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前排刀盾兵
真是怪事。
她想起来,自己上次跟庄清到这里查看的时候,是往里面看过一眼的。
这井很深,从井沿到水面起码三丈深,水有多深就不知道了,但能供周围五条街的人家使用,而且常年不竭,地下肯定是个大水坑。
而且这个井,口小腹大,是个葫芦形,井沿下到五尺左右,就陡然变宽,看不到底的边。当时还说这井怕是凿穿了地下暗河。
陈三为什么要跳下去这井这么深,就算下面是水,砸下去也疼啊。
但仔细一想,陈三不大可能是自杀去了。下面必是有出口!
只是现在三更半夜,也不知下面是什么情况,庄梅不敢下去。如果陈三不是来自杀的,他要是在下面等着,自己怕是要吃大亏。
庄梅也不知要不要守在这里,万一这井下没有别的出口,陈三等她走了,又从原地上来呢
唉,早知道那个时候看到这井,就应该找人问问这井下是什么状况。
这井用了那么多年,肯定有人下去过。总有人掉了贵重东西下去,或者有人跳井自杀的,这都难免的事情,一定有人下去过。
庄梅现在不敢下去,但也不想走开,真的就在附近找了个隐秘的地方等了一个时辰。
万一井下面别无出路,你总不能在水里一直浸着吧
一个时辰过了,陈三并没有从井里出来,庄梅叹口气,不能傻等了,十有**下面是通往别处去了。
庄梅只好放弃,走回楚馆去。
原本是打算抓住陈三的,现在把人给丢了,等下见了庄清也不知该如何交代。自己太大意了,早知道把他打得起不来。
把他打残废也活该,是他先动刀子的。大不了打残废了再把他医好就完了,人真的不能太好心。
不一会儿,回到楚馆,只见大门洞开,火把烧剩一支,每个房间里都亮起了烛火,哎呦声不绝于耳。
庄梅大吃一惊,怎么了
抬头一看,自己的房间,房门洞开,王寡妇跟两个小孩不见踪影。庄梅一个女孩子家,平常最讨厌把门开得那么大。
走进庄清的屋子,只见庄清脑袋上包了几圈麻布,还有血丝丝渗出。有两个军士站着,脸肿了老大一块,正在互相抹药。
“怎么了”庄梅大惊。
庄清见她回来,顾不得疼痛,忙问:“陈三呢”
“跑了,我没抓到他。”
“唉,完了完了,赔了,赔了个精光。”庄清长叹一声。
庄梅忙问发生了什么,庄清沮丧地,把庄梅去追陈三之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陈三真有帮手来,他把庄梅引走,来了个蒙脸大汉,勇猛无比,楚馆这几个军士不够打的,个个都被揍得皮开肉绽。
庄清亲自撸袖子上,倒是能对付一下,然而,被大汉逼得抽不得身,只听得大汉边动手边对王寡妇喊:“快跑!”
王寡妇二话不说,拉着小孩就冲出大门,转眼就消失在黑暗之中。楚馆里的那些军士全都趴在地上,谁都没能去拦一拦。
整个过程非常短,楚馆的这些军士基本上是一拳一个,一脚一个,挨着就倒,碰到就晕。
听到他说得这么严重,庄梅忙问:“有没有出人命”
“那倒是没有,他好像出手也有分寸。”
看到庄清这样子,庄梅很惊讶地问:“你,你打不过他”
庄清恼怒又赧颜地说道:“此人练过拳脚,力大无穷,动作也非常敏捷,简直就是只野兽。”
“你伤到哪了严重不”
“没事,没什么事,就是头撞在墙上磕破了点皮。”
“有没有擦点伤药啊”
“擦了擦了。”
楚馆这个样子,也是没办法了。庄梅把自己抓陈三的经过说了下,两人面面相觑。庄清说道:“陈三的这个帮手,很能打,我看你也打不过。”
“看你这样子,怕是说对了。虽说我从小就跟人动手,也正经学过擒拿,但能把你打成这样的,我动手也好不到哪去。”
“那怎么办”庄清难受起来,“连人质都丢了。”
“哼,我天一亮就去井里看看,我就不信,我抓不到他。”
“如今知道他有帮手,万事要小心点了。”庄清顿了顿,“何况这个帮手还是个硬茬。”
原本有王寡妇他们娘仨在手里,陈三投鼠忌器,庄清是占上风的。如今陈三没抓到,人质又跑了,彻底的敌明我暗,两眼抓瞎。
如果陈三就此不出来呢这是个很伤脑筋的事情。此人是个盗墓贼,真要躲起来,谁也找不到。
如果报官,周公倒是会帮忙,可是,这样一来,事情就闹大了,成了个外交事件。朱英的身份,他的任务就全曝光了
第十三章、洛阳古井1
1、
夜色好不容易退去,刚刚看得清街对面的人影,庄梅就嚷道天亮了天亮了。不由分说,叫起庄清,就要走。
庄清歇了一晚,头也不痛了,头上缠着布条实在不好看,就把布条摘了。
“没事吧”
“有事,当然有事了,但你能让我歇着吗”
庄梅迟疑了下,还真的说,要不你歇着吧,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庄清鼻子冷哼一声,把头发整束好了,喊了两个军士,直奔东城大水井处。
到得井边,早已来了不少前来汲水的民众。
军士背着一捆绳索,到了井边放下来,正思虑着绑哪里好。
这口大水井的井沿,是用几块大石头堆砌而成,石头上挂不住,也没有在石头上面打个洞,因此没地方栓绳索。
附近倒是有几棵树,但都离得太远。
两人商量着,要不从树林里砍根木棍,架在井口,由两个军士看着,他们两个下去查探。
两个军士便按吩咐去附近找长木棍。他们才懒得砍树呢,就近不知从哪里弄来根合适的木条,就开始架在井口。
庄清跟庄梅正说着话,有个来汲水的老者问:“我看你们在这鼓捣半天了,你们这是做什么”
“老人家,我们要下井里看看。”
“什么你们为什么要下井里看”
听到他们说话,几个打水的人都扔掉吊桶,围上来,用杀猪似的声音惊恐地喊叫:
“你们不能下井!”
“你们下井做什么要寻死”
“这井可不能下!”
庄清忙对大家摆摆手,说:“没事,没事,我们能照顾好自己,我们带了绳子,很安全,没问题。”
众人说:“你死不死谁管你,这井你不能下!”
“要死死别处去,别在这死!”
“你安不安全关我屁事,不能下井!”
好几个人一起嚷嚷,庄清额头汗都出来了,愕然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为什么不能下井啊”
“我们这几条街的就靠这水井吃水,你们下去,弄脏了不说,还耽误我们工夫。”
“对,敢下去就报官!”
几个年轻人把他们架在井口上的木棍挪走,扔一边去。汲完水的还不肯走,盯住他们,庄清庄梅分明能听到一种窃窃私语在人群中传播,先来的人传给后来的人,个个人到井边汲水都会瞪他们两眼。
这情况让他们措手不及,傻了眼愣在那里。
“庄大夫,这下怎么弄”一个军士小声地问。
庄梅冷眼看着这些一大早来汲水的,渐渐的少了些,就剩三五个了。走到井边,往下瞧了瞧,就是个葫芦形,自己没记错。
庄清拉着个年长点的,问:“下面有人去过吗”
“下面这么深,谁去过啊”
“如果有什么贵重的物件掉下去,也没人下去捡吗”
那人略一迟疑,也不骗人,说:“真有。”
“那我们为什么不能下去呢”
听到庄清这么问,一个老者走过来,郑重其事地对他说:“足下看来不是我们洛阳人,否则不会问这么傻的问题。”
庄清挠了挠头,“为什么这么说呢”
“足下不知,这口井,是有来历的。井下通向大河,是冯夷的一处别宅,寻常人等,怎么能下去呢”
冯夷就是河伯,是黄河之神。
庄梅嘟囔了一句:这都谁说的
老者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厉声训斥道:“哪来的无知女人,男人说话插什么嘴,没点家教。”
庄梅气得满脸通红,这有眼无珠老不死的,知道我是谁吗你们周国的大夫对我都得恭谨点。差点就想给他一拳。
站在不远处的两个军士见着模样,把嘴巴咧开了,却不敢笑出声。
庄清却赶紧拉住她的胳膊,恭谨有礼地询问老头:“这些都是民间传言,并不能确认真假吧”
那老头一脸鄙夷地训斥他:“你也看起来是个谦谦君子,为什么说话也那么不着调我给你仔细讲讲这井的来历吧。”
这倚老卖老的欠揍的样子。但庄清还是耐着性子听他说故事。
原来,这口井,在周公营建洛邑的时候,就有了。
当时,洛邑北边是大河,南边是洛河,但是城里打了好多井,却都没水。一整座城,居然没有水井,周公非常郁闷,整日茶不思饭不想。
有一日,周公姬旦梦见了一个大神,长着好大一条尾巴,对他说:“你营建洛邑之前,占卜吉凶,你问了好几个神,却偏偏没有问我。你选的这个地方建城,恰好是我一个隐身之处。”
周公醒来后,非常惶恐,赶忙选了个好日子,给河伯冯夷做了个大规模的祭祀,什么宝玉财帛,都不吝啬。
到了晚上,周公又做了一梦,还是一个鱼尾人身的大神,对他说:“看在你诚挚对我的份上,也看在你忠于社稷的份上,我把我的一个藏身的地方送给你,并且把洛邑的水也还给你。”
在梦中,冯夷说了,去某某地,往下深挖,就可见水。
于是,天一亮,周公姬旦祷告冯夷后,派人来挖,就挖出一个大坑,里面的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口古井。
到今天少说也有八百年了,从来没枯竭过。
庄梅对这个老头没什么好感,不想听他讲故事,嘟囔了一句:“我就不信八百年都没人下去过。”
老头这回倒是没生气,说:“会下去啊,如果有特别贵重的
第十三章、洛阳古井2
2、
女人们原本不知他们来干嘛,见庄梅脱了靴,还以为要洗脚什么的。心里都有点讶异,都暗忖道:这个大户人家的女孩子也跟我们一样露脚
打赤脚,这叫“跣”,在外人面前打赤脚,这是无礼的。看庄梅衣着不似平常人家,居然在大街上跣足,这本来已经让这些民妇很吃惊了。
谁知道,更吃惊的在后头,她居然一声不吭地就往井里跳下去。
只听井下面传来“啪”的一声巨响,井边这些女人可就炸了。
“妈呀,有人跳井了!”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几个大胆的往井里看,胆小的都吓得哭了起来。
庄清也猝不及防,赶忙把女人拨开,往井下看。
只见井下水面咕噜噜冒了一阵泡,一个脑袋从水底下伸出来,是庄梅。她这么一个高台跳水,算是把水有多深给探明了。
“梅子,你可真任性,一声不吭就跳了下去。没事吧你”
“没事。”从井下传来嗡嗡的响声,是庄梅的声音。回响很强,看来底下非常大。
“水有多深”
“不清楚,我都没扎到底就浮上来了。”
“要不要我下去”
“你先在上面看着吧。”
“那好,你小心点。”
“行了,别说话了,说话真费劲,要大声喊,我耳朵都嗡嗡响,快聋了。”
这大井就是个巨大的音箱,水面到井沿好几丈高,不大声说话听不到,大声说话耳朵疼。
庄清也明白了这点,就不再吭声了。转回头,一堆的女人怒目瞪他。
“这女的是你什么人”
“是不是疯了”
“下面长金子了是不”
“要不要去告诉主事的”
“报官吧!”
“我这衣服洗一半怎么弄,你说!”
庄清长这么大,从没有被这么一大堆村妇围着,这些女人也不讲男女有别,拉的扯的骂的,不知怎么对付,心里暗自叫苦:梅子,你可把我坑了。
他又不敢离开,怕庄梅在下面有所召唤。也不知会不会遇到危险,不管这些女人怎么叽叽喳喳,默默忍受就是了,自己趴在井沿上,不住地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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