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访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小莴
“毕竟,像驾驭运输工具的技能、记住具体的安全路线、以及应对不同环境的适应策略,——尤其是要掌握了与不同风俗的当地人的不同交涉方式,像这些,都是经验哪,却又不是只一人就能完全掌握了的。
“尤其是当这路途遥远得,若要走完全程至少需要两年至五年的时间的话,那么一个来回的,动不动就是五至十年的,一路要经过的地势多变、风俗多样迥异,——要走这样的全程,别说一个人了,哪怕是扩大到同一批人,怕也是很难做到能负责了全程的运输的吧
“那,选择在适合的中转站与下一批人交接货物,用‘接力’的方式来完成这整个行程,应该会更实际吧
“这样做,不仅降低了负责每部分的脚夫们一路上需要承担的各种风险,也让他们各自能收到的回报来得更加及时。可说是能让大家共赢的好策略啊。
“而且,不仅是能分享利益,还能长期持续,还能利用这样的持续,让其中信誉、实力综合最优的商旅家族得以借势扩大了自家的生意覆盖地。
“若是大体顺利,那像这样的借势,一定能让这样的家族事半功倍地壮大起自家的势力,甚至能壮大到因为掌握了某些国家的贸易命脉,而得以拥有了能左右一国国策的影响力。——就好比你们关家,就好比你们关家对苏国和顾国施加的那些影响力一般。
“小竹,你们的情况,是不是这样我说的,是不是有几分接近真相”
脚下的那条似有似无、异常难走的碎石小路,走得久了,为了忽略双脚隐隐传来的麻刺的痛感,洛蓝就刻意没话找话的就脚下的这条路向小竹搭起话来。
本来,她也只是想转移下注意。却没想,这一开口,就很自然地引发了她自带的“知识库”里的一连串相关信息的连带涌出。
结果,她就又是一口气地问了一连串根本不走心的问题。一时兴起的,就想借机顺便与她自己世界曾有过的一段类似文明,做个比较。
小竹安静地听完洛蓝那再次是一口气问出的一串问题。这回,
14. 反试探
“就是啊,既然你都说了,我没什么是你不知道的,那你还怀疑什么”面对小竹的起疑,洛蓝却毫不在意,只是“实话实说”地告诉了他部分的真相:
“你听好了,这话我只说一遍。至于信不信呢,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与我无关。”坦荡地做了铺垫后,洛蓝就正面解释道:
“我的确不记得以前的所有事了。我也没有恢复任何的记忆。我能想起的,不过是些零碎的细节。但却只与‘活下去’密切相关,却与我这个人究竟是何身份、为何会落难于此——全无半点干系。
“不过,我想这应该不会是巧合。你想啊,知道怎么活下去——难道不该是比‘记得自己是谁’还要重要的吗
“再说了,‘身份’这东西,我看哪,要是对活着有利,那就有用;但要是对活着不利,那忘了就忘了吧。只要不遇见仇家,那或许不知道自己是谁,反倒能让我好好地活着。——不是吗
“你想啊,能让我对活着如此执着,能让我即便忘了自己是谁也会始终记得该怎么活着——像这样的过去,岂不是很不祥吗!
“我想,除非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人,否则,但凡只是个能吃穿不愁的普通人家,应该不至于会炼出像我这般程度的对‘活着’的执着吧
“所以啊,还是不要想起来的好。不过呢,倒是可以坐享自己的‘曾经’留给现在的我的这身本事。这不也挺好的嘛。”
综合了这些人对她的明显不怀好意、各怀鬼胎的算计,此时的洛蓝已敢肯定:不管这身体原主的真实身份是什么,都一定有过非人的经历。那她何不干脆就将自己对原主过去的揣测,和她自带到这儿来的“知识库”,两者交织在一块,直接给小竹编个听着还算合情合理的故事
故事讲完,为强化效果,洛蓝故意目光锐利地逼视着小竹,暗示道:“不过,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为何会有如此能耐吧”
小竹没想到,原以为可以是自己占上风的一次试探,却反而让他遭遇了一次措手不及的反试探。
更不妙的是,面对洛蓝的逼视,他却意外地发现:此刻,真正心虚的是他,而非被他怀疑可能开始恢复记忆的洛蓝。
尽管他并不相信洛蓝真的一点都没想起过去,但她说的,又确实符合他所得到的情报里对“苏影”的那些描述。
对于洛蓝竟能将那些生存技能炼成了即便失忆身体也会始终记得的生存本能,对此,小竹虽承认能有这般能耐的人确属罕见,但也并不意外于洛蓝能够做到。
正如他之前所想的,与洛蓝可能隐藏的真正优势相比,她如今所展露的这些,不过只是她的“基本功”而已。——此时,小竹对自己的这一判断更加的确信不疑了。
“看来,我得把‘期限’提前了。”
“怎么你莫不是想对我不利”小竹才刚动念,洛蓝就直接开门见山地质问道。
看着洛蓝那坦荡荡的目光,小竹鬼使神差的,竟就实话实说了:“呵,是又如何莫不成,你还会意外于此”
“当然不会。”此时的洛蓝,已经逐渐掌握了小竹这一面的节奏,坦然应对道:“自我醒后,自那两位丫鬟姐姐、和你这个根本不像书童的‘书童’成天几乎寸步不离地看着我开始,我就已经知道了,你们决非善类。”
小竹一副了然的模样,点了点头,“既如此,那蓝儿又何必多此一问反倒让我们今后的相处无趣了许多。”
这般嫌弃着,小竹难免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
“无趣”洛蓝冷笑道:
 
15. 道高一尺
“越是心里有鬼,就越会对自己在意的点格外敏感,越会轻易将别人的话听出原本没有的‘言外之意’来。而那‘言外之意’,恰就是此人的真正所图。”
按着这套逻辑,洛蓝十分警觉地注意着小竹听她说时、他无意间伴随产生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举止的变化。
结果是,小竹没有说话。他倒是聪明地刻意保持着沉默。然而,他越是看似平静无波地沉默着,就反而越是说明了:他心里有鬼。
“他在意我提到的只有我知道的那个秘密。他们确实在设法探知到我的真正价值。可他们不知,他们以为的我的所谓‘秘密’,却并非是他们所想的那种秘密。——因为,那是我洛蓝的秘密,不是苏影的。
“不过,若苏影真有这样的秘密存在,那她所效忠的主人应该是知道的。又或者……能害她沦落至此的那个人,可能也是知道的。
“就是不知,害她的那个人,和她的主人,是否是同一个人若非同一个人,那会是谁若是同一个人,又为何要毁掉自己辛苦栽培的苗子
“难道说,除掉苏影,比留着她要更为有利那也就是说,只要苏影还活着,那她会带来的威胁,将会远大于她的死所会带来的损失”
洛蓝一瞬间倒是想到了几种可能。事实上,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眼下的局势,处境最不利的人,是她!她才是那个最不清楚情况的。却偏偏的,身边围着她转的那一个个的,又都一厢情愿地以为,只要她恢复了记忆,就定能助他们达到各自的目的。
“虽然我也没想帮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但就算为了自保,我也很想知道苏影的过去呢!绝对会比你们所有人都更想知道那些过去!
“可是,在我醒来时,也就等同于是将这身体属于原主的所有意识信息全都删除干净了。那对我而言本就没有的东西,又何来的‘恢复’呢我总不能无中生有地创造出那些‘过去’来吧”
这种无辜、无奈的处境,却只有洛蓝自己清楚。真是令她既胆战心惊,又有些哭笑不得。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呢只能是,该装的还得继续装下去。还是保命要紧啊。
“哼,”见小竹的沉默已经一半证实了她的猜测,洛蓝有些心虚地轻咳了下,继续故作镇定地说下去:“既然,你们都等了一月了,那也不差再多等些时日吧说不定,我还能给你们更多呢。说不定,会比你们想要的还要多得多。”
就算洛蓝并不知道他们姓关的到底想要什么,但也并不妨碍她装模作样、模棱两可地提出质疑:“哼!你们关家不是很有势力吗那难道还会连这点看人的眼力都没有还是说,仅只是你不会看人哪”
小竹终于止住了脚步,不再上前。但他仍旧没有说话。
见他终于不再上前,洛蓝才不再继续后退。若再退下去,她可就得担心别一不小心的,就摔进那拐弯处的坡沟里去了。
看着此时的洛蓝活脱脱像极了一只骨瘦如柴、战战兢兢的小黑兔,却还咬牙逞强着想与他对抗,小竹不知是虚荣心得到了满足,还是被洛蓝方才质疑他不懂看人的那些话给刺激到了,反正,他算是暂时相信了她说的是真的:她并未恢复记忆。
否则,据情报所述,洛蓝的武功该是远在他之上的,甚至不逊于他大哥——关默,——这样的洛蓝,又怎会怕他至此
“看来,她该是连自己会武的事都是不知的。”觉得差不多玩够了,小竹这才抬头看了下天色,再环视了下四周,之后,才又再看向了洛蓝。
“干嘛你又想怎样”洛蓝还是没敢彻底放松了警惕。
“我不想怎样。只是这天色不早了,我们得赶在天黑之前,在这
16. 魔高一丈
自从来到这个星球后,这一月来洛蓝在营帐内,虽说是被时时监视着,但好歹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所以,直到如今,她才第一次体验了一把:学着生火。
尽管她的“知识库”里也有这方面的信息,但知道怎么生火和实际操作之间,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的。
“笨手笨脚。”小竹一边手把手地教着洛蓝该怎么堆搭他们捡拾来的枯枝草叶生火,一边又很不客气地直接嫌弃道:“就是那比你更娇生惯养的五公主,她都懂得如何生火。你现在倒是连她都不如了。”
“你干嘛老拿她跟我比!”洛蓝佯装果然被小竹激怒了一般,一下就炸毛地反驳道:
“她是她,我是我!就算你们调查到的‘我’的身份是真的,就算‘我’真的和那五公主是什么堂姐妹的关系,但我已经失忆了,我对她全无印象。那你这样的比较,又能得到什么
“你有这么闲!还是你觉得,只要你不停地拿我跟她比,我就会嫉妒她了然后,我就会如你所愿的被你给挑拨离间,对可能是我的‘自己人’的一边倒戈相向了
“哼,这么轻易就能看破的伎俩,你觉得还能对我有用
“我都说了,我已全不记得过去了。我只记得自我醒后的一切。我只知道,我叫‘洛蓝’,不叫你们查到的那个什么‘苏影’的。
“就算,我和那个‘苏影’确是同一个人,但我不是她!就算我注定摆脱不了这身体与生俱来的所有身份和必须背负的责任,但不代表我就会认同与这些身份有关的你们这帮人——谁就一定是我的朋友,谁就一定是我的敌人。
“你给我听好了:在我没有弄清真相之前,你说再多也没用。相反的,你说得越多,对你就越不利。——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洛蓝其实是故意说了真话。她笃定,就算小竹再聪明绝顶,他也决不可能会想到:洛蓝她根本就是个“外星人”。
就凭这点,洛蓝就很肯定:就算告诉了小竹她不是‘苏影’,但小竹听了,也顶多以为她是因为失忆才会这样抵触接受在她看来的“别人”。——哪怕,那个“别人”,就是失忆前的她自己。
“哼,你可别怪我欺负你。谁让你总想激我入套。那我也只能是用‘无理取闹’来对付你了。——要知道,这世上最没理可讲的,就是情绪。看你还怎么跟我玩那一套套的”
自以为自己才是真正知道真相的小竹,见洛蓝这般气愤,双眼愤愤地直瞪着他,他知道,她说的是真话。至少,该是真实的气话。她是真的想到什么就都给说了的。
听说,女人生气时就会这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管说得有无道理。
只是,小竹不知的是:若这样的“听说”真是事实的话,那也只是说出了事实的一部分。
另一部分的事实是:其实,女人生气时,若是什么没道理的话都敢说,——她会这样做,要么,只是想加强效果,让对方看到她的情绪,看到她想要对方看到的她真正在意的那个“重点”,而非事情表面;要么,就是想欲盖弥彰,想要利用“不讲道理”的手段来保护自己,帮自己扭转形势,让形势转而对自己有利。
在祖祖辈辈强化的“女人感性”这样的执念的“帮助”下,“不讲道理”、“情绪化”——这些既可以是女人用作攻
17. 差别(1)
“别怪我狠毒。是你先对我心怀不轨的。那我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自保。再说了,若你真着了我的道,自己害惨了自己,那也是你自己的选择。怪不得别人。”
就算洛蓝知道,这样做必定耗时长久,需要像喂食毒品一样地喂到小竹上瘾才会真正起效,但要不要被诱惑,要不要一次次地选择那短暂肤浅的满足,却是小竹自己的选择。
这是交易,却不是一次,但又是一次比一次更难拒绝的交易。
就这样,又一场从一开始就不对等的较量,开始了:从一开始,小竹想要的,就都是洛蓝毫不在意的。从一开始,小竹就根本没有除了能伤害到洛蓝的这具借用来的身体以外的其他筹码。而洛蓝,缺的只是对小竹的足够了解。
可以说,只要知道了小竹各种身份所处在的各个关系网中的具体位置,洛蓝就能有千千万万种法子来对付他、威胁他。因为,“身份”是小竹必须依附着才能生存的手段。但于洛蓝,却并非如此。
并非是洛蓝就能轻易摆脱了这具身体的所有身份对她的束缚,而是从一开始,她就比小竹多了一种选择:即使这次的行动失败了,她也还是可以重新再来,再换个身体借用、再换个“身份”的重新再来。
可以说,对洛蓝而言,作为本质上只是她自己世界的系统中的一段基因信息的她,这次的穿越所借用的这具身体,既不是她最后的选择,更不是她唯一的选择。这不过是她“这一次”的选择。
但小竹却不同,他之所以为“小竹”的这样的存在,只在这一次。没了这条命,他就不复存在了。
这,便是洛蓝和小竹从一开始就已注定了他们最终会是截然不同的结局的那个初始的差别:小竹的生命,只有一次。但洛蓝,却可以是“永生”的。
不仅如此,有了像洛蓝这样来“打头阵”的初探员们带回的所有经验信息,那下次再来时,他们就能带着更能适应特定环境的特定优势前来了。
到了那时,不管借用了哪具身体,最起码的,洛蓝都一定会比这次要再多带些备用的能量、和能对这里的物质进行能量转化的粒子机器人前来,以备不时之需。
这样的话,那像洛蓝眼下必须依靠“当地居民”才能存活的窘境,就绝不会再发生了。
这次,是洛蓝第一次以“人”的形体到访这个宜居宇宙的这颗宜居星球。为的是,能更具体地观察这里的“同类”,观察这里的“同类”与这星球整体的生态系统之间的关系。
初次以实体形式到访,系统计划的,就是对目前找到的这个宇宙中的所有宜居星球、每颗星球只派送一“人”前往。
为了方便他们在到达目标星球后能自由行动,系统暂且让他们先借用了符合条件的“当地活物”的身体。再等身体自然死亡,或是任务失败提前死亡后,再根据粒子机器人带回的所有信息,再进行相应的改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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