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小财主

    李氏不想节外生枝，闹出那么多事端来，可拗不过小翠儿，只好道，“那些年我娘家遭了灾，光景不好，能吃顿饱饭就不错了，能有啥聘礼你爹……裴家出了三十斤谷子就把我娶进门儿了，后来的日子也不好过，怀着你还得下地干活儿，粗茶淡饭，饥一顿饱一顿的，要说吃了多少……实在也是不好算清……”

    连氏给估算的，三十斤谷子在十来年钱，约莫也就四五十文的样子，再按照乡下人生活水平，母女二人在裴家吃的喝的，最多不过四五百文。

    “婶子，雀儿姐……”小翠儿咬了下嘴唇，“我、我能先支两个月的工钱不”

    “你这是何必……”连氏叹道，“本就已是不相干了，咋非要去跟裴家较那个劲，你跟你娘日子刚轻快点儿，就要白白拿几百文给他们，这不是傻么”

    “我支给你。”云雀二话不说就点头了，“往后每月从你跟你娘的工钱里扣一百文，啥时候扣完啥时候算。”几百文就能和一家渣渣撇清关系，这么好的事儿上哪找去

    她直接给小翠儿支了一千文，让她解决那边的糟心事儿，再去给自个儿和李氏一人做身儿得体的新衣裳，可裴家却又出了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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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雀把一个钱沉甸甸的袋子扔在了桌上。

    那婆媳俩见钱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拿。

    “慢着。”云雀把钱袋子按住，扬了扬唇角道，“这里是数好的六百文。”说着，她拉开袋口，不紧不慢的开始往外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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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讨价还价
    小翠儿提出要拿钱断关系，裴家婆媳俩一合计，认为这丫头傻，便想狮子大开口，讹她一笔，不料她又忽然回过神儿来了。

    眼看到嘴边儿的鸭子要飞，两人又气又急，心有不甘的想，六百文就六百文，总比啥都捞不着好。

    可小翠儿却不乐意了，顿住脚步，回头瞧了眼两人，语气平淡道，“三百文。”

    裴家婆媳俩仿佛听不懂人话似的一怔，面面相觑。

    片刻，冯氏倏然拔高嗓门儿道，“三百文！门儿都没有！你打发要饭的呐！”

    小翠无所谓的挑了下嘴角，“那算了。”

    “嫌少三百文也没喽。”云雀要笑不笑的在一旁帮腔。

    “你个死丫头……”裴家老太太见人都快出门槛儿了，一咬牙一跺脚道，“三百文就三百文！给钱！”

    小翠儿朝云雀眨巴眨巴眼。

    “拿了这三百文，从此小翠儿便不再姓裴，和裴家也再无半分关系，二位可想好了”云雀问道。

    “哼……”冯氏气恼的翻了个白眼儿。

    “死丫头，就当我裴家从没生过她！往后她爱姓啥姓啥！”裴家老太太生怕她又后悔，手伸老长，“赶紧的，把钱拿来！”

    “口说无凭，咱得立个字据。”云雀又把王里正搀进了屋，从随身的小布包里拿出早准备好的纸笔砚台，摊开摆放在桌上。

    裴家老太太有些犹疑的看了眼冯氏。

    冯氏没好气儿道，“王里正不都在这儿么，还立啥字据区区三百文钱，又不是几百两几千两，屁大个事儿还要摆个阵仗。”

    “哎，话不这样说。”王里正摆了摆手，“老头子我黄土都埋到脖子了，还能活几天也未可知，还是白纸黑字儿写清楚的好。”

    “三百文也是钱，哪有平白无故给的。”云雀态度坚决，把话说的明明白白，“要钱，就立字据，不立，那这事儿就算了”

    “你个死丫头，我家的事儿你跟着瞎掺和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裴家老太太的不满的嘟囔。

    “娘——”冯氏杵着胳膊肘碰了碰她。

    裴老太太讪讪的一翻眼皮儿，打住了话茬，冯氏不耐烦道，“立就立，赶紧的，王里正你可给瞧好了，别让这丫头再耍啥花样。”

    王里正点点头，朝云雀示意的挑了挑眉毛。

    云雀：“我写”

    “听你爹说你常在家看书写字儿。”王里正笑着捻捻胡子，“咱白溪村儿还没出过会写字儿的女娃咧，写一个让我也瞧瞧。”

    “这……”云雀有点儿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写的不好看。”

    “啥好看不好看，写囫囵就行。”老立正敲了两下桌子，“来来，你写着，我瞧着。”

    “行，您不笑话就行。”云雀提起笔，讲真，她倒不是谦虚啥的，是真写的不咋地，手腕悬着，微微发颤，一笔一画，像个刚学的稚童。这还是大冷天儿在家闲着没事儿干，练出来的成果。

    虽然字写的一般般，但内容却认真严谨，条理分明，写完，云雀放下笔，对着墨迹未干的纸吹了两口，朝王里正问道，“您看这样成不”

    王里正赞赏的点点头，拿过字据，对不识字儿的裴家婆媳念了一遍。

    字据主要内容有三，一是，说明了双方身份，二是，裴家收了三百文钱，从此和小翠儿断绝关系



第406章渣爹
    小翠儿渣爹裴老五从山上下来，小翠儿正巧端着刷锅水从厨房里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儿。

    要搁以往，小翠儿肯定掉头就走，可这回，她却和看见陌生人没什么两样儿，面无表情的从裴老五身旁走过，走到路边儿扬手把刷锅水一泼。

    倒是裴老五怔了下，直直瞅着小翠儿，脚下顿了顿，目光随着她转身往厨房里望去，又看见了笑容满面的李氏，正一边儿跟连氏说笑，一边儿熟练的捏包子褶儿。

    “瞧啥呢”同村的汉子从后头拍拍他的肩膀，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嘿嘿笑着‘啧’了声，“老五，你这闺女可以，跟着云家丫头，将来好处肯定少不了。”

    这话似乎点醒了裴老五，他回过神儿，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皮。

    山上干的是力气活儿，苦是自然不用说，再加上人多，大锅饭菜没滋没味儿，哪怕家就在山下的村里，一个月也只能告假一趟，这四百文挣的实在不易。

    于是，裴老五就想，要是能和云家攀好关系，云立德出面儿帮他和监工的说上几句好话，那日子也能好过些。

    他打着这主意回到家，刚进院门，冯氏就迎了上来，先问他要工钱，工钱拿到手，扭身便拉着他进自个儿屋，闩上屋门，把钱哗啦倒在床上，一文一文的数了起来。

    “别数了。”裴老五道，“四百文，一文不少，你去给我弄点儿吃的，还没吃饭哩！”

    “等会儿，你让我数数……”冯氏喜滋滋的头也不抬。

    “有啥好数的，又不会变多……”裴老五搓了搓手，挨着坐下，“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他话还没说出口，冯氏便道，“上回那野种给的三百文，全让你娘给拿去了，我一个子儿都没见着，我可跟你说，你这工钱全得让我管着……”

    野种裴老五一愣，“小翠儿”

    正专心数钱的冯氏闻言，撩起眼皮儿，阴阳怪气儿的笑了声，“呦呦呦，喊的还怪亲，咋了你还想认回那死丫头不成”

    裴老五：“我不是那意思。”

    “那是啥意思”冯氏尖酸的一翻白眼儿，“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那野种已经跟你跟姓裴的断绝关系了！你死了那心思吧！”

    “啥”裴老五腾的站起来。

    这下，冯氏更气了，把手里数里一半的铜板哗啦一扔，昂着头跟他顶道，“你还舍不得咋了字据都立了！那死丫头压根不认你这个爹！”

    “你……”裴老五被她气的，指着她鼻子说不出话来。

    好不容易，在他娘和他媳妇儿你一言，我一语，颠三倒四，毫无重点的叽叽歪歪中，他捋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

    “娘，你瞧见了吧，他就是还惦记那外头野种和女人！”冯氏气的跺脚。

    “你也别净在这儿杵着了，还不快去给老五弄碗热乎的吃。”裴家老太太瞪了媳妇儿一眼，“整日就会嚷嚷，也别怪栓不住男人。”

    打发走了冯氏，老太太才笑眯眯的问，“老五啊，工钱发了吧”

    “发了，给满枝儿了。”裴老五正心烦。

    裴老太太的‘呱嗒’一下垮了，“你倒是心疼你媳妇儿，我把你拉扯大又拉扯大宝，到头来还不如个外姓儿的。”

    “这有啥争的，不都是一家人么。”裴老五脸



第407章婆媳甩锅
    一听媳妇儿把锅往自个儿身上甩，老太太不乐意了，立马针锋相对，“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好好的六百文变成了三百文，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冯氏道，“我就是跟那野种吵了几句，可没让她跟裴家断绝关系。”

    裴老太太怒道，“啥意思是我让她断绝关系的”

    冯氏撇撇嘴，“要不是你一个劲儿数落，说那野种和她娘吃裴家的喝裴家，不把那野种逼急了，她也不能这样。”

    “你……你净胡说！”裴老太太跳脚，“还不是因为你连大宝都看不住整日在家啥活儿都不做，看个娃儿都看不好，你还能顶啥用”

    “都别吵了！”裴老五一个头两个大，烦躁的起身，回屋，哐当一下把门甩上。

    歇到晌午，冯氏去敲门喊他吃饭，裴老五依旧脸色难看，打不起精神。他不是能吃苦耐劳的人，只要一想到明儿又要去山上，日复一日，没完没了的干那些活儿，吃没滋没味儿的饭菜，就觉得浑身酸软。

    “我想在家歇歇，这个月让老四上山吧。”裴老五扒了口饭道。

    冯氏正准备夹菜的手一顿，嘴角不悦的撇了下，重重的把手里的碗放到了桌上。

    “让老四去”裴老四的媳妇儿吕氏愣了下，“老四这身子一直不大好，恐怕是干不了山上那活儿，我们两口子还是在家侍弄这几亩地吧。”

    裴老太太不到四十守寡，有三个女儿俩儿子，仨闺女早早就嫁人了，她自个儿跟着俩儿子一块儿过，老四年少时生过场大病，至今身子瘦弱，多亏娶了个媳妇儿是个能干的。

    裴老五上山之后，冯氏就仗着自个儿男人挣钱，在家腰杆子那叫一个硬，啥活儿都不沾手，还时不时要对老四媳妇儿吆五喝六的。

    老四媳妇儿性子憨厚，想着她男人在外头不容易，她在家少干点儿也说的过去，便不多计较，撸起袖子就是干，种地、喂猪、伺候全家老小，一肩全部挑下。

    可此时，裴老五提出让老四上山干一个月，自己在家歇息，老四媳妇儿和冯氏却意见一致的表示，不同意。

    老四媳妇儿是心疼老四身子弱，怕他在外头扛不住。

    冯氏则担心，裴老五不挣钱了，她在家里马上就会失去特权。

    “嫂子说的是，哥身子不好，后山上寒气又重的很，再给累着冻着，那挣的钱还不够瞧病咧。”冯氏假惺惺的劝道。

    裴老五情绪本就极差，听她这么说，冷笑了一声，“你就巴不得我赶紧冻死累死是不”

    “你胡说啥呢！”冯氏万分委屈，低着头嘀咕道，“你不愿去便不去吧，咱村儿那么些汉子都在山上干活儿，咋没见别人说啥……”

    “老五啊，要不，我去跟那丫头说说，不要她那钱了。”裴老太太道，“她生来就是咱姓裴的种，给多少钱，她也是姓裴的！”

    裴老五撩了下眼皮儿，“现在说还有啥用她能去替我说好话”

    裴老太太理直气壮，“又不要她钱，替她亲爹说几句好话咋了”

    裴老五觉得跟这俩满心满眼都是妇人之见的说不明白，扒了一碗饭便又心烦气躁的回屋躺着去了。

    下晌。

    裴家婆媳俩在堂屋里争论，老太太让冯氏去把那三百文还给小翠儿，那断绝关系的字据从此不作数了，冯氏拉不下脸，不愿意去，一口咬定当时那钱又不是她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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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裴老五出事
    白溪村不大，谁家出了事儿喊两嗓子，马上就能传遍大半个村。

    李氏正准备歇息下，听到外面的喊声又坐了起来，“你……裴家着火了”

    “关咱啥事儿。”小翠儿吹了灯，爬上床钻进被窝。

    “……”李氏迟疑了下，又慢慢躺下。

    她本就睡的浅，听着外头的动静更是辗转反侧，一直到天将亮才有些许困意，可刚合上眼片刻，院里的鸡就开始打鸣了。

    “翠儿，该起了。”李氏推推身旁的闺女。

    大清早正是要忙的时候，得赶在辰时前把好吃好喝的都准备好，辰时左右山上那些官爷们就三五成群的下来了。

    母女俩收拾利索出门儿，干活儿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头天没休息好，李氏眼皮儿一直跳，跳的她直心慌，总觉得要出事儿似的。

    “翠儿啊，我这眼皮儿一个劲儿的跳是咋回事”李氏捏着包子腾不开手，用力的眨了几下眼。

    正生火熬粥的小翠儿探过头，“我瞅瞅，哪只眼”

    “左眼。”

    “左眼跳财。”小翠儿笑嘻嘻的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眼皮儿上摸了摸，“肯定要有啥好事儿。”

    她这么说，李氏才稍稍安了心。

    没多会儿，院子那边儿传来声响，连氏也起来了，又从屋里头端来一盆发好的面，笑道，“山上发工钱了，咱得多包几笼屉包子。”

    “哎。”李氏应了声，“那咱这馅子怕是不够。”

    “等老二睡醒，让他去城里再买些回来。”连氏搬了个椅子坐下，看了眼她，“昨儿夜里的事儿，你知道不”

    李氏手上微微一顿，“啥事”她嘴上这么问，心里却一下就猜到了，昨晚村子里都在喊，那肯定是裴家出事儿了。

    “裴家出事儿了！”果然，连氏印证了她的猜想，“老二他们帮这着去救火救人，折腾了大半夜，这才刚睡下没两个时辰。”

    “啊”李氏一惊，“我倒是听见有人喊了，还怪严重的”

    连氏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