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为妃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曜桑
“不错。你去安排。”
傅繇稍作沉默,眼睛往仪瑄身上一瞥,也不多言,只是道:“这些事情向来都是魏襄做的,臣怕……”
“魏襄”赵臻不悦的皱了皱眉,“他做得你做不得难道要本王亲自教你不成”
傅繇听这话音,殿下当真是恼怒了的。殿下恼也没错,他私心里是想给魏襄求情。他不相信章和琰说的那些,偏偏殿下深信不疑,还押了魏襄进大狱。
王妃这般得殿下欢心,若是她能为魏襄说上两句话,事情或还有转机。他这样想着,禁不住又看了仪瑄一眼,她安安静静在赵臻的怀里待着,小脸瓷白,睫毛梳下来,浓密幽深的,像羽扇。
仪瑄被赵臻抱进屋里。赵臻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床上,掖好被子,坐在床边无声看着她。女孩儿乌发如缎,流动滟滟的、醺醺的光华,就这么恣意铺散开,却丝毫不能夺去她容色的美。
仪瑄忽然睁开眼,一副柔弱的神情,又噗嗤笑了出来。
“笑什么”赵臻有些尴尬。
“殿下盯着我发痴,当然好笑。”
赵臻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弯下腰,搂住仪瑄,头就枕在仪瑄的胸口,这就这么抱着她,一言不发,却好像已经道出了所有似的。
“殿下……”
她轻轻唤了一声,眼神柔软下来,用手指轻轻梳过男人的黑发,又缓缓抚摸过他眉骨,他的鼻梁和他的唇。她的手从他的唇上滑过时,他亲了亲她的指尖。
她一笑,眼神变得凄迷起来,“你为什么不问我”
“什么”
“为什么不问我,我是不是在和吕颍之私会”
一切是那么顺理成章。她和吕颍之先后离席,又是在这么一个隐蔽的地方,只是吕颍之忽然兽性大发,她情急之下才拿簪子刺了吕颍之。
赵臻闭上眼,“我不想知道。”
然而,怎么会不想知道呢只是怕听到一个不和心意的答案。与其清醒,倒不如糊涂些。
“不是的。”仪瑄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我并没有和吕颍之幽会。我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他待她这么好……她总该跟他说清楚的。否则让他心里留下了一点芥蒂,她都觉得有愧。
赵臻果然笑起来,更加搂紧了她,“嗯,我想也是。”
仪瑄又用手指在他的发间梳着,慢慢的问他:“你将吕颍之打的怎么样他毕竟是红玉的心上人,若真有了什么三长两短,红玉怕是要恨透了我。”
她停顿了半晌,又轻轻的笑,“也是,不管怎样,红玉都恨透我了。她性子不坏,就是太单纯了些……殿下,如果吕颍之的伤养好了,能不能让皇上为他俩赐个婚”
她一直没什么朋友,难得有红玉这个姐妹,她是真想为红玉做点什么。
赵臻说:“放心。吕颍之死不了。赐婚倒不难,回头我跟皇上说一声就是。”
仪瑄的手指无意间摸到了一块疤,就在赵臻的左肩,细长的,崎岖的,摸着很是狰狞,她不由的一吓,“殿下这伤……”
“两三年前的了……”赵臻思索了一会儿道,“行军打仗,身上多少会有些伤疤,跟那些读书人可不一样。”
赵臻笑着,双肘撑着床,脑袋慢慢靠近仪瑄的脸,在她唇上啄了一下,问她:“怎么
嫌弃我了”
“没有。”仪瑄脸一红,垂眸道:“只是觉得……很心疼。”
心疼……赵臻不免有些发怔。他有过的女人,全部视他的伤疤为功勋,崇拜并臣服于他的强悍。她是唯一一个,告诉他心疼的。
虽然那不过是一段年少轻狂的日子,为了那求而不得的人,疯狂找寻与之相似的人。
他的心已经安定下来。
“都过去了。”他捏了捏她的脸,笑着抱她坐起来,蜻蜓点水般吻过她的脸,“你放心,这世上还没有谁能打垮我。”
仪瑄默然。其实是有的。因为他对她,从来都不设防。
下午的时候,仪瑄小睡了一会儿。赵臻去处理些事情。快至傍晚,胡知贤又被请过来,看了看仪瑄的脚伤,留下两副药,提醒她不要下地走动。
第四十五章 他费尽心思的逼迫
仪瑄向傅繇提出的要求并不很难,只是要他使些手段,帮她混进北镇抚司,和魏襄见上一面。
傅繇不是很明白仪瑄的用意,“王妃见他做什么”
仪瑄便回说:“既是要我救他,我总得亲自去看看,这个人是否值得我救。总不能光听了你的一面之词,就跑到王爷跟前去求情。”
这是应该的,算不得过分。傅繇没两天就疏通好了关系,让仪瑄打扮成小府兵,跟随他一道进了北镇抚司。
北镇抚司的衙门是个极阔大的地方。青石板铺的路,四面围着抄手游廊,游廊上错落有致的摆着些盆栽——虎刺、苏铁、红豆杉等。仪瑄经过中庭,往北走了许久,终于来到北镇抚司大狱门口。
守门的锦衣卫主动让出一条路来,傅繇领着仪瑄进去,没走几步仪瑄就道:“傅大人在外面等吧。”
傅繇顿住脚步,空气里飘来潮湿和腐烂的气味,墙壁上的油灯并不亮堂,只能依稀照明脚下。灯光虚笼笼的,像一团雾气,黏稠的根本化不开。
她竟然不怕
“王妃,还是由臣陪着您吧。”他坚持。
“大人。”她静静的、微笑着看着他,并不怎样威严,却像在压迫着他似的。他沉默了许久,向她做了一揖,转身离去。
仪瑄不再维持笑容,恢复了惯常冷淡的模样,向前走了几步,顺着石阶下去,一直走到牢狱的最深处。她知道,那是关押重犯的地方,有特制的锁和特制的栅栏,只有北镇抚司的主人才能打开这扇门。
一切轻车熟路,她很快看见了魏襄。
事实上,牢房算是宽阔的,地上铺着干草,靠墙有一张石床。魏襄并不躺在石床上,他穿一袭白衣,当然,白衣已经裂开好几道口子,暗红的血和黑色的脏污混合在一起,白衣早已失去了原来的颜色。他坐在一个角落,在干草上,闭着眼,像一具冰冷的尸体。
似乎是察觉到了动静,魏襄睁开眼,面无表情的向仪瑄的方向看过来。然后,眼神中有一丝错愕。
她来,做什么
他怕自己看错,扶着墙,十分艰难的站了起来,走几步便俯下身咳嗽,接着继续,直到在近处看清楚了。
那人虽穿着豫王府府兵的甲胄,但身形娇小,模样又是美的毫不逊色于她的姑姑。
“王妃。”他声音沙哑,有些模糊不清。这几天他很少开口说话,没想到声音已经成了这副样子。他闭上了嘴,不肯再开口了。
仪瑄冲他笑了一下,那样明艳,分明比照着他的窘迫。
“魏大人,你受了鞭刑牢里潮湿,若不及时医治,皮肉是要坏的。”仪瑄托了一个碧青的瓷瓶在掌心,伸进铁栅栏里去,“这是止血的药,大人收着吧。”
她还不想叫他死。
魏襄不解的看着她,慢慢的靠近栅栏,却不拿药,只是这么看着她。
“王妃为何会在此”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虽然这嗓音叫他难堪。
“这很重要吗”她轻而易举就回避了他的问题,“你救过我,作为报答,我可以向王爷恳求饶你一条性命。”
魏襄目光仍透着怀疑,但是将药瓶收着了。
仪瑄继续说:“是傅大人求我救你,也是他带我来的……我想救你,是因为我相信,你并没有背叛王爷。”
“为什么”他问。
仪瑄走近了几步,目光灼灼盯着他,带着几分探寻的意味,同时她是微笑着的,“你为了王爷背叛了我姑姑,所以你对王爷的真心,不容置疑。”
她目不转睛凝视他的脸,就想看看他心里可还余下一丁点儿的惭愧。若是真能刺激到他,叫他难堪痛苦,那么她也能感觉到一丝畅快。
她没有失望。
仪瑄的话乱哄哄的响在魏襄耳边,颠过来倒过去,一遍遍像车轮碾碎他的心肠。他面色渐渐的惨白起来,嘴唇哆嗦了一下,手扶着墙壁,慢慢的佝偻下身子笑了,那笑容明明灭灭的,很有几分凄惨的意味。
“王妃觉得我是罪有应得”他坐倒在地,凌乱的黑发披散。
仪瑄不语。
他用手撑着额角,闭上眼,似乎在回忆什么,仪瑄看见他手背上纵横的裂口,抿了抿唇,将目光移开。
“我背叛她……不错……我背叛她。”他仔细品味了一番这句话,一只手掌盖住脸,泪水从指缝间流下来,“若她期盼我死,为什么不来找我索命为什么不到我梦里来骂醒我这是我欠她的!她来问我要啊!”
魏襄声嘶力竭后,有了一瞬间的寂静,仿佛暴风雨之后,凄凉而宁静的夜
。他仿佛是回过神了,摇了摇头自言自语:“我为何要对你说这些你又不会懂。”
她本来以为她是懂的,然而现在,她觉得有些迷惘。
仪瑄静静站在牢狱外,手指在身侧攥紧,柔软的唇抿成一道直线。她蹲下来,平视魏襄道:“你原本就是豫王的人,对不对”
“对。”
“是豫王将你安排到姑姑身边,监视、控制她的,对不对”
魏襄抬起头,端详着仪瑄的脸庞,心中渐渐的异样起来……是错觉么牢房的光线并不充足,脸的轮廓难免模糊起来,就剩下了那双眼……芷罗的眼有种澄澈的美丽,仿佛覆了一层冰,任何的情绪都只在冰下翻腾着。
他分明在她眼中看到了刻意压制的愤恨。还有她为了克制自己,在用指甲刺
第四十六章 舍不得
魏襄眼中闪烁着惊疑,明明听到她承认了,却又觉得玄乎起来。
天下真有这么离奇的事儿
“芷罗”魏襄小心翼翼的叫她,像要探一探她的虚实。许是他做梦呢
仪瑄不理他,转身走到木桌边上,拿起火折子吹了一吹,有火星冒出来。她点上蜡烛,又把烛台拿过来,放在地上。
魏襄似乎是不习惯这亮光,微微眯起了眼,但还是不放弃看她——他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我承认了,又能怎么样呢你要向赵臻告发我”她语气里带着一种微妙的戏谑,报复性的冲他笑,“如果那样,魏襄,我会毫不犹豫先杀了你。”
魏襄的眼神闪了闪,他知道她不是开玩笑。
“别以为你有多了解我,也不要试图揣测。我留你一条命,并不是因为心软,只是因为你无用了。无用的人,我从不赶尽杀绝。”
譬如,她总会设法保住那些犯官家里的孩子,给他们留条活路。
魏襄脸上的笑容像是被冻住,凄凄惨惨的挂在那里。仪瑄看着竟有一丝愧疚……她知道她的话有多狠!可跟他比起来,却是远远不及!又有什么好愧疚的
“那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魏襄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倚着栅栏,深深看到她眼里去,“随你用剑还是别的什么。如果那样能叫你解恨的话。”
他坦荡的站在她面前,毅然决然的架势。
仪瑄怔了一怔,鬼使神差般,低头去看他身上的伤痕,纵横交错的,皮肉陷进去,几乎可以看见还没凝结的血水。他的脸上也挨了一记,一条狰狞的红印子,直直的,一直扫进发间。
伤人的话她忽然就说不出口,她很懊恼,也气自己,但就是说不出。
“我不杀你。”她顿了顿,又道:“我不会亲手杀你。魏襄,你背叛我的事儿没什么好解释的。如果没有你,我已经废了赵臻的兵权,皇上将高枕无忧……”
魏襄低着头,苦苦的、静静的笑了。有些事情不解释,就永远不会是它真正的模样。
“我是把你的计划告诉了王爷,但从没想过要伤你。我本来打算了结完西北的事,我跟王爷的恩怨也就了结了,从此我一心一意追随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还打算——向你求亲。”
求亲
仪瑄吓了一跳,怀疑的向他看。烛光中,魏襄的脸依旧是英俊的,微微的红起来,眼神却坚定的很。
她摇了摇头,无奈道:“你何必这样说别说现在了,就是以前,我也不会信的。”
一股冷意蔓延了他的四肢百骸,心口似乎是凉透了,蚂蚁噬咬般缓慢而破碎的疼痛,他依旧笑着向她问:“为什么我便那么不值得托付”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否认他过往为她做的一切。
仪瑄却冷笑了下,盯着他问:“值得托付在我身边伪装四年,窥伺北镇抚司,关键时候捅我一刀,这就是你所谓的值得托付魏襄,你未免太可笑了。”
她将他驳的哑口无言。他知道自己卑劣……他的确是个再卑劣不过的人。
“你放心。你的事情,我不会告诉豫王。你若不信,现在就可以了结我。”魏襄扶着墙,单膝跪下,一如从前那般对她行礼,“我欠你的,你都可向我讨回来。”
“你以为我不敢吗”仪瑄气的颤抖。他想死好!她成全他!
仪瑄拔剑直指魏襄,不知是力气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剑锋轻轻颤抖,她那细密如羽扇的睫毛,盖住了眼底神情。
魏襄将衣襟拉下去,露出脖颈,微笑道:“死在你手上,我是心甘情愿的……芷罗,你要好好活着,你懂吗你要好好活着。”
仪瑄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这牢狱里面的味道实在是不好闻。她把剑往前送了一点,“我会活着。”
他看了她一会儿,沉重的叹了口气,“你不明白我的意思……你应当从赵臻身边离开,离这些事情远远的。你完全可以挑个合心意的人过一辈子……”
说到这里,他不堪再说下去,嘲讽的笑了一下——笑他自己。
他讨厌自己这副假惺惺的模样。
其实他一点都不希望她和别的男人白头偕老。想到赵臻娶了她,他就嫉妒的要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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