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春色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春梦关情
温桃蹊掩唇咳一声:“所以二哥,你有证据没啊”
温长玄回了神,笑吟吟的:“没证据我来找你干什么你放心吧,人证物证我都有。”
“怎么还有物证”温桃蹊咦了声,下意识反问。
温长玄把两手一摊:“你当谁都过得像你一样呢她手头大概是没有什么现银的,给了人家一只镯子,一根金簪,那两个人是拿了东西去当了,我花了银子把她东西赎回来,现在还在我手边儿放着呢。所以我才跟你说,这事儿跟杜旭没什么关系。她八成怕杜旭骂她,也不同意她干这种腌臜事情,所以不敢去跟杜旭要钱,拿了首饰去给人的。”
温桃蹊便嗤了声。
这样的人,过着这样的生活,却还有这么多的歪心思。
她真是打心眼儿里服了。
好好的过日子,很难吗
温桃蹊即便觉得陆景明很烦,也不得不承认,扬州陆家的二公子,原就不是什么人家的姑娘都能贴上去的。
从前做知府千金的杜锦欢或许配得上,杜昶没出事之前,凭杜家的家底,她或许也配得起,但现在……就凭她,也敢妄想嫁给陆景明吗
大哥劝她本来就是为她好,她却不知好歹,反而怀恨在心。
温桃蹊嗤笑出声来,满脸写着不屑和鄙夷。
白翘打了帘子迎李清乐进门时,温桃蹊脸上的鄙夷还未褪去。
她进了门,看温长玄和林蘅都在,咦了声:“长玄,你大哥不是叫你来跟桃蹊说……”
温长玄站起身,很是恭敬的同她做了个礼:“大嫂,我说了的,她那副表情,是冲着杜锦欢,跟我可没关系。”
李清乐稍稍放心,踱步上去,在温桃蹊身边儿坐下去:“我刚才在母亲那里,姨妈哭哭啼啼的去说话,我大概听了听,出门的时候本来要陪母亲去看杜锦欢,不过我借故辞出来,想来告诉你一声。”
温桃蹊抬眼看她:“怎么了姨妈说什么了”
她笑着说没什么紧要的:“你知道城西谢家吧,就是出了位礼部侍郎的那个谢家。”
温桃蹊不明就里,但还是乖巧点了头:“我知道,那是书香门第,清流人家,家里的孩子一个比一个会读书,又没学的那副纨绔模样,待人接物都很是和善的。”
李清乐说是:“就是他们家。谢家有个哥儿,家中行二,是长房的次子,常年跟着侍郎大人住在京中的,你知不知道”
谢喻白。
温桃蹊知道这个人,他不是长在歙州的,可歙州城中一直没断过关于他的传说。
他不是长子,却很得那位侍郎大人的宠爱,他的授业恩师,是当年的内阁次辅,小小的年纪,文采出众,在京城那样的地方,也早立了才子之名。
温桃蹊眼皮一沉。
大嫂突然提起这个人,说起这些话……
她嘶的倒吸口气:“姨妈该不是看上了谢二公子吧”
她此话一出,别说是林蘅,就连见惯了场面的温长玄,也显然是大吃一惊。
这不是痴心妄想吗
谢家是什么样的门楣,谢侍郎又对谢喻白寄予厚望,为了让他拜在章阁老门下做关门弟子,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
谢喻白是到了该议亲的年纪,可这种人要娶妻,只怕公主宗女来配他,凭谢侍郎的心气儿,都觉得不足,何况区区杜锦欢
李清乐松开她的手:“听姨妈说起来,姨父从前在京中时候,和谢侍郎有些交情,所以那位谢二公子,他和杜锦欢应该算是少时相识,只是后来姨父被连累,贬谪出京,才断了往来。姨妈的意思是,想让母亲去求祖母,请京中忠肃侯府的太夫人出面,替杜锦欢来保媒。”
温桃蹊一时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发笑了。
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姨妈会教出杜昶,教出杜锦欢。
这一切和姨父是无关的,全是姨妈的错!
姨妈好歹也算是大家闺秀,可这是什么眼界,什么脑子
就算是她,也晓得,谢喻白那样的人,不是他们这样的人家高攀得起的。
果不其然,温长玄黑着脸啐了声:“我们自己家孩子的婚事,祖母操劳奔波,劳动那些闺中旧友,也就罢了,现在来了个杜锦欢,姨妈还动这样的心思,想去劳动祖母凭她也配吗”
李清乐拧眉:“你别编排长辈,给你大哥知道,看不骂你。”
说完了,才又捉了桃蹊的手:“我听了这个,就来告诉你了,怕你心软,见杜锦欢今次受伤又丢人怪可怜的,就把她做的事轻轻放下,你说万一母亲见了她的可怜样,真的去求了祖母,且不说这事儿成不成吧,即便是不成,将来她议亲,也只会往高处走,天底下哪有这样好的事情。”
“是没这样的好事——”温桃蹊一面咬牙切齿地说,一面站起身来,“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也许她是故意的
第155章也许她是故意的
小赵氏哭哭啼啼的,赵夫人虽然头疼,但多少也是心疼的。
小时候小赵氏身体不大好,是有些弱症在身上的,便是春寒料峭,没有冬日那样寒冷的时候,一阵风起,小赵氏若一日吃了两口风,也是要病上一场的。
赵夫人犹记得,小赵氏六岁那年,乳娘一个没看见,她偷偷摸摸的溜到了院子里去,受了冷风吹,结果一病就是半个月,一家人的心都揪着,母亲更是衣不解带的陪在她的身边,才算是把她照顾好了。
正因如此,爹娘便把小赵氏看的很严,素日里连门都不太想让她出,也只有夏日炎炎时,才稍稍放心,放她四处走动,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去。
赵夫人是很心疼这个妹妹的,小赵氏小时候也生的可爱,粉嘟嘟的一团,她对外面的世界是好奇的,因为出不去门,就更好奇。
所以那个时候,赵夫人总是会带些好吃的,好玩的,带回来给小赵氏,哄得妹妹开开心心的。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妹妹她越来越看不懂了……
赵夫人揉了揉眉心,小赵氏的啼哭还在耳边萦绕着,她斜眼看了过去,淡淡扫过小赵氏面上的泪痕:“别哭了。”
小赵氏恍若未闻,揉了鼻子一把:“姐姐,我如今实在是没法子了,看着锦欢那样子,真是心都要碎了。原本我想再过一阵子,再跟你开口,老太太和你这阵子身上都不好,我也不敢劳动老太太,但眼下这样,我再不说,恐怕锦欢是真的要想不开了。”
可她哭得这般可怜,赵夫人的心疼,却渐次淡下去了。
“孩子现在这样难过,身上还有伤,先不要说这些了,看看锦欢的伤,把她情绪安抚下来,叫小秦娘子好好给她看看腿再说。”赵夫人把胳膊往外抽了一抽,以一种近乎淡漠的语气,打断了小赵氏的哭诉。
小赵氏是愣了须臾的。
她眼底闪过难以置信,抬眼看过去:“怎么能不说这些呢锦欢也大了,本来就到了该议亲的年纪,要是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我真的能缓一阵,但锦欢丢了好大的脸,怕明儿个歙州城就传遍了。那谢家有头有脸的,这事儿传开了,传到谢家人耳朵里,再去跟谢侍郎说结亲,人家能同意吗”
赵夫人面色倏尔沉下去。
眼看着小赵氏的手又要攀上来,赵夫人索性往旁边躲了两步:“现在不说,难道来日人家谢家就不知道了吗早晚都是要知道的,锦欢今天的确丢了人,就算我现在去告诉老太太,求了老太太出面,又能怎么样”
小赵氏连哭都不哭了,整个人僵了一把,很快又回过神来。
这意思,是不愿意
她心一沉,如置身冰窟,周身寒凉。
她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温家长房那位老太太了。
这些日子,她也尽可能的去跟老太太示好,一直到老太太病倒了,她才少去打扰。
她希望魏老夫人认为她是个孝顺的人,教出的孩子,虽有杜昶那样不争气的,可至少女儿能教好,只要老夫人高看了锦欢,锦欢的婚事,就更多了希望的。
姐姐从小爱护她,回头她开了口,姐姐也没有不答应的。
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过,姐姐竟然不愿意。
小赵氏绷着脸:“姐姐,锦欢也是你的亲外甥女,你不能眼看着她后半辈子毁了吧”
赵夫人叫她这话气笑了,眸色深沉,显得有些阴恻恻的:“我毁了她你也是高门里走出来的姑娘,你也做过知府夫人,那官宦人家,岂是那样好相处的如果妹夫还活着——”
她声音戛然而止,又摇头:“我真是让你气糊涂了,妹夫要是还在,你也用不着来指望我。”
小赵氏面色一白:“姐姐,你怎么……”
“我怎么说话这样难听,是吧”赵夫人冷眼看她,“你也风里雨里走过来了,现在这样子,还活的不清醒吗锦欢现在的身份,适不适合谢喻白,你真的想过吗”
适不适合……
她想过,大概是不适合的。
如果还是门当户对,她不会想着来指望温家。
就因为门不当户不对,所以才只能来指望她姐姐。
小赵氏深吸口气:“也许不合适,可我要为锦欢挣一个更好的前程,难道这样也错了吗”
“没错!”赵夫人咬着牙挤兑她,“可这前程真的好吗我问问你,就算老太太真的心软,觉得锦欢可怜,替她出面,将来她顺利的嫁给了谢喻白,做了侍郎府的媳妇儿,然后呢然后她就能够荣华富贵,一生顺遂了吗”
小赵氏一愣,霎时间便有些垂头丧气:“也许不会……”
赵夫人心便又是一软。
其实道理她全都明白的,只是她仍旧想替女儿去挣那样一份前程。
于是赵夫人深吸口气:“能不能死了这份儿心”
小赵氏却摇头:“你叫我死心,我怎么能死心呢昶哥儿没了,我的后半辈子,只能依靠着旭哥儿。我这辈子,就得了一个女孩儿,自然想把最好的都给她。其实以前老爷还在的时候,也说过,谢喻白真是个不错的孩子,况且锦欢和他还是从小就认识的,是有些情分在的,如果不是老爷外放到了益阳,这桩婚事,只怕早就定下来了,也不会等到今天。我凭什么死心呢”
“你这不是非要把自己给困住吗”
赵夫人拧眉看她,看她还是迈开步子往前走,身形一动,长臂一伸,把人给拉住了。
小赵氏脚步猛然顿住:“做什么”
“这件事情,我就劝不动你了”赵夫人抿唇。
“你就一定不肯帮我”小赵氏不答反问,把下巴高高抬起,“就算是家道中落,锦欢毕竟也曾是高门闺秀,老爷也是有些名声在外的,要姐姐帮我一把,真的就这么难吗从昶哥儿,到锦欢——即便昶哥儿是自作自受,锦欢又何其无辜”
赵夫人心念一动。
是,锦欢这个孩子,何其无辜。
妹夫过身是意外,孩子已经受了一次苦,风风光光的知府千金,一下子落魄了,世人背地里指指点点,她已经听了不少闲言碎语。
杜昶自己不争气,不自爱,又已经把一家人给坑害惨了,那之后,锦欢又不知被人说过多少难听话。
“就一定得是谢喻白”赵夫人试探性的问她,“那孩子我听说过,谢侍郎拿他当眼珠子似的,这事儿有多难,你心里清楚的,若换了别的人家,只要身家清白,人品过得去,能对锦欢好,一辈子平平安安的,不比什么都强吗”
小赵氏却又摇头:“话虽然是这样说,可盲婚哑嫁,谁能说得准,锦欢就一定能遇到良人呢喻白是个好孩子,他会对锦欢好,他一定不会辜负了锦欢,不然我也不会动这个心思。况且他虽然得谢侍郎器重,毕竟不是长子,谢家的家业,不用他继承,他又得父母偏宠,锦欢真的嫁过去,不会吃什么苦的。”
从小认识,一起长大的,她的确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可问题在于……
谢侍郎费那么多的心思叫谢喻白拜在了章阁老门下,哪里有她说的这样轻易
怕就怕,即便是请了侯府的老夫人出面,人家也未必同意这门婚事,真到那个时候,锦欢不是更尴尬吗
赵夫人一时无奈。
她不知道怎么才能够劝服了这个妹妹,别再动这个念头,而且她把话说的这样,叫她怎么硬着心肠不去帮锦欢说亲呢
她捏了捏自己的手心,低头看了会儿:“帮是能帮你,可你要想好了,万一谢侍郎不同意这门婚事,锦欢才是丢人丢大发了。”
小赵氏眼底闪过惊慌:“不会的——”
她那种惊恐一闪而过,而后就全都变成了笃定。
赵夫人一时惊诧:“怎么不……”
“母亲。”
赵夫人话都没问完,李清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下意识扭脸儿去看,发现温桃蹊也跟着一起来的,只是不见林蘅身影。
赵夫人眼中裹上担忧,迎上去两步,冲着温桃蹊招手:“你怎么出来了”
温桃蹊笑着往她身边凑过去,挽上赵夫人胳膊撒娇:“我如今想通了,便出来透透气,正好听见底下的丫头说表姐受了伤,又在屋里发脾气,想着来看看她,路上遇见了大嫂,就一起过来了。”
赵夫人也不疑有他,只是更加欢喜起来:“阿弥陀佛,如今可算是好了,你这些日子……”
伤心的事情提多了也不好,于是赵夫人敛了起来,没再继续说,转而又问她:“林姑娘不是在小雅居吗”
她说是:“不过我说要来看表姐,林蘅姐姐就先走了。”
赵夫人眉心一顿。
林蘅的脾性,她摸的也算透了,那丫头其实很机灵的,什么场合该出现,什么场合不该出现,她最有分寸。
这样的姑娘,她实在是很喜欢。
如果单纯因为杜锦欢受伤,林蘅那种菩萨性子的,一定会跟着一起来看看,好歹这些天都是一处玩闹走动的小姐妹,没道理听说锦欢受了伤,反而遁出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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