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丧尸舞
这一点上,裴楚倒是不太能够将上一世学习到的一些东西带入进去,毕竟莫说是唯物主义,以他如今修炼的术法来说,就是万法唯心。
此方世界不论是生民百姓或者是达官贵人,同样也都相信术法之能。
众人听得裴楚说还有得救,一张张焦虑的面孔登时浮起了惊喜之色。
季博才更是再度朝前一步,朝着裴楚躬身行了个大礼:“县尊事关我凤唐县安危,还请道长施法!事成之后,我凤唐县上下,必然不忘道长大恩大德。”
“不必如此。”裴楚哂然一笑,“你等请我来,不就是为了救人。”
说着,又朝站在后面的陈素道,“素素,我要起法坛作法。”
“嗯?”
陈素听到裴楚这么说,眼里似有惊诧。
她自是知道裴楚如今的法力,即便是降妖除魔或者与人治病,其实也就举手之间,少有需要开坛做法的。
不过,她的动作依旧干练,扫了一眼卧房内,几步拉过来了一张桌案,清理掉上面的杂物。
又取下身上的包袱,打开后,取出里面的朱砂、黄纸等一应物件。
这一番举动,让站在一旁似乎犹如行尸走肉般的慕子谅,眼里微微露出了继续异样的光芒。
在昨夜遇到裴楚之前,他其实已不知活着有何意义。
世道浑浊,家人离散,大抵还懵懵懂懂地挣扎着求生,不过是人之本能。
然而在离开那破庙之后,裴楚担心他身体孱弱受不得风雪,给了他几张神奇的符箓后,他虽是和一名士卒同乘一骑,可自觉身轻如燕,风寒不侵。
仙家妙法,玄奇如斯,一时倒像是为他打开了另一个世界大门。
“房内闲杂人等,且退出去!”
裴楚见陈素已经将香案准备妥当,一甩道袍走到案前,取下了身后背着的却邪剑,摆手朝着众人嚷道。
季博才和其他看护县令郎浦和的下人士卒,登时连连退了出去。
慕子谅本也打算一起离开,只是看着陈素侧立在旁,犹豫了一下,还是顿住了脚步。
裴楚目光在慕子谅身上扫过,见他并未出门,倒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朝陈素打了一个颜色,陈素登时会意,将慕子谅拉到了一边。
“元气未判,未始有雷,太虚既开……阴阳之炁,结而成雷!”
裴楚脚踏禹步,手中却邪剑挥舞开来,剑光闪烁之中,一句句咒文从口中发出。
他如今的雷法已然练到了中乘雷法,内炼进入到了一定阶段,但毕竟还未到大乘的阶段,想要真正发挥出雷法的最大威力,尤其是篆画一些符箓之类的,最好还是起坛。
伴随着裴楚一句句的咒文念下,须臾间,站在卧房之外的季博才等人,突然就感受到了一股恢弘浩大的威严气势在县衙上空盘踞。
与此同时,一股淡白之气喷薄而出,似乎想要压抑住裴楚施展雷法时引动的天地异象。
裴楚站在卧房之中,猛然抬头望向卧房上空的虚无处,在这一瞬间,他隐约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想要祛除这县令身上的疫气,恐怕我要连着这县衙不多的龙虎气,一起破了才行。”
郎浦和身体中的那股黑气,已然和身体纠缠开。
而为其保命的又是那一丝淡淡的龙虎气,他若想要驱除那些不知名的黑气,唯一的办法就是连着龙虎气一起打破。
只是,若是龙虎气一破,这凤唐县唯有一丝镇压邪祟的能力也将会消失。
一时间,反而让裴楚稍稍踌躇了起来。
第二百章 雷法诛邪
裴楚站在县衙后堂的卧房之中,感受到了他起坛作法后,“天罡五雷法”引起的县衙龙虎气的激烈反应。
微微犹豫过后,裴楚还是不再留手,手中的却邪剑虚指向天空,开始感召风雷。
站在县衙门外的众人,在这片刻的时间就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
县衙上方的天空,似乎在这一刻就有雷云积聚,似乎要打雷下雪一般。
而那一丝旁人难见的淡薄龙虎气,在这个时候,则宛如风中摇曳的蜡烛,越发无力支撑。
躺在病床上的郎浦和,顿时猛然哼哼了起来。
他的身体全依仗着那一丝龙虎气才能够勉力维持下来,可在裴楚开始作法之后,顿觉整个人抽搐了起来。
那是郎浦和体内的疫气,同龙虎气一般,感应到了风雷之势,产生的连锁应激反应。
郎浦和所中的疫气远比裴楚之前所见的其他人要强烈得多,寻常人恐怕身受其十分之一,就已经发病死亡。
而郎浦和因为有龙虎气吊命的关系,是以才能够支撑到现在。
可随着他越是支撑,潜藏在身体里的疫气就越发壮大凝聚,对于他的身体侵害也越来越严重。
裴楚瞥了一眼躺在床上陷入痛苦之中的郎浦和,并没有中止正在进行的感召风雷的施法。
龙虎气有破法之效,若是在强盛之时,县令郎浦和端坐在县衙之中,有龙虎气守护,不说万法不侵,但寻常的疫气和一些术法手段,根本难伤其身。
在术法显圣的世界,一个王朝能够统御天下,除了自身的武力之外,自然也是有抵御这些邪法侵袭的。
只是,如今的凤唐县的龙虎气已然孱弱不堪,再拖延下去,也是于事无补。
反而时间久了,等郎浦和的身体真的无法支撑住的时候,那才是回天无术。
“一炁在乎全,则上可以达天真,下可以伏妖魅,中可以感动风雨雷电。当书符之时,先须定息秉笔,以鼻引清羔,长引一吸,不可涸,最要清炁。然后闭炁,全无呼吸,急以笔书符……”
裴楚手中的却邪剑轻轻挥舞,似在牵引虚空之中的无形力量,脑海中,在这一瞬,却快速地回忆了一番关于“天罡五雷法”里起坛作法书符的内容。
随着,他踏禹步,布罡气,卧室之内,县衙上空积聚的雷云越来越紧密,隐隐已然有轰轰之声传出。
与此同时,卧房之中,似乎也有风雷感应。
站在外间的季博才和一应胥吏仆役,几乎有种睁不开眼,无法直视的感觉。
这方世界,虽是有术法显圣,但也不是寻常人随意就能够见得到。
且司州纷乱已久,道人作法治病,更是难得一见。
尤其是季博才,双眼几乎放光,他为胥吏多年,自是知道得比寻常人要多,鬼神术法之事多有耳闻,甚至还曾撞见过。
但如今日这般,有道人在面前作法,无疑又是另外一番感受。
此刻,屋内。
一直站在一旁的慕子谅脚步亦是情不自禁地倒退了两步,面露惊骇之色。
他虽是已知裴楚是真正有术法的高人,但真正见着对方作法,踏斗布罡,那种激荡的风雷之势铺面而来,还是感觉到了一阵阵莫名的触动。
灰败无神的双眼,似又绽放出了些许神采。
“素素!”
裴楚在卧房之中,脚踏禹步,行走了三圈,忽然朝着旁边的陈素喊了一声。
“是,哥哥!”
陈素听到裴楚喊声之后,急忙上前开始碾墨,她已是武举人实力,做起这个来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已经将朱砂红墨碾好。
裴楚将手里的却邪剑忽然插在了地上,一步走回桌案前,忽然提起桌前的毛笔,沾上了朱砂,纳炁存想,定息秉笔,随后挥毫书符。
符箓内容比之曾经几次都要复杂许多,中间似有“霪、霪、霸”几个类似的符篆押在符上。
一气呵成之后,裴楚再次转身,走到县令郎浦和的窗前,将符箓贴在对方胸腔。
继而,再次取法剑,立于房中。
倏然。
裴楚一手持剑,身上的气息猛地鼓荡开,周遭的桌椅家具仿佛被凭空推开一般,掀起了好大一通动静。
“雷来!”
裴楚轻轻呼喝一声。
咔嚓!
整个凤唐县县衙上空,猛地打了个惊雷。
一道电光自高空落下,穿破了屋瓦房梁,直直落入裴楚的剑中。
这一瞬间,整个凤唐县的县衙似乎都感受到了一阵莫名的震颤。
那雷声其实并算不得猛烈,只是在这一刻,却让许多置身县衙之中的人,莫名生出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尤其是如季博才之类有官职在身的官吏,几乎情不自禁地就打了个寒颤,仿佛在这一刻有种莫名的东西消失了一般。
那种感觉,就像是突然脱了一件御寒的衣物,似乎少了一层束缚,但也失去了一丝温暖。
卧房内。
裴楚这一瞬间,虽没有季博才那种莫名的感受,但他却能够敏锐的察觉到凤唐县上空的那一丝龙虎气,已然被他打破。
那道从天而降的剑光落入裴楚手中的瞬间,裴楚头发飞扬,双目似有电光,忽然将却邪剑朝着郎浦和方向一指,再次轻呼一声:“破!”
一道白光再次闪现,房间内外诸人几乎再次晃花了双眼。
在这道白光之中,却是只有裴楚和陈素两人能够看得清晰。
县令郎浦和身上忽然浮起了一个黑色的虚影,张牙舞爪宛如某种狰狞恐怖的怪物。
似想挣脱,又仿佛想要逃逸。
只是周遭在裴楚踏斗布罡之下,无法遁脱,且又有一道黄符贴在郎浦和胸前。
那道黄符名为“惊雷符”,其效用便是破法驱邪降妖所用,随着裴楚对于“天罡五雷法”的习练,还有他法力的渐渐汇聚,与书符雷法上的造诣越发有了长进。
这一道符,惊的是雷。
不过以郎浦和的**凡胎,径直引天雷,只怕根本无法承受,是以裴楚又先以却邪剑做媒介。
破去了县衙中的龙虎气后,才再度指向郎浦和。
眨眼间,那狰狞的黑色虚影,一下宛如泡沫般破碎溢散,消失得毫无踪迹。
良久。
当众人视线恢复正常时,裴楚已然收剑入鞘,安然地站在一旁。
等在外间的季博才等一干人等,早已经按捺不住,急急忙忙涌了进来。
一进入房间内,包括季博才在内的诸人,都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
只见房间内乱糟糟的一片,仿佛被狂风席卷过一般。
方才裴楚踏斗布罡闹出的声势,就已经让众人感受到了房内发出各种响动,等到那惊雷响起,众人更是一下被震慑住。
不过,此刻众人也顾不得这满屋的狼藉,一个个急忙涌到了卧房的床边。
只见,县令郎浦和面上的苍白之色已然有了丝淡淡的血色,嘴唇不在青紫,气息平缓,仿佛只是陷入睡梦之中一般。
主簿季博才上下细细打量了郎浦和一眼,面露欣喜之色,绷直的身体似乎一下都松垮了下去几分,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这才转身再度走到裴楚面前,双手高举,身体躬下,长长作了一揖:“道长术法通玄,我等感激不尽!”
“令县身体虚弱,约莫将养一些时日就可恢复。”
裴楚亦是轻轻呼了一口浊气,跟着又摇摇头,“不过,贫道从南面到来,不知如今饶谷和其他北地诸多郡县如何,还请主簿大人告知。”
季博才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郎浦和,又瞥了一眼纷乱的左右,伸手示意道:“还请道长换一处地方说话。”
裴楚轻轻点点头。
当下裴楚和陈素慕子谅几人,随着季博才出了这间县衙后堂的县令卧房,转而到了旁边的一处侧厅当中。
至于县令郎浦和那边,自不用几人操心,有其他的仆役理会。
几人在侧厅分宾主坐下后,又有服侍的小厮送上了茶水。
季博才请几人用了茶水,自己又啜了口茶水,放下放下茶杯,缓缓道:“不瞒道长,如今我饶谷郡内,多数县治已然失序,前番一些时候,一些个官员不是逃遁,就是被贼匪侵入县中杀了。除却饶谷郡之外,北边的许多个州郡,更是不堪。已然有大批人马割据一方,自称元帅将军。至于雍州,纷乱已久,一直少有消息传来,我等反而不知。
这些时日,我凤唐县每日都有流民到来,最初这流民不过是百十人,但是到了现在已有数千人之多,再这般下去,我凤唐县恐怕也支撑不了几日。”
“一县之力,自然是难以奉养这许多人。”
裴楚轻轻颔首,又示意季博才继续说下去。
季博才接着道:“道长所说的北地之事,其实我等所知亦不算详细,不过从一些个流民口中,曾有听得一些传闻,就是此前有几座郡城,似乎遭了道长今日所见的那种怪异的袭击。
这怪异,我等也不知是何来历,只知其似乎是疫病,潜伏于人身之中,等到病犯之时,顷刻间就会化作鬼魅怪物,能够伤人,且会传播疫病。若是被起撕咬中,短时间就会成为神智全失的疫鬼。”
“怪异,疫鬼!”
裴楚端坐在座位上,轻轻咀嚼了一遍这两个词。
他大抵已是从季博才口中听得明白这些东西,其实与最初在杨浦县的疫鬼颇为类似。
那疫鬼是祝公子用红衣为引,将生人用红衣之中的疫气,甚至还可能有冤魂侵蚀。
其实这些人等,也就是裴楚当日在城隍庙中的诸多相识的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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