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绯红之月
说到这里,刘猛暂时沉默了,他需要点时间去平息沸腾的情绪。这是他心中一个犹如伤疤的存在,如果不是为了心爱的侄女,刘猛并不想提及。然而现在他却突然发现,那个曾经令刘猛感到无比难堪,曾经令刘猛感到心灰意冷的时刻,对刘猛是那么的重要。就在这个关键的节点,刘猛认清了自己,并且终于踏出了只属于刘猛的那一步。
现在看来,那一步就是刘猛的起点,是他从人生谷底一步步走向今天幸福满足生活的开始。而这种反思和顿悟,对刘猛也是新鲜的。
刘红霞也沉默着。听到伯伯描述那绝望的一刻,刘红霞心里面很难受。她觉得能理解伯伯那时候感受,因为在学校里面的种种考试与比试,让刘红霞认识到在很多方面,或者说在所有方面,她都不是学校里面最优秀的那个。而不得不认识到这些的事实,每次都让刘红霞心里面感觉到非常不好。所以刘红霞在感觉到难受的同时又觉得有些讶异,因为从反应中,她从伯伯身上感受到的并不是负面情绪,而是一种不该有的‘喜悦’。
就在刘红霞觉得不解的时候,刘猛继续说道:不要怕和那些优秀的人比,比了之后输了我们就认。即便最后真的完全败了,我们就放弃。红霞,我也年轻过,知道那时候承认失败是多难的事情。那是真的不认。
刘红霞暗暗点头,不是因为认同这段话,而是认同刘猛所说的那种‘不认’的感觉。因为承认了失败就是在否定自己,那是比什么都痛苦的事情。
然而刘猛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冷静与自信,他为此次谈话做了个收尾,承认了失败,接下来干的就是自己能干的事情。从承认我没有考科举天份的那天开始,我一直在干我能干的事情,然后就有了现在的一切。我对这段人生的评价只有四个字,问心无愧!所以,你明天就去告诉老师,你愿意去军队的通讯研究所工作!
第133章 公田改革第二阶段
赵嘉仁建立通讯研究所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要把有线电报建立起来。这么一个单位抽调的都是精兵强将,至少是赵嘉仁到现在为止能够拿出来的能干人员。
刘红霞报名的第三天就接到通知,她的申请得到通过。学校的序列中就正式出现了这个单位。成立的那天,众人的第一件事就是换制服。既然军方机构,无论男女统统换上了制服,也就是外黑内红的飞鱼服。
既然是飞鱼服,就有帽子。即便没有帽翅,那种帽子也能算是一种冠冕。宋代男子20岁称弱冠。这时行冠礼,即戴上表示已成人的帽子,以示成年,但体犹未壮,还比较年少,故称弱。冠,帽子,指代成年。后世泛指男子二十左右的年纪,不能用于女子。
然而赵嘉仁的部队可不管这个,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无论男女都要正式使用。制服是早就换上了,而帽子则是由负责人一个个的授予。刘红霞原本是梳了女子的发型,此时她也挽起发髻,和其他男女人员一起郑重的带上帽子,把发髻送入飞鱼服帽子后面那个竖起的部分,并且把帽带系上。
赵嘉仁亲自来观礼,看到穿戴完毕的年轻人们一个个英姿飒爽的模样,他微笑着的站起身走到主席台上,对着下面的这帮人大声说道:一项伟大事业创立之时,每个身处其中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如果知道的话,大概绝大多数人都会放弃。因为伟大的事业需要的是无比艰苦的奋斗。这种艰苦在事后看来简直是不可理喻。所以,我想最后问大家一次,你们愿意坚韧不拔的持续努力么?
愿意!年轻人们异口同声的喊道。赵嘉仁的话在他们听来更像是一种催促,而不是恐吓。
很好!赵嘉仁还算满意的点点头,那么我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建设从马尾港口到福州城的电报线,包括从马尾山上水库那边下来的输电线。再过两个月就要进入梅雨天,我们能自在施工的好天气不多了。而且即便进入梅雨天,你们也要不断的去修整解决有可能出现的故障。我希望诸位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开创通讯研究的新时代。
这帮年轻人得到了校长的号召,自然是精神百倍的投入到工作中去了。赵嘉仁也把这些工作交给他们干,因为左丞相贾似道贾相公这次以非常尊重赵嘉仁的姿态给他写了封信。看得出,之前赵嘉仁与贾似道的争执起了点作用,贾似道在信里面希望赵嘉仁在福州知州任满之后能够出任庆元府知州。贾似道希望赵嘉仁接任庆元府知州后,能够把棉务区扩展到这里,并且将每个月上缴的钱从十万贯变成二十万贯。
看完这么个要求,赵嘉仁很想立刻给贾似道回信。信上写四个大字‘痴心妄想’!
大宋玩赏赐的时候不用贯,而是用文。譬如鄂州之战后赏赐给赵嘉仁五十万,也就是五十万文铜钱。按照一贯770文的惯例,五十万文钱就是700贯铜钱。按照现在铜钱和白银的比例,是大概200两银子。
要是赵嘉仁真的每个月上缴二十万贯铜钱的话,他就可以说,每个月向朝廷上缴一亿五千四百万之巨,一年上缴十八亿四千八百万。
赵嘉仁很确定,贾似道现在完全在靠这笔钱在吊命。以贾似道现在的地位,他每天大概会想三次,该如何从赵嘉仁手中把这笔巨大的财源掌握在他手里,所以赵嘉仁并不认为贾似道此次的要求是他一时脑子发热的胡言乱语,也许是贾似道准备有什么行动的前兆。
不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赵嘉仁先把信压住,他命令部下先去嘉兴府旁边的庆元府去调查一下,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以至于贾似道想这么搞。实际上贾似道若是肯让赵嘉仁出任扬州知州兼两淮安抚使的话,他也许会动动心呢。
历史上棉花在两淮的生长明显比松江好,而且两淮那地方有太多可以开辟的内容,赵嘉仁这两年在两淮连租带占的弄到了超过三百万亩的土地,集约经营的效果那不是一般的好,而是非常的好!
命令发出去之后,赵嘉仁就开始觉得通讯研究所也许建设的有些晚。如果有电报的话,就不用费这么大劲跑来跑去。从福州到庆元府,当天发报的话大概三天内就能得到准确的回电。而三天的时间,船还没跑到庆元府呢。
不过这种埋怨也没用,赵嘉仁只能等。好在贾似道也得等着,赵嘉仁同样可以用路途遥远为理由不搭理贾似道的要求。
过了大半个月,消息终于传回了福州。庆元府貌似没有出什么大事,但是公田改革出了大事!之前赵嘉仁反对公田改革的时候就说过,大宋朝廷并没有那么强大的官僚队伍来实现公田改革的目的。
就赵嘉仁所知的‘历史’,新中国的土改规模可比公田改革大多了,然而全国范围内说改就改。而且还能基本实现改革的目的。没有这样的强大组织,贾似道的改革很快就遇到了问题。
在公田回买过程中,少地或无地农民虽然牵连较少,但在后来的官田经营中,他们也深受公田法之害。主事官吏为了邀功受赏,或是多报回买的田数,或是高报公田的等级。等到官田实际经营时,这种邀功的‘浮夸风’就遇到了问题,他们收不到足够的粮食。
而官僚们的应对不是想办法搞好经营,因为他们本来也没有能力经营,而下面的小吏们更是只有从中牟利的打算。于是这些上下其手所造成的账面缺额,就只能由租赁承佃的农民来补足。
公田法推行之初,规定原租额一石的公田,作为政策优惠,现租只收八斗,但实际执行中,却不论原额多寡与土质肥瘠,甚至原来只能年收三四斗的公田,也都一律收八斗。公田法虽明令禁止多收斛面,但实际收租时,仍以大斗征收,一斗收到一斗三升视为惯例,丹阳县甚至高到一斗六升。原来纳租只须纳糙米,公田经营中却强令承佃农户改纳舂白米,每石附加折糙粮一斗八升。承佃户承受不了官田的层层盘剥,交不出高额租米,不少官田竟出现了抛荒现象。
原来如此。赵嘉仁有些理解了贾似道的请求,如果从善意的角度来看,贾似道貌似是真的遭不住了呢。
第134章 挖墙脚能手
相公,赵知州来信了。
贾似道抬起头,眼中精芒一闪。他从幕僚的声音中听出了激动,那么这个‘赵知州’必然是赵嘉仁了。
幕僚说话的同时,急急忙忙的将一封信件送到贾似道面前。贾似道接过信后并没有打开,而是顺手扔在了桌上。
幕僚先是一愣,接着就听贾似道冷冷的开口问道:你可查清楚了,嘉兴府的公田到底怎么交够了粮食?
贾似道答应赵嘉仁可以在嘉兴府搞棉务,可贾似道并不会答应赵嘉仁管起整个嘉兴来。嘉兴府的公田由嘉兴府知州李伯玉管理,当地公田该交的粮食一斤也不能少。在各地公田都遭到很大问题的时候,嘉兴府不仅棉务搞的极好,公田的粮食居然也能按量缴纳。
事出反常必有妖。在公田法搞的一片狼藉的时候,唯一能够正常营运公田改革的嘉兴府反倒让贾似道格外警惕起来。他相信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
相公,此事已经查过。李伯玉相助赵嘉仁在嘉兴府换地。幕僚赶紧回禀调查结果。
公田改革几乎是抢地,那些地主们即便出售土地也不情不愿,所以出售的尽可能是最差的土地。在农业国的大宋,土地的上下等十分分明。土质好的水浇地自然是上等田,这种土地的比例在大宋的土地种大概有十分之一左右。
然而赵嘉仁的大哥赵嘉信娶的老婆是华亭县第一大地主张家的女儿,以这么一个长期合作的关系,赵嘉仁居然说服了当地人把土地分为三等。
上等土地种粮食,缴纳公田的粮食,并且提供给当地百姓们口粮。
中等土地种棉花,这里面的与公田同等面积的土地上的棉花归那些提供上等土地的大户。
下等土地虽然也背了个种棉花的名义,可以不纳税。实际上那些土地也没办法种棉花。这些土地种植的是苜蓿,苜蓿可以人吃,也能喂牲口。赵嘉仁充分利用嘉兴府的土地搞饲养业,养了不少鸡鸭鹅,据说还有猪羊牛之类的牲口。
和其他搞公田改革的地区一样,嘉兴也要求缴纳舂白米。赵嘉仁已经在松江江畔修建了水力舂米的磨坊,在水力驱动下将大米处理好,竟然完全没有让百姓为难。
说这些的时候,幕僚的声音里面情不自禁的带出了些钦佩的感觉。嘉兴府的面积与两浙路两江路相比并不大,而且在大宋,靠海边的地区都是比较穷的地方。就在这么一个看似无足轻重的地方,赵嘉仁居然完成了别的地方根本完成不了的功绩。
这些都是赵嘉仁的营运?贾似道冷冷的问道。
是。幕僚给了非常明确的回答。
听了这个回答,贾似道怒道:那李伯玉真的是尸位素餐!
这话一出,幕僚愣住了。从之前的经验来看,当贾似道说出这话的时候,接下来的步骤就是御史台弹劾这名官员,直到这名官员被弹劾下台。然而这位李伯玉是公田改革地区的唯一亮点,把这位弹劾下台,其他地区的官员又该如何处置?
只是看了看幕僚的表情,贾似道就清楚幕僚在想什么。他强按住怒火,拿起了赵嘉仁的信。本该拆开信来看,然而贾似道却没有勇气拆开。因为他很担心自己会因为看了赵嘉仁的信而更加愤怒。
不管别人怎么看嘉兴府,在贾似道看来,赵嘉仁是利用了嘉兴府当地地主对公田改革的反弹完成了现在的成绩。若是没有公田改革在上面强势压着,那帮地主们凭什么把土地拿出来听赵嘉仁安排。
而且赵嘉仁这奸猾的小子做事很懂得留一手,他在嘉兴府所做的一切都是临时性的。若是贾似道做了什么让他觉得没办法在嘉兴坚持下去的事情,赵嘉仁可以丢下嘉兴府立刻跑路。到时候贾似道竟然完全没办法接管赵嘉仁建立的这套体系。
一年能够生产八万石舂白米与一百二十万贯铜钱的体系自始至终牢牢握在赵嘉仁手中,不管贾似道如何觊觎,都无法从赵嘉仁手中分到一点。对这样的部下,贾似道心里面除了愤慨之外竟然也找不到别的感情了。
不过贾似道毕竟是贾似道,他知道此时该做的就是与赵嘉仁合作。就如从十年前开始的两人合作一样。从那时候到现在,与赵嘉仁的合作并没有给贾似道带来什么损失。鄂州之战是两人之前合作的高峰,也是贾似道能够获得今日地位的基石。
不管赵嘉仁到底怎么奸猾,他在公田改革中为贾似道做出的贡献已经超过了其他地区,甚至可以说超过了整个两浙路与两江路的总和。赵嘉仁做的越好,贾似道的相位就越稳固。
贾似道其实知道自己的内心,他的愤怒一半是嫉妒,一半是难以忍受的贪婪。赵嘉仁掌握着太庞大的财富,若是能够控制这样的财富,贾似道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心情最后还是平复下来,贾似道打开了赵嘉仁的信。信里面的内容倒是没有特别出任意料的地方。赵嘉仁只是表示他想继续做福州知州,毕竟他一直希望能够对左翼军做出改革,为正在进行的战争做准备。如果贾似道不答应的话,赵嘉仁觉得他可以什么官都不做。
至于庆元府,赵嘉仁表示那地方根本不可能生产出每年值十万贯的棉花,所以他是不可能把业务扩展到庆元府。不过贾似道若是能接受一个月增加一万贯的条件,赵嘉仁可以把经营扩大到庆元府。并且让庆元府足额提供上缴的公田粮食。
把赵嘉仁的信撂在桌上,贾似道觉得自己的心思有些活络起来。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庆元府完不成公田改革应该缴纳的粮食。庆元府每年上缴的税收也没有十二万贯铜钱。如果赵嘉仁真的能够让嘉兴府与庆元府成为稳定的钱粮来源地,对于贾似道也未尝不是好事。此时正是战争阶段,即便想收拾赵嘉仁,也得等到战争结束之后再说。
想到这些,贾似道倒也开始心平气和起来。上一次蒙古南侵失败之后,贾似道趁着战争结束之后的空闲解决了多少政敌。那个数量他也数不清啦。只要此次战争结束,贾似道就可以腾出手来慢悠悠的收拾赵嘉仁。现在就让赵嘉仁努力为战争做贡献吧。
于是贾似道口授了一封信,不仅是庆元府,包括姑苏也可以让赵嘉仁去经营。不过代价就是将三地的公田要缴纳的粮食总量增加五成。而棉务的钱,赵嘉仁一个月要多交五万贯。
一个月后,贾似道接到了一封措辞非常不温和的信。信的内容不长,大意就是‘若是这么搞,贾似道爱找谁干就找谁干。反正赵嘉仁是不伺候了。’
两边的拉锯进行到七月,最后贾似道还是妥协了。双方最终以每个月增加一万五千贯,确保嘉兴府庆元府苏州府三地公田粮食供应。对这样的协议,徐远志完全无法理解。他当即就询问赵嘉仁为何要与贾似道签署这么一个协议。
庆元府倒也罢了,好歹还能整顿土地。姑苏那地方的地主们关系盘根错节,赵知州你就算是让司马考去姑苏,只怕也没办法安抚当地。说完了自己的看法,徐远志盯着赵嘉仁,等着他给出一个合理的回答。
我想介入姑苏的目的并非是当地的土地。贾似道对我提防的很,当然不会让我在姑苏为所欲为。然而姑苏当地地主士绅如此怨恨贾似道,又加上土地受损。他们手里的钱总是需要一个去处吧。姑苏素来富裕,他们手里钱只要有三成能投到我们这里,那是何等局面。赵嘉仁爽快的给了徐远志一个回答。
徐远志登时无语了,他知道赵嘉仁的思路素来天马行空,却没想到能跳脱到如此地步。不过万变不离其宗,赵嘉仁倒是充分利用了当地人对公田改革的反弹。在嘉兴如此,在庆元府如此,在姑苏亦是如此。
身为姑苏当地人,司马考就被委以重任。大宋的进士们不仅代表他们的学问足以经过考试,只要考上进士,就是当地有足够影响力的人物。大宋的进士们起起伏伏,这都是常态。只要能考上进士,就已经属于地方上不容忽视的存在。
所以司马考回到姑苏的时候并没有因为他被迫致仕而遭到白眼,因为公田改革的结果,贾似道在姑苏的名声太糟糕。得知司马考遭到贾似道的迫害,对他的认同度反倒是一飞冲天。
很快,在司马考的老宅就召开了一场宴会。众人本以为宴会上将是传统的一道道菜上个不停,没想到宴席竟然非常简单。一些不知名的肉脯摆在桌上,四人一桌,桌中央放了一个铜锅,锅下面也不知道点了什么,只能看到浅蓝色的火焰。锅里面是些白色的玩意,看着很是粘稠。除此之外,桌上还摆了有不少水果,其中一种红艳艳的果子大家从来没见过。
随着锅里的白色东西逐渐加热,一股香甜的味道散发出来。这味道里面有种奶香,还有些甜甜的感觉。
司马考对众人说道:诸位,这是奶酪火锅。大家不用客气,喜欢什么水果,就直接夹了,在里面蘸了奶酪来吃。
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玩意,觉得心里面也没有谱,尝试着按照司马考说的做。等到满口香浓散发开,众人登时都被这味道迷住了。没人不喜欢甜食,区别只在于甜度和甜味而已。对于大宋的人们,这种精处理的奶制品中添加了足量白糖,足以让食客们生出欣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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