她说这种话了吧。明明要去参军的人是陆沉，帮她最多的人是她，而她做的事情只是把事情推向更糟。



第404章 做自个儿想做的事情
    第404章 做自个儿想做的事情

    陆沉在信上说了好多话，比他以前一个月在家里说的都多。他说他知道走得时候元小满已经醒了，而他是个不擅长离别的人，不知道该这样吗面对这样的场景，故意说了那种话，希望元小满不要怪他。

    元小满还给陆沉的银钱他都好好收着，放在那个包袱里面，那里面还有一百两的银子，是他打猎攒下来的，都交给元小满了。逃荒路上坎坷，让元小满照顾好自个儿，他去打仗又花不了啥银钱。

    还有让元小满好好吃药，养好伤最要紧。元小满打开包袱，里面除了不少碎银子之外，还有两张银票。银票上面压着一块儿铜牌，铜牌上面雕着一只老虎，张嘴咆哮，看上去凶巴巴的。

    陆沉说这是他留给元小满的信物，她要是有想做的事情就大胆去做，日子过不好了就就换个地方试试。只要有这块儿牌子在，去哪儿都会有人给她开城门。他还絮絮叨叨说了好多……

    元小满从未想过陆沉也能像个普通男子那般唠叨，更未曾想过，一场离别竟是会让她再次体会到了撕心裂肺般的痛苦。

    生离竟是如此让人痛苦。元小满抓着铜牌欲哭无泪，立春走了，立夏立秋也被抓走了，现在陆沉也走了……她身边在意的人都这么一个个离开，如同从她身上剜下一块块儿儿血肉，浑身都撕扯着疼。

    隔壁立冬醒来没有看到元小满，以为她丢了，顿时嚎啕大哭，哭声一下子在院中散开了。元小满的思绪被哭声唤了回来，大步走回去抱住立冬，又是哄又是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