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春色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春梦关情
“你差不多得了吧”温桃蹊按了按太阳穴,“按着礼数,你该叫我一声三姑娘,便再看着情分上,你叫一声桃蹊,我也忍了,不说什么,好歹你帮过我这么多,我便是块儿木头,也不该不为所动,还要拒人千里,未免过分。可你再亲昵过头,便十分不妥了吧”
她忍了半天了,他却没有丁点儿要收敛的意思。
陆景明不叫她吃茶,自己倒拿了茶杯往嘴边送“这样叫你,不好吗”
这个泼皮无赖。
温桃蹊咬着牙问他“你就不觉得,你如今这幅样子,同那些市井泼皮,没有两样吗”
“我喜欢同你亲近些,你要觉得这样就是泼皮无赖,我也没办法。”陆景明放下茶杯,噙着笑看她,“桃儿,这嘴长在我身上,要不然,你给我捂着”
“呸”温桃蹊张口就啐他,“这就是你说的好好说话”
“我几时不好好说话了”他闪了闪眼睛,做出一派无辜姿态来,“这就算不好好说话一个称呼罢了,你也要与我这般计较我先前听吴二一口一个三妹妹,那妹妹长,妹妹短的,也没见你恼了他啊”
他老提起吴闵嘉温桃蹊实是拿他没有办法的。
她赌着气,腮帮子鼓鼓的。
陆景明心下窃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到底是青梅竹马长起来的,情分不同些,是以厚此薄彼可你也说,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你不该不为所动。要不然这样吧,你既觉得今次周记玉行的事儿,又欠了我一份儿人情”
“你说这不全是为我,我自然不欠你人情。”温桃蹊眼皮一跳,下意识就反应过来他想说什么,连声就打断了他的话。
还挺机敏的。
陆景明笑出声“那换一件,杜昶的事儿呢”
“杜昶的事情是我们温家的事,你要讨人情,只管找我大哥去。”她理直气壮地反驳,绝不肯松口。
“既然这样”陆景明声儿一顿,“好姑娘,你要我一件一件数给你听总是要还了我这个人情,答应我的。”
她一时语塞,突然又想起什么,眼中一亮“我记得,方才有人说,做这些,心甘情愿,并不图回报,也不为了叫我还人情的,哦”
陆景明大言不惭的哦了一声“此一时,彼一时,方才我的确觉得,为心爱的姑娘做些事,是不该要她回报什么,但现下我又改变了想法,觉得既努力了,付出了,还是应该讨要些好处。”
“你”
温桃蹊彻底无语了。
陆景明却得意洋洋的挑眉“怎么样”
她没有起身走人,他才敢这样调侃打趣,见她小脸儿气的涨红,他把茶杯往她面前推一推“凉的差不多了,喝口茶,消消气。”
温桃蹊碰都不肯碰一下那茶杯“随你的便吧,只是陆掌柜说话还是小心些,仔细闪了你的舌头,别红口白牙攀扯旁人。”
“你当我想扯上他呢”陆景明眸色略暗了暗,“同你有关系的,只能有我一个。”
放屁。
她一大家子人呢,谁要只同他一个有关系。
但跟他扯皮这种事情,对她根本就没好处,扯来扯去,吃亏的还是她,反正他不要脸。
陆景明见她老实了,才真心实意的笑起来“我跟你说几句正经的。”
温桃蹊讥笑“原来你也晓得,你方才都是些不正经的言辞。”
他也不理会,只一心想着与她解释清楚胡盈袖的事情“盈袖那个人,生来就是那样的,小的时候没少得罪人,但人家看着她家和我家的份儿上,也都不计较。她嘴欠,就喜欢同人随便去开玩笑,先前她刚来那会儿,我又跟她说起你,说你是个极豁达,极聪明的姑娘,见事明白,待人又宽厚和善,与她年纪相仿,该是最处得来的,所以她一见了你,老毛病没忍住,拿那镯子跟你开玩笑”
他说着又摇头,叹了口气“本来把你气走了,她也懊恼,那时就要明礼把镯子给你送去,要与你赔礼的。”
温桃蹊听他还要扯胡盈袖,脸上笑意算是彻底凝住了“陆掌柜,不相熟的人,这样开玩笑,怕就不能算玩笑了吧”
“自然不能算,是她做错了,得罪人,冲撞你,我说玩笑,不过是给她留了面子,但我不想骗你,也不想瞒你,她就是这样的人,我知道她今次过分,但也不能为这样的事情就把她撵走,或是提了她来痛骂一顿。”
陆景明说的真切,抬眼去看她“你生气是应该的,谁遇上这种事都该生气,便是打她两下,也很应该。我只是怕你郁结,把自个儿气坏了。上午见你没来,心下怅然,担心的很。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逼着你原谅盈袖,你便记恨她一辈子,也是她活该,我只是想叫你知道她性情,也许你就没那么生气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好巧啊
第191章好巧啊
性情这种东西,便很难说什么了。
就好比林蘅那样的,温婉恭谨一辈子,到什么时候都不会是个张牙舞爪的,谁提起林家姑娘,不竖起大拇指夸两句
再比方说李清云那样的,就是个最天真的性子,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同人去耍心眼子,旁人提起来,总要无奈的笑一笑,这姑娘便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现下又来了个胡盈袖,也是要与她说性情。
温桃蹊深吸了口气,心下是有些不快的。
那她呢
她又算是什么样的性情,旁人如何去看待她
只是她不愿意问出口罢了。
这种话,说出口,就显得矫情。
在陆景明面前,娇滴滴的,她想想就别扭。
“陆掌柜都这么说了,我要斤斤计较的,反倒是我不懂事。”
她唇畔淡淡的笑意刺痛了陆景明的眼。
他看着她小口小口的抿茶吃,心口一疼:“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知道!”
温桃蹊一咬牙:“胡姑娘任性胡闹,四处树敌,只是她性情如此,偏爱玩笑。做错了,有人替她担待着,闯祸了,也有人给她收拾烂摊子。她是从小被骄纵着长大的,所以我们就该看着胡家的情面,陆家的情面,还有你陆景明的情面,不要同她计较——”
她把茶杯重重一放,茶叶激荡,洒出些许来:“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她在生气。
陆景明捏了捏手心儿:“桃儿,你要同她计较,我今儿回去就把她赶出府,再不然,拘了她到府上去给你赔礼,端茶倒水的,都随你,只要你能解气。你明知道我与你说这些,只是想叫你纾解,不要为这件事情一直生闷气。”
他看着那桌案上的一滩茶渍,眸中闪过无奈:“你是什么脾气,我还不知道吗我要真把她赶走了,你又于心不忍,觉得我小题大做,可我不罚她,你又心里不服气。”
陆景明唉声叹气的:“你想送给林姑娘的那个镯子,你若还肯要,我一直替你收着的。”
“谁稀罕……”
反驳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温桃蹊生生忍住了。
无理取闹也是要有个度的,过了那个度,便叫人无可忍耐了。
“那镯子是胡姑娘喜欢的……也不是,照你所说,她也未必一定珍爱那镯子,只是她既花了银子买去,我便不会再要了。”温桃蹊拿指尖儿戳了戳那一滩茶渍,弄得指尖湿漉漉的,“也不是要与陆掌柜发脾气,方才说那些,倒有些无理取闹,陆掌柜不要放在心上。”
陆景明从袖兜里掏了方帕子递过去:“擦擦手,也不嫌脏,别碰这些。”
他其实很想把那白嫩的小手攥在手里,仔仔细细的替她拭去指尖水珠,只是他不能把了。
帕子递过去,她接了,陆景明才噙着笑继续说:“我喜欢你这样,因是你做,便算不得无理取闹。小姑娘家,总要有些脾气的,我当然晓得。最早那会儿……总之我一直觉得,你平日里很是端着……”
“端着”温桃蹊登时炸了毛,“我可从没有在你面前装模作样过,你这话从何而来”
陆景明头皮发麻,得,说错话了。
他一向也是个能说会道的,结果到了这小姑娘面前,说个话,小心翼翼的,怕一个字说错了,就得罪了她。
这就是个祖宗,得供着,得哄着。
不过他乐意。
越是把她哄高兴了,他才越是浑身舒坦。
于是陆景明两手一摊:“是我失言,你那是大家风范,从不与人斤斤计较,绝不是个小肚鸡肠的姑娘,简直是宰相肚子能撑船,能容天下事的……”
“阿谀奉承,你一贯在外行走,就是这做派”温桃蹊冷言冷语的打断他。
陆景明也不急,也不恼,一味的笑:“与旁人自然不是,在你面前,自然就是。我是真心觉得,你心里有什么,同我闹一闹,与我说一说,这都是极好的,只要别一个人憋在心里,就怎样都好。桃儿,只要是你说的,刀山火海,我也肯为你去闯一闯的。”
茶水明明凉了,瓷做的茶杯指尖儿碰到时,分明该有丝丝凉意,可眼下却烫手。
温桃蹊手一缩,像烫着了似的。
陆景明眼尖,便下意识上了手,可碰到茶杯并不热:“我还当你烫着了。”
温桃蹊再不敢坐下去了。
陆景明如今是越发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说。
她不大能听得了这些话,以前林月泉就总说,她最是个面皮薄的女孩儿,竟连一句情话都听不惯,他偶尔说上一说,她便面红耳赤的闪躲。
重生一世,她还是听不得啊。
那些她素日爱吃的茶点,她一口都没碰,就起了身:“我还要去给林蘅姐姐挑礼物,就不陪陆掌柜小坐,先告辞了。”
这回陆景明倒是没有再拦她去路,只是随着她起身来,往外送了两步。
等她到了门口时候,他才又扬声叫她:“送你的兔子,是从个胡人手上买的,他常在得意坊那边摆摊子,卖些活物,猫儿啊狗儿啊都有,养的也极好。”
温桃蹊一眯眼:“你知道我想去买”
他抿唇不语,上了手替她开了门:“去吧,回家的路上小心些。”
林蘅就快要离开歙州了,心里是舍不得的,家里自然不是待她不好,只是爹娘心里眼里少有她,她性子又不活泼,不会缠着爹娘去撒娇,倒是在歙州这些日子,姑母待她极亲,又喜欢她的性子,她反而更自在松泛。
况且表姐如今怀着孩子,她本来以为,能住到孩子呱呱坠地,看看小外甥生的什么模样,那小小的一团,一定可爱极了。
身后茯苓怀里抱了好几样东西,看她还要继续逛,叫了声姑娘。
林蘅有些走神,一回头,见她那样子,噗嗤一声笑了:“我替你拿两样”
茯苓撇撇嘴:“您又不是明儿就走了,咱们也逛了这大半天了,明儿再出来呗”
她摇摇头:“先找个人送回府上,明儿去看表姐的时候,一块儿都带过去。”
茯苓觉得姑娘大概是故意的……
因为前两日她拿谢二公子调侃姑娘,所以姑娘怀恨在心,要惩治她。
丫头小脸儿垮下去:“姑娘要出来给小少爷买东西,却只带着我一个,您是故意的吧”
林蘅在她胳膊上轻拧了一把:“你这丫头坏心眼子这样多,谁故意的了你敢编排姑娘”
她仔细的看了看,其实大多都是些小玩意儿,也不会有多重,只是素日里茯苓贴身伺候,近身梳妆,是以也比寻常的小丫头养的金贵些罢了。
林蘅倒也果真就上了手,从茯苓手上挑了两样拿过来。
茯苓抱怨两句是怄她说说话的,方才瞧着她走神,才说这个,哪里敢真的叫她做姑娘的拿东西去,于是便上手去拿回来。
可是零碎的小东西她抱了一怀,这一来二去的一松手,倒掉了好几样在地上。
林蘅摇着头蹲下去:“你说你如今能做些什么倒比我这个做姑娘的还金贵一样,叫你拿几样东西,你就弄了一地都是,你且等着的,回了家,我跟姑母……”
她玩笑的话乍然收住,看着从侧旁多出的一只骨节分明,十指纤长的手,人一怔,侧目过去。
谢喻白。
林蘅手一顿,忙就收了回来:“谢二公子。”
谢喻白只是弯着腰,替她拾起来地上的东西:“远远地瞧见姑娘,这是出来买东西”
他只是拾了两样,身后跟着的小厮就十分有眼色的上前来全收拾起来了。
谢喻白直起身,给小厮递了个眼色,又看她买的都是些孩子东西,温声细语的:“林姑娘这是给温大奶奶的孩子买东西吗”
林蘅原本蹲着,因他在身旁,早就起了身,又理了理裙摆:“叫二公子笑话了。”
“无妨。”谢喻白叫了那小厮一声,那小厮会意,上前两步,从茯苓手上去接东西。
茯苓犹豫了下,没敢给。
谢喻白都没多看茯苓一眼,目光始终落在林蘅身上:“我叫人替姑娘送回府上”
有人肯帮忙也没什么不好,只是谢喻白嘛……
林蘅想着李清乐的那些话,心里始终有些别扭。
她自己也不是傻姑娘,谢喻白对她的态度,有些许的暧昧,偶尔遇上,说上两句话倒没什么,偏谢喻白的眼神……
人家是好心,她便是要推辞,也要委婉些。
林蘅笑着:“不妨事的,方才同茯苓玩笑,她闹了脾气,才把东西扔了。”
茯苓:“”
谢喻白方才站的虽有些远,可看的却真切的很,况且他对林蘅这姑娘又感兴趣,一瞧见她,就想过来搭两句话,所以这东西到底是掉的,还是丫头扔的,他又不瞎。
看样子,他的好意,林蘅不太想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