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车

    “啊嚏——”

    感觉头炸裂得厉害，韩皓一脸打了3个喷嚏，才回过神来想明白自己身处何方。

    “唉——”

    依旧感觉心痛，但理性思维已经回到大脑，韩皓开始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办，尤其是0号机的研发徘徊不前的大难题。

    “自己怎么把母校给忘了呢浙海工学院不是有好多专家学者嘛，可以去校园请他们帮忙啊！”

    误打误撞，反而让韩皓在虎山顶峰突然醒悟过来，现在发动机研发一直卡壳，可以再去请专家嘛。

    一拍脑袋，韩皓觉得有戏，现在材料设备都不缺，就差技术指导了。

    郝一山已经尽力，韩皓明白，他必须得再次去寻找强力外援。

    “咚——”

    听到中华王回来的声音，小狗三一赶紧从窝里跳出来，摇头摆尾迎接主人的回来。

    “还是你最无忧无虑。”

    韩皓蹲下来轻轻摸了摸三一的头，流着鼻涕若有所思说道。

    第二天一早，韩皓带着黑眼圈来到工厂，宣布给研发团队放三天假好好休息，然后他公布了自己要去工学院寻求外援的计划，以免给大家造成厂子快倒闭的误解。

    背着一台0号机，其实经过无数次试验，这样的0号机已经快堆满半个屋子，都是试验过后的失败品。0号机不是指一台机子，而是同一个批次型号的统称。

    经过四个多小时奔波，中午时分韩皓来到了省城江州。工学院和自己关系最熟悉的就是机械工程系主任江昭平，韩皓想也没想就直接找到了办公室。空手而来不像话，韩皓便在虎山车站门口买了一大包蜜桔，眼下正是蜜桔新上市时节，虎山蜜桔在附近比较出名。

    到了办公室，发现大门紧闭，韩皓便出示学生证后询问隔壁老师，得知江昭平外出开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那就等吧，目前寻找母校专家帮助是韩皓唯一的救命稻草，他为了自己，也为了整个研发团队，这次绝对不能空手而归。

    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等了好久，天色已经快暗下来，周围办公室的老师也关门下班，江昭平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韩皓已经利用这段时间打盹了好几次，毕竟舟车劳顿加上昨晚没睡好，人处于乏困的状态。

    在韩皓准备寻找住宿地方，打算明早再来的时候，一声车响，他看到了江昭平从车上下来的身影。

    “江主任，您好。”

    一看是韩皓，江昭平意外而又亲切，边打开办公室大门边笑道。

    “我在校门口碰到系里的老师，听说有个学生坐在门口等了我一个下午，没想到居然是你啊！韩皓，对不对，我们系的特招生之一。”

    见江昭平还认得自己，韩皓原本忐忑的内心放松下来。

    “江主任，我是来找你救命的！”

    顾不得客套，韩皓赶紧说出了今天来的目的，并七手八脚从背包拿出了0号机。




第二十六章 仁义忠孝
    眼见萧芊妤独自一人走出宿舍大楼，看来自己的猜测极大可能正确，韩皓起身准备偷偷跟在萧芊妤身后去看看喜欢的女孩是如何自习。

    但接下来一幕却让他呆若木鸡，韩皓清清楚楚看到萧芊妤微笑着挽起了等在路边一个高大男生的手臂，两人之间紧挨着的亲密程度毫无疑问说明了双方男女朋友的关系。

    “哈——哈哈——”

    自己所谓的合理分析都是异想天开的无用功，萧芊妤没有说错，她确实已经在大学有了男朋友，韩皓在心里无力地大笑。

    “祝你幸福！”

    眼神最后定格在萧芊妤的脸上，韩皓毅然转身离开，既然她已经有了意中人，自己何必还要在这里徒增烦恼呢

    心好痛，明明告诉自己要豁达坚强，为何内心依旧难受得要命，难道这就是失恋的滋味

    别傻了，你只是单相思，连恋都没有恋过，何来失恋一说。

    韩皓回想起自己曾多次偷看萧芊妤的瞬间，当时的感觉是如此美好，现在更能衬托出现实结局的残酷。

    如同行尸走肉般韩皓随便坐上了一辆公交车，两眼无神地望着车外，他的心却不知道飞到哪去，也许早已经丢在了浙海大学校园内。

    “大男人何患无妻，为何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知道，整整3年多时间，萧芊妤早已经占据了我的内心，要忘记她谈何容易

    废物，你想想现在肩上的重任，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研发团队，想想所有帮助过你的人，你为了一个女人而逃避你的责任吗

    道理我都明白，给我一些空间和时间，让我一个人好好待会，独自舔弄伤口吧。

    蠢货，她不懂得珍惜你，是她的损失，你要赶紧忘掉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把精力专注投入到邀请人才的正事中去。

    ……”

    脑海里，两个韩皓人格在不断交锋，各种想法充斥着他的内心。

    付出不一定会得到回报，尤其在感情上更是如此。总有一个女人会让青涩的男孩褪去外壳进化为成熟的男人，这其中掺杂着许多喜怒哀乐的故事，每一个故事背后都有着成熟男人独特的印记和图腾。

    在最好的时光，遇到了自己奋不顾身想爱的人，却没能展现出最好的自己，最终与对方失之交臂。这是许多情窦初开少男少女的必经阶段，韩皓也不会例外。

    “小伙子，终点站到了，该下车了！”

    一个声音把韩皓拉回到现实，举目望去整个车厢空空荡荡，只剩下公交司机和自己一个人。

    看了一下表，已经将近晚上9点钟，距离他上车已经过去了1个多小时。

    感谢司机的提醒，韩皓又坐上了始发车回市区，来到江州汽车站附近找了一个小旅馆住下，明天一早就出发去中国最大的经济中心——沪江市。

    小旅馆的单人间内，摆放着一台14寸的黑白电视机。

    洗完澡后，韩皓打开电视，正好是晚间新闻时段，他听到播音员念出中央通过《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其中的鼓励发展乡镇企业，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小型国有企业允许出售给个人集体也可以实行股份制合作，这几大方面引起了韩皓的关注，因为这事关他的切身利益。

    国家鼓励发展乡镇企业，不就是要扶持像韩耀厂这般的企业嘛，韩皓在心里分析道。这可能意味着未来几年，乡镇企业将会迎来发展的春天。

    3个多小时长途大巴，韩皓来到了久负盛名的十里洋场沪江市。果然不愧为大陆第一大经济中心，和江州市相比，明显更加繁华高楼林立，路上四个轮子的小车呼啸而过。

    为赶时间，韩皓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一台红色夏利两厢轿车停在路边。10.8元的起步价中等价位，听说韩皓要去幸福摩托车厂，司机高兴接了大单一路上和韩皓聊天。

    他说他原来也有辆幸福摩托车——xf125a型号，是沪江市幸福摩托车厂跟泰国资本合作生产的仿本田cg125车型，现在两轮换成了四轮，简直就是天渊之别的享受。

    “四个轮不但遮风挡雨，开出去还倍有面子！”

    夏利司机很自豪地对韩皓说道。

    作为一个机械迷，大学原本还想报考汽车专业，韩皓当然也很希望能拥有自己的小轿车。看着司机潇洒地摆动方向盘在人流车流中穿行，韩皓打定主意过了这段艰难时期，他也去考个小车驾照过过瘾。

    听司机说开出租挺挣钱，他自费购买的这辆夏利，不到两年就回本了。韩皓心里冒出念头如果厂子破产，他就来沪江市开出租挣钱还债。

    55元车费，司机少收了零头，韩皓来到了幸福摩托车厂。幸福摩托车厂同样门前停满了拉货的大卡车，xf125a型号摩托车正在整车往外发运。看来全国各地，摩托车都供不应求，无论在浙海、渝州还是沪江。

    在门口传达室等待，因为有了系主任江昭平的引荐，所以余航很快从厂里出来会见韩皓。

    头发乌黑，声音洪亮，身板健硕，余航一点都不像就快50岁的人，看上去就三十多岁模样。

    余航也在打量韩皓，黝黑的脸庞上稚气未退，疲惫的姿态中眼神透露着坚定，背着一个，一看就是农村大学生打扮。

    江昭平只说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学生想当面请教问题，余航并不知道韩皓如此年轻。

    双方第一次见面，就互相给对方留下了意外印象。

    现在是饭点，来者是客，又是老乡，所以余航就邀请韩皓到周边小饭店就餐，边吃边聊天。

    连续奔波，早上只吃了3个馒头就上大巴，韩皓也不客气，拿起碗就大口扒饭。

    余航正在不留声色观察韩皓，他心想这个小伙子算是一个耿直的年轻人。

    肚子里有东西，韩皓有了精神，开始从书包拿出0号机，请求余航的指点。

    “好家伙，居然敢仿制本田的发动机技术！”

    余航看到0号机实物后感叹韩皓的胆大包天。

    韩皓也不相瞒，简单把自己拉起团队整合资源进行仿制的计划说了一遍，尤其还把现在0号机面临的停滞不前困境详细论述。

    看着0号机上面精致的零件，可以说韩皓的仿制技术已经达到了原件99%功力，尤其一些关键高难度部位零件居然也仿制了出来，余航对韩皓团队的能力不由评价高了一分。

    “你们团队中有一个做零件的高手，如果不是你说是仿件，基本可以充当原厂件使用了。”

    苗振华的手艺，余航这个行家一看便知。

    当韩皓把苗振华七级钳工跟cnc机床说了后，余航连说怪不得，想不到眼前青年居然能招揽到如此能工巧匠。

    鼓起勇气，韩皓向余航表达了希望他跳槽的意愿。



第二十七章 从0到1
    当余航踏上虎山这片土地的时候，他一下子感到心里踏实了，短短3天时间他就飞速办理完辞职手续，从沪江大都市来到穷乡僻壤的虎山县。

    面对家人的不支持，同事的不理解，余航淡淡地回应。

    “家乡需要我，让时间证明一切！”

    出生在解放前，成长在红旗下，余航有着很高的思想觉悟，他认定了对国家有益的事情就会毫不犹豫去干。

    身为幸福厂的副总工，他又如何不知道企业的弊端，现在全厂上下都以合资为荣，对自主创新只说不干。韩皓说他没能研发出属于中国人自己的发动机，也没能造出属于中国人自己的摩托车，这深深刺痛了一个具有民族自尊心的老人神经。

    人活一辈子，总要在历史上留下点什么，即使是很微不足道的小东西。余航决定跟着韩皓大干一场，就算失败他也此生无悔。

    当余航跟随韩皓来到韩耀厂门口时，所有研发团队和工人都自发来到门口列队欢迎他的到来。

    沪江市是长三角的中心，也是大家心目中的大都市，现在一位自愿舍弃大城市悠闲生活，选择来到韩耀厂艰苦奋斗的专家，怎能不获得大家的欢迎和尊敬！

    “啪啪——”

    一下车，余航就收获了热烈掌声，弄得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第一次踏上非洲土地受到盛大欢迎的场景。

    “想必这位就算咱们队伍的能工巧匠吧，你的出色手艺我早就领教过了。”

    不用韩皓介绍，余航就主动握住苗振华的手，因为他从对方身上看到了一种熟悉的气质。

    “过奖了，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苗振华同样握手热情回应道。

    如果说原来的团队攻克了99%的难关，那么剩下1%的硬骨头就非得余航这样的专家出马不可。

    简单用过午饭后，余航就正式以研发总指挥的身份统领整个团队，开始对0号机的故障进行分析测试。

    晚上，郝一山也来到了韩耀厂，得知眼前这位儒雅气质之人就是大名鼎鼎的余航，他惊讶得下巴都快落在地上。

    “余老，当年我就是拜读了您的发动机论文才走上了研发这条路，没想到今天居然见到了真人！”

    跟余航正儿八经毕业后就跟各种火车、摩托车发动机打交道不同，郝一山属于半路出家，他就是受了余航当初的启发才转到发动机研究方向。

    想不到韩皓居然有如此大能耐，把大专家余航请到了工厂。一回家，郝一山立即写起了辞职报告，打算加入韩皓的研发团队。这些天，他在韩耀厂感受到更多的快乐，和钱江厂尸位素餐比起来，这里更能实现他的人生理想。尤其现在余航到来，解决发动机问题指日可待，更为期待的是能和偶像余航一起工作，是郝一山最大的信心来源。

    郝一山原本只想一个人离开，没想到钱江厂的手下听说他要到外面研究新发动机，居然有四个人愿意离职跟他一起走。

    连同郝一山在内的五个人虽然在创造性上要差一点，但基础功夫却打得很牢，他们的到来对韩皓来说绝对是一大惊喜。

    余航也很高兴，郝一山带来的团队能够分担他许多工作，毕竟和牛大伟这些中专毕业生比起来，他们的系统理论和实操经验都更加丰富。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很快，余航就把故障根源锁定在了箱体、活塞和活塞环三者之间。又经过多次试验，发现箱体上压铸工艺不过关，经x光探测看似光滑的表面内部有气孔；活塞的铸造材料有问题，无法承受高温工作；采购回来的号称同厂活塞环配件质量不达标，属于次品。

    当初韩皓找到小压铸厂合作，他们没有严格的技术参数，只是依靠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参考文献进行了压铸，结果造出来不合格样品。经余航团队指导，连续三天终于攻克了技术难关，调整了机器压力和冷却时间，生产出来合格箱体样品。

    活塞方面，也是金属材料比例搭配不对，工艺上淬火步骤也不正确，结果导致活塞无法承受高温一工作就容易变形。在余航给出正确配方和步骤后，活塞达到了正常标准。

    至于活塞环，当初采购的时候要的急，工厂业务员用次品出售，中了小陷阱。一般来说次品也能顶上正品的大半时间，没想到韩耀厂样品问题多多，活塞环的小问题被放大，从而露馅出来。当韩皓派人找上门后，工厂很爽朗地重发了经过严格检查的活塞环。

    所有的大问题都是小问题一点点积累集合，从而酿成了不可收拾的局面。韩皓也从中学到了生产就是要注重细节，严格按照规章操作，马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