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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珠尘缘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君何顾

    “玉玺”李渔只稍微一愣神,便感觉身子腾空,已经被提到了半空中。

    “快说,若有半句虚言,定叫你血溅当场!”旁边的大汉立即凶神恶煞地恐吓道。

    李渔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遇上这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真是没办法跟他们好好说话,只好苦着脸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玉玺听都没听过。”

    段庆源认真地盯着他的表情,似乎在判断他有没有撒谎,片刻后方点头道:“呈上来!”

    立刻有人将一块黄绢包着的玉石捧了过来。

    李渔定睛一看,总算明白了事情的缘由。这群人还真的没冤枉你他,因为这个东西确实是他的,不过是他在路上捡的。当时他捡这个玉石的原因完全是因为它在黑暗中散发着淡淡的荧光,他当时觉得可能有点用就随手捡起来揣进了怀里,万万没想到这就是他们冒险偷进皇宫寻找的玉玺。要是早知如此,他肯定不会捡。可是此时后悔已经晚了。

    他只好叹了一口气,老老实实地道:“这是我在捡的。”

    段庆源追问道:“在哪里捡的”

    李渔想了想道:“在一棵大树边上,那棵树很奇怪……不仅通体漆黑,而且没有枝桠。对了,周围还有很多这样的大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总之就是很奇怪就是了。”

    段庆源跟旁边的人对望了一眼,忽然扔下李渔走开了。一群人聚在了一堆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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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七彩琉璃灯
    李渔本以为对方会跟苏璟一样装作不认识他,没想到唐子昔一见到他就眼前一亮,抬手一指道:“他留下,其他人放了。”

    “是。”云礼毫不犹豫地抽出佩刀就走了过去。走了几步忽然感觉哪里不对,踟蹰了一下,到底还是走了回来,小心翼翼地道:“殿下,您刚才说放了他们”

    唐子昔神情一冷,语气不善地道:“本宫说得不够明白”

    “殿下说得很明白,属下马上去办。”云礼被她眼中的寒光吓了一跳,忙弯腰应下,冲着旁边的侍卫使了个颜色。

    立即有几个侍卫上前,朝着被围在中间的李渔走去。

    段庆源等人有些紧张地拦在李渔面前,虽然手上没有兵刃,却还是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李渔不明白对方在搞什么鬼,但是从他心里深处是想留下的。毕竟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对方,不想再轻易地错过。加上这里处处透着古怪,多一个熟人也就多一份力量。

    想到这里,他拍了拍挡在身前的段庆源,低声道:“机会难得,等下你们不要管我,能逃一个是一个。”

    “不行。”段庆源毫不犹豫地否决了,道,“就算我们全部死光了,也必须保护尊使的安全。”说完压低声音冲旁边的人吩咐了几句,那几人凝重地点了点头,转头又对旁边的人耳语一番,很快所有人都达成了共识,更加紧密地团结在了李渔的周围,将一个小小的包围圈围得密不透风。

    李渔忽然有些感动,无论如何,别人的好意还是要领的,虽然前提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尊使’之名,但是本质上受益的还是他。不过这些人显然并不了解他,比起跟他们一起,他更愿意落在那位与唐子昔酷似的殿下手里,他实在是太想要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可惜段庆源等人并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两伙人已经动起了手。虽然这方没有兵器在手,但是个个武功都不弱,一时间双方居然僵持在了那里。想也能想到,能被派来皇宫偷东西的人,身手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布阵!”

    云礼终于失去了耐心,大吼一声抽出佩刀加入了战团。

    “找机会带尊使先走!”段庆源大急,匆匆吩咐了一句便冲了出去,嘴里大喊道:“别让他们组成阵法,跟他们拼了!”

    听到耳边传来的惨呼声,李渔的脑子里开始飞快地思索着对策。他不希望双方有任何不必要的伤亡,更不想莫名其妙地被卷入两国之间的恩怨里。可惜他运转了几次‘轮回诀’,丹田内依旧空荡荡一片,反倒是掌心的那个黑色蛇纹再次灼热了起来,吓得他再也不敢随意运功。

    他的目光透过人群看向那个清秀的身影,却发现对方也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见到自己的目光忽然狡黠地眨了眨眼,嘴角扬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

    李渔顿时感觉仿佛被一阵电流击中了全身,心中欢喜得快要炸开一般狂呼,是她!就是她!她认得我,她认得我!接着反应过来,赶紧拼命地冲对方挤眼,示意自己明白了对方的暗示。

    唐子昔莞尔一笑,樱唇微动无声地说了一句什么。

    李渔见状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忽然感觉腰上一紧,一个大汉已经一把将他夹在腋下,趁乱奔到了那个挖了地道的角落边,一脚踢开上面的草席跳了下去。

    唐子昔见状眉头一皱,不过她隔得远了不太看得清里面的情况,还以为对方看懂了自己的唇语先跑掉了。

    房内的打斗十分的极烈,那些牝鸡国的人拼了性命地拖延时间,居然将那些带着兵器的侍卫反击了回去。等到云礼终于将阵布成功,并且以极短的时间解决了战斗之后才发现,那个殿下指名要留下的青年不见了。

    “妈的!”他恼羞成怒地一脚踹翻被反绑住胳膊压在地上的段庆源,要不是殿下有言在先,他真有种一刀劈了他的冲动。可惜直到他翻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任何出口,也不见那个青年的影子。

    他心有不甘地走出房间,冲着正负手而立对着月亮发呆的少年满脸羞愧地道:“殿下!”

    唐子昔微微偏过头,看了看他空荡荡的背后,皱眉道:“人呢”

    云礼咬牙道:“属下办事不力,让那个人跑了。”

    其实唐子昔早就发现了,闻言却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道:“跑了还有人能从云统领的手下跑掉看来那个人的武功很高嘛。”

    云礼赶紧跪了下去,满脸羞愧地道:“属下办事不力,任凭殿下处置。”

    唐子昔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反而将目光再次投向天上的明月,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礼跪得越久,心中就越不安,没多久额头便冷汗津津。他早就听说,这位殿下自从大病醒来之后就性情大变,虽然表面还是跟以前一样待人温和,但是骨子里却透出一股阴狠,处理起事来也是又准又狠,时不时让身边的人感觉不寒而栗。这些类似坊间传言一般的话,他一直都是不信的,心中甚至还有些不以为然



第六十四章 苦心
    对于苏璟的判断,唐子昔从不怀疑,所以只是嗯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二人就这样静静地待着,感受着不时拂过脸颊的微风,听着远远传来的笑声,这一切在这柔和明亮的月光下,竟然让人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渐渐地,唐子昔的眼圈开始泛红。

    她想起了许许多多的往事,有开心的,也有不开心的。在这些事情里,她有时候是当事者,有时候是旁观者。可是无论她是什么身份,无论是开心或是不开心,在她的身后永远有一个默默付出的影子,随时在她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她有时候都忍不住抱怨,抱怨这个人为什么不是那个与她私定终身,号称非她不娶的李陵,而是身侧这个似乎永远都隐藏在暗处的冷峻青年。从前是这样,现在到了这个不明空间还是这样。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苏璟忽然轻叹了一声,出声提醒道:“这里有点古怪,你要多想一些开心的事情。”

    唐子昔闻言忙擦干眼泪问道:“怎么会这样这里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苏璟显然也有些迷惘,沉吟片刻后方缓缓道,“自从来了这里之后,我经常会感觉到很伤心、很绝望。特别是到了夜间,这种情绪波动尤为明显。好几次练功的时候都差点心神失守。”

    “原来你也有这种感觉。”唐子昔忽然兴奋地坐直了身子,双手一拍道,“我就说我这么坚强勇敢的一个人,怎么会如此脆弱。敢情是这地方有古怪。”

    听到对方这种明显在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话,苏璟的嘴角不禁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道:“我怀疑跟这个月亮有关,所以在弄清楚情况之前,你不要老是盯着月亮看。”

    唐子昔忙吐了吐舌头收回目光,心情也轻松起来,话锋一转道:“也不知道李公子现在怎么样了都这么久了他都没找到这里,该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

    苏璟闻言神情微微一滞,接着便恢复如常,温声安慰道:“放心吧。那群牝鸡国的人会拼了性命的保护他的。而且你不是吩咐过那些侍卫放了他们吗”

    唐子昔侧头想了想,点了点头道:“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要不咱们还是出去找找”她的想法很简单,而且在某种程度上与李渔不谋而合,那就是在这种陌生而古怪的环境里,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你这就叫杞人忧天!”不过显然苏璟并不这么认为,她只感觉眼前一花,小舟上已经多了一个人。

    苏璟站在船头笑道:“傻丫头,这位李公子可不是一般人,他绝对比你想象的还要厉害很多。”顿了顿又补充道,“虽然没有跟他正式交过手,但是我感觉他已经超过了我。”

    “我才不信。”唐子昔不屑地撇了撇嘴,道,“我自己就不说了。可你要说他比你还厉害,我肯定是不同意的。就他那个样子嘴上功夫厉害还差不多。”

    苏璟微微摇了摇头,一脸凝重地道:“你要记住,永远不要被事物的表象所迷惑!这样不仅会影响你的判断力,而且在某些时候甚至可能赔上性命。那些看起来越是人畜无害的人,反而越危险。你要知道,在这个世上能伤害你的,往往不是那些你讨厌的人,恰恰就是你有好感的人。”

    唐子昔皱了皱眉,不服气地道:“李公子不是你说的那种人。”虽然李渔的嘴巴碎了点,但是却多次舍命相救,要她用恶意的心态去揣度对方,对她而言还是难了点。

    苏璟看了她一眼,缓缓地道:“我并没有说李公子一定是那样的人,但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日后行走江湖,多一份小心总是好的。”

    “哦。”唐子昔心不在焉地应下,将双腿伸出了船舷荡来荡去。

    苏璟一看就知道她心中还是不服气,走过去挨着她并肩坐下,看着眼前一望无垠的紫色花海,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肯定李公子跟七彩琉璃灯有关系吗”

    “我不知道。”唐子昔老老实实地道,这个问题她还真的从来没想过。

    苏璟犹豫片刻方道:“因为七彩琉璃灯就是天罡教曾经得到过的那件灵器。”

    “这么神奇”

    唐子昔顿时来了兴趣,也不荡腿了,而是赶紧端正了身子,面对着苏璟的侧脸追问道:“莫非七彩琉璃灯还懂得分辨谁是天罡教的人,谁不是天罡教的人不对啊,这样也说不通。照你之前所说,既然这件灵器已经有了自己的灵识,那就不再是一件死物,而是半个修道者,这种天地灵物又怎么可能甘心供人类驱使呢”

    苏璟扭头看着她的双眼,认真地道:“那你认为呢”

    唐子昔一怔,忽然想起对方在陵墓中跟她说过的话,脑子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脱口而出道:“莫非李公子是修仙者”话一出口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实在难以将脑子里那个油嘴滑舌的青年跟仙袂飘飘的仙人联系在一起。

    “你说对了一半。”苏璟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接着又鼓励道,“你不妨再猜一猜,他为什么会是修仙者”

    唐子昔忽然觉得脑子不够用了,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她知道的领



第六十五章 浴火而生
    远处传来宫女的抽泣声,唐子昔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那个雪嬷嬷又在惩罚宫人了。

    一想到那个满脸褶子的冷面妇人她就有些头疼。这位号称是太子乳母的妇人,可能是这个宫里唯一怀疑她不是真正的太子的人了。可是偏偏唐子昔不但跟那个太子生得一模一样,连动作神态都一般无二,这让那个雪嬷嬷只能硬生生将那份怀疑压在心里,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她作为一个下人怎敢胡言乱语。

    好在唐子昔除了不喜欢跟她亲近,也没有什么其他奇怪的举动,两人也就这样相安无事地相处了下来。

    小舟随着微风轻轻摇晃,唐子昔的身子也跟着一晃一晃,思绪也跟着飘忽了起来。直到现在她还没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到了这里。

    当时她被那个叫明音的女子掐住了脖子,以为自己就这样默默死去,心中居然有了一丝解脱般的轻松。可就在她最后一口气将断未断之际,一声犹如鬼夜哭一般的声音突然在耳旁炸开,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大风,吹得二人的身形乱晃,一大群怨灵隐匿在风中朝这方呼啸而来。

    原来此时的天煞阵已经大致成型,方圆百里所有的怨灵都涌了过来,一团团灰色的虚影如疾风一样扑向铁笼里的人。也许是感受到了明音身上强烈的怨气,几只已经有了灵智模样的怨灵径直朝二人冲了过来。

    明音一把扔掉气息奄奄的唐子昔,发出一声惊天动地般的怒吼,迅速变身成了犼的模样,与那几只怨灵斗在了一起。

    被随手扔出去的唐子昔则直接跟怨灵群撞在了一起。一团团灰色的雾气争先恐后地由七窍钻进了她的身体,她只感觉一阵奇寒透体而入,紧跟着脑子里便疯狂地涌进了许多的声音。

    她吃惊地看着围绕在身边的灰色浓雾,发觉自己居然听懂了他们的话。

    “杀杀杀,杀光他们!”

    “所有人都要死,都要死!”

    ……

    随着撞入她体内的怨灵越来越多,她的身躯也越来越凉,意识也越来越淡。这些怨灵疯狂地在她的脑子里、筋脉内冲撞,凡是那股阴寒到过的地方均是冰凉一片。她甚至都能听见自己被冻住的擦擦声。

    怨灵最强大的地方在于它的精神攻击力,其实它们本身并没有什么力量。越是心中有怨恨的人越会受它的影响。此时唐子昔差点命丧黄泉,就算她再怎么释然心中还是带上了一丝怨气。而这一丝怨气被不断涌入的怨灵发展壮大,很快便折磨得她痛苦不堪。比起身体的僵硬麻木,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更让她无法忍受,心中不由自主开始产生了反抗的意识。

    越来越多的怨灵聚集在她的周围,一层又一层地将她包裹成了一个灰色大茧。

    与怨灵缠斗在一起的犼扭头看了一眼凭空出现的大茧,猩红的双目里出现了一丝迷惑的神色。

    在此刻身在大茧中央的唐子昔的神色却越来越平静,脑子里不断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每一个片段里的她都在哭:有幼时不小心摔倒在地的哇哇大哭,也有练功偷懒被父亲责骂的低声抽泣。有在洛河边送别李陵出征的嚎啕大哭,也有得知唐府被抄斩的无声流泪……

    她曾经听说,一个人在快要死的时候,脑子里会闪现她这一生经历过的所有事情。可是为什么在她的记忆里,全是这些让她悲伤甚至痛苦的瞬间。她看着这一张张哭泣的脸,忽然发现原来自己把这一生过得这般失败,这么艰难。

    回顾这一生,她似乎没有真正做过有意义的事情。除了在唐府之时的游手好闲,就是出了唐府之后的颠沛流离、一塌糊涂。在所有的事情当中,她一直都是一个被动的角色存在,从来没有主动去做过,或者完成过什么事情。她扪心自问,如果她就这样死去,那么在这个世上究竟能留下什么她在世上走这一遭的意义又在哪里

    耳畔不断传来凄厉的呼号声,她忽然想起跟父亲发生的那次争吵,那是她唯一一次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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