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丧尸舞
北面一条山道上。
松抚山大当家翟清手里提着朴刀,背上背着一个女子,带着四五个见机快的头领喽啰,正在奔逃。
山道两侧热浪滚滚,猎猎的大火烧灼。
翟清微微有些气喘,身上的汗早已湿透了衣襟。
只是,这个时候,却不能停下。
在山下火烧起来的时候,他就料到不妙。
他看似粗豪,但能够纠结一帮山贼做了匪首,自不是蠢人。
这样的大火,绕成圈似的往山上烧,肯定不会是偶然。
他当机立断,带上新娶得娘子就开始逃命。
只是一颗心,却在滴血。
这松抚山是好不容易他打下来的家业,往日里官军围剿都没能奈何的了他,不想今日一把火就这么葬送了。
此刻,心中懊恼也是无用,要是不能从山上逃到水边,怕是直接就要死在了这里。
“大当家好不义气,你带着娘子逃命,把我却留在了
第四十章 事未了
日出东方,其道大光。
浩渺碧波倒影着晨间的霞光,多彩绚烂,瑰丽异常。
浮云溪山道河畔。
女人家低低的哭声响起。
一袭霞帔的守一女和老妇人相拥,哭成了泪人。
守老汉紧紧握着裴楚的手,老泪横流,嘴唇颤抖着,已经不知该如何言语。
唯有守家的少年郎不断绕着裴楚和陈素,神色兴奋,不时在问着乱七八糟的“道长是仙人吗”“道长还收不收徒弟”“道长接下来又要去哪里”之类的问题。
陈素看着喋喋不休的守家少年,不满地翻了翻白眼,轻轻扯了扯裴楚的衣袖。
裴楚会意地点点头,抽回了被守老汉紧握着的手,笑着冲几人拱手作揖:“事情已了,诸位这就回家去吧。”
说着,裴楚侧头拍了拍陈素头上的发髻,“收拾东西,走吧。”
“哦。”陈素闻声立时小脸露出了笑容,一路小跑着冲到岸边的小船,临行前还不忘冲他围着两人叽叽喳喳的少年做了个鬼脸。
“道长一路慢走。
守老汉用袖子抹了把泪,冲着裴楚和陈素挥了挥手。
这一夜的际遇算是他平生数十年所遇之离奇事,昨晚松抚山之事他们虽然不晓得内情,可那场大火,他们即便距离得如此远,也依旧能看到红头了半边天际。
裴楚又冲几人挥手告别,拖着略有些沉重的脚步走到小船边。
他一夜的奔波和厮杀,哪怕这具身体正年轻,到了这时候也感受到了疲惫和劳累。
干脆也就不准备走山路,直接乘着小船走顺流而下。
裴楚和陈素都带有“丹符式”,也不担心有什么激流漩涡,刚好还能睡一觉休息一阵。
“道长留步。”
就在裴楚准备要上船准备离开,一直抱着老妇人哭泣的守一女忽然出声几步追到了水边。
裴楚顿住脚步,转头望去。
晨间的熹微下,女子一身霞帔被河风吹得飘飞,双眼微微红肿,俏丽的面容上,泪痕尚在。看着裴楚,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小女子,谢过道长搭救。只是还不知道长法号,也方便让小女子日后诵经祈福。”
“某姓裴。”裴楚笑着挥了挥手,“路见不平而已,无须客气。”
说完,踏着水推着小船进入到浮云溪河中间,然后纵身跳上了小船。
船行水中,悠悠然然。
裴楚仰躺在小船中间,睡意阑珊。
陈素坐在船舷,远远看着河岸上渐渐离远的几人,忽然朝着裴楚说道:
“哥哥,那个守一阿姊好像有心事。”
裴楚伸手在船舱摸到了包袱盖在脸上,“是嘛大概是遭了这么一次经历,心中无法平静吧。”
“那哥哥呢”陈素在旁轻声问道。
昨夜裴楚一身血衣出现在他面前,她当时心里又是害怕又是高兴。
害怕的是那一身的血不知裴楚杀了多少山贼,高兴则是裴楚完好无事又出现在他面前。
“我能睡踏实。”裴楚带着几分鼻音回答。
陈素又抬头看向远处,碧波浩渺,两侧山峦秀丽。
她突然拍着手叫道:“哥哥,这是不是就是那句,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这次裴楚没有回答,小船上,只有低低的鼾声响起。
……
“幸亏遇着了道长,一女才逃过了这番劫难。”
河岸上,守老汉看着渐渐消失在远处河上的小船,转头看向家人,老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爹,你就该为我说句话,说不定道长还愿意收我做徒弟。”
少年人眼望小船已然看不到踪迹,脸上满是怅然之色,“就算做不了徒弟,做个随行的道童也成啊。”
“就你胡言乱语。”守老汉拍了下少年的头,又转头看向站在水边久久伫立的守一女,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自然的笑容,“女儿受委屈了,这……我们这就回家去。”
守一女愣愣地站在水边,却像是没听见守老汉的话一般,直到旁边的老妇人又走上前来,喊了一声,“女儿你是怎么了”
女子才缓缓转过头,面色清冷,看着守老汉道:“父亲回去后,便将我之前与珲哥的婚事退了吧”
“嗯”守老汉顿时一愣。
“姊姊可是被那贼人……”
第四十一章 狄五斗
越州多山,山高林密。
从蜿蜒九曲的浮云溪上看,一路便是那千峰排戟,万仞开屏。
五六的天气,这群山更是葱葱郁郁,有那枯藤缠新发枝叶的老树,有那奇花瑞草在那蒨崖同苔藓生。
一叶小舟在弯弯绕绕的水上飘飘荡荡,一路行过了深涧幽谷,穿过了阒无人声处,在日头高照的时候,渐渐来到了一处泊头。
泊头前,停着几十条大小不一的船只。
有附近打鱼摆渡人家的竹筏孤舟,也有南来北往的客船货船。
泊头再往上,是一处市井集镇,约有五七百户人家,有卖肉卖菜的,也有酒家客店,算是个繁华的所在。
正是晌午,一处挑着旗杆的酒家门前。
两个一大一小,风尘仆仆的身影走了进去。
店内正坐着十多个人,都是穷苦人打扮,正吃饭喝酒,说着些闲话。
“真是痛快啊!”
忽然一声高呼声响起。
一个裸着半边膀子的汉子拍了下桌面,将店内吃饭喝酒的人目光吸引了过来,稍稍拔高了音量,大声道:“大家伙可能不知道吧,前两日出了件大事,松抚山的那伙贼匪被人给剿了。”
“嚯——”
登时不少人发出了惊呼声。
“赖纤头,真的假的,说话可别当放屁啊”有邻桌认识这汉子的,跟着问道。
“那还有假。”
这裸着半边膀子的汉子拍着手道,“一把火将松抚山烧得那叫一个干净,愣是没让一个贼子跑出来。”
“杀得好啊!”有其他桌的人听到,大声喊道。
“也不知是哪路神仙做下的,松抚山那地方可是官军都奈何不得。”
“该死的贼人,死得便宜了。”又有人骂了一声。
“店家店家,今天晌午我要多来一角酒。”
店内的气氛登时热烈了起来。
松抚山离杭家集有数十里,不过因为杭家集不在对方的势力,但往日里不少人都听过名号。
之前官军剿匪的时候,也有跟着去看过热闹的,只是那松抚山得天独厚,奈何不得那些山匪贼人。
这店中都是卖苦力做些正经营生的,虽没遭过难,可左近又不止这么一股山贼,谁有能没个牵扯。
在酒家内靠里侧的一桌。
一个矮小的身影听着旁边人的哄闹声,登时放下了手里的碗筷,看着着对面的座位,低低道:“哥哥,他们在说你。”
声音中似乎带着与有荣焉的窃喜。
“好好吃饭。”
坐在对面的人闷头啃咬着一块烧鸡,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哪怕有道术在身,但餐风露宿的日子并不算多么美妙,能好好地坐在一处店家内大快朵颐,自然无心理会旁人。
两人不必说,就是在前面泊头上了岸的裴楚和陈素。
离开了松抚山之后,二人一路顺着浮云溪,又走了几天。
除了偶尔靠岸在路边找人买些吃食,多数时间裴楚都在船上休整。
他在松抚山杀了太多山贼,一个是疲累,一个也是调整心境。
这些天里,两人顺水行船,也不费力。他要么教陈素一些他所知道的杂七杂八的知识,要么就画一些符箓备用,再就是静心修炼《三洞正法》。
这门道法裴楚算是入了门,但他增进道行、打磨法力是水滴石穿的长久功夫,他也不敢松懈。
“要我说啊,什么时候能把牛头山的那处贼人也剿了才叫好。”
店内,那赖姓汉子端起桌前的浑酒,小小抿了一口,跟着众人又感叹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不再如先前那般,反而热烈的气氛一下子压抑了下去。
“难啊。”
“杭太公都没了。”
又有几人感慨了一声,但附和者寥寥。
“赖纤头喝醉了,净说些胡话。”
看店内气氛似乎有些消沉,赖姓汉子同桌一个年长些的尬笑着说了两声。
赖纤头似乎也意识到失言,又抿了口浊酒,尬笑一声,“不说贼人了,说个前些时候听到的怪事,就是峄山那,听说有好几个人被勾了魂,死得不明不白的。”
“峄山那前朝打仗的时候死了不少人吧我有次路过,就觉着那里透着邪性。”
“再怎么邪性,还能逃得过这税赋徭役去”有人发起了另外的牢骚。
“说的也是。我们辟北县这个穷地方,八山一水,这些年左近的强人和怪事,那是一茬茬的冒。”
这话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世道在变坏,虽不是骤然大难,但那种每况愈下切肤之痛,却是每个人都能感受到。
“周五哥,今日可有剩菜剩饭,舍我一口。”
就在店内众人说话间,店门口,一个声音忽然传了进来。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青年,衣着破旧,头发蓬乱,只是身量很高,微微佝偻着背,却也比一般人足足高出了一头有余。而且骨架子很大,只是非常瘦,面颊凹陷进去,裸露的皮肤也是皮包骨似的,看着像是纸片人似的。
“狄五斗,你也不必日日都来,我这小本买卖,来吃饭的都是穷苦人,哪里每日都能有那么多吃食与你。”
名叫周五的店家从店里走了出来,看着门外站着的青年,脸上有无奈也有嫌弃。
门外站着的青年神情讷讷,站了一会儿,才道:“那……那我明日再来。”
“周五哥,早就与你说了,别发善心,看看,现在被人赖上了吧。”
“这狄五斗啊,瞧着怕是早晚得饿死。”
酒店内,议论的声音再次响起。
只是,这次的重点都落在了门口的这个青年身上。
这青年他们大多认识,是前几年前流落到这里的,也没个正经营生,除了偶尔给人打打下手做点简单的活计,多数时候都是靠四处乞食过活。
“唉,等等。”
就在这青年转身离开,周五忽然惊呼了起来。
“狄五斗,你这马儿从哪来的”
这一喊,店内的众人都纷纷探出头望了过去,跟着一个个惊讶起来。
却见狄三郎从墙角牵出了一匹瘦马,
第四十二章 遇事 ??
一张方桌前,又是一大桶的稻米混着粟米的干饭,被店家周五和一名帮佣抬了上来。
坐在当中的狄五斗咧嘴嘿笑,也不用碗筷,伸手直接将饭桶抱在怀里,一手抓着饭瓢,大把大把就朝着口中扒拉。
偶尔狄五斗也会停下,端起桌上装着菜蔬的盘子,不论荤素,就那么往嘴里倒。
吃得猛了,又随手抓起桌上的一坛子浊酒,仰头咕噜咕噜就灌了下去。
“吃完了,当真又吃完了!”
转眼间,一大桶米饭就见了底。
大厅内,倒吸凉气和惊叹之声此起彼伏,不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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