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行1933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旅行蛤蟆
这是吉田俊介清醒后的第一反应。
门外,耿朝忠正悠哉悠哉的洗手,洗完手,则悠哉悠哉的往回走——卫生间里的动静太小了,小到根本不会有任何人注意,所以,耿朝忠可以放心的走回到自己的座位。
顺着走廊走了几步,快要走回到自己座位的时候,耿朝忠把目光投到了那个刚才自己和吉田一直关注的女士身上。
这个女士依然低垂着头,压的很低的帽沿遮住了她的正脸,下垂的刘海又遮住了她的侧脸,这简直是一个完美而又毫不惹人注意的掩饰。
但,似乎是听到了耿朝忠的脚步声,她的头突然抬了起来,掩映在刘海下的脸庞蓦地露出了真容,对着耿朝忠嫣然一笑。
耿朝忠有点发呆。
发呆不是因为这名女士很漂亮,而是因为这名女士很熟悉。
北原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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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北海道之旅(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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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的交错,耿朝忠心里虽有波澜,却仍是毫无表情的走回了自己的座位,没过多久,一阵幽香传来,一道倩影出现在了耿朝忠面前。
“你又在欺负后辈了。”北原香子嫣然笑着,坐在了耿朝忠的对面。
“是偶然,还是?”耿朝忠看着北原香子的眼睛。
“你猜?”北原香子歪着头。
“显然你等了我很久,”耿朝忠苦笑着摊手,“说罢,有什么任务。”
“真无趣,”香子嘟了嘟红唇,略带慵懒的舒展了一下手臂,“土肥原先生让我告诉你,配合他们,加入他们,这对我们特高课也有好处。”
“特务养成所?”耿朝忠反问。
“对,”北原香子身子前倾,仔细的端详着耿朝忠,似乎在端详着一件古董,片刻后才开口道:“我们特高课现在有点树大招风,我们要让天皇陛下放心。”
“哦。”耿朝忠点点头。
特高课成立以后,整合了原有的黑龙会、乐善堂等情报势力,已经成了尾大不掉的存在。所以天皇授意警视町加强情报力量,这是对特高课的一个制衡,而特高课也乐得如此——他们并不想让天皇疑忌。
“你是什么时候回的国?”耿朝忠岔开了话题。
“和你前脚赶后脚,接到你的电报不久,土肥原先生就问我愿不愿意回国,反正我现在也无聊的很,所以就回来喽!”香子笑嘻嘻的回答。
“其实呆在奉天也不错的,至少很安,特务科在那里不敢随便动手,你得知道,代老板不会轻易放过你。”耿朝忠语带关切。
“我一直都在长春,哦,现在叫新京,”香子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似乎对耿朝忠的关心很是受落,“我在给婉容皇帝做女官,成天和一帮太监宫女打交道,都快闷死了!”
“你,做女官?”耿朝忠睁大眼睛看着香子,“宫里的礼仪你学会了多少?”
“还行吧,”香子把手放在腰间,做了个矮身做了个标准的宫礼,笑道:“万岁爷万福金安。”
“免礼平身。”耿朝忠肃容道。
两人都笑了起来,空气中充满着久别重逢的快乐。
“听说你结婚了?”笑了几声,北原香子的脸突然沉了下来,变化之快让耿朝忠有点猝不及防。
“是,”耿朝忠观察着香子的神色,“代老板指定的,我无法拒绝。”
“和我有什么关系?”香子的神情突然松弛了下来,“你不会以为我会在意吧?”
“哦,”耿朝忠的脸色有点尴尬,“我以为你多少会有点在意。”
“你想多了,”香子的笑容重新绽放,“我只是试试你。”
“有什么好试的。”耿朝忠无语。
“因为这很好玩,”香子的神情有点无法捉摸,“她漂亮不漂亮?”
“还行吧,一般般。”耿朝忠小心翼翼的回答。
“那应该是很好看了,”香子郑重的点了点头,似乎得到了确定的答案,“要是不漂亮,你肯定会直接告诉我不漂亮。”
“漂亮不漂亮只是一个主观看法,每个人对漂亮的定义都不一样。”耿朝忠认真的“解释”道。
“你绕开话题的手段实在不太高明,”香子略带不屑的撇了撇嘴,“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蓄了一点胡须,倒有点成熟的味道了。”香子突然伸出手,抚摸着耿朝忠唇上的胡须。
“忘带刮胡刀了,”耿朝忠尴尬的笑着,任由香子的指尖摩挲着自己的胡茬子,“你是怎么知道我来北海道的?”
“警视町有个叫渡边的,原来是特高课北平站的退役特情。”香子回答道。
原来是云蔚,看来特高课并没有完放弃他。
耿朝忠心里默默思量着,那边北原香子却又开口了:“伊达,你这回是想回家乡看看吧?”
“嗯,好久没回去了。”耿朝忠心中突然涌起一阵不详的预感。
“正好我陪你去,碰到熟悉的人就可以说是你的夫人,这样也比较有面子。你看,我装扮的还可以吧?像不像一个贵妇人?”香子说完,还俏皮的撑了一下裙摆。
“不用了,”耿朝忠连忙摆手拒绝,“我这回打算一个人回去,不好太招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你在担心什么?”香子似乎发现了什么,“你家乡的人又不知道你的身份,用不着那么小心翼翼。”
“还是小心为妙,谁知道特务处会不会在日本安插一些奸细。”耿朝忠的表情很严肃。
“算了吧,就特务处那帮人?倒是苏联人需要小心点。”香子撇了撇嘴。
“你这回回来还和苏联人有关?”耿朝忠问道。
“算是吧,我的身份暴露,南京和上海是不能待了,不过跟苏联人打交道还是可以的,”香子漫无目的的聊着,“你呢,特务处交给你的具体任务是什么?电报里有点语焉不详。”
“对外的身份是金陵女子大学的访问学者,暗地里的任务是搜集情报,同时调查一个人。”耿朝忠开口道。
“什么人这么重要,非要把你派到日本?”香子的表情好奇起来。
“这个人,”耿朝忠从旁边的手提箱里拿出一个笔记本,从页缝里取出一张黑白照片,“在中国的名字叫施瓦茨,是南京国际通讯社的记者,代江山查出他和南京的一些情报失窃有关,怀疑他是共产国际的人。不过正要动手抓他的时候,他跑了,据信是跑到了日本。”
“所以代江山派你来日本?”香子接过照片,打量着照片里的人——一个圆脸外国人,留着络腮胡子,挂着笑,看上去很普通。
“对,任务给的很突然,拿到照片就立即打发我出海了,所以来不及跟上线交待,仓促之间只能发了个电报。”耿朝忠的表情很淡然。
“有没有时间限制?”香子看了几眼照片后,又还给了耿朝忠。
“找到人就回去,倒没说什么时间限制。”耿朝忠摇头。
“那就好,我现在的身份是镶黄旗满人,婉容皇后的女官和闺中密友,你以后可以叫我纳兰若。”香子俏皮的笑了笑。
“名字不错,”耿朝忠随口道,“你在哪里下车?”
“你在哪里下车,我就在哪里下车咯!”香子伸了个懒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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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北海道之旅(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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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朝忠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香子的要求,他不好拒绝,香子可不比那个愣头青吉田俊介,如果推三阻四,恐怕会引起她的警觉。
不过刚才给北原香子的那张照片,却不是“佐尔格”的本尊,那张印有“佐尔格”真容的照片早已被耿朝忠烧掉了——虽然耿朝忠并不排斥杀几个苏联人,但佐尔格却不同,两人之间毕竟有所交情,更何况,佐尔格还救过他的性命。
更重要的,佐尔格很可能还和朱胖子在一起,一旦被特务处或者日本人找到佐尔格的下落,那意味着朱胖子也同时有危险,这个风险,耿朝忠可是万万不愿意冒的。
“你在想什么?”香子看着耿朝忠。
“没什么,”耿朝忠扫了一眼卫生间的方向,“我得把那个小家伙放出来了。”
“放他干什么,让他吃个教训,咱们正好多聊会儿。”香子明显不愿意。
“他父亲跟我有点交情,意思一下就可以了,不好太过分。”耿朝忠一边解释,一边站起身来。
“那好吧,下车我们再联系。”香子只好无奈点头。
卫生间里,吉田俊介正看着窗外发呆。
他没想破门而出,也没想着大喊大叫,倒不是怕丢人,而是突然明白了父亲的用意。
这个所谓的周先生,显然不是平常人,刚才兔起鹘落的那几下,绝对不是一般人做的出来的,即使是警察本署刑事课的老警察也不见得做得出来,联系到父亲说的特高课,吉田俊介已经猜出了几分。
相反,现在的他竟然有点兴奋和期待,这个周先生,到底会带给自己些什么?
正沉思间,门锁突然响了,紧接着,一个声音传来:“不错,挺能沉得住气,出来吧!”
“周先生,刚才是俊介无礼了!”
吉田俊介猛地一鞠躬,却不防卫生间狭小,一头砸在了刚刚打开的门上面,顿时“哎呦”一声,捂着脑袋蹲了下去。
“呵呵,不用客气。”耿朝忠笑了。
吉田捂着额头不好意思的走了出来,耿朝忠一瞅,已经青了一大块,隐隐鼓起一个小包,不由得暗自好笑,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或许你也猜到了,我并非你口中的支那人,”耿朝忠注视着面色忐忑的吉田,“你父亲把你托付给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嗨依,周桑,父亲是想让我跟您学点东西!”吉田俊介诚恳的点头。
“嗯,学东西,以后多的是机会,我先交待给你一件事。”耿朝忠看了看窗外。
“您说。”吉田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
“下车以后,你就不用跟着我了,找个地方住下,买一些当地的土特产,然后每天下午3点到5点,就在火车站门口等我,能做到吗?”耿朝忠开口道。
“能,这太简单了。”吉田露出失望之色,接着又开口问道:“您打算在室兰呆几天?”
“可能一天,也可能几天,这你不用过问。”耿朝忠面色淡然。
“嗯,周桑您放心,我一定照办。”吉田连连答应。
耿朝忠没有再说话,看了一眼几米外香子的背影。
打发走了春日,却又来了个更难缠的香子,耿朝忠突然有点后悔之前的决定了。
下午四时许,列车终于来到了耿朝忠此行的目的地,室兰郡室兰町。
室兰郡是一个小型城市,大约只有十几万人口,很多人还都是从本州过来的移民——北海道本来就是虾夷故地,明治之后才开始大规模开发,换句话说,这里的人绝大部分都不算土著。
耿朝忠下了车,提着自己的小行李箱,随口嘱咐了吉田几句,然后快步走出了火车站,没多久,香子也提着一个白色的行李箱走到了耿朝忠的身边。
“你把那个后辈打发走了?”香子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嗯,带着他不方便。”耿朝忠说道。
“确实不方便。”香子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你在想些什么,”耿朝忠对香子的表情很是无奈,“我是结过婚的人了,你最好不要老用那种表情看我。”
“哪种表情?”香子眨了眨眼睛,挽住了耿朝忠的手臂,“正如你所说,夫妻二人结婚后回乡探亲,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
耿朝忠有点头疼,但却实在不好说什么,问题是,自己对室兰町并不熟悉,尤其是那个自己“从小长大”的,所谓的“北炭轮西制铁厂”更是一无所知,即使是街边的街道也很陌生。
但至少方向还是知道的——两人沿着街道一路向北,香子像个小女孩一样,指着沿途的各种建筑物问动问西,耿朝忠只好根据建筑物的成色判断年份,然后随口胡诌一些往事——好在香子对北海道也很陌生,耿朝忠聋子糊弄瞎子,倒也说的有模有样。
“我记得这里有个车站的,那时候还是马车,一次就能载几个人,车费好贵的,一次就要一厘钱。”耿朝忠站在一个印有很深车辙的站台面前,信誓旦旦的向香子介绍。
“是吗?虾夷还真是落后,我小时候已经有了电车啦!”香子东张西望的看着四周穿着和服,头上还顶着各式各样筐子的日本妇女。
“呃,我们北海道是很落后,不过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说‘虾夷’这两个字。”耿朝忠汗颜。
“那好,怎么车还不来?”香子用手搭起凉棚,向着远处张望。
“估计一个小时才有一班,说不定快来了。”耿朝忠有点忐忑。
“来了来了!”
耿朝忠话音刚落,远处已经传来了马车的踏踏声,没多久,一辆由两匹马拉着的平板车停在了附近,上面还拉着几个男男女女,衣着古朴,显然是乡下人进城的模样。
“哈伊,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一个满脸皱纹的农妇好奇的打量着两人。
两人一个穿着西装,一个穿着洋裙,一看就是从外面回来的外乡人。
“我们在等车,”耿朝忠解释,“我好久没回来了。”
“哈伊,这里没有车,车站在那边,”那名农妇指着南面,“从明治时候就没变过啦?年轻人,你是有多久没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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