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入骨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朴杨盛兰
幼薇道:“于是你认定了范公子与贾大娘子有私情,总是找她的麻烦。”
赵大娘子再次叩首道:“长公主殿下明鉴。臣女知道驸马爷新晋升任了开封府尹,断判这些公案是份内之事。长公主殿下今日设宴便是要将我捉拿归案。可是臣女冤枉啊!臣女的确因范公子的事情与贾大娘子十分不睦,可是这都是闺阁小事,万万没有对她起杀心啊!”说罢犹豫了一下,继续道:“的
第九十五章 剖玄析微
幼薇回到房中,将赵大娘子所言之事尽数告知了庾遥。
温苍也在一旁听得入神得很。
庾遥道:“这范公子自小就声名在外,可是从来没听说他会武功啊。”
幼薇道:“难道他像我一样为求自保,所以不敢轻易显露出来”
庾遥道:“这样的人才,不思报国,却凭借自身的技艺做起了偷香窃玉的勾当,真是令人叹息。”
温苍道:“这赵大娘子的话可信么”
庾遥道:“她既然为求洗清嫌疑,连这种最难启齿的私密之事都说出来了,想必不会是假的。”
温苍道:“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庾遥对温苍道:“为今之计,只有从范公子身上突破了。你在京城算是个生人,没多少人认得你,看来如今要委屈你暗暗跟踪这个范仲文了。希望会有线索。”
温苍道:“好。既然范仲文的身手不曾显露,想必也不会有多高明,我跟踪他应该不成问题。”
庾遥道:“你只说对了一半。他能瞒过所有人,包括我在内,要么就是像你所说,他的武艺只是平平,要么就是绝顶的高手,可以更改气息。你一定不能大意轻敌。”
温苍道:“庾兄说得是,我会多加小心。”
庾遥道:“既然贾大娘子按理说不会选择轻生,那一定是有人出手杀了她。你们倒是说说看,会是谁”
温苍道:“你让我跟踪范仲文,莫不是他有重大的嫌疑”
幼薇道:“我觉得尤御史十分可疑,他起初一直隐瞒夫人之死,后来实在瞒不住了才发丧,似乎十分不想让人知道她的死因。”
庾遥点点头道:“说得在理。与夫家不睦,应该不是她寻死的原因,而是她投入范仲文怀抱的原因。可是既然她已经有了寄托,为何还要寻死即便是有赵大娘子这样的情敌在,又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躲着点就是了。因此目前来看,极大的可能性是尤御史发现了她和范仲文的事,东窗事发没有颜面活下去,所以寻死,或者干脆是尤御史不想家丑外扬,索性杀了她。”
温苍道:“既然不关范仲文的事,为何还要我跟踪他”
庾遥道:“别人恨不得让所有人夸耀自己文武双全,而他好端端地隐瞒武功做什么一定还有些我们没有想到的事。”
幼薇道:“说得是啊!前些日子,京城里的人都去胭脂醉凑热闹,闯关答题。而他文能获得皇上钦点为探花,武能偷偷潜入别人的宅子,为何不见他去”
庾遥道:“不错,按他的行为来看,他也断然不是不好女色之人。既然风传寒雨姑娘国色天香,难道他不想见一见”
温苍道:“可是他主动勾连的都是些半老徐娘,也许对寒雨姑娘这样的年轻女子不感兴趣呢”
庾遥笑道:“那就要等你辛苦几夜之后告诉我们了。若我料想得不错,除了我们目前所知的两位夫人以外,一定还有别人。”
于是此日之后,温苍日日昼伏夜出,悄悄地跟着范仲文。
幼薇和庾遥每日仍旧正常作息,因此好几日都没见到温苍的面儿。
边疆的捷报在这些天里频频传入京城,皇上御驾亲征不仅一举攻克了夔州,还接连拿下了秦州、成州和阶州。目前皇上亲率大军正向凤州大举压境,也许用不了多久,凤州也会被纳入大周的版图。
这几日里还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尹大人的飞鸽传书捎来了皇上的口谕,让庾遥说服温苍为大周效力,若能在皇上回朝之前
第九十六章 啧啧称奇
温苍坐定了,开口道:“庾兄之前所料不错。这范公子并不只是粗通一些皮毛功夫,他的身手不弱。”
幼薇道:“果真如此那与你们二人相比又如何”
温苍道:“比之我和庾兄那还是要差不少的。所以这几日我跟着他,应该没让他发觉。”
庾遥道:“都有什么发现说来参详参详。”
温苍道:“这个范仲文啊,真是个大忙人!他除了日日要去翰林院,还周旋在好几个大宅子里。除了之前所知的尤御史家、翰林院掌院家,竟然还有楚国公等封有爵位的勋贵人家的府上,甚至于涉及到三省六部、御史台、诸卿监那些大人们。”
幼薇大吃一惊,说道:“你跟踪他没多少时日,竟然能够目睹他与这么多官眷命妇有勾连他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楚国公府竟然也在列他的目标是楚小姐还是国公夫人啊这楚小姐可还是未嫁之身呢。”
温苍道:“范仲文绝对不是普通人,精力极端旺盛,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不需要睡眠。他有时候一晚上可以去好几家,回到自己府上天都快亮了,没多久就见他换了身衣服又出门理事去了。”
庾遥道:“简直不敢相信是血肉之躯所为啊!如果是这样,那先前崇政院使失足跌死的事情难道也与他有关我记得当时崇政院使府上的管事还来开封府为他家老爷鸣冤呢。”
温苍道:“我也记得此事,起初那管事状告主母被生生打了一顿。当时刘管事还说府里丢了个紫金冠,拉着一个当铺掌柜来报官。除了紫金冠,还有许多金银玉器,也不知画了挂在城中有没有人出来认领。”
庾遥道:“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我险些忘了。”
温苍道:“少尹不曾回禀”
庾遥摇了摇头。
温苍于是又说回到了范仲文的身上:“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能相信世上还有范公子这样的奇人异士。”
庾遥也道:“实在是奇怪,那些官眷命妇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哪会那么容易哄骗的寻常人便是有一两个也会难以分身,遑论这么多人”
幼薇对温苍道:“温家哥哥,我看你平日里随身携带好些灵丹妙药,必然懂得这些药理。你说会不会是他有什么奇遇,或者服下了什么奇特的东西”
温苍摇摇头道:“我身上这些东西都是治病救人的,即便能够助人提补气血也是用在受伤之后。我还从没听过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
幼薇道:“既然可以提补气血,便不一定非要用在伤重之人的身上,若是寻常人服用了,会如何”
温苍被她问住了,良久才道:“这,这我倒是从没想过。”
庾遥道:“幼薇说得有些道理,他既然拥有常人所不具备的能力,必然有什么奇遇或者服过些灵药。一般的救命灵药可以续命,也可以弥补气血。我推论若是常人服用了必然血气翻涌不能自持。”
温苍道:“是了是了!那范仲文夜间出门之时与他日间出门之时简直判若两人。白天文质彬彬,儒雅风流,可是到了晚上身上似乎多了种戾气,待夜尽回府之时又仿佛消解得差不多了。”
幼薇道:“他是受过什么天大的刺激么这么下去,身子骨受得了么”
庾遥点点头道:“你说到了重点。他行事如此不寻常,的确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万事万物自有其运行的定理,他逆天而行,势必造成身体的损耗,长此以往,只怕是命不久矣。”
温苍道:“可是他家世显赫,又考上了功名,还身怀不俗的武艺,前途不可限量,如何会自寻死路”
庾遥道:“的确不符合常理,因此我
第九十七章 别有洞天
这几日温苍早已摸清了范仲文的书房和卧房所在地。
他三人没有惊动到任何人,径直进了范仲文的书房。
未免引人怀疑,庾遥只点了一只细短的火烛,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去,范仲文的书房与普通读书人的书房一般无二,无非就是多几幅名贵的字画和一些古籍。
幼薇悄声问道:“你们可看到什么奇怪的瓶瓶罐罐,像是装着药的”
庾遥和温苍都摇了摇头。
幼薇道:“改道去卧房,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于是三人悄悄从书房退了出来,又到了范仲文的卧房。
庾遥举起火烛将四周照了照,只见无数琴剑瓶壶贴在墙上,周遭玲珑剔透,满是金玉锦绣、幻彩玄华。
幼薇早已自行摸到了范仲文的床帐上,撩开精致的帷帐,掀开织锦的缎子,果然摸到一个半只手掌长短的圆肚儿琉璃瓶。
“找到了!在这儿!”
庾遥和温苍闻讯也凑了过来。
温苍小心翼翼地打开瓶塞,瓶中物立刻异香扑鼻,直穿过黑纱面巾,于是便连忙将瓶塞又塞住。
“咚,咚,咚。”
突然,集锦格子后面传来三下声响。
幼薇、庾遥和温苍屏息静气,缓缓地往发声之地轻移。
绕过集锦格子是一面溜光的墙壁。
三人在门口等了许久,墙壁里果真又响起三声。
“咚,咚,咚。”
幼薇想要敲击墙面回应,却被庾遥拦住。
又等了许久,墙壁里再未发出声响。
庾遥心知,这里面的人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这才发声试探。
可他们不是范仲文,若是贸然回应,里面的人若是能自行出来,到时候吵嚷起来岂不是难以收场
看来要想办法进去才行。
庾遥相到此处不禁往后倒退了一步,险些撞到身后的集锦格子,幸好被温苍挡住。
所谓集锦格子,便是一个由梨花木制成的架子,里面摆有若干个古玩摆设。
庾遥回身一看,这集锦格子外方内圆,最中间摆放着四个花瓶。
虽是花瓶的形状,却没有插花。
而且,瞧着成色质地,并不像是前代的古物。
庾遥将蜡烛靠近,原来每个花瓶上都题了诗,还画着画。
最上面一个花瓶上画着一只鸟,诗云:“莺啼岸柳弄春晴”。
右边那一个则是画着堤岸边数根柳枝,诗云:“柳弄春晴夜月明”。
下面的画着一轮明月,诗云:“明月夜晴春弄柳”。
左边的画着无边春色,诗云:“晴春弄柳岸啼莺”。
温苍道:“是回文诗。”
庾遥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他发现其他花瓶都是景物正对着自己,只有最下面那一个花瓶是那句诗对着自己。
庾遥伸手过去一试。
果然,最后那个花瓶死死地定在了架子上,不能拿起。
庾遥顺势一转,将景物缓缓地向面前移转。
随着一轮明月转向众人眼前,那面溜光的墙壁骤然开启。
一时间墙壁里的光亮照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庾遥来不及多作反应,拉着幼薇和温苍就进了门。
只因若是被巡夜的人看到突然亮灯,只怕会起疑。
待到三人进入墙壁内的密室,门突然就关上了。
温苍道:“不好!门关了!”
庾遥叹息一声道:“既来之,则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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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水落石出
温苍插嘴道:“难道你知道范仲文与满京城的官眷有染”
寒雨瞥了温苍一眼,说道:“我虽然身处密室,但是与他的卧房相连,他是否在家我如何不知况且,他就是一心做给我看的,我想要佯装不知也难啊。”
庾遥率先在一个朴拙的方凳上坐下,对温苍和幼薇道:“都坐吧,看来寒雨姑娘的事情说来话长。”
寒雨冲庾遥一笑,说道:“想不到金尊玉贵的驸马爷会对我的事感兴趣。”
庾遥道:“虽然之前只有一面之缘,但是我们几个一直都很担心你的安危。后来我想到你可能是自愿逃出胭脂醉,这才放心。”
幼薇道:“的确如此,不管你信不信,我们只想看到你安好。你放心,我们不会告诉春红姐你的踪迹,也不会让他们抓你回去。”
寒雨瘦削的肩开始微微抖动,她低埋着头,用颤抖的声音说:“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不配,我不配的。”
庾遥冲幼薇使了个眼色,幼薇会意,静静坐到寒雨身边,轻轻安抚她的背。
寒雨抬起头,脸上已挂满泪痕。
庾遥道:“你甘愿跟范仲文走,他也煞费苦心把你藏在这里,理应是郎情妾意,花好月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寒雨道:“从前在胭脂醉,我们常常私会,却从无逾矩。直到我从胭脂醉逃了出来,来到了这间密室。那时这件密室还不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样。他一早就亲手布置妥帖,披红挂彩,椒房涂壁。我也下定了决心,要用这一生与他在此长厢厮守。可是……”
幼薇:“发生了什么事”
寒雨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继续道:“是该发生的事没有发生。那一夜之后,我并未落红。他脸色大变,疯了一样,说一直奉我如神明,敬之爱之,却不想我一直欺骗于他。他一气之下将这房里一应器物都摔得稀碎之后便扬长而去。”
幼薇觉得不好启齿,但是忍不住问道:“那你之前”
寒雨激动起来,声嘶力竭地道:“我没有!我没有!可他就是不信!到了最后我自己也恍惚了,会不会什么时候着了人家的道儿,受了欺负而不自知。”
幼薇突然说道:“我相信你。”
寒雨霎时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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