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春色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春梦关情
他虽不知林蘅如何,但还是仔仔细细的回答了赵夫人的问题。
等回答完了,又觉得不对,咦了声:“你好端端的,怎么问这个”
“我想替那孩子做个媒。”
温致顿时就没了兴趣:“你要觉得她不错,想替她保媒,跟我说干什么”
赵夫人拿眼剜他:“家里的事情,你真是一点也不操心了。”说完了又啐他,“本来我想替长玄去提亲,叫她做咱们家的儿媳,那孩子人品模样都没的说,我真是喜欢的不得了。”
温致眉心一动:“你既喜欢她,怎么又要替她保别人家的媒”
话音才落下,他面色一沉:“你是跟长玄提过了,他不同意,是吧”
他一面说,一面冷哼一声:“婚姻大事,由得他同意不同意了!”
“不是,你怎么还是那副样子,长玄这些年多争气,你看不见别一有什么,就先责骂他。”赵夫人听着不舒坦,就呲哒了他两句,“这里头有好些事儿呢,你以为长洵好端端的,提她干什么不过是碍着他娘那个样子,他又不敢求娶林蘅,家里的孩子们也基本上都知道,只是谁也不敢说,怕林蘅面上挂不住,更怕把话摊开了,闹到三弟妹面前,长洵和林蘅都没好果子吃。”
她说的不算清楚,隐晦了些,可是温致听懂了。
合着这里头还有个郎情妾意的故事呢
“那你瞎起什么哄三房的事,自叫三房自己去料理,跟咱们什么相干的。长洵中意林姑娘,你要替她做媒,非叫长洵恼了你,记恨上你,你才高兴啊”
“长洵也不是那样的孩子,况且我只当不晓得此事,他记恨我做什么”赵夫人说的云淡风轻的,“本来我想着,不然我出面,给弟弟写封信,叫弟妹把林蘅认到跟前,做个义女,这样一来,林蘅的出身,也高了不少,可又怕三弟妹她更不同意,毕竟是实打实跟咱们沾了亲……嗨,说这个做什么,我是真心喜欢那丫头,也是真的心疼她,她跟咱们桃蹊感情这么好,亲姐妹似的,所以我想叫她嫁个好人家,一辈子高高兴兴的,可这不是拿不定主意,找你商量呢吗”
这种事情,人家林蘅自己有父母双亲在,哪里是他们这些外人操心的呢
况且他自己的孩子,还三天两头遇上糟心事呢,他哪里有这个闲工夫去管别人家的孩子。
不过温致一向爱重发妻,赵夫人既开了这个口,他也不愿意敷衍,略思忖了片刻:“你要真有心,想管这个事儿,不妨去问一问长洵,听听孩子是怎么说。你要是不想问长洵,这事儿你就别管,省的往后落埋怨。本来也不是咱们家的孩子,你喜欢她,高看她,她若有中意的郎君,婚事上艰难,你搭把手,帮个忙,那没什么,现在又不是这样子,你这样殷勤切切帮她,人家领不领情呢”
温致的意思,她明白了,可要让她去问温长洵……这法子倒也不是不行,可她到底只是做伯母的,说起这些,怪别扭的。
赵夫人深吸口气:“那我再想想吧,你说咱们儿子要是喜欢她,该多好。”
温致听她这意思,是实在喜欢林蘅,不免无奈,失笑出声:“我瞧不喜欢才好呢,真喜欢了,你还不明儿就上赶着要到人家家里去提亲一样,两个兄弟看上同一个姑娘,是好听的事儿”
赵夫人不以为然:“那不是各凭本事谁娶到了,就是谁的本事呗。我想想长玄就头疼,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安生过日子,也能好好辅佐他的姑娘,他又不喜欢,还有长洵摆在那儿,他也老大不小了,你说这世上要是能再有一个林蘅该多好,哪怕那姑娘家境贫寒,也不过咱们多给些银子,帮衬她家里就是,我又不挑出身门第,想想就觉得可惜了了。”
“你就是太爱操心,当年我把他赶出门,你不也跟我怄了一场气吗他现在还不是自己出息了,有本事了”温致一面摇头一面笑,“他跟长青本来就不一样,你越是要替他安排,他越是不听你的,随他去吧,操那么多的心,我看还不如多操心操心咱们女儿呢,他堂堂七尺男儿,这么大了,还要爹娘操心筹谋,我都替他害臊。”
第一百六十二章:出去散心
第章出去散心
天气渐次热起来,小雅居的院中靠着东墙下搭起了凉棚,棚下是竹藤的躺椅。
温长玄送她回来,可她脸色说不出的难看,不像是生气,也不像是害怕,倒有些怅然。
进了院中,温桃蹊也不往屋里回,径直就往那凉棚下步过去。
连翘三两步迎上来,温长玄摆手“去弄两碗绿豆百合汤,再去切个香瓜,拿冰镇一镇,过会儿给她吃。”
丫头脚步自然而然的就顿住了,晓得主子们这是有话说,便连声应下,又拉上了白翘,另嘱咐了小丫头们别去打扰,才去弄瓜给温桃蹊备着。
温桃蹊早往竹藤椅上坐了,脚上绣鞋趿拉着,那躺椅稍高些,她人坐上去,两只脚就沾不了地,半悬着,踢着裙摆,一递一下的。
温长玄摇着头步过去,在她肩膀上一按“成什么样子难看不难看”
温桃蹊撇嘴“又没外人,我心里闷得慌,你别管我。”
“先前出事的时候,你心里烦闷,又受了惊吓,我能理解,现在还闷得慌”温长玄撩了长衫下摆,往她身侧坐下去,看着她一双腿抖来抖去的,没忍住,温热的大掌在她膝盖上按了一把,“我眼都叫你晃晕了,别抖了。”
他力气大,她动弹不得,心情就更差,小手握了拳,照着他胳膊上抡过去“都叫你别管我了!”
温长玄吃痛,嘶了声,疼的呲牙咧嘴的。
温桃蹊一愣,眼睛闪啊闪的“我没用力……”
他噗嗤一声笑了“逗你玩儿的,别怄气,跟我说说,你烦什么呢事情不是都过去了梁时如今也算是罪有应得,他这条命要交代在扬州了,你还烦什么再说了,没听爹和大哥说嘛,眼下梁家自顾不暇,这一世的荣华富贵,算是走到头了。你瞧瞧,从梁家,到梁时,再到梁燕娇,你不喜欢的这些人,都没有好下场,怎么还不高兴呢”
温桃蹊便张口啐他“就你会胡说,我不喜欢他们,也没想过落井下石。他们富贵无极,同我没关系,可他们梁家大厦倾颓,我也不必高兴,我又不是因为这个烦闷的。”
其实温长玄是明知故问。
只是他还是想听她自己说。
那天娘跟他说了很多话,他后来仔细的回味,细细的品,总觉得娘的那番话里,是另有深意的。
也许……他心念转过时,甚至想着,桃蹊怕是动情不自知。
但是这种念头一闪而过,他就不愿再多想。
倒不是他自欺欺人,实在是这丫头每每见了陆景明,都没个好脸色,说话也没好气儿的。
可今天又看她这样苦闷。
温长玄抿唇,横了心,他要不问,她八成不会主动开口了“你是因为陆家阿兄才烦闷,心情才不好的”
温桃蹊掀了眼皮看过去“你说他那样的人,费心思去坑梁时,我记得大哥说过,他跟他父兄的关系不是一直淡淡的吗”
温长玄心下咯噔一声“你是担心他”
“我是觉得,这样大的人情,可怎么还给人家呢”温桃蹊掰着指头,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儿,“别说青雀楼请人家吃一顿饭了,就是请人家吃十顿饭,也不够还的。”
“你很怕欠着他的吗”
温桃蹊觉得他这话问的奇怪,便咦了声“这天下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不是你教我的吗”
温长玄叫她倒噎住一回,干巴巴的咳两声“是我教你的,不过总有我们在,就是要还他人情,也不用你来还,你烦什么”
温桃蹊腮帮子鼓鼓的,觉得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那是陆景明啊。
她知道了他的心思,他明明白白的说,喜欢她,那他做这些,她怎么能够视若无睹
陆景明替她出气,是要承担风险的。
就算梁家现在不中用了,但毕竟是他先算计梁时,梁时要是自己察觉了,又或是今次未曾失手打死那个小丫头……
“人家替我出头,那不总是要担着风险的吗”温桃蹊唉声叹气的,“说实在的,我从前觉得他那样的人,没事儿老缠着我干嘛呢便觉得他是另有所图,一直很是防备,戒心也很重。后来他坦白的告诉我,是为了林月泉,我生气过一场,也觉得被人算计利用了,那林月泉也未见得是什么好货色,可偏偏陆景明又的确提醒过我,林月泉未必是个好人,要我小心提防。你再瞧他后来做的这些——梁家宴上他救了我,把吴闵嘉打成那副样子,过后还安排了明礼回扬州,在扬州一番筹谋布置,引梁时入他彀中,替我出这口恶气,我真是……我真是……”
她真是说不出的感动。
她想起第一次见陆景明。
那天阳光很好,他背着光站着,她进了正堂中,他转身,回头,与她四目相对。
那时她便觉得,那个人,实在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亲近。
如果她不是重生而来的温桃蹊,又或者,前世她先见到的是陆景明,也许,一切就根本不会发生。
只不过是她浴火重生,遭受过那些之后,再不敢交付真心,更不敢轻易相信什么人,才会十分抵触陆景明而已。
现在……
现在人家做了这么多。
温桃蹊略合了合眼“我晓得人心险恶,世道艰难,更明白知人知面不知心这道理,所以二哥你是看在眼里的,我对陆掌柜,没有半分亲近。现在我真是觉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很感动,也很震撼,他能为我做这么多……”
她声儿顿了顿,吸了吸鼻子,侧目看过去“从小到大,我一直觉得,爹娘和哥哥们为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我心安理得的受着,你们的疼爱,你们的维护,我都觉得那是我该得的,因为咱们是一家人,是骨肉至亲,可你说,陆掌柜对我的好,我真的能视若不见吗”
她越说,温长玄的脸色就越是难看“我承认,陆景明对你也许是真心,更是十分用心,所以桃蹊,你的心乱了,你感动之余,甚至在想,怎么才能回报他,如果觉得无以为报,时日再久一些,你又会慢慢觉得,他是不错的人,是值得托付终生的人——父母和兄长,不能陪你一辈子,可你未来的夫君,才是要与你携手一生的,他真心待你,拿命维护你,你就动摇了,是吗”
“不是!”
温桃蹊高呵出声,腾地站起身来“我没这样想!”
可她分明就是被人戳中了心事,羞愤难当,才会这样子厉声反驳。
难道说,谁的声音高,谁就说的是对的了
温长玄面色铁青“陆景明不适合你。”
不,不是陆景明不适合她,是她不适合任何人。
她早就告诉过自己,这辈子,不嫁人都没什么,大哥二哥又不会嫌弃她,她一辈子留在温家,也能得到最好的照顾,而她也只想守着家人,守着温家长房,安安稳稳的走完这一辈子,再不愿重蹈覆辙,更不愿因为她,害了家人。
世人不是都说,无欲则刚吗
她以为自己无欲无求,便不怕风雨席卷。
温桃蹊掐着自己的手心“我也不适合他!”
温长玄听她咬牙切齿的,不像是真心说这话,倒像是在赌气,于是也站起身,俯视着她“你跟我说老实话,是不是对陆景明动了心”
温桃蹊朱唇微启,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她愣住了,温长玄也愣住了。
她以为自己会矢口否认,温长玄也以为她会尽力反驳,可她就那样怔怔的站着,没承认,也没否认。
“你——”温长玄胸膛起伏不定,显然气急。
温桃蹊更是呆若木鸡。
她一直没思考过这个问题,更从不敢想,她还能喜欢上什么人,对什么人动了心,即便那感觉是朦胧的,可只要她再没办法矢口否认,那就一定是心神已乱,动摇了。
从前斩钉截铁说不喜欢,现在却连否认一句动了真心,都做不到。
温桃蹊傻眼了。
“你这段时间,就给我待在小雅居,哪里也别去,好好反思反思吧!”
温长玄怕再多说下去,他忍不住要骂人,所以抽身要走。
但他这话要把她禁足,温桃蹊哪里肯听,况且前世那种几乎被软禁的恐慌感,一下子席卷而来,蔓延至于全身。
她玉臂一抬,抓住他“我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要反思!你凭什么禁我的足我不服!”
温长玄冷笑着,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掰开她的手“你不服,我就陪你去爹娘面前回话,你去不去”
温桃蹊却理直气壮“我不懂,就算我真的对陆掌柜动了心,我就该被禁足,就该反思吗我十四了,本来也快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且不说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即便是,就是错了”
她牙尖嘴利,温长玄一时无言以对。
她说的不错,如果真的喜欢了陆景明,她就该被禁足吗她应该反思什么呢
可他还是生气“就不能是陆景明!”
温长玄冷声训斥“他比你大了多少,你自己不知道吗他和大哥情同手足,你不知道吗见了面,你本该客客气气叫一声阿兄,你不知道吗他从前算计过你,你……”
“我都知道。”温桃蹊也学了他的语气,冷冰冰的,打断他,“我没告诉你我喜欢他。”
他更是哑口无言“你这是强词夺理。”
“二哥,我真没说过我喜欢陆景明——”温桃蹊拖长了尾音,几乎一字一顿的,平复了须臾,才继续说下去,“他做的这些,我很感动,可你问我是不是对他动了心,我觉得至少不似从前那样排斥抵触,所以我很茫然,我看不清自己的心,二哥看得清我的心吗”
温长玄的面皮一松,差点儿绷不住。
她眼中闪过的迷茫和怅然,的确让他心下柔软的一塌糊涂。
这年纪的女孩儿,没经历过情情爱爱,的确是看不清,也很容易糊涂了。
温长玄觉得陆景明不是良配,他一定不赞成自己的妹妹嫁给陆景明,可如果这丫头有朝一日,真的非陆景明不可,又要怎么办
他心念一动“我带你出去走走,离开歙州一段时间,静静心,也离陆景明远点儿,你自己冷静了,看看外面的山山水水,也许就不迷茫了,那时候,你就会发现,你对陆景明只是因为感激,因为感动,才将从前的排斥化解了,你就会看清你的心了,怎么样”
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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