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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春色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春梦关情
    他目光一沉“我的酒里,应该被人做了手脚,一路到水榭,是有个小厮引着我来,我并不知这是何处,那小厮又突然不见,我见了这屋子,就进了门,看见白翘的时候,只觉得这丫头面熟得很,却实在想不起她是什么人,再后来,陆掌柜就来了。”

    温长玄是一个字也不信的“还不是由着你红口白牙随便说那小厮是谁,长得什么样,穿的什么衣服,你倒是与我说明白了”

    “那小厮容长脸儿,穿着藏蓝长衫。”陆景明冷声接过话,“的确有小厮引路,又在水榭不远处离开了,留下他一个人,只是我以为,是他要那小厮把他带来寻三姑娘的。”

    吴闵嘉咧嘴“我心仪三妹妹,自然爱重她的名声,难道会在梁家这样的宴上,贸然惊扰她,败坏她的名声吗”

    陆景明咬牙切齿“闭嘴”

    温长玄一愣,侧目看他,又僵硬的别开眼“吴二,你是精明能干的人,谁能在你的酒里动手脚今天咱们吃的酒,可是一样的。”

    陆景明背着手,踱步到了东墙根儿。

    那香炉里的香,的确如白翘所说,早就被浇灭了,香炉的顶盖也掀开着,香灰混了水,但他拿起香炉,细细的嗅,倏尔眉头紧锁“这香味是曼陀罗花汁。”

    迷香

    温长玄哪里还顾得上理会吴闵嘉,夺步冲到陆景明身旁去,从他手上夺过香炉,只嗅一回,他便明了了。

    温家的孩子都会制香,他们家是香料大家,从小就能认清各种香料,等到年纪再大些,哪些花可以当作原料来制香,哪些不可以,也都熟记过。

    曼陀罗花其实常见易得,但是绝不许入香料的。

    这的确是个圈套,从一开始,就是冲着桃蹊来的。

    吴闵嘉不过是正好也被利用了,如果不是他,也一定有别的人。

    可是这里是梁家,是梁时的地方。

    安神香里被加了曼陀罗花汁,难道这是外人随便就能办到的吗又或者,吴闵嘉欲行不轨之事,在四下无人时,先来做了手脚

    温长玄阴沉着脸“阿兄,吴二先前未曾离席”

    吴闵嘉听见了。

    他心下一沉,语气冷然“你们打从今天来赴宴,就防着我”

    温长玄不理他,陆景明当然更不会搭理他。

    他差点儿冒犯了温桃蹊,如果不是白翘那个丫头哭哭啼啼的求他别打了,后头又有温长玄拦着,他真恨不能把吴闵嘉揍得后半辈子再也下不了床

    但他也不至于诬赖人家。

    于是他点头“他先前一直在前头吃酒,我方才看他起身离席,才跟出来的。”

    那就不是吴闵嘉。

    而且说穿了,梁家设宴,梁宅布局什么样,最清楚的,只有梁时自己。

    他这是要毁了桃蹊,也毁了吴闵嘉啊。

    温长玄骨节泛白“这个畜生”

    陆景明眼一眯,当然也回过味儿来“他就不怕你们家与他算账”

    温长玄咬牙切齿“这种账,怎么算”

    是了,事关姑娘家的名声,这账,当然是不可能明着算的。

    就算是吴闵嘉,也不敢大肆声张,这个哑巴亏,只能先自己吃下去了。

    梁时这是算准了他们投鼠忌器,所以有恃无恐。

    真是该死,其心可诛。




第一百四十五章:有想法
    第145章有想法

    温桃蹊还在昏睡着,自然是没法子挪动,他们这些郎君杵在这里,又不好。

    好在是林蘅匆匆而来,身后还跟着灰头土脸的李清云。

    可是两个姑娘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坏了。

    林蘅还记得,上次见吴闵嘉,他是个仪表堂堂的俏郎君,可今天再见,她差点儿没认出来那是吴闵嘉。

    李清云被吴闵嘉脸上的伤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往林蘅往后躲。

    林蘅拦了她一把,定了定心神,把目光投向温长玄“这是怎么了”

    温长玄冲她摇了摇头,转而去问陆景明“还是先退到外头去,水榭留给姑娘们,叫丫头守着,不许进门。”

    陆景明点头应了,又黑着脸去看吴闵嘉,略思忖了须臾,往白翘身旁步过去两步“你的帕子给我。”

    白翘一愣,目光投向温长玄。

    温长玄虽不知他想做什么,但今天的事情,真的是多亏了他,是以点点头,示意白翘把帕子给他。

    陆景明得了白翘的帕子,重又回到东墙边的香案前,摊开了那素白的帕子,把香炉反扣过来,里头的香灰尽数倒在了帕子上。

    他把帕子包好了,往袖兜里一揣“退出去无妨,这东西得带走。”

    可又有什么用呢

    即便带走了,难道拿到梁时的面前,他们就能拿梁时怎么样了

    不过他要带着,就带着吧,眼下温长玄也的确是没这个心气儿。

    林蘅还是懵然的,可他们已经几乎是提着吴闵嘉就出了水榭。

    李清云闪身让开,林蘅又回护她一把,等人出了门,她才蹙眉叫白翘,也才看见了昏睡中的温桃蹊。

    她声儿一时拔高了“这是怎么了”

    白翘哭哭啼啼的,抹了泪儿,又委委屈屈的与她诉说着。

    林蘅把前因后果听了一通,面色一沉“清云不曾与人吵起来。”

    白翘瞳仁一黑“林姑娘”

    事实上那个脸生的小丫头来传话,说清云同人吵起来,她是心下慌张的。

    清云是个骄纵惯的人,她知道那丫头从小就不服人,一言不合打起来都是有的。

    今天梁家的宴,她真与人争执起来,未免太难看。

    来赴宴的时候,姑妈就交代过她,如今表姐出嫁了,出门在外的,也没人辖着清云,好在这些日子下来,清云多少是肯听她的话的,便叮嘱她多看着清云些。

    可她急匆匆的交代了白翘和连翘,转头去寻清云,却发现清云根本没与人争吵起来,反而是刚见过温子娴,说要了醒酒汤,正打算到水榭这边来找她们。

    那时林蘅便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只是一时没想那么多而已。

    没想到跟着清云一道到了水榭,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听说的就是这样的事。

    林蘅满面焦虑,往贵妃榻边沿处坐下去,攥了她的小手,搓了半天“那香这样厉害这样她都醒不了这怎么能行,梁家的宴也总有结束的时候,她总不能一直昏睡着吧”

    白翘如何不着急呢

    吴闵嘉酒量不错。

    他刚出来办事的时候,人家喜欢灌他的酒,那时候他人小,历练少,被灌多了,醉死过去,事情谈不成,还闹过几次笑话。

    他父兄是没数落过,毕竟人总是要慢慢成长的,可他知道,在父亲心里,多少是失望的。

    后来他想,不能这样。

    于是他学着喝酒,各种各样的酒,最温和的,最烈性的,他叫人买了很多,放在自己屋里,没日没夜的喝,一得空,就喝。

    时间久了,他酒量就很不错了,至少再没有人能把他灌倒。

    可是他眼下很难受,浑身燥热,他觉得自己喝醉的时候,都比不上现在难受。

    他隐约记得有个容长脸的小厮,领着他一路走到了这里,他甚至远远地瞧见了那潺潺流淌的清溪,那时他觉得,若能不顾着世俗眼光,就这样跳进去,洗涤一番,该是何等痛快。

    然后那个领路的小厮就不见了。

    他眼前有一间屋子,外头没人守着,他想这是梁家安置客人们的地方,里面会有茶,应该也会有凉水。

    他需要冷帕子擦擦脸,清醒清醒。

    吴闵嘉扯了扯衣襟,脚步不成章法,一进了门,瞧见个面色惨白的小丫头。

    他拍了拍脑门儿,觉得这丫头眼熟得很“你”

    白翘吓坏了,死死地挡在贵妃榻前“吴二公子这是做什么这是姑娘们休息的去处,二公子怎么摸到这里来还不快走”

    什么姑娘们休息的地方

    什么摸到这里来的

    他是被人领过来的

    吴闵嘉眼神迷离“你是什么人”

    疯了,这可真是疯了

    白翘牙关打颤“二公子是在同奴婢玩笑吗您快走吧,我们二爷一会儿就过来了”

    可是吴闵嘉好像听不懂她的话,而且他举止乖张的很。

    他修长的手,反手扯着自己的衣襟,领口敞开了一片,露出里衣来。

    白翘忙别开眼,根本就不敢看,可他就算远远地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这幅模样,给人瞧见了,她们姑娘也只有去投江了

    她拦在温桃蹊前头,可只能挡住温桃蹊一半的身子。

    吴闵嘉脑子里嗡嗡的,根本就没有思考能力。

    他很努力地想,这丫头到底是谁,她说的二爷又是什么人。

    可那丫头好像很怕他。

    为什么要怕他呢

    他不是歙州城中出了名的温润君子吗

    吴闵嘉脚步虚浮,又上前去。

    白翘嘶的倒吸口气“你不要过来”

    吴闵嘉拉下脸“你挡着什么人好生放肆的丫头,简直是”

    他话都没说完,被人从背后一脚踹来,他哪里站得稳,整个人往前趴着,摔了下去。

    下巴先着地的时候,吴闵嘉一下子被疼醒了。

    他面色铁青“混账”

    可是他根本没能站起身,已经被人骑在了身上。

    他甚至没看清是什么人,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拳。

    那人打了一拳,仿佛觉得不解气,便又是一拳。

    吴闵嘉是没力气反抗的,要不是刚才的疼痛太过于清楚,他人都还懵懂,怎么反抗

    白翘捂着嘴,指尖颤抖着“陆陆掌柜您别您别打了,再打要要出人命了。”

    吴闵嘉鼻子里,嘴巴里,全都有血,实在是狼狈不堪。

    陆景明双眼猩红,真是要杀人的模样,手上也沾了吴闵嘉的血,他好像觉得脏透了,从吴闵嘉身上站起来之前,在他衣服上擦了一把。

    吴闵嘉还没撑着要起身,肚子上又挨了一脚。

    他一时吃痛,倒吸口气。

    陆景明居高临下的看他,张口啐他“不知羞耻的混账王八,我今天就替你父兄好好教训教训你”

    吴闵嘉算是彻底醒了。

    可是他站不起来。

    这一顿毒打他挨了,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挨的。

    身上到处都疼,头尤其的疼。

    可他知道,是陆景明打了他,不是没缘由的

    他冲撞了姑娘。

    吴闵嘉揉着眉心,顺势望上去,白翘的脸入了眼,他心下一沉“白翘,怎么是你”

    白翘还死死地护着温桃蹊呢,一听这话,眼泪簌簌往下掉“二公子,您一进门,奴婢就叫住了您,可您一概都不肯听,还要装模作样的问奴婢是什么人。二公子,天地良心,您从小就是见过奴婢的,难道不认得奴婢吗我们姑娘多吃了两杯酒,在这里歇一歇,可您怎么就要来冲撞呢”

    “白翘。”

    陆景明斥住她,才去看贵妃榻上还躺着的人。

    白翘把人挡了一半,他看不见温桃蹊的脸。

    可是他隐隐觉得古怪。

    方才他打吴闵嘉,是下了狠手的,动静那么大,她怎么还昏睡着

    陆景明一拧眉“白翘,三姑娘是吃醉了吗怎么睡的这样沉”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是那香有问题

    但白翘不敢说。

    哪怕陆景明刚救了她们,帮了她们,她也不敢说。

    二爷还没来,林姑娘也不在,她什么都不敢说,就怕姑娘被她害了。

    她死死地抿着嘴巴,肩头抖动着,却什么也不肯说。

    陆景明更恼,一弯腰,揪着吴闵嘉的衣领,把人从地上提起来“吴二,你刚才想做什么”

    吴闵嘉去拍他的手,可他力气那样大,竟一时打不开“我什么也没想做”

    陆景明鬓边青筋凸起,扬手又是一拳挥去“你突然离席,我就觉得你没安好心,你一路走到水榭这里来,又冒失进了门,我一路跟着,你举止轻浮,还敢说你什么也没想做”

    “你一直跟着我”吴闵嘉咬紧牙关,一字一顿,“陆景明,你盯着我”

    陆景明冷笑“你不做亏心事,便不怕人跟着”

    他挥拳要再打上去,温长玄的一声冷呵从门口传来“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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