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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书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纯洁滴小龙

    无面女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像是幼稚园的小朋友抓到了同伴的把柄要去告诉老师了。

    也就在此时,周泽忽然发现地上的水珠飘浮起来,贴在了玻璃门框上。

    这只是她的分身傀儡,留下她,这里的事情不会被知晓。

    这是唐诗的提醒,或许,也是她在为自己刚刚自以为是地冲动买单,一时间,四周的水珠开始奔腾起来,直接射向了地上的那些头发。

    无面女也看见了那些字,她发出了一声厉啸,头发攒聚在一起,一道阴风袭来,直接冲向了门外。

    然而,唐诗凝聚出来的水雾在此时就像是一道隔膜一样滞缓住了这一团头发的移动。

    白莺莺在这个时候也察觉到不对,从隔壁跑来,看到书店里的一幕,微微张开嘴,有些不明所以。

    想拦住我?无面女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叫声,我看你们怎么拦!

    嗡!

    原本聚集在一起的头发在此时直接炸开,一时间,书店像是变成了理发店,许许多多根头发在向着四面八方窜去。

    有的企图去通风口,有的企图去二楼,有的则是企图去卫生间进下水道。

    只需要一根头发传递出去,就能将这里的消息传达到本尊那儿,那么周泽私藏钦犯的事情就会暴露。

    周泽指甲在空中不停地挥舞,一根根头发被他抓到后直接化作飞灰消散。

    老道再度一摸裤裆,掏出了两张符纸,对着空中一阵乱拍,凡是触碰到符纸的头发都被黏住,像是苍蝇贴一样,很有效果。

    一本习题册直接崩散,一张张纸片飞出,像是一把把弯刀横扫,一根根头发被切断,落地后直接枯萎。

    躺在二楼的唐诗则是一阵咳嗽,有鲜血自她嘴角溢出,她本就有伤在身,但是她清楚,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留力。

    白莺莺眼疾手快,双手不停地探出去,每次都能掐中一根头发,抓下来就直接扯断。

    原本清冷几乎没生意的书店,在此时开始了浩浩荡荡热火朝天的大扫除,像是马上有领导要来视察了一样。

    终于,一切看似尘埃落定,无面女发出了最后一声不甘的咆哮,再也看不见一根头发。

    周泽在一张塑料板凳上坐了下来,他脸上的血迹也早就消失不见了,因为这一切除了头发以外根本就不是真的。

    老板,忙完了,累死俺咧。老道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白莺莺则是给周泽倒了一杯茶,她倒是不觉得累,老板,又是上次那个?

    周泽点点头,接过茶水,喝了一口。

    她这是看上你了啊,真够执着的。白莺莺吐了吐舌头。

    周泽没说什么,只是心情有些沉重,无面女不算是很大的麻烦,但却让你寝食难安,谁也不愿意被这样一个对手盯着。

    按照她的说法,她本尊是跟着小萝莉去蓉城了,留下几搓头发作一个傀儡来针对自己。

    哪怕针对不成功,也会来恶心自己!

    这样子一个低级趣味的敌人,真的很让人抓狂。

    现在,周泽唯一的念头就是那一位在蓉城最好把小萝莉连带着无面女一起收拾掉,顺带把自己的麻烦也一股脑地丢进马桶冲得个干干净净。

    虽然这个难度比较大,但梦想,总是要有的。

    在没人注意到的一个细微地方,一根头发从杂志缝隙间偷偷地移动出去,然后落在了地上,最后向着门缝位置飘出去。

    嘎吱!

    玻璃门被推开,

    头发恰巧被一只皮鞋踩在了下面。

    许清朗弯下腰,将这根头发捡起来,然后直接扳断,

    虚冥之中,仿佛传来一个女人最后功亏一篑的咆哮!

    许清朗愣了一下,好像听到谁在骂自己,

    但马上又怒气冲冲地指着坐在里面的周泽吼道:

    好啊,我这么冷的天在外面跑来跑去找新铺子地址,你倒好,看看这头发,

    是不是又有哪位美丽的女读者进店找你聊天了?

    言外之意,

    老娘在为了我们的未来东奔西跑,

    你居然躲在店里吹着空调调戏长发妹子!

    你对得起我么!




第八十章 遗容
    你睡了么?

    没。

    你不是喊我来陪你睡觉的么?

    睡不着。

    哦。

    你活了多久了?

    两百年了,不过我大部分时间都躺在棺材里,其实算一算,我正儿八经在外面过日子的时间,也就不到二十年。

    你觉得你的老板,怎么样?

    不怎么样,小家子气得很。

    我也这样觉得。

    今天,他是不是骂你了?

    是我做错了。

    哦。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老板和你经常说的那一位,是怎样的一个人?

    怎样的一个人?

    嗯。

    这样说吧,如果昨天的事情他和你老板换个位置,他不用等我出手,自己就把那个傀儡给杀了,也不会害怕暴露什么,更不会上来问我多管闲事。

    哦,这样啊。白莺莺沉吟了一会儿,道:这样子的人,活不长吧?

    唐诗沉默。

    其实,老板这个人,有很多缺点,有时候也不够an,做事也瞻前顾后,做了后还心里一直计较着,但总的来说,其实还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同的生活,也自然有着每个人不同的性格。

    他喜欢谨慎一点,就像是一只松鼠,喜欢往家里搬东西,享受这种积累的感觉,且保护这种感觉,因为他以前,是从孤儿院走出来的,原本的他,就是一无所有。

    你能理解他?

    谈不上理解,但说真的,我可不想把自己变成像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喜欢每天玩玩手机,玩玩游戏,看看电影,享受现在的生活,弥补自己以前躺在棺材里两百年的缺憾,老板在这方面,还是能纵容和满足我的。

    没点追求没点波澜的生活,有意思么?

    不是每个人都向往波澜和激情,每个人也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只要自己喜欢就好。

    说心底话,有时候我能看见老板自己也在忍,我也很担心老板忍不住,变成你和你口中说的那一位一样的人。

    怕了?

    怕呢。

    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什么,还有什么需要去怕的,他不合我的口味,看上去很平和文质彬彬,但骨子里还是充斥着小男人主义的利己思想,只考虑他自己,说白了,就是自私。

    老板还好吧。

    你不同意?

    不同意呢,我知道我家夫人功德圆满下地狱后把我交给老板时肯定说了要处理掉我的话,但老板一直没这么做呢。

    而且,我也知道,因为我在店里,所以来店里的鬼会变少很多,老板也没把我赶走。

    那是因为他把你当枕头了,他想自己晚上睡得安稳。

    一个愿意为了睡眠质量而放弃业绩的人,难道不好么?

    闻言,

    唐诗愣了一下,

    不知道怎么的,

    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位喜欢端着一把椅子坐在冥店门口晒太阳的身影,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

    就像是一个老爷爷。

    无面女的问题不管如何,至少暂时得到了解决,现在只需要等待,等待来自蓉城的最终结果。

    当然,这件事可以等,但搬家的事情,却没办法等待了,许清朗物色好了一个新的地址,就在通城市中心的南大街附近,算是老通城人心中的商业中心,人流量很高。

    周泽在昨天收到一封请柬,是出席刘小姐的哀悼会的,周泽不清楚为什么要把自己也请来,本不打算去的,但许清朗在看到落款后,强烈要求周泽必须去,因为他看中的那个铺子就是刘小姐家的产业。

    在人家的葬礼上和其家人讨论生意,好像有些不对,不过本着能省则省的方针,周泽还是同意了。

    坐车按照请柬上的地址过去,周泽发现这不是去的殡仪馆,而是开入了偏乡下的位置,是一栋建造在田野之间的别墅。

    此时,正是油菜花盛开的季节,这栋别墅掩映在花海之中,给人一种很清冷的感觉。

    来的人,并不多,门口也就停了四五辆车。

    周泽下车后走进去时,看见了站在庭院里的崔一郎以及其他几位恐怖故事爱好者协会的人,他们站在一起,低声聊着天。

    没人招呼周泽,也没人过来收礼金,零零散散地几拨人在那里,像是在郊游踏青。

    这栋屋子外表看起来和通城附近农村自家盖的三层民居没什么区别,但是走进去之后就发现里面完全是仿西欧的装修风格。

    上到房梁,下到茶几茶杯,让人恍惚中像是走入了英剧的背景板里。

    音乐声在此时响起,不是常见的哀乐,而是肖邦的《离别圆舞曲,虽然说的是别离,但曲调比国内的哀乐还是显得轻快得多。

    几个身穿着黑纱的女人从楼上下来,这是主人家。

    一个神父模样的男子手持一本圣经,走到了中央。

    大家也都聚集了过来,一同分享悲伤。

    周泽在旁边自助柜台那里倒了一杯咖啡,小口地喝着。

    国内丧葬习俗在近代几经改革,甚至可以说是几经颠覆,绝大部分的地区也早就禁止土葬了。

    农村里办丧事也就是在自家庭院前搭个棚子操持一通,城市里有的就是在自己小区弄一下或者干脆去殡仪馆租一个场地。

    这种偏西方式样的葬礼,周泽也是第一次遇见。

    周泽记得以前听谁说过,西方一些国家里有不少家庭的殡仪作坊,自家房子的一楼也作正常生活同时也出租作哀悼会现场,同时还有收尸尸体美工等服务。

    现在看看这里,似乎也是走的这个格调,但在国内,大部分人还是接受不了。

    到了瞻仰遗容的环节,大家排着队一个一个地过去,感情好一点的,你可以扶着棺材盖说说话,感情差一点的,走过去叹一口气装装样子。

    轮到周泽时,周泽向棺材里看了一眼,发现刘小姐衣着整齐地躺在里面,穿着一身黑色的礼裙,真的像是睡着了一样。

    让周泽有些意外的是,刘小姐是在自己面前从楼上摔下来的,无论你如何用文字语言去修饰,都没办法掩盖她死状极惨的事实,但是刘小姐的遗容却显得很是精致,复原度非常之好。

    这不禁让周泽想到了自己死时,那个拿着眉笔对着自己用力化妆一副很不耐烦姿态的殓妆师,自己可没有享受到过这种待遇。

    死者不能打差评,真不公平。

    遗容瞻仰结束,大家都去偏厅就餐,自助餐的形式,但吃的东西并不多,无非是一些糕点和烤肠之类的食物,只是充当下午茶垫垫饥的作用,也不可能让你在这里豪饮饱餐一顿。

    周泽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些,然后走出了偏厅,他打算找找刘小姐先前的家属聊一聊铺子出租的事宜。

    许清朗说他先包下来一年,然后周泽再按月给他房租,这也是看在周泽一口气拿不出这么多钱的份儿上,周泽也得投桃报李,能帮着谈谈价格就谈谈吧。

    只是找了一圈,周泽没找到先前出现戴着黑纱的家属,倒是看见那位神父正站在楼梯口抽着烟。

    周泽走过去时,神父也递给了周泽一根烟。

    两个男人站在一起,抽着烟。

    神父不是外国人,也是中国人,年纪大概在三十岁左右,有些面嫩。

    没做什么交流,抽完烟后,神父就走开了,周泽把烟头掐灭,恰巧看见在楼梯下面好像还有通向下面的楼梯。

    应该是地下室。

    普通的中国家庭一般是没有做地下室的习惯的,本着对这里的好奇心,周泽还是向下走去,看见了里面的电梯,在电梯旁,还有一扇金属门。

    门是开着的,推开门,走了进去,顿觉温度降低了许多。

    在周泽面前,有两张钢板床,还有一个冻库,类似于医院太平间的样式,不过多了一些其他的设备。

    给人一种,这里是屠宰场的感觉。

    走到钢板床旁边,周泽伸手在上面摸了摸,这里,应该是躺死人的,刘小姐之前也应该躺在这里接受过人生最后一次美容。

    这里,是亡者的美容院。

    先生,这里是不对外开放的。

    一名穿着灰色西装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开口道。

    周泽歉然地点点头,是他唐突了。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周泽开口问道,因为他觉得男子有些面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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