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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鸾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君书雁

    他本以为这是他的天命。

    从生下来就决定好的事。

    在极淡的晨光中,他摇摇晃晃地走进正屋,在乳母的扶持下向父亲行礼,然后按顺序走到四个兄长身边的位子坐下。

    屋里响起碗筷声,虽父亲临时起意要和所有的儿子一起吃饭,但今天,在太祖第四子齐王的府上,也依旧是一年之中,极为普通的晨间光景。

    &




第二章 沉渊(二)
    家门被围,禁军杀入之后的事,其实他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他当时年纪太小,当时的情况太惨烈。

    在长大之后,他才意识到当时经历了什么。

    他的经历的,名为。

    灭门。

    在父亲谋反伏诛消息传来之时,齐王府的天就塌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根本没有通报,没有任何预兆,所谓的消息是尖利刺耳的一声声高喊。

    “齐王谋反,杀无赦!”

    杀无赦。

    大门被轰的一声撞开,因为根本无法判断整府的人到底哪些是同党,所以直接。

    杀无赦。

    三千禁军一路杀了进来,遇到所有齐王府人,尽数诛杀。

    而那个他记忆里大的如同迷宫一般的家,在那一天,成为了人间地狱。

    一人谋反,鸡犬不留。

    那些曾经在他身边,在早晨才刚刚见到的人们被屠戮殆尽,而唯一剩下的,只有女眷,和他们五个儿子。

    而他们五个儿子,不是不死。

    而是,不能在这里死。

    他们的命已经定下了,要在三天后,在天下人的面前斩首。

    这才是,他们的天命。

    在天塌下来的剧变里,他唯一记得的,就是母亲当时的镇定。

    他至今也不明白,在那个消息传来的时候,母亲为什么能那么的平静。

    在禁军闯入的时候,母亲没有安排任何的人抵抗,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将所有的子女召集到主屋,屏退了所有的下人。

    她就那样整理好仪容跪坐在地上,仿佛对这一刻的到来已经有了预感。

    哥哥们学着母亲的样子并排跪坐在母亲身后。姐妹们则被母亲安排在侧室。

    只有他不知所措,离开了乳母坐在地上慌张不已,母亲看了他一眼,伸出手,将他拉到身边。

    紧紧贴着母亲,在那浓烈的血腥味里,他才终于平静了下来。

    他在母亲身侧抬起头,看到那个年轻女子坚毅端庄的下颚。

    齐王妃到最后一刻,都保持着她作为华阴李氏嫡支大小姐的尊严。

    而唯一一次神情出现变化,是他在被禁军拉走之时跌倒的时候。

    二伯父下旨放过了府里的女眷。

    但是不可能放过父亲的儿子。

    斩草,必须除根。

    母亲跪坐在地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禁军破门而入,将身边的三个儿子一个个拉走。

    大儿子和二儿子已经在天策书院被抓,直接押入了天牢。

    母亲到死都没有再看到他们一眼。

    三哥和四哥都只有七岁。

    但那个时候的他们却仿佛已经感受到了什么,两个小男孩眼眶中满是泪水,在被禁军一把从地上拉起再摁在地上捆绑拖走时,一句话都没说。

    但他却不知道这些,日光里那些大手伸来,他只是本能地感觉到这些人是要把他带离母亲身边。

    他拼命推搡那些人的手,却如蚍蜉撼树,只换来更猛烈地拉扯,他整个人跌倒在地,浑身上下无处不痛,但他只是绝望地拼命扭过头,看着跪在原地的母亲。

    他被扭脱臼的手腕软软地垂下,但他却依旧拼命地向母亲的方向伸去。

    他不明白,平素最疼爱他的母亲,为什么会一言不发。

    看着被拖搡在地的幼子如同重伤的幼兽回过头来。

    看到幼子的

    眼睛之时。

    那个心铁如石的大小姐终于崩溃了。

    “等一下,等一下。”母亲终于泣血般发声,他喜出望外,但为首的禁军只是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个俯身在地的妇人。

    “陛下有旨,齐王谋反罪大恶极,五子全部入天牢,本官也只是奉命行事。”

    “罪妇知道,知道……”母亲将头低下,卑微地请求。

    “罪妇只求,和他一起去。”

    “一起去”死死抓住他的禁军皱起眉头,“陛下宅心仁厚,已赦免罪臣高元女眷。”

    “罪妇感激陛下恩典,但罪妇自愿前往天牢为夫君赎罪。”

    “喂!那边做什么呢大人在问了要速速将罪臣高元五子押入天牢!”

    嘶哑的吼声从外边传来,为首的禁军皱眉向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外面有人传话。

    “一起带走!”

    母亲踉



第三章 沉渊(三)
    在无限的黑暗和冰冷里,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也许他真的死了,就不用再感受那般的痛苦。

    唯一维系他和这世间的只有母亲握着他的手,母亲似乎在不断将什么注入他的身体里。

    但和那无边无际的寒冷比起来,母亲指尖的那一点暖流不过是杯水车薪。

    在地狱里的时间是那么的长,长到好似人的一生。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清楚地感觉到寒毒渗入他的身体。

    蚕食他的生机。

    直到最后,他连母亲手的温度都感受不到。

    母亲绝望的呼喊在他的耳边越来越远。

    他觉得非常对不起。

    虽然只有六岁,但他还是本能地感觉到离别的时刻到来了。

    真的非常对不起。

    他什么都没能做到,甚至连抬起手安慰一下母亲都做不到。

    他真的很想再睁开眼睛,看这世上一眼。

    但他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就这样吧。

    父亲已经死了,这个国家的皇帝金口玉言连诛五子,即便不冻死在这里,也会在刑场被斩首。

    他是十恶不赦的钦犯死囚。

    这世上没人能救他。

    他终将落入死亡的深渊。

    年幼的他最后深吸了一口气,迎接他本该到来的死亡。

    本该如此。

    本该如此。

    到底是为什么呢

    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在死亡的寂静里。

    他听见了那个声音。

    ……

    ……

    嗒。嗒。嗒。

    在黑暗之中,他听见了那个脚步声。

    至今他都没有明白,当时已经无限濒死的还是个小男孩的自己,为什么会听见那个人的声音。

    而平素走路几乎不发出的声音的那个人,为什么那个时候会发出脚步声。

    他不从得知。

    但那个时候,他的确听见了。

    而就是那个声音,唤回了他的意识。

    失去视力的小男孩,听见了从黑暗中传来的脚步声。

    他曾经无数次痛恨,为什么他在那个时候,偏偏失去了眼睛。

    他只能凭借那些刻骨铭心的声音记忆,在脑海里一遍遍重现那个时候的情景。

    即便没有亲眼看见,但他却依旧可以想象,那个时候的母亲看到的,是一个多么近乎奇迹的情景。

    极度酷寒和极度安静,连呼喊声都会被吞没的冰之地狱。

    在黑暗里,从天牢的深处,走出了一名少女。

    对于不明情况的人来说,那恐怕是会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在寸草不生,绝无人影,生灵绝灭的寒冰天牢里,在无限空旷的黑暗的巨殿下,那个少女孤身一人静静地走了出来。

    她的脚步声非常轻,但在失去视力的小少年的耳朵里,却一步步宛如敲击在心上。

    他看不见,但下一瞬间,他听见母亲屏住了呼吸。

    这是绝无人能想象到的一幕。

    那个眼睁睁看着幼子在眼前就要死去原本就要崩溃的女人,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来人。

    行于黑暗,但却身似光明。

    那一刻,他看不见她的身影。

    但在无尽的黑暗里。

    她朝他走来。

    仅仅随着她的靠近,连四周的酷寒仿佛都被驱逐开来了,和缓了一些。

    她,是谁

    下一刻,他听见母亲怔怔唤道。

    “殿下”

    下一刻,他听到了她的声音。

    “嗯,许久不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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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连意识模糊的他都怔住了。

    来人开口了,却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女子的声声。

    一个只能被称之为少女的声音。

    “你居然真的来了。”母亲缓缓地开口,声音里是他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

    她来了。

    深夜,孤身一人出现在天牢深处,来看谋反钦犯的家眷。

    “我今日正巧当值,巡视寒冰天牢。”

    那个少女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随后淡淡开口。

    居然让这样一个小女孩巡视寒冰天牢

    那个时候的他只是本能地觉得奇怪,但后来他才明白这是一个多么自然的……

    “你说谎。”

    多么自然的借口。

    上一刻情绪还趋于崩溃的母亲却无比肯定地否定了那个女子的借口。

    “这里是我监修的地方。”那个少女继续坚持开口。

    “夫君大人前日曾经说过,”母亲同样淡淡开口,



第四章 沉渊(四)
    母亲说完那句话后,那名少女看向了他。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受。

    那一刻,他感受到了她的目光。

    缠绕着他的冰寒似乎都退却了一切,他挣扎着抬起头。

    他什么都看不见。

    那一刻他看不见她,但那是他们第一次相视。

    然后他听见了她开口,如此说道。

    “他就要死了。”

    真是直接。

    给人的初次印象简直糟糕透顶。

    在这样直接道出的现实前,他感受到了母亲的颤抖,年轻妇人不愿意接受事实地挣扎开口,“不,不,我一直有给他输入真元……”

    那名少女打断母亲的话,“你的力量不够。”

    她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但真实的可怕。

    “对于寒冰天牢而言,化元境的力量做不了什么。”

    她当时的话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也构成了他对她最初的愤怒。

    她的声音太平静。

    所以显得太冰冷无情。

    面对少女直白的话语,母亲颤抖的更加厉害,他感到母亲更紧的抓住他,之前都几乎感受不到的暖流似乎变得更强了一些。

    他耳边传来那少女终于变得有些急促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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