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小财主

    “账不能这样算。”守和守顺的娘用说笑的语气道，“你这样算，咱这十里八乡的，哪个能娶的起你哟，要像你秀儿姑那样远嫁，别的不说，你爹娘肯定是舍不得。”

    “远嫁自然不会。”云雀撒娇似的蹭着连氏，笑道，“我可以招个上门儿女婿啊，我爹娘就当是多了个儿子。”

    “上门儿女婿”守和守顺娘大概是没想到她个十来岁的丫头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话，神情微微一滞。

    云雀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守和守顺娘面露一丝鄙夷之色，“哪有当爹当娘的能让自家儿子去给别人当上门儿女婿。”

    “那就招个父母双亡没爹没娘的呗。”云雀无所谓的一摊手道，“我养着他便是，又不用伺候公婆，多好的事儿。”

    “……”守和守顺的娘语塞。

    连氏别过头，忍不住嘴角往上勾了下，这丫头还真是够让人头疼的。

    守和守顺的娘走后，云雀在床上打着滚笑，“哈哈哈哈哈——”从她说完那句‘父母双亡没爹没娘’，守和守顺的娘就跟吃了老鼠屎似的。

    “你这丫头……”连氏哭笑不得。

    “这可不怪我。”云雀翻了个白眼，“是她先没事儿找事儿，还拱着你去挑大旺哥家的理儿，成心想把我姐的亲事搅黄，我没翻脸都是客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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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说个吓人的事儿
    云雀震惊，表情扭曲了一下，“你是说何玉”

    连氏：“你俩不是成天好的跟一个人儿似的么”

    “好是好，可也不是那样的好法。”云雀忙摆手，“娘，我真的还小，这事儿你不用考虑这么早。”

    连氏看看她，似乎有点儿失望。

    云雀头摇成拨浪鼓，“真不用、真不用。”

    知道连氏有这番心思，第二天一早，云雀去找何玉时都没敢吱声，探着脑袋在他家院门口低低喊了一嗓子，“何玉”

    何玉穿了件石青色夹袄，两手揣在宽宽的袖子里，一脸还没睡醒的样儿，“这么早，你咋不进去，外面儿多冷。”

    “钱小胖要来找咱玩儿，我去村口迎迎他，你去去”云雀道。

    “今儿”

    “嗯，说好了。”

    何玉抬眼看看有点儿阴沉的天空，点了点头，“成，我跟你一块儿。”

    俩人并肩朝村口走去，入冬天冷后便没人再聚在这儿了，云雀爬到石磨上朝远处眺望，何玉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

    “我跟你说个吓人的事儿。”云雀望了一眼进村那条道儿尽头，没瞧见人，便挨着何玉在石磨边坐下，晃晃两条腿。

    “啥吓人的事儿”何玉顿时精神，“闹鬼啦”

    “比闹鬼还吓人。”

    “……”何玉满脸好奇。

    云雀眨眨眼，头微微一偏，故意压低声音道，“我娘，说想把说给你。”

    “说给我”何玉先是茫然，等明白过来后，下意识的往后仰了下，露出惶恐的神情，“你娘……怕是在说笑吧。”

    “你这是啥表情”云雀本来是把这事儿当个笑话说来听，没想到却对何玉造成了惊吓，她不禁摸摸自个儿下巴，“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没有没有没有！”何玉连忙否认，又小心翼翼的问，“那你是咋说的”

    “我”云雀见他紧张兮兮的，一时起了戏弄之心，故作羞涩的抿起嘴，点了下头，“当然是听爹娘做主啦。”

    何玉！！！

    “这事儿我就跟你说了，你可别和你娘说。”云雀羞答答，“我怕何婶子不认我。”

    “……”何玉错愕的张着嘴，说不出话。

    “你咋了”云雀戏精上身，不解的看着他，语气带着一丝委屈，“你是觉得我不好”

    “……”何玉狠狠的咽了下口水，两手搭在膝盖上僵成了一根人形木桩，艰涩道，“你好、好、就是、……”

    “就是啥”

    “就是、咱俩、咱俩是好朋友，不能那样……”

    云雀又往他身边儿挪了挪，撒娇的噘起嘴，“咱俩这叫青梅竹马，知根知底儿。”

    “话是这么说……可是……”何丫头表情复杂的又看了她一眼，“你不觉得别扭么咱俩……”他不知脑补了啥，满脸欲哭无泪。

    对视了片刻，云雀终于没忍住，噗嗤破了功，唾沫星子喷了何玉一脸，接着往后一仰，哈哈哈哈笑的上气儿不接下气儿。

    何玉被他整懵了，杵在那儿一动不敢动，好半晌明白过来，竟是先拍着胸口松了口气，“娘咧，你吓死我了！”

    云雀：“哈哈哈哈哈，我都说了给你讲个吓人的事儿。”

    何玉：“不带这样的、不带这样的。”

    两人玩闹着，便听见有马蹄踏地的哒哒声由远而近，钱小胖跨坐在一匹皮毛黝黑的高头大马上，老远招手，“雀儿！”

    “小胖。”云雀从石磨上跳下来，眼睛亮了亮，“你把阿良也带来啦。”

    黑马阿良通人性，一听云雀喊它，抬蹄嘶鸣了声，撒着欢儿便朝她跑来，大吉骑着匹个头稍矮的棕马在后头喊，“公子，慢点儿！”

    钱小胖是个灵活的胖子，抓住马缰一跃而下，稳稳当当落在云雀面前，一咧嘴笑的见牙不见眼，“嘿嘿，雀儿。”

    云雀朝他跟前儿走了一小步，微微抬起头，“你长高啦！”

    “嗯！”钱小胖抓抓后脑勺，还有点儿不好意思，“我还瘦了不少。”

    “听说你跟着先生游学去了，都去哪些地方了”云雀上下打量他，确实是高了也瘦了，那富贵的小肚腩都不见了。

    “一路往西边儿走，去了青沅县、桐山县、南平县、西水县、十几个县城，一直到了砚州府，本来还想去恭州府，途中温先生收到家书，说是得了个小孙子，他便高兴的没了心思，赶着回家享天伦之乐去了。”钱小胖乐呵呵道。

    “那是喜事儿。”云雀伸手摸了摸阿良的脖子，“走，先上我家去。”

    阿良似乎还认得云雀，耳朵尖儿动了动，蹭蹭她的手心，鼻子里发出愉快的呼呼声，哒哒哒的跟在两人身后往家走。

    云雀家离村口就几步路，她把阿良的缰绳绕在栅栏上，冲屋里喊了声连氏马上迎了出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这就是钱公子吧，快进来。”

    “婶子好。”钱小胖有礼的一躬身。

    连氏忙伸手去扶，“好好好，外边儿冷，先进屋。”

    大吉把马拴好，又从马背上取下礼物，“婶子，这是我家公子一点儿心意。”

    “来就来了，咋又带东西。”连氏摆摆手，“咱们乡下可不兴那么些规矩，快拿回去，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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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其乐融融
    “哟，这不是雀儿丫头么。”一个小媳妇儿瞧见了不远处的云雀和钱小胖，笑盈盈的打招呼，“衣裳真好看，这小哥儿是谁呀，咋没见过”

    “我朋友，头回来咱们村儿。”云雀道。

    钱小胖赶紧咧嘴笑，喜庆的跟拜年似的。

    小媳妇儿更乐了，“长得可真白净，一瞧就是城里来的。”

    “雀儿丫头。”那个刚洗完衣裳的妇人端着木盆走了过来，有些难为情的笑了下，道，“你在城里熟，婶子想托你个事儿。”

    “婶子，啥事儿你说。”云雀脸圆圆的，很是乖巧，其实村里人大部分都是朴实的庄稼户，能帮的她都愿意帮。

    “你看，婶子家十来口子人，能种的地也不多，年年收成刚刚够糊口，你全福哥闲着也是闲着，看能不能在城里寻个差事。”那妇人颇有些不好意思，“那怕是当学徒，学门手艺也成，将来也好有个度日的营生。”

    云雀眨眨眼，“就这事儿”

    那妇人连连点头，“你全福哥嘴笨，人也憨，这么大人了除了闷头干活儿啥也不会，还得托你帮着寻摸寻摸。”

    “嘴笨不怕，人踏实肯干就行，我给打听打听去。”云雀痛快的应下，又问，“婶子是想让全福哥等年后再出去还是趁年前挣点儿钱补贴家里”

    “年前、年前就去。”妇人忙道，“年前能找个活儿更好，多挣一个是一个，你全福哥都十五了，娶媳妇儿的钱都没攒上哩。”

    “那成。”云雀道，“等打听到我过两日给你消息。”

    妇人感激的连连道谢，满心欢喜的走了。

    “雀儿，你心眼儿真好。”钱小胖终于从对人生价值观的思考中回过了神，望着眼前啪啪转动的水车和围着水车有说有笑的人，忽然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都是乡里乡亲嘛。”云雀挠挠头，“话说你能不能别用这么深沉认真的表情和语气夸我，我觉得有点儿别扭。”

    钱小胖……

    “刚刚那个是徐家婶子，他有个儿子今年十五。”云雀转过脸，嘴角一弯，“正好你今儿在，帮我打听打听呗。”

    “那是自然，你的事儿自然就是我的事儿，包在我身上。”小胖二话不说，拍着胸脯应下，“那这徐家婶子想给他儿子找个啥活儿”

    云雀想了想，“你先打听着，看看都有些啥活儿，学徒，跑堂的，打杂的啥都行，然后都写到一张纸上给我。”

    钱小胖眼睛一亮，“你是想……”

    “嗯。”云雀笑盈盈的点头，“我们村儿不富裕，好多户都是日子过的紧巴巴的，肯定还有别的也想去城里干活学手艺的，这样也好，总算多份进账，一家都能松快些。”

    钱小胖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了。

    中午，连氏依照云雀说的，再大屋里支起了锅子，锅里是熬好的羊骨汤底，坐在小炉子上，咕噜咕噜的翻滚着，冒着热气，旁边放着切成薄片的羊肉，腌制好的鸡肉，豆腐，豆芽，白菜，新鲜鱼肉打成的丸子，还有现擀的宽面条。

    “这是啥新鲜吃法”小翠儿和七斤也来了，俩人手里端着小料碗，好奇的瞪着锅，“咱这是要现煮现吃”

    “暖锅”钱小胖见多识广，“我在府城吃过，咱这儿倒是没见。”说着深吸一口气，“真香，这烫熬的比府城的还香！”

    何玉小翠儿他们一听是府城才有的东西，顿时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又不禁好奇的问，“雀儿，你又没去过府城，你从哪儿学来的”

    “哦，听隆庆楼掌柜提的，我就照着葫芦画个瓢，也不知好吃不好吃。”云雀随口说着，便端了羊肉下进锅里，顺便朝小胖道，“等会儿尝尝和府城里的有啥不一样。”

    “瞧着也差不多。”小胖道，“不过府城的暖锅没这些。”他把手里盛着小料的碗往上端了端，里头是蒜蓉、葱花儿、芝麻油做成的油碟。

    锅里浓汤翻滚，切成薄片的羊肉下进去片刻就变了颜色，上下翻动，云雀赶紧招呼大家，“快吃快吃，肉熟了。”

    大家都觉得新奇，却没有动。

    “娘，你先吃。”云雀捞了一筷子肉放进连氏碗里。

    被几双眼睛注视的连氏有些不好意思，夹起一片轻轻吹了吹，放进嘴里，点头道，“嗯，好吃，你们也快吃呀。”

    “要蘸着那个蒜蓉吃。”云雀不客气又捞了一筷子，自己做起示范，“呐，就是这样，呼呼，好烫，快捞，别煮老了……”

    何玉他们纷纷有样学样。

    “好吃，好吃！”

    “呼呼——”

    “真香！”

    “快吃，我再多下点儿肉，还有这个鱼肉丸子，等一漂起来就赶紧捞，这个煮老了就不好吃了，豆芽也下点……”

    已是入冬的天气，外面冷风瑟瑟吹过窗棂，吹动枯枝，屋里面却是围炉而坐，有说有笑，一片暖融融的欢乐。

    小胖说起他一路游学的见闻趣事，云雀和何玉都听的津津有味儿并且满脸的羡慕向往。

    “我也想去外面儿见识见识，我二姐最远都往南见过海了，我还连县城都没出过呢。”何丫头吃的脸和嘴唇都发红。

    “我也是。”云雀捧着碗豪言壮志道，“等我以后挣了大钱就去游历天下，看遍名山大川，踏遍山河寸土。”

    “那咱说好，到时咱仨可要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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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养猪
    想起半山上那座乌漆嘛黑四面透风的破庙，云雀忽然有些不于心不忍，自动脑补出漫漫长夜中一个孤独的侧影。

    “好歹头上有片瓦，倒不至于冻出啥毛病。”云立德道，“但肯定也不好过就是了，得亏那小哥儿瞧着身子骨不弱，胆子也大。”

    “无亲无故，一个人流落异乡，也是可怜。”连氏同情的叹道，“若真是家里人都没了，早些去寻个安身立命的营生也好。”

    “说的也是。”云立德道，“不过我看那小哥儿生的眉目俊朗，透着一股子锐气，不像是普通人家出身，怕是没干过瞧人脸色的活儿。”

    “唉……”连氏摇摇头，同情之色又深了几分，“本来吃穿不愁的日子，一下子落魄至此，换谁能受的了啊。”

    也不知是不是同情心能传染，云雀听着听着觉得竟也跟着揪心，她放下书，一头栽到床上，闷闷的叹了口气。

    “这是咋了”连氏问。

    “哦，没啥。”云雀心不在焉，喃喃道，“要下雨了啊，小翠儿家屋顶刚修的，不知禁不禁得住。”那破破烂烂的庙会漏雨吗那家伙知不知道提前存点儿干柴

    说到小翠儿，连氏更是唏嘘感慨，“那丫头和她娘也是命苦，裴老五这没心肝儿的，眼见亲闺女挨饿受冻，连问都不问一句，要不是乡里乡亲帮衬，那娘俩怕是早就饿死了，这世上咋有如此狠心的人……”

    云雁端了一大碗热好的羊肉汤进来，闻言道，“小翠儿现在能挣钱了，又懂事儿也知道孝顺她娘，往后说不定她爹后悔都来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