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这个梦,还有一票很强的文臣武将辅佐,有一个世界第一富有的国度,有一个不算很强的外挂!
人生哪有几回搏!
干了!
赵桓知道自己在做梦,想要完成最终成就,这条路有多么困难,想想就知道。
这么给自己打鸡血一样的给自己编制美梦,像极了成功学的成功大师的演讲会,也像极了传销组织里传销头子的呐喊声。
但是赵桓为何偏偏自己给自己打了这么一针鸡血呢?
人活着,一定要有梦想,没有梦想,就和咸鱼没有两样。
如果赵桓是个普通人,他倒是蛮甘心当一条咸鱼。
但他现在是皇帝,他要对大宋一万万人口负责,这个时候,他只能如此。
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这句话有时候反过来看,也很有道理。
赵桓的责任重大,就得倒逼他的能力也要有多大。
一个国君都没有雄心壮志,这个国家,也就失去了斗志。
赵桓并不觉得自己能力有多强,后世普通人一个,如果连斗志都不能给国人,要他这个皇帝,还有什么用呢?
“做皇帝难啊!”赵桓叹气的抱着一堆公文,开始了批注,将有争议的札子,分门别类的放好,等到明天朝会决议。
“官家,夜深了。皇后朱贵妃说让臣多提醒官家,要多注意休息,保证龙体无恙,则大宋才能安泰,官家,牌子。”赵英放在赵桓面前一个木制的抽屉。
里面有两张木牌,一个写着延,一个写着庆。
赵桓比划了一下这个木制抽屉的长度,这个抽屉至少还能放二十多个个这样的牌子!
这一个牌子就是一个妃子,这是打算累死朕?!
延,延福宫,庆,庆明宫,一个是朱琏的住处,一个是张棠华的住处。
北宋的皇宫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妃子们的住处还是有的,三宫七十二嫔妃完全够用。
赵桓挥了挥手,让赵英把牌子拿走,说道:“过半个时辰,朕把这点札子看完,今夜就不看书了。”
赵桓两本千万字级别的皇览,也就起了个头而已。
但是这次病重仅仅三天,整个汴京城的氛围都变得极为诡异,甚至俩失了权势的野狗都跳了出来。
赵桓也深知自己修仙大业不能继续了,不能一直每天睡两个半时辰了,在国事艰难时候,命都保不住,建康什么的见鬼去吧。
但是随着赵构被锁在了棺材里,国内已然步入了安定,自然不用再消耗生命潜力去做事了。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到了延福宫或者庆明宫岂不是更累?”赵桓突然皱着眉想到。
怪不得皇帝都命短!
这一抽屉的嫔妃,太多了!身体不被掏空了才怪!
赵构能活到八十一岁才死,和他不能人道绝对有关系!赵桓恶狠狠的想着。
第三百六十六章 豪强、员外、乡绅、流民、佣户
李纲提着一坛小酒,来到了李邦彦家里。
他本来太宰,宰执的只能有一个,过去是李邦彦,现在是李纲。
本来算是李纲夺了他李邦彦的位置。
两个人应该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才对,可是两个人处的意外的和谐。
官家几次牵线搭桥,李纲也是谦逊请教,李邦彦里子面子都有了,自然没有什么怨气,自然是倾囊相助。
官家不愿意看到党争,所以所有事处理起来,就不涉及到帝王术制衡。
缺少了从御前丢下的草叶子,下面的一品促织王,也懒得斗了。
赵桓不止一次两次,明里暗里表示,李邦彦只是个备胎,而且只会用一用,若是李纲出事,他暂时顶替。
现在有了赵鼎之后,赵桓彻底给李邦彦吃了定心丸,给他安了个大宋书局总编的差事。
李邦彦算是彻底从朝堂的中心掉了出去,再没有了起势的可能。
李邦彦也没有了争夺相位之心,整个人也变得平和起来,他这个大宋书局总编的位子,是他在官家亲政后,自己挣来的,他当的很用心。
远比当初当宰执的时候,还要用心。
李邦彦毫无疑问是有才的,而且下笔如有神,不管是通俗文学,还是公文策论,都是一把好手。
风流倜傥浪子彦,汴京一大传奇人物的李邦彦,终于完成了他的战国群英录,也像官家一样构建了一副战国牌,来做典藏版的赠品。
“士美兄,多有打扰,还请见谅,一壶好酒,官家御赐。”李纲提着手中的酒坛指着苏香二字说道。
李邦彦摇头笑道:“哪里敢说打扰二字,快快请进,快快请进。你提酒,我来备菜。”
“现在某也有了公职,每个月的俸禄完全够用,还有上次太宰府送来的风干的牛肉,我让厨丁做个好菜。前两天老家捎来了蚕豆,刚炒好,正好下酒。”李邦彦笑着迎着李纲进了门,一遍走一边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个人喝的不多,一人顶多三两,主要以交谈国事为主。
李邦彦毕竟做了五年的尚书右丞,又做了三年的尚书左丞。
在经验上,他的确超过李纲一筹,比如江南之事,李邦彦的对乡绅的安置上,就比李纲有经验一些。
“这扬州城、临安城、余杭城、建阳城,这些地方其实已经有了豪强。”
“这些豪强,其患不比流匪差!在商邸店一等商户、在黑有一流帮派、在野有数万亩良田、在城有数座工坊。即使在朝堂,也有无数的子弟在朝中当官。”
“豪强,比员外更加难以对付,也更加隐蔽。”
“他们深居幕后,仅仅江南两路,有名有姓的就有数十家之多!”
“他们常年姻亲,盘根交错,你当怎么办?”
“豪强做大,强汉而亡,这数十家的豪强怎么办?”李邦彦端坐着问道。
“豪强其根基在于土地,只要均田之政令在江南实行下去,豪强自然不值一提。”李纲今日前来,自然是早就有了准备。
“错!错!错!均田并非长生之药,也非灵丹妙药,不是包治百病。均田只能将城外豪强,彻底连根拔起!”
“但是城中豪强呢,那是以家兵对抗州府官兵,多有取胜,即使均田连根拔起,但是豪强已经脱离了土地的范畴,他们控制的工坊,比土地更赚钱。土地对他们可有可无。”
“这些人,即使均田,他们也是冷眼旁观,这些人怎么办?”李邦彦笑的更加灿烂。
李纲想到了某个可能,皱着眉,说道:“士美但讲无妨。此间所谈,日后呈交御前,某一力承担。”
李邦彦摇了摇手,说道:“非也,非也,你不但要说上我的名字,这个功劳绝对不能抢某人的!”
“迁来汴京河北等地守陵!效仿前汉之举!即使某些豪门不足以构成威胁,也要每年前来汴京贺岁,家中嫡长子必须来汴京就学。”
“河北多洼地,民少地多,这些豪强们离开了他们的祖地,就是无根浮萍了,还不是任由你李太宰拿捏?”
“而且大宋国祚一百六十载,豪强还没有前汉那么强,正是迁来汴京的好时机。”李邦彦笑着说道。
李纲也是点头,他当然想到了这个政策,他想了很久,才说道:“其实某主要顾虑豪强联袂,再现赵构之祸,不过也罢,现在赵构伏法,正是好机会,可以各个击破。”
“共饮杯中酒!官家这坛酒,咱俩喝了,官家也不亏。”李邦彦哈哈大笑起来,端起酒杯说道。
李纲放下了酒杯,给李邦彦倒满说道:“城中城外的员外乡绅们,均田他们的反对声音最大,各地的农社,都是这些员外乡绅把控。”
“北地还好些,兵祸乡绅员外跑了很多,但是到了南地,恰巧反过来了。”
“这些人,难办啊。”李纲叹气的说道,
“你说说你想的法子,我再说说我想的法子。”李邦彦嚼着麻油牛肉问道。
“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
“这是官家教我的。愿意响应官家均田令,自然可以继续在农社里,不愿意的就只能把他们押解归京了。”李纲总觉得这个法子不好,可是说不出哪里不好。
李邦彦撇着嘴,说道:“你还没跟官家提过这策论吧。小心官家拿札子砸你的脸。”
李纲哂笑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李邦彦突然站起来了,说道:“李太宰,你想想本来维持大宋的就是这群乡绅员外,可是他们真的做得好吗?”
“皇权不下县啊!哪个皇帝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你跟官家这样交差,官家不拿札子砸你脸,就是打自己脸啊!”
“你把他们留下来,就是给官家添堵!”
“他们真的响应官家,就应该在赵构谋反的时候,带着自己所有的钱粮跟着义军一起起事!”
“凡是没有起事的,那就是不忠!那就是叛贼!统统都应该拉到汴京,去峰峰矿区!去大同煤田挖煤去!统统扔到岭南!”
李邦彦的情绪极为激烈,官家这个酒不是烈酒。
但酒不醉人人自醉,李邦彦好久没有如此畅快的谈论国事,自然有些激扬。
“你先做下!”李纲把李邦彦拉到座位上,说道:“你也说了,凡是没有带着钱粮跟着义军起事的都是叛贼。”
“可荆湖两路、两浙路、江南两路、广州两路、福建路处处都是义军,不跟着起事的早就被义军给砍了。”
“胡世将在川内两路杀的天怒人怨,官家一声不吭。”李纲看着李邦彦说道:“你明白了吧,为何要怀柔了吧。”
李邦彦愣了一会儿,不停的指着李纲,摇头说道:“你李太宰欺负我不在朝堂之中啊,我哪里知道这些。既然义军已经杀了一大片,官员们又杀了一遍,那是得怀柔了。”
李邦彦说完有些怅然若失,这就是不在朝堂之内的悲哀,完全不清楚天下之大势。
激扬文字,成为空谈。
可悲,但不可叹,他的宰执之位不是因为他议和丢了,而是因为他贪腐。
“现在还能活下来的乡绅员外,绝大多数都是值得团结的人了,那就剩下的一小撮,全都按士美所说,让他们挖煤去!”李纲笑着说道。
“流民呢,佣户呢?”李邦彦坐正,仔细询问道。
第三百六十七章 桃花是运也是劫
“佣户,流民是所有城中帮派和城外流匪的主要人丁。”
“他们原来只是农户,或者是在天灾,或者在**中,不得不变卖手中田产,最后成为了佣户,但是微薄的收入,不足以养活一家人,就会变成流民。”
“天灾之后,流民激增就会酿成民变。太宰,这一类人最是麻烦,怎么办”
李邦彦坐的极为端正,这是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强汉亡于豪强,盛唐亡于藩镇,五代十国整个中原王朝,打成了一锅粥。
大宋的制度对整个中原王朝的矫正,重文轻武也好,强干末枝也罢,最后的结果,是为了不像汉末,不像唐末一样,中原王朝打的肝脑涂地。
“工赈监和农社,收拢流民,招安收纳流匪,这些北地一直在用,效果很好。”
“如果冥顽不明,罪大恶极,派出州兵府兵剿灭。对于州兵府兵无法剿灭的流匪,交给河间军解决,不知道士美为何有如此疑问”李纲不解的问道。
这是官家在云中路制定的国策,也是官家执政的基本理念,怎么会出问题
“你知道我问的什么。”李邦彦摇头,说道“你姓李,我姓李。”
李纲敲着桌子推敲着,良久才问道“你是说,山东世族崔卢李郑王,关陇巨室杜裴柳韦,荆湖两路门阀王谢袁萧,江南两路豪强顾陆朱张。均田会让这些人,不自觉的联袂,最后再现强汉之危”
世家两个字陡然出现在了两个人的谈话之中。
世家是一个很宽泛的词汇,世族、居室、门阀、豪强都算做世家,军功爵均田走到王朝安稳的时候,就会沉淀而出。
李邦彦点头,说道“驴太宗皇帝对五代乱世极为忧心,推崇儒学,教化万民,重文轻武。内盛外虚。有些矫枉过正,那李太宰,现在官家之国策,是不是也有些矫枉过正呢”
“举一个例子,此时的边军不管是捷胜军,还是永定军,云中神武军,都比河内军要强上几分,这是不争的事实。甚至如果不是种少保拦住了官家的任命,现在关内已然出现了种家居室把持关中的局面。”
这个话题让两个人沉默,世家这个话题,是赵桓军功爵均田制之后,一个绕不开的话题。
大宋的很多国政看起来很奇怪,其实都是对强汉和盛唐的国政的一些矫正,终于在大宋消灭的世家,如果借着均田这股契机还魂,应当如何处理
李邦彦小声的说道“中平元年,太平道的张角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一直到开皇元年,周静帝禅让于杨坚,立国号为隋。”
“共历三国、魏晋南北朝、十六国,一共四百九十七载,连年征战,民不聊生。”
“隋到唐又打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修养百年,盛唐威名远扬,然从黄巢起,中原大地杀戮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