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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人间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树与梦

    情欢自是知她那日点醒让他们二人心生了隔阂。

    也罢,沐灵一人在外她总归是不放心的,他去也好。

    他问清了沐灵她的所在,后者也想让他早些过来帮她处理了任顾这个麻烦。

    他只同古兮说了他有事要办,无论她怎般阻拦,他皆不愿留下。

    明明

    ——

    镇国诸事已歇,川国一处却染纷扰。

    川王本是不愿准许梵子琛护送沛国小公主归国的,但川王后提及介于沛国与川国之间的蹇国。

    蹇国地广人稀,虽是与川、沛两国相邻,却是依附镇国而生。

    梵子琛是密送小公主回去的,毕竟是川国后宫纷争才染上的事,不宜大张旗鼓。

    小公主性子欢脱,跟着梵子琛虽是无趣,却也心安。

    沿途一路走走停停,两人倒是关系渐佳。

    “喂,梵木头!”坐在石头上的梵子琛闻声转头,小公主笑盈盈地对着他的脸弹了片竹叶上的露珠。

    这在沛国,是一种洗礼祝福。

    梵子琛本能的闭上眼睛,小公主瞧着他咯咯的笑。

    “不是说过不准没大没小吗”梵子琛擦了脸,对那“木头”的称谓甚是不满。

    小公主俏皮的坐在他的身侧,狡辩道:“明明这个名字很可爱嘛!前两天叫你石头你不喜欢,再之前叫你无趣你也不悦……你可真难伺候呢,就会欺负我!”

    梵子琛就知道说了也是白说,无奈道:“随你喜欢!”

    小公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再嬉闹地盯着他问:“梵子琛,你究竟为何一定要跟我一起回沛国来”

    她话锋转的太快,梵子琛愣了一下。随后脸色有些沉重道:“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小公主瞧他这般,也知不宜多问,一句玩笑带过:“咦……我还以为你要跟我回国,是要向父王提亲呢!”

    夜间的梵子琛总是浅眠,虽有士兵轮流值守,可他却总是不安。

    那夜第一个士兵倒下之时,梵子琛一下便惊醒了。

    他睁开眼,迅速进了帐篷唤醒沉睡的小公主。她昏昏沉沉的起身掀开帘子,瞬间清醒。

    外面有很多黑衣人,他们手拿铁扇,是蹇国兵器。

    小公主缩在梵子琛身后,他能感觉到她的轻颤,像受惊的白兔一般。

    “你先进去。”梵子琛开口的第一句,她很听话。

    小公主看着帐篷外的人影攒动,吓得只能抱着腿缩在角落里。

    惨叫声、兵器没入身体的声音、倒地声……

    人在极度恐慌之时,五感感知能力像是作对一般的灵敏。

    片刻后,外面似是归于宁静。有人进了帐篷,可她不敢抬头。

    “走了……”梵子琛说了第二句,小公主一下子便扑在他的怀里,号啕大哭。

    他身上有很多血迹,血腥味窜进她的鼻子里,手上粘腻的血液更是灼人。

    她刚刚与死亡的距离,微乎其微




第四十六章 梦魇
    醉汉走到了巷子里,随意的歪在一旁,道:“兄弟,你已经跟了我一路了!”

    梵子琛心惊,他明明已是轻声慢步的在跟着了。

    被发现的尴尬让他不自然的抖了抖袖子,作揖道:“在下阿琛,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九全。”醉汉咂了下嘴,似在回味酒香:“我瞧你的模样可不像阜国人,打哪来”

    梵子琛立在一旁,语气谦恭:“自川国而来,向练蛊师求药。”

    闻言,九全费力的站起来,人也不像刚刚那般糊涂。他讥讽道:“痴人说梦!”

    他话一毕,便有一位豆蔻少女挽着竹篮子,满脸笑意的冲他招手喊道:“阿叔,阿娘叫我来喊你。”

    九全闻言,脸上又是换上随意的笑,答道:“这就来了……”

    “先生!”梵子琛急忙抓着他的手腕,乞求道:“我弟弟一入夏便手脚冰凉,五感皆失。练蛊师中可有人能治”

    九全挣开手,不耐烦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梵子琛再想拦他,已是浑身无力。他单膝跪在地上,脸色苍白,额头不断地冒着细汗。

    少女瞧见,连忙跑了过来,可未等她到时,梵子琛便已虚弱的瘫倒在地。

    “阿叔!”少女瞧着地上的俊朗男子,拉住了要走的九全,凶巴巴道:“你这人好坏,他都晕了!”

    “我……”九全被冤枉的解释不出话来,那这祖宗无可奈何。

    少女一点都不似看起来那么乖巧,反而蛮横的很。

    “蹲下!”她将醉汉手里的酒壶夺了过来,双手压在他的肩上:“把他背回去!”

    醉汉有些不乐意的用眼神反抗着,少女瞪着他,举起酒壶倾斜着。

    九全见状,立马担上梵子琛,屈服道:“姑奶奶,姑奶奶,我背!我背!”

    梵子琛陷入了很可怕的梦境里——

    梦里是昏暗的竹林,头上的皎月被黑云遮着,一切都在可怖的氛围里。

    梵子琛低头,身上穿着承恩寺的纳衣。

    “孩子……我的孩子……”女人低泣声从四面传来。

    他转身环顾,却是空无一人。

    再回头,身后便有一墓,上面写着梵子黎。

    身侧的女人烧着亮黄色的衣衫,梵子琛低头瞧她,是他的母妃。

    “母妃!”他震惊的蹲下身,想要搞清楚些。

    可女人听他低唤,抬头一瞧见是他,愤怒的抓起身边的石头砸了过来:“你这个昏君!昏君!”

    梵子琛不解,他身着纳衣,何来君王之称。

    他想让她冷静些,握紧她的手腕:“母妃,是我啊,我是子琛。”

    可眼前人却是惊恐的想要缩回手来:“你别打我,求你了!”

    “不会的,我怎么会……”梵子琛深皱着眉头,解释的苍白。

    他的母亲……怎么了!

    梵子琛待她安静些后,轻语道:“母妃,你可认得我是谁”

    眼前女人抬头,泪眼婆娑的端详着他。随后突然像是见到了希望一般:“子琛,我的琛儿啊……”

    梵子琛的手被女人紧握着,他柔声哄道:“母妃刚刚可是瞧见什么人了怎么这么惊慌”

    言毕,他便感觉到了女人将他的手又收紧了些。

    她似是忆起什么般的惶恐,手指攀上了他的手腕处:“是王上,是他!他害死了你八弟,总有一天也会害死我的。你一定要逃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梵子琛看着眼前墓,心头涌上不详的预感:“母妃可知八弟怎么死的”

    “他是自刎的!”她激动的有些狰狞:“被后宫逼的,他们都是恶人,都是!我要杀了他们,一个都不剩!”

    她说得癫狂,未等梵子琛做出反应,她便冲着一个方向跑去。

    梵子琛追着她,却突见初光乍破。

    他下意识的伸手遮了光,透过指缝间隙,他看见梵子黎正抱着川王刺进他胸口的剑,重重的向后倒去。

    他口吐鲜血,却是笑的诡异……

    他死了,连眼都未能合上。

    梵子琛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悲痛的冲他尸体奔去。

    可待他将他抱起时,眼前人竟成了沐灵。

    她冲他调皮的笑着,可梵子琛却是做不出表情来。他问:“你看见子黎了吗他刚刚就在这……”

    “子黎你在说什么胡话,他不是已经离世很久了吗”她看着他,似是有些疑惑他的反常。

    梵子琛听罢,头疼的厉害。他捂着脑袋,沉闷的哼着。沐灵只在一旁担忧的问他怎么了……

    是啊,怎么了……

    梵子琛不断地反问着自己……

    ——

    “喂,阿叔,他不会出事吧”少女在隔壁吃着饭,却总听见里间传来痛苦的呼喊声。

    九全一条腿支在长凳上,对此嗤之以鼻道:“能出什么事啊做个梦能把自己弄死不成要我说你们姑娘家就爱瞎操心。”

    少女不悦的踢了他的木凳,九全迅速的端着碗从长凳上跳下来。

    凳子受不住少女的一脚,已支离破碎的摔在地上。

    九全一脸得意的笑道:“嘿嘿,这次可让我跑了”

    “下次你就死定了!”少女不甘示弱的怼他一句,随后便学上了他翘腿放在长凳上的姿势。

    “八弟!”梵子琛喊的声音太大,震的屋外人都起身要进去瞧瞧。

    里间的梵子琛已坐起了身子,他浑身布满了汗,几缕碎发搭在额前。

    九全冷眼瞧着他的狼狈,倒是少女看久了便红了脸,觉得眼前人如妖孽般魅惑。

    梵子琛早已瞥到了身边有人在看着他,他尝试着起身数次未果,只能坐在床上作揖道:“抱歉,叨扰了。”

    “没事没事!”少女急忙的挥着手,硬生生将九全那句“可不嘛”给压了回去。

    “你怎么了”少女伏在梵子琛的床边,声音轻柔,惊得九全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他冷颤一下,忍不住吐槽道:“他中毒了,白痴!”

    “你知道他中毒还不来治”少女回头瞪着吼道,跟刚刚判若两人。

    九全看着一脸呆滞的梵子琛,耸了耸肩道:“其实暂时死不掉,还能活几天的。”

    少女咬紧了后槽



第四十七章 拜托了
    竹屋并不大,九全只能跟梵子琛挨着睡。

    梵子琛向来浅眠,夜间九全偷偷起身,他一下便要握住他。

    他好像越加的没力气了,手上也使不上劲,刚一伸手便落了下来。

    九全坐在床边穿鞋,并未有所察觉。

    他走的很急,就连床头的酒壶都没带着。

    他要去哪

    梵子琛昏昏沉沉的,还未能思索出答案,便已沉睡……

    九全到了次日才回来,刚好遇见了在门前摘瓜果的少女。

    “你去哪了”有只瓢虫落在少女的鼻翼旁,她起身摇着头想弄走它。

    九全闻言走过来,轻捏了那瓢虫放生,答道:“去给那小子求药去了。”

    少女闻言,睁大了眼睛期待道:“求到了吗”

    九全从她的篮子里拾起一根黄瓜,用袖口一擦便放进嘴里。随意答道:“长老说要见见他!”

    “见他”少女秀眉紧蹙,有些不愿。

    九全拍了下她的后脑勺,警醒道:“这小伙子,不简单啊!”

    “那他们什么时候来”少女提起了篮子出了果地,小孩子般的耍着性子。

    九全一夜没合眼,眼底带着血丝,疲惫的很。

    “快了。”

    清晨果地里的露,没放过少女的裙摆,也没放过九全的麻布衫。

    长老们果真片刻便来,他们已练好了蛊,却也只能吊着他的命罢了。

    他们想从他的嘴里问出药蛊的由来,解开他们多年寻求之事。

    “他体内的药蛊着实比我所致之蛊要强劲的多啊。”负责望闻问切的药蛊长老感慨着,却又颇无奈道:“那练蛊师,但愿是个遗珠,而不是已为人所用!”

    族长领着众人出了竹屋,少女亦领了她的阿娘进了里屋。

    她趴在梵子琛的床边,脸色凝重。

    她不喜生人,却又无法对九全所提之事一口回绝。

    毕竟当初她的阿娘生了重病,是九全去为她求的药。

    阿娘保了命,却再也说不了话,成了个哑巴。

    “一美……”九全进来轻声唤她,扰乱了她的回忆。

    对了,这个名字也是九全取的。因为九全问她叫什么的时候,她答不上来,以前阿娘喊她丫头,外人叫她卖果蔬的丫头。

    他说给她起名叫一美,她也不知何意,只是被动的接受罢了。

    九全十美……

    她算是他得不到的一美,还是多余的一位……没人知道。

    九全拿过了一美阿娘手中的绣花针,为她穿针引线。他说的促局不安:“长老们说,他们要等着这小子转醒。”

    他心思不在,针怎么也穿过去。

    起身,递给了趴在床边的一美。后者接过,随手便穿了过去。

    她仰头看他:“大概还需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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