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行1933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旅行蛤蟆
至于老赵,依然是年复一年的做着蛋糕店掌柜,看似平平淡淡的身份下,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惊涛骇浪。
还有相隔不远的“新盛洗浴会所”,生意一直都不错,耿朝忠在里面还有至少五成的股份,主要也是交给了吴泽成来打理,不过赚的钱大部分交了党费,耿朝忠倒也毫不在意。
还有叶菲菲,这个小姑娘,依然细心经营着自己的事业,也成了岛城有名的名媛,追求者更是如过江之鲫,不过这么多年来,她仍然是一个人,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等什么.......
“耿啊,你有点醉了。”吴泽成看了耿朝忠一眼。
“醉了吗”耿朝忠眨了眨眼睛,眼睛里升腾的雾气瞬间消失无踪。
“没有,我看错了,”吴泽成无奈的摇摇头,“你有什么打算还是留在岛城住几天,看看风头”
“不了,我明天早上就走,回北平。”耿朝忠说道。
事到如今,自己在北平的事情也瞒不了吴泽成,耿朝忠索性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
“你确定”吴泽成愣住了。
虽然耿朝忠没说,吴泽成也能猜个大概,逃掉的那个人,必然掌握了耿朝忠的秘密,如果那人选择了告密,耿朝忠回北平完全就是自投罗网,吴泽成原本以为,耿朝忠即使阻止不了事情的发生,安然脱身还是没问题的,没想到,他竟然还敢深入虎穴!
“去南京三天,派人去北平抓我还得三天,所以说,从现在开始,我至少还有六天的时间,在这六天内,我还是安全的,”耿朝忠笑了笑,“再说了,我还是觉得,我能在北平见到他。”
他,指的是云蔚,如果云蔚选择了保守秘密,那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回到北平。
“那倒也是,”吴泽成摸了摸脑袋,“就像翻牌,不翻到最后一张,怎么能知道是豹子还是瘪三”
“嗯,”耿朝忠神秘的笑了笑,“如果最后这张牌不是小瘪三,说不定我还能屠掉一条大龙。”
“好!”看耿朝忠信心十足的样子,吴泽成也开心起来,顿了顿,他又说道:
“对了,我得到消息,常凯申又在调兵遣将了,我估计不用多久,他们又要对苏区开始围剿了。”
“我也听到了不少风声,”耿朝忠点了点头,“这回不同以往,老常找英美德意四国借款,军火买了一大堆,兵力据说是有一百万之多,我听人说,常校长隔三差五就往南昌行营跑,看样子是想毕其功于一役。”
“想得美,前四次还不是碰了个头破血流,这回也不意外。”吴泽成哂道。
“不好说,”耿朝忠摇了摇头,“现在苏区那边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你知道不少啊”吴泽成的脸上露出几分惊讶,“我也听说了,老家那边.......”
“停!”耿朝忠摆了摆手,打断了吴泽成,开口道: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做好我们自己的就可以了,我对我们党有着十万分的信心,即使暂时遇到点挫折,我也不改初心。”
“嗯,你说的有道理,大革命的时候多困难那时候都熬过来了,现在根据地兵强马壮,还有什么好怕的”吴泽成连连点头。
“说的是,来,干一杯!”耿朝忠举起了酒
第一一八章 斩情丝
三天后,北平。
耿朝忠坐在图书馆里,安静的写着辞呈——如果云蔚在明天日落前还不能回来的话,那自己就必须抛弃所有,离开北平。
至于去哪里,暂时还没有想好,也许是香港,也许,是南洋
叹了口气,耿朝忠继续落笔:
“周某一介酸丁,承蒙司徒校长和黄馆长厚爱,担任燕大图书馆馆长一职,幸何如之。怎奈家母病重,不得不回乡以尽孝道,念及校长和馆长之厚爱,怎不深感无内之中。但恩孝终归不能两全,万望校长和黄馆长海涵,原宥鄙人不告而别之情。学生周宣合,敬上。”
提笔在“上”字的最后一横上画上句点,耿朝忠长出了口气,看着这一幅行云流水的钢笔字,满意的点了点头。
“周协理,你回来了啊在忙什么呢这几天都没见到你。”耳边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耿朝忠嘴角一翘,抬头微笑道:
“尔笙,你回来了啊”
赵可桢一个月前行险投日,把妻子和女儿提前安排到了上海旅游,这几天刚刚回来,看来她之前来图书馆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耿朝忠抬眼仔细打量,一个月不见,尔笙的变化不小——烫了个“汤唯”式卷发,穿了一身质地极佳的旗袍,可惜身材尚显单薄,有点撑不起架子的感觉。
“是啊,都好几天了,”赵尔笙看到耿朝忠的目光,脸微微一红,“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耿朝忠早瞄到了她背在身后的手,但还是故作惊讶道:“什么”
“城隍庙的五香豆!”
一只纤细的手掌出现在耿朝忠面前,上面还托着个古铜色的牛纸包,耿朝忠脸上露出惊喜之色,一把抢过,三下五除二拆开,里面果然是一捧喷香酥脆的五香豆。
耿朝忠抬手拈了几颗豆子,麻利丢进嘴里,咬的豆子嘎嘣作响,咧嘴笑道:“不错不错,正宗的城隍庙五香豆,尔笙,多谢啦!”
“其实我带了不少呢,”赵尔笙扁了扁嘴,“可惜路上坐火车太无聊,都和我妈吃完了!”
“那正好,你也几天没吃了,咱俩一块吃!”耿朝忠把牛皮纸摊在了桌面上。
“不吃了,不好吃,早就皮了。”赵尔笙说着不吃,但还是翘起手指,用细细的指甲盖捻了一个放到嘴里。
“你这几天估计没少偷吃,我记得一包没有这么少的。”耿朝忠笑道。
“哪有,”赵尔笙脸一红,“就吃了那么一丢丢。”
“就剩了一丢丢才对。”耿朝忠哈哈大笑。
“讨厌!”
“厚脸皮!”
知道自己很可能要离开,耿朝忠也放开了心怀,恢复了几分以前的性子,两人一边吃豆子一边逗乐打趣,倒也十分轻松自在。
“对了周协理,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我问了别人,他们都说你回老家了,你老家在哪儿啊”赵尔笙问道。
“河北啊,离得也不算远,正好家里有事,我就回去了一趟。”耿朝忠笑道。
“回去干啥了”赵尔笙很好奇。
“干啥了”耿朝忠眼睛微微一凝,“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也老大不小了,家里给说了份亲事,年底就回去完婚。”
“哦,”赵尔笙面容明显一愣,紧跟着眼眶微微一红,低声道:“你都要结婚了啊!”
“对啊,我都快三十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家里已经催了我很久了,我也想着,找个机会赶紧把事情办了,省的家里操心。”耿朝忠狠狠心说道。
“哦,那样也好。”赵尔笙呢喃了一句,低下头,不停的把豆子往嘴里塞,不一会儿两个腮帮子就鼓了起来,整个脸涨的通红。
“你慢点,我又不跟你抢。”耿朝忠怜惜的说了一句。
“我要走了,我还有功课要做。”
赵尔笙没有抬头,
第一一九章 选择
不,耿朝忠摇了摇头。
他从不轻易相信一个人,但也从不会轻易怀疑一个人,处座来电报召自己回去,并不一定就代表云蔚告密。
处座之前已经发来一封电报,让自己协同王天木和陈恭树惩治汉奸后回南京复命,算算时间,距离行动完成也有一个多星期了,处座发电报催自己回去并不奇怪,这不能说明一定是云蔚告密。
不急,不急。
收到电报,并不代表要立刻回南京,回南京至少需要三天时间,如果这是一份正常电报,晚回几天,处座绝不会见怪,况且,处座既然召自己回去,那说明短时间内也不会派人来北平,这无形中又为自己争取了时间。
就算云蔚真的告密了,处座发电报通知王天木或者陈恭树来抓自己,他们赶到北平也至少得到明天晚上,耿朝忠并不急。
等,继续等。
云蔚现在没回来,说不定他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或者还在犹豫,在没有完全确定云蔚告密之前,自己绝不能自乱阵脚,否则,没有破绽也会变成破绽!
重新考虑了一遍所有的细节,耿朝忠的心再次安定下来。
无论如何,是走是留,现在的主动权还在自己手里,这个时候,一定要保持极致的冷静——这么多年,在日本人的老巢都混过来了,自己岂能被眼前这点困难吓破胆
耿朝忠再次回到了图书馆,像往常一样开始了工作,但一直等到日落,依然没有见到云蔚的身影。
当天晚上,耿朝忠没有回宿舍睡觉,而是另外找了一个地方。
现在睡觉太不安全了,更何况,耿朝忠也睡不着。
在外面胡混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耿朝忠又回到了图书馆。
他不能离开这个地方,如果云蔚回来找不到自己,难免心理上会产生波动,自己绝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然而,耿朝忠还是失望了.....
一直等到下午三点,云蔚依然没有出现。
再不紧张,耿朝忠的心也开始揪了起来。
这是耿朝忠确定的最后时间线——今天下午四点钟,有从岛城到北平的最后一班火车,如果日落前云蔚还不来燕京大学找自己,那无论如何,自己也得走,再呆下去,那就不是等待,而是赌博了!
时钟一分一秒的过去,四点,五点,五点半,六点,眼看着日头的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天边,耿朝忠终于站起身,将留给司徒校长的辞职信压在了办公桌下面。
他拎起了早已放在办公桌下面的公文包,开始往外走。
耿朝忠一面走,一面叹气。
人性,真的经不起考验吗
云蔚,是自己六组里最看好的一个人,也是自己最悉心培养的一个人,并且,耿朝忠对他的信任也并不是无的放矢。
因为,云蔚在加入黄埔军校之前,还参加了红党设在热河的共青团组织,对**有着一定的接触和了解。
这么一个人,如果说对红党,对**没有一丁点的好感,那是完全不可能的,这也正是耿朝忠选择他的原因之一。
至少,这能保证自己在万一出什么纰漏的时候,云蔚能有一点犹豫,这一点犹豫,很多时候能救自己一命。
可是,千算万算,人性永远无法计算。
渐渐的,耿朝忠走到了燕大的东门,就在耿朝忠踏出燕大校门,消失在街角的一瞬间,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六哥!”
耿朝忠霍然回头,一个人影出现在狭窄的胡同口,昏黄的灯光下,那个人影甚至在微微颤抖。
耿朝忠笑了。
“回来就好。”
耿朝忠缓步走了过去,右手搭在了云蔚的肩头。
云蔚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得出来,他这几天一直都没有休息好。
“六哥,我有话对你说。”
云蔚的声音微微颤抖,但他的眼神却分外坚定。
“走吧,我们找个地方,你刚回来,一定饿了吧!”
耿朝忠掉转身,走向了街边的一座小酒馆。
一盘花生
第一二零章 定计
说说岛城的事吧!”耿朝忠避开了这个话题。
“江州一夫死了,是我杀了他。”云蔚开口,“不得不承认,这个鬼子聪明的可怕,他用了几天时间就查清楚了你的一切,我实在不能任由他查下去了。”
“他查到了什么”耿朝忠问道。
“他查到了你曾经是党调科科长,查到了你是红党,甚至还拿到了你的一副画像,我也是从那副画像里才知道,他查的那个人就是你。还有,他还要回北平,从旅顺口特高课总部调查你的资料,我不知道他还想到了什么,但我以为,他再活下去,对所有人都是个威胁。”云蔚说道。
“不错,当断则断,你做的不错。”耿朝忠点了点头。
“不过,这样也带来了一个问题,”云蔚的表情有点苦恼,“杀了他,我就没法回特高课了。”
“不,你要回去。”耿朝忠很肯定的说道。
“可是,江州一夫身死,我却安然无恙,武藤恐怕不会再信任我,并且,江州是主,我是从,主死从逃,这在特高课内是大忌,我回去,少不了要被关押起来仔细审问。”云蔚皱着眉头说道。
“不用怕,这点不难解决,甚至我可以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耿朝忠脸上露出微笑。
“解决机会”云蔚脸上露出犹疑,这个问题,他在回来的路上想了好久,但根本想不到什么解决办法,这几乎是无解的,更不用说会变成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我们可以双管齐下,”耿朝忠眼睛里闪烁着成竹在胸的光芒,“第一,江州死的时候,你不在现场,我会找人在岛城做一场追捕,你可以告诉武藤,江州经常撇下你一个人外出,你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久等不见江州回来,又找不到他的下落,这才回到北平复命。”
“江州确实经常撇下我一个人外出。”云蔚点了点头。
“第二点,”耿朝忠的手指头轻轻的敲击着桌面,“你回去告诉武藤,江州死前,已经查清楚了我的身份,不,是方途的身份,他就是曾任党调处岛城科长的耿朝忠,还有,这个耿朝忠更是一个潜伏在复兴社特务处的红党。”
“啊都告诉武藤这太危险了!”云蔚睁大了眼睛。
“不,一点都不危险,”耿朝忠笑着摇了摇头,“你要学会站在一个情报主官的角度思考问题。你想想,武藤知道了这件事,他的第一选择是什么”
“第一选择”云蔚眼睛里露出思索的表情,“知道了你是潜伏在复兴社内部的地下党,那就可以,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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