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约与苍穹的龙骑士

    作为帝国最重要的水资源中心，伦威湖附近自然有军队驻扎，更何况现在已经进入战争状态，巡逻的戒备明显又加强了几分，一眼望去，满是金戈铁甲的士兵，在湖畔没有天险阻挡的平地上，众多工人则正忙于修筑围墙。

    “很遗憾，看来‘参观’这里是不可能了。”

    赫利欧斯拉起缰绳，将马车停在了路边的草地中，伦威湖处在中部平原的中心，四面都是一望无际的绿地，初冬时尚未完全凋零的绿色上缀满了像是牛奶烤饼干一样的一片片雪白。

    从湖中的方向吹来阵阵疾风，将纱一般薄薄的一层雪掀起在空中，碎裂成一块块，直至消失，仅留一阵已经足以渗入皮肤的凉意散布在空气中。

    据说，伦威湖在古时候被称之为蓝宝石湖，伦威湖周边日光明丽，少有阴云，因此它的颜色几乎永远是祥和的纯蓝。浅处澄澈，深处幽邃，层次分明，每有疾风吹过，波光粼粼，从远处看，就像是镶嵌在大地上的蓝宝石。

    “再过不久，冬天就来了。”

    阿格莱亚喃喃细语道，不知道现在阿波罗尼亚是否也一样细雪纷飞呢

    “在北方，冬天已经来了。”赫利欧斯回答到，“虽然北方的冬天绝不会带来什么美景，不过，那是培养出战士的风雪。”

    骑士骄傲地说到，南方的雪太温柔，忍不住让人喜爱，而北国的雪，则让人肃然起敬——那是大自然所创造的天威。

    “嘛，虽然有些遗憾，不过也该继续赶路了呢。”

    阿格莱亚悻悻然地踩了踩散落一地的雪，回到了马车上。

    虽然身为皇女的她只要一个命令就能绕过守卫进入围墙，不过军队下级几乎就是个带洞的情报场。这些家伙在酒楼中喝得烂醉的时候绝不可能守得住自己见过皇女的秘密——更何况，任谁都不能在这样硝烟四起的地方沉下心来欣赏美景吧。

    “等战争结束后再回来吧。”

    说完，赫利欧斯不再言语，挥手舞动缰绳，踏上了前往圣城俄刻阿诺斯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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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城的领土并非只有俄刻阿诺斯城本身，其周边的村落也是附属于圣城而存在的“圣域”。凭借雷马的脚程，自伦威湖向西直行两日夜，便能到达“圣域”边境，从这里开始，就已经不再是隶属于菲比斯帝国的领土。

    眼前的建筑风格有了明显的变化，位于圣域中的建筑，以蓝白色为基调，房顶通常为尖顶形，并在最顶部装有象征着圣教福泽的“神圣约束徽章”——代表光明的放射状基座，以及象征至高神与六神的十字星和六重圆环。

    圣域的守备极为松散……甚至可以说是毫无防备，除了圣城本身，没有认为围墙类的建筑。如果是魔族，会被圣域自身强大的结界拒之门外，如果是人类，则由“惩戒者”们负责断罪——这些，便构成了圣城看似松散，实则如钢铁般坚固的防御工事。

    赫利欧斯选择了一个看起来人丁兴旺的村落落脚，在这里没有任何的盘查和戒备，无论你是什么身份，都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街上不时可以看见手托圣徽，至于胸前行走的圣职者，他们统一穿着着白色打底的长袍，其上坠有黄金的装饰与不同颜色的“圣纹布”。

    据说，当代表着诸神意志拯救苍生的第一位大贤者逝去时，光明女神从自己的长裙上剪下一缕彩虹托住了大贤者的身体，将他的灵魂送上了神界。

    从此以后，圣职者的阶级与身份都用垂挂在身上各种色彩的“圣纹布”表示，颜色代表他们的职位，纹路代表他们的阶级。一般能在街道上遇见的，绝大部分都是披挂红色圣纹布的神父。

    偶尔，也可能遇见披挂黑色圣纹布的圣职者，他们就是惩戒者，圣域中的清道夫——对于大部分居民




二十一章 圣域异闻(上)
    “啊，赞美至高神！圣域的彩虹千层卷真是世界的宝物，不愧是光明女神发明的食物！”

    阿格莱亚抱着手中的餐盒，高兴地在马车上摇晃起了脑袋。她口中的“彩虹千层卷”，就是圣域中的一种传统美食——将有着不同颜色的水果捣碎，用糖水腌制后蒸熟作为馅料，然后用软软的一层酥皮卷起来，每一层放入不同颜色的馅料，就会像是彩虹一样五彩缤纷。

    圣域整体位处高原，昼夜温差较大，在这里生长的水果甘甜爽口，以其为原材料也算是天然优势。此外，在夏天时也会有将水果馅料冰冻后捣成冰沙的做法，这种方式尤其受到热衷甜食的孩子们的喜爱。

    赫利欧斯默默地看了一眼阿格莱亚，心中暗想，她毕竟也还算是个孩子呢。

    在圣域民间的传说中，似乎把彩虹千层卷认做是光明女神喜爱的食物，不过这也仅仅是民间流传的逸闻罢了。不过考虑到这种食物制作繁琐，原料杂多，并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够随便享用的食物，所以把它幻想成“诸神享受的食物”也不算过分吧。

    突然，赫利欧斯猛地拽住了缰绳，阿格莱亚的小脸一下子戳进了五彩斑斓的馅料中，变成了个大花脸。

    “等等，到底怎么了啊”

    阿格莱亚一边忙乱的挥舞着双手一边娇嗔，活像是个被彩虹千层卷附身的怨灵，还好赫利欧斯受过严格的训练，无论多好笑都不会笑。

    “前面有个人。”

    骑士说着走下马车，召唤出自己的长枪。

    在大概三十米开外的道路正中间，躺着一个穿着纯白色长袍的男性，看样子，似乎是昏迷了过去。

    “那身衣服……是圣职者吗”

    阿格莱亚用水魔法洗净了脸庞，仔细看向那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躯体。

    “在这等我。”

    没由来的，赫利欧斯本能地感觉到一阵不适，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胃部毫无理由地抽搐了一下——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看见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赫利欧斯一步一步地靠近那个昏倒在路边的男人。他漂亮的金发长发足以垂至膝盖，束成马尾散落在地上，像是一卷被遗落的金丝，那是足以令贵族女人嫉妒到发狂的秀发。而他披在身上的圣纹布，也是赫利欧斯从未见过的金色，上面还有着红色的条纹与圣徽刺绣。

    他有一种不同寻常的美，不像是卢修斯那样单纯的英俊，也不像是路西法那样绝色的妖娆，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但只是一回想起，就会自然而然地感到欣慰的美丽。

    赫利欧斯无法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元素变化——通常来讲，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只有两个，要么他已经是一个死人，要么他没有哪怕一丁点的魔法天赋。

    猛地，他睁开了眼睛，整个上半身弹了起来，说到:“是千层卷的味道。”

    赫利欧斯决定转身离开，然后一只手便死死地攥住了他的脚踝。

    “至高神在上，请等一下，您真的要将遇难的神父弃之不顾吗会遭天谴的哦……真的会遭天谴的哦……”

    “很遗憾，我没有在野外投食的兴趣……”

    很奇妙的是，赫利欧斯被这位“神父”抓住的脚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力气，不管他怎么挣扎，都逃离不了那只仿佛铁铐一样的“魔爪”。

    “赫利……把那位神父大人带上吧。”

    终于，命运的女神向赫利欧斯宣告了不得违背的指令，他只得一把捞起趴在地上的神父，带着他一起走回马车。

    不知道为什么，一种微妙的危机感在赫利欧斯的心底萌芽，冥冥之中仿佛有女神对他侧耳细语，自己肩上的这个家伙大概会给他带来超乎想象的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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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招待……”神父双手合十，彬彬有礼地向阿格莱亚俯首行礼，“我的名字是珀尔修斯，正如你们所见，是一名圣职者。”

    “你的那种圣纹布，我可从来没有见过。”

    赫利欧斯表达了怀疑的态度，不管怎么想，一个因为饥饿晕倒在路边的圣职者都太过不可思议了。

    “哎呀哎呀，这种小事有什么在意的必要吗”珀尔修斯说着，银色的双瞳对上了赫利欧斯的眼睛，“神说，要助人为乐，你总不可能认识每一个人，难道要放任所有萍水相逢的遇难者死去吗”

    “神说，过度的仁慈既是放纵。”赫利欧斯反驳到，“沦落到那般境地的人必然有自己的问题，如果没必要，我不会随便施救。”

    这句话似乎颇有对珀尔修斯的责难之意，而珀尔修斯也不是笨蛋，自然能够明白，不过他理智地选择了停止争论。

    “赫利，我觉得那样不行哦，”阿格莱亚少见地直接批评了赫利欧斯，“不管什么时候，骑士都不应是狭隘的存在。”

    “……”赫利欧斯沉默了片刻，“是我失态了。”

    “以至高神的名义起誓，我绝不是可疑之人，”珀尔修斯看好时机插嘴说到，从他的指尖闪过一道金光，落在了他的额头上，“这片圣纹布的秘密，想必也会在不久的未来告诉你们吧。”

    “作为报答，让我给两位讲述一个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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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片土地还不被称之为圣域的时代，有过一个叫



二十二章 圣域异闻(中)
    当珀尔修斯讲完故事后，空气之中弥漫着一阵冗长的沉默，如果说这个故事是他对两人的报答的话，那这多半算是恩将仇报吧。没有人会喜欢这样一个让人压抑的故事。

    “这是不讨喜的故事。”

    赫利欧斯直白地说到。而珀尔修斯还悠哉地靠在马车的窗边，感受疾驰的风洗刷面颊的快感。

    “故事从来都不是用来讨好别人的……我对你的报答是真实，而不是喜悦。”

    “达尔肯王国……”阿格莱亚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抓住了自己的衣角，“我在史书上看到过这个名字。”

    那是一个仅仅存在过二十余年的渺小国度，他甚至没有在历史上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从开始到毁灭，当人们意识到它的存在时，它就已经死去了。

    虽然有一部分史学家对于达尔肯的灭亡做出过推测，不过最终，却发现连它是否真正存在过都变得扑朔迷离——因此，在人类的史书中，没有任何有关这个国家的记载，有的，仅仅是一个被称之为“名字”的空壳罢了。

    “实际上，在靠近南方的角落上，有一个叫做达蒙的小村庄，每年都会发生离奇的死亡事件，被害者的四肢和头颅会被分离，挂在山前的大树上。到现在，已经有九位惩戒者被派去处理这件事了，不过他们都没有回来。”

    “然后，你们就开始宣扬这个民间传说了吗”

    “这个世界上死去的每一个人都经历过无数不被历史所记录的事情，不被写下来和不曾存在可不一样啊。”

    “或许事实正如你所说，不过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哈哈……”珀尔修斯无奈地笑了笑，“我就是第十个被派来处理这件事的圣职者，如你所见，我失败了。”

    “……这件事与我无关。”

    “果真如此吗”珀尔修斯的神情突然变得让人琢磨不透，他那银色的眼瞳蓦地闪过一丝令人不敢直视的神光，“如果你是为追求圣约而来，这就会成为你必须面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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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赫利欧斯将马车停在了那个荒凉的村落前。

    “啊这就是雷马呢。”珀尔修斯像是没事人一样抚摸着雷马“疾风”，而赫利欧斯则是看着自己天性暴躁的伙伴像是猫咪一样享受着陌生人的爱抚，“从很久以前，我就对神秘的北方很感兴趣，有机会一定要亲自去看看。”

    虽然珀尔修斯没有明说，但是不用多想都能明白赫利欧斯的身份已经完全暴露了，至于赫利欧斯本人，也像是默认了这个事实一样，选择任由珀尔修斯“胡来”。

    不得不承认，当这个男人提到“圣约”时，赫利欧斯心中对他的看法就已经完全



二十三章 圣域异闻(下)
    “为什么”珀尔修斯质问到，“诸神不能认可死灵的存在。”

    “因为那是诸神所不能达到的极限。”光辉之中的女子平静地回应他，“神恐惧死灵所背负的沉重恶意，不愿接纳死灵。那是他们懦弱的证明，而诸神不能够懦弱，因此，唯有否定亡灵的存在。”

    “那么，那些被亡灵残杀的人们又要怎么办呢他们死于‘被否定之物’，也因此成为了‘被否定之物’吗”

    “这……即是诸神的罪业。”

    她如此淡然地宣告的诸神的罪孽，甚至让珀尔修斯都不禁一愣。

    “由谁去审判诸神呢”

    闻言，光辉之中的她并没有马上回答。

    被琉璃的彩光所包围的圣堂中心，一颗看似不起眼的石头正像是星星一般闪烁着不安定的光芒。

    “由取得最终圣约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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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攀登至达蒙村的背后的高山，便能望见下方形态诡异的山地，围绕在群山之中，像是一个突兀的巨坑，在某一个节点之后，高度骤然衰减，一直到难以望见的深度——想来也许这山本不是山，只是因为中间有了坑，才显得它似乎高大。

    山脚下的植物已经完全枯萎，它们的尸体匍匐在大地上，却又迟迟不肯腐朽，野兽和人类不成型的骸骨四处散落着，有些还挂着腐烂的肉块——整片土地上都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在巨坑的最深处，几座像是遗迹建筑的高塔刺破了土地，歪歪扭扭地伸了出来，宛若已死之人的手，挣扎着想要回到人间。

    当赫利欧斯靠近那些已经被世界所遗忘的建筑时，一团团黑色的“物体”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从里面倾泻了出来——节肢动物爬过砖石密密麻麻的敲击声，食腐动物疯狂逃窜时发出的让人毛骨悚然地嚎叫……

    突然，阿格莱亚面色苍白地捂住了胸口，她大口地喘息着，仿佛每一次呼吸都用尽了全力。

    赫利欧斯急忙扶住她，然后在以自身为中心一米范围内展开《千年冰封》的结界，在狂暴的暗属性洪流中强行开辟出冰元素的方寸之地。

    “怎么样”

    看到阿格莱亚气色逐渐变好，赫利欧斯才出言询问她的状况。

    “没问题……只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强烈的元素排斥，所以……有点不适应。”

    阿格莱亚缓缓站直了身体，深吸口气，一圈圈金色的圆环自上而下排列，围绕住了她的身体。

    元素排斥现象以及元素亲和现象，在六百年前被记载入大魔法圣典《森罗万象》中的一种特殊的发生在魔法使用者身上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