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晴朗

    “angel小姐，放心吧。我们会商量出两全其美的办法。这么美的姑娘，难怪叶先生奋不顾身，连我都想做你的护花使者呢”白一尘优雅起身，他调侃着走过来，揽住董咚咚的肩头，继续浅笑道:“可惜，我天生惧内。你也看到了，我们家的事情，太太有绝对的发言权。抱歉……这件事情，容我们私下商量，再尽量给你和卡文先生一个满意的答复。失陪了，我先送太太回去休息。”

    “白先生，谢谢您。您带来的物资已经为我们解决了燃眉之急，上帝会保佑您的。”卡文虔诚地做了个手势。

    董咚咚似乎极不情愿地被白一尘领走了。两人走到门口，董咚咚情不自禁扭过头，朝着陆呦呦意味深长地浅笑着:“小姑娘，你以为自己现在是心大，生活会告诉你……你大的不是心，是脑袋里的包。丈夫丈夫，一丈之外不是夫……宝贝儿，愿你开心……”

    “我相信晴朗，我和你……不一样。”陆呦呦脸色苍白，她摇摇欲坠，紧紧拉住叶晴朗的胳膊，表示自己的坚定不移。

    “习惯性头痛，习惯性流产，还有习惯性的抛弃妻子，都是病，得治……”董咚咚眨眨眼睛，努了努形状优美的梨红色唇瓣，小鸟依人般挽着白一尘的胳膊，翩翩而去。

    “淘气……”白一尘故作教训，但轻柔的余音中，流淌着骄纵的宠溺。

    “董咚咚，你给我站住！”陆呦呦气急败坏，冲过去想拦住盛气凌人的董咚咚，却被叶晴朗紧紧拽住。

    “神经病，两个神经病。”她狠狠跺跺脚，又瞪住了angel。

    因为他们一直说的英文，混血美女自然听得懂。眼见战火就要烧到自己身上，angel暗暗吃惊，她退了一步，靠近卡文，摇晃着双手，结结巴巴解释着:“叶太太，请不要误会。我和叶先生只是朋友……”

    “哼，妖精！”陆呦呦用力甩开叶晴朗，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冲出了会客厅。陆雨霖一扬眉毛，重重地叹息着，也离开了现场。

    “那什么，叶晴朗。都是帝都男人，咱们可不兴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啊，太他么不爷们了。”大王挠挠板寸，大嘴一张，冲口而出。

    叶晴朗微微蹙眉，凝视着大王，眸光犀利而阴郁。老六为同伴的大大咧咧暗自扼腕，他一把搂住还想说话的大王，勒着他的脖子就往外走:“别管他，他中午的烤眼镜蛇吃多了。”

    “少说两句，你会死啊”老六低声在大王耳畔咬牙切齿训斥着:“不打勤的不打懒的，专打不长眼的，你懂不懂啊”

    “这样吧，晴朗。我和达卡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给我的面子。让你把这些老弱病残送出去啊……你就别跟白老板和白太太较劲了，行不行”何彦采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叶，送孩子们去避难所就好了。我不会离开……这里需要医生，我还有病人要照顾。”angel认真地望着叶晴朗，棕黑色的深眸中，充




259.过去，不堪回首
    微尘的夜晚，依旧热闹嘈杂。

    孩子们在空地上追逐嬉戏着。angel坐在斑驳的秋千上，晃悠着一双大长腿。她一边吃着棒棒糖，一边望着夜空中的星辰。她的眼眸闪烁而晶莹。叶晴朗站在不远处，手中拿着个尚未开启包装的樱桃味棒棒糖，愣愣的有些发呆。

    “叶，听说以前，你和董咚咚曾经在一起”angel用丰满的红唇，轻轻吮吸着糖果。她穿着特别普通的短袖衫和牛仔短裤，满头大波浪的棕色秀发被她用铅笔，盘在头顶上。耳畔就有几缕不听话的，散落在脸颊旁，又被汗水洇湿了，颇有几分性感味道。

    “听谁说的”叶晴朗长眉一挑，狭长的大内双渲染起晦涩不清的薄雾，有些阴郁，有些莫测。

    “卡文啊……而且，我也看得出来，你依旧很在乎她”angel歪着脑袋，浅笑着:“叶，可她是白太太了。我也看得出来，她很爱白先生。”

    “我们很熟吗熟到可以谈论私人的事情了……”叶晴朗冷笑着，他抱起了肩，将棒棒糖藏在手掌里。

    他居高临下，审视着她。后者被他突如其来的冷淡，弄得有些尴尬。

    她舔了舔嘴唇，试图解释着:“对不起，叶……我完全没有嘲笑的意思。只不过，我不想看你难过。喜欢一个不能喜欢的人，就是一段炼狱的折磨。我们的余生都很短暂，多了也不过几十年。为什么还要难为自己已经伤痕累累的内心呢该放手时，总要学会放手。何况，前面的路上，也会盛开着更美丽的花，你不往前走，如何采撷更美妙的欢乐”

    “你确定，自己是在跟一个有了未婚妻的男人讲话吗我想，你说的花并非陆呦呦吧。在我们的文化范畴里，你的举动甚至可以被定义为……勾引有妇之夫。你犯规了……angel。”叶晴朗低垂了眼眸，似笑非笑道:“卡文喜欢你，也一直在追求你，你却对他欲拒还休。如果你不喜欢他，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告诉他”

    “因为，我需要他的帮助啊。”angel直截了当。她跳下秋千，缓缓走近高大明朗的男人。但她并没有更靠近他，而在一步之遥的距离停住脚步。她昂首凝视着他，眸光却清澈而直率。

    “我从来不是善男信女。叶……”她浅笑了一声，说得很轻松一般:“我从出生就没见过我的爸爸。我妈妈是m国人，她在富人区的酒吧上班。我不知道，我的爸爸是谁，有可能是任何一个和她一夜之欢的外国人。她并非为了爱情，也不是出于**。她只不过想要勉强活下去。她生下了我，唯一留给我的财富，就是我的容貌和身体。我很庆幸，没有走她的路……我遇到了卡文的父亲老约翰，一个信教的美国老头儿。他出钱，让我去美国读书……我承认，我用自己的天赋，换取过机会。你所能想象的任何龌龊之事，为了苟活我都做过。我成为一个医生，但却治不了自己的心病。而我回到这个生身之地，就为了救赎自己肮脏的灵魂。只有和孩子们在一起，我的心才会有片刻的安宁。”

    “不要再说了，angel……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对不起……”叶晴朗打断了angel的诉说，她的直截了当，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不，叶……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男人。我也知道，你的朋友们并不相信我。我确实曾经为塞萨达和他的手下们……服务过。为了换取我开设的小医院，能有相对的安全保护。”angel苦笑着，摊了摊手:“这就是生活，谁的过去，都有不堪回首的经历，抹不去的后悔与不忍直视的伤痛。既然如此，不如忘记。眼前的快乐，最重要了，哪怕稍纵即逝。但至少是你往前走的一点光亮啊。”

    “你是个很棒的医生。”他眨眨眼睛，恢复了往日的光熙明朗:“这里的人都很喜欢你，特别是那些孩子们，你保护了他们，你就是他们的天使。”

    “哦，叶。你可是我们的超人。也不知道在你的剧本里，天使和超人，会不会也有不一样的交集呢”她故意调侃着:“乱世之中，抱团取暖，或许日子能更好过些。”

    “我会说服陆老板他们，尽力帮助你和你的孩子们……不过，你也不要再惧怕塞萨达的手下。如果他们再来找你和医院的麻烦，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会帮助你！”他答非所问，却态度笃定。

    “那我可以告诉他们，你是我的男朋友吗你会保护我！”她甜甜一笑，张开了双臂，似乎想要拥抱对方。

    “我一直是你的朋友……angel。我会保护你和孩子们。”他浅浅一笑，却并未回应她的拥抱。

    叶晴朗上前一步，把手里最后一根棒棒糖塞进混血美女的掌心中，低低道:“不开心时，吃点儿甜的，心



260.我去，是人是鬼
    白一尘、董咚咚和卡文一路跑到微尘营地的大门口前。

    他们发现，叶晴朗和angel已经打开了大门，正在疏散着难民，大约有十几个人，其中不乏老人和孩子。他们神情紧张惶恐，有着还披着床单，抱着行李就跑了出来。有的显然受了伤，身上还流着血。

    董咚咚看了看走在自己身后的陆雨霖和陆呦呦。在应急灯的照耀下，老头子的脸都要绿得发黑了。她不禁噗嗤一笑，捅了捅白一尘，小声调侃着:“你看，老狐狸的脸都臭成什么样了看来，有个充满了正义感的未来女婿。就算不想出血，肚子最肥的地方，恐怕也得被人狠狠割下块儿肉啊。”

    白一尘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脑勺，慨叹:“本来不过出点儿血的事，恐怕一会儿被你的毒舌一恶心，脑袋里的血管都得崩了。”

    “叶晴朗，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一声愤怒的暴喝，从两人头顶上劈过，向着叶晴朗准确而去，完全发自肺腑，力沉丹田。

    果不其然，陆雨霖已经怒不可遏了。连跟在后面的何彦采都无奈地摇摇头，用不赞许的目光看着忙前忙后的两个人。

    “他们都是华人，留在m国做生意。现在各国大使馆都撤离了，不放他们进来，你让他们怎么办”叶晴朗转身一声怒吼。

    “陆老板，稍安勿躁。咱们一起想办法就好了。叶先生救人心切，完全出自好心。”白一尘笑吟吟的。

    陆雨霖半眯着小眼睛，与白一尘对视了片刻，显露出了痛心疾首的愤愤不平。他算明白了，自己肯定得为万象城之行，来次彻底的大出血了。

    “爹地……求求你了。帮帮他们吧，你看……那个小朋友的手臂还在流血呢。当年，我妈咪带着我去度假，在当地赶上了海啸。还好遇到了一个帝都旅行团，大家相互帮助，辗转找到大使馆提供的临时避难所，才能安全回家。如果他们当时只顾自己，没救人，我们就都死掉了。”陆呦呦眼泪汪汪地摇晃着陆雨霖的胳膊。

    后者神情一动，沮丧地摆摆手:“好好好，我知道了。我陆雨霖上辈子一定欠了你们的。还有你，白一尘！你少在后面躲着偷乐，我跟你说……这救援的费用，我出三成，你得出七成！”

    “凭什么怎么也得一人一半啊。”董咚咚长眉一挑，意味深长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可是积德行善的买卖！再说了，陆老板……第一个开门的，可是你未来的乘龙快婿，您就认了吧。”

    “不行，陆氏集团的股票最近一直再跌，king一向财大气粗，还在乎这么点儿小钱吗我至多出四成！”陆雨霖肉痛地扭头盯住了何彦采，咬牙切齿道:“何老板，既然是善事，你恐怕也得出一份吧”

    “干爹，就算您不出钱，也得出人出力吧。只要把他们安全送到各国大使馆，后续的事情就不用操心了。”陆呦呦又像蝴蝶一般飞到了何彦采身边，一把又挽住了他的手臂，继续说服着。

    “有我们国内的人，就不用你负责，我们救。”她用两人可闻的声音，轻飘飘说了句中文。

    陆呦呦不动声色与查看归来的老六和大王悄悄对视，只见老六微微摇头，她心里着实放松了不少。

    “丫头，你比你哥狠多了。”何彦采也极低的浅笑了下。他点点头，算答应了。

    “有你们两个大老板在，我这个陪衬就不现眼了。你们二位出钱，我来出力。”何彦采扭头笑呵呵地走到了众人前面，又说起来流利的英文:“不过，非常时期，为了微尘营地里各位的安全，老六、大王，你们可得对这些人好好盘查，别再让什么坏人趁机混进来。回头再出个刺杀白老板的杀手，咱们这买卖也就做不成了。你们说，我说的有道理吗”

    白一尘点点头，慢条斯理道:“有道理，你们一定得好好查。六成，这数字我喜欢，吉利！”

    “谢谢……”叶晴朗面无表情望着白一尘，声音低沉有力。

    “不客气。”白一尘更加轻描淡写。

    “董咚咚，陆呦呦，你们会简单包扎吗很多人受了伤，两个医生根本忙不来，我需要帮手。”angel抱着急救箱，目光炯炯地盯住了两个少女。

    董咚咚用目光征询着白一尘，后者用眼神微微肯定。而陆呦呦已经疾风一样冲了过去，还故意撞了下angel的肩膀。

    她的声音又冰冷，又生硬，充满了挑衅:“谁要帮你，我在帮晴朗。还有，angel……我们随队的医生有资格证和执业证，你呢你不会是江湖郎中黑心大夫吧”

    “呦呦……”叶晴朗微微蹙眉，不赞许地用眼神锁住了愤愤不平的少女。

    “我有usmle，可以吗”angel并不生气，她友好地笑了。

    “什么”陆呦呦愣住了。

    “united states medical licesing examination，美国医师执照资格考试。”白一尘似乎赞叹地轻轻拍掌:“好，美女医生，不知道你愿意接受我的聘用吗成为我私人的随队医生。稍后，我们可以私下谈谈……”

    “白先生，当着自己未婚妻的面，你就这么明目张胆勾搭美女吗”陆呦呦嘴角一勾，不屑一顾。

    “哦……是我疏忽，小妞儿，那你在意吗”白一尘挑着长眉，遂黑的桃花眸了闪着光亮，有意味深长的撩拨。

    “我又不瞎，angel小姐显然更青睐叶先生啊，我急什么”董咚咚故作感慨，一摊手。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相得益彰。陆呦呦并没有讨到便宜，星眸怒瞪，眼看就要发火。

    “闹够了吗……我们来这里是玩过家家的”叶晴朗信步走过，他拽住了陆呦呦额肩膀，想要推着她离开:“你笨手笨脚的，又不会包扎伤口，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陆小姐，董小姐，你们是不是对我有误会”angel有些吃惊，她尴尬地摇了摇手:“抱歉，白先生，我不能接受你的邀请。我有工作，我自己开设了一家小诊所。至于我和叶先生，我们是萍水相逢的朋友，仅此而已。我想，我还是一个人去帮史密斯医生吧，失陪。”

    “angel，我们开玩笑的，对不起……我帮你。”董咚咚眨眨眼睛，眸子里都是满满的真诚与善意。

    “你晕血……”叶晴朗微微蹙眉，情不自禁阻拦道。



261.未眠，反而笃定
    董咚咚一夜未眠。

    陆盼兮的突然出现，就像在宁静水潭突然扔进了一颗石子，却激荡起不可思议的巨大水花。

    白一尘亲自去安置陆盼兮和蛋壳儿母子，然后……他也整整一夜未归。

    她独自一个人，在帐篷里喝剩下的半瓶红酒，脑海里浮现着一万种可能性。他们会抱头痛哭，还是半推半就后的鸳梦重温各种令人唏嘘破镜重圆的桥段，都在酒精的浮夸下一一闪现，越来越离奇以及狗血。她突然察觉到自己的不安、烦躁与……嫉妒。

    当大魔王在身边不离左右时，她从未有过这般感受。大约因为知道，哪怕天塌下来，他也会浅笑安然站在自己身后，眸色宠溺，拥抱有力。

    当这一天突如其来，他有了更亲密的人，不再是自己。这种莫名的感情纠结，令她实在惶恐而忐忑，甚至还有些愤愤不平。过世十五年的人，都能重生归来，还有个稀里哗啦的破镜重圆做收稍。如果是本小说，她恐怕会想敲碎作家大大的脑壳吧太任性了……

    无论如何，董咚咚辗转难眠，苦不堪言。天未亮，便顶着青黑的眼圈，到小溪旁去晨跑了。因为心烦，雷打不动的五公里今天加了码。

    跑步的速度明显加快，湿热的天气更让人呼吸不畅，跑完了八公里，她整个人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董咚咚索性脱了鞋袜，把双脚浸泡在溪水中，看第一缕晨阳从遥远的山峰上吐出明艳的金线。

    她的汗水从额头顺流而下，沿着脖颈，洇湿了运动衫的领口。她费力地呼吸着，过量运动后的多巴胺分泌，让人暂时忽略了心底空荡荡的失落感。她反而宁静下来，梳理着自己纷繁杂乱的思绪。

    恰在此时，她的面前多了一个玻璃瓶的苏打水，还是冰镇的。透过雾气蒙蒙的瓶身，还能看到里面细密的小气泡，正冉冉升起。

    董咚咚抬眸，与躬身递饮料的叶晴朗四目相对。他依旧没有说话，只固执地举着那瓶苏打水。一双狭长的大内双里，沾染了晨曦的余晖。

    “怎么，来看我笑话”她唇角旋起一抹自嘲的笑，复而侧了头，语气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