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玄光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抠脚大猫
想了这么多,陈之归也忍不住轻叹一声,将多余的杂绪都给排出去了,前往仙葫山的过程中,他路过了坐落于棋央城内的棋王宫,宫墙很高,只是对于修士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只能对于那些底层百姓形成一种威慑,以此彰显威严,只不过对于仙葫山的道门弟子们可就没有什么感觉了,陈之归在望着高墙的时候,不知为何,心里便浮现了牢笼二字。
这所谓的王朝,其实也只是霸主势力的工具而已,想到这一点后,这座王宫看起来也似乎没有那么气派了,所谓的王位也不算什么了,想来又有些好笑,自己好好一个大修士,哪里用得着在意这些事情,那所谓的大王,其实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据说这棋王朝的嫡系血脉就是过去曾经为道门立下过功劳的一位弟子的血脉,只不过出了一些意外,使得他们没办法修炼,世代如此,后来道门也就有了个习俗,若是道门当中某些有身份的弟子后代没有修炼天赋,那便送入王朝当个凡俗官员,好歹能够富裕一世,以此来表彰先辈功劳。
这在某一段时期内,也的确起了一些振奋人心的作用,让很多道门弟子感恩,只是对于棋朝这个本就显得有些落后的体制而言就不是了,虽然这些道门功臣后代的到来让棋朝变得更加稳固了,毕竟为了人心着想,道门也不好随便拿他们开刀了,要不然很多老人都看不过去的,而且道门一向都是重规矩的,若实际上,若不是如此,估计棋朝也该被如今的明心给取缔了,现在王朝的存在已经出现弊端了。
想必明心应该也正在为这个朝廷而头疼吧,尤其是在正信出山之后,邪修消声灭迹,各种不平事都得到了处理,这就是一个大修士的能量,仅仅只是有他一个人而已,其中固然也是因为他基本上是出手迅如雷电,丝毫不拖泥带水,解决问题直中要害,这恰好就是所有当权者希望拥有的下属,只可惜这位的辈分太高,实力太强,而且也有些特殊,于是就出现一种尴尬境地,他所做的的确也是为了混元州着想,当明心发布命令的时候,他也只是酌情考虑看看,还是得看这样做对于道门,对于混元州如何,这就难免让人觉得他并不是听命于如今的宗主明心的,而是因为已经逝去的那些人
而棋朝对于这个下山的大修士则是持着一种漠视的态度,除了如此也做不出什么有效的措施了,他的所作所为的确又都是正确的,只是未免完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了,这让一直治理邪修的治灵司显得有些废物了,更是让那些道门功臣后代为主的守正司的草包们感到难堪,他们一直都是跟治灵司对着干的,毕竟其实他们自己也知道让治灵司的所做无所谓的确是对的,只是作为这个王朝的“贵族”,他们更倾向于继续掌握权力,并且攥取利益,反正怎么做都没什么影响,混元州还是有道门罩着,在这外部有保障的情况下,他们又难免跟其他拥有不同声音的人发生利益冲突了,但问题是,治灵司那帮人陈之归也是见识过的,他们都是一腔赤诚为了混元州的,他们不是忠于王朝,也不是忠于道门,只是忠于这片土地上的人。
这些人的境况可想而知,所有掌权人都不会喜欢他们,现在陈之归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到来,明心没有跟下面的人传递信息的原因,或许他们都已经断绝联系很久了,从曹识博的态度就能管中窥豹,现如今换作更年轻的曹大人掌权,他们更加严肃了,或者说是严厉,以一种近乎冷漠的态度践行着他们共同的大道。
而守正府他们说是贵族丝毫不过,他们只因为血脉的原因,就什么也不用做也能加入守正府成为尊贵的大人,而其他人,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普通人而已,他们跟人世间大部分人都一样,只能是管好自己的生存问题,而他们不一样,他们注定是能够在祖先余荫下受到庇护的。
在这白色高墙边行走,陈之归算是想明白了这个王朝问题出在哪里了,来往的
行人都很少会看向这座巍峨王宫,这让陈之归不禁觉得这个王朝跟百姓似乎已经接近对立的感觉了,可是想一想也能够理解。
那些掌权人都是被赋予了太多的特权,使得他们不用做太多事情就能不劳而获,这些人注定都会跟普通人对立的,就算现如今还能通过地位所带来的暴力而镇压,但是长此以往下去,等到普通人的力量觉醒,也不用所有人都发现自己的力量跟团结起来的力量,只要周围出现了一个两个跟治灵司中人类似的人,分摊到整个混元州,那将会是多庞大的数字,佣兵团本就是普通人更掌权阶级发生对立的体现之一,他们如果也可以一生下来就拥有别人梦寐以求的地位,那还要努力干什么?好好呆着不好吗?老老实实的跟着大多数人一起走不就行了吗?
为什么会有治灵司?
为什么会有佣兵团?
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藏在所有人的心中,只是因为这个王朝的“特权阶级”,权力本身不是错误,也的确需要有人来统治,要不然会乱,可是特权就很有问题了,无论是什么原因,如果不被大多数人承认,那么这个特权就会成为一系列矛盾的,而且这个特权给的太多了,功臣后代,一代又一代,有地位的保护,他们是不会死绝的,这就使得没有人看得到希望了,大家都知道,这个特权无法消除,只有更高些的权力能够消除这些特权,但是明心真的就不知道这些吗?
不是的,陈之归以为,明心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些,才会放任正信出山,他是想要借刀杀人。
陈之归目光所及之处,那些阳光下的安宁生气,修士跟普通人的和平共处,没有等级之分,这些都是治灵司带来的,陈之归不知道这种景象还能持续多久。
曹识博是不是也察觉到了呢?
明心想要让治灵司跟守正府斗,不是嘴皮子上的,也不是过去那些不痛不痒的争斗,而是见血的,狠辣而没有余地的。
那些上代人留下的特权,就该让新一代的人来解决掉,很遗憾,明心不能这样做,如果正法还在,相信明心会跟曹识博站在一起的,就像是曾经的他们一样,陈之归现在都记得,他们绝境逃生的时候脸上洋溢着的笑容,还有后来他们脸上的愁绪,陈之归其实更像是个过客,他亲眼见证了那些治灵司年轻人的死,那堵用血肉筑成的墙,所以他才会被那强烈的信仰、意志所 感染,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在这时候涌出,这不是没来由的,这是因为他察觉有些事情正在发生,可是自己无力阻止,这是明心做出的决定,陈之归如果捣乱的话,或许那会让他们也彻底断绝,就跟凌云一样,他也有自己的理由,陈之归其实是不想给明心一个这样的理由的,如果可以,他希望那些回忆还能永远留下,哪怕日后的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但那些感动都能长留在心中,当我看到或者听到有关过去的痕迹的时候能够再次重温这就很好了。
可是没有如果,正法已经死了,并且在离开之前,逼迫明心接受了责任的重担,现在的明心只是道门的明心,从前的宁凡早已经死去了,跟父亲一同走上了黄泉之路。
难道就要看着明心利用自己的挚友去完成他的目的,或者说,道门的目的?
道门跟王朝的决裂,或许只是单方面的倾轧,是被抛弃跟被抛弃的关系,王朝腐朽,道门不希望这股腐朽在混元州蔓延,佣兵团就是这股腐朽的产物,明明这些组建佣兵团的人都是深深爱着这片土地的,明明治灵司的那些年轻人同样是一心一意为了这片土地的,但是他们都身不由己,前者是为了活下去,为了他们最后的尊严,他们不愿意屈服于权贵,而后者是伟大的,他们是真正有了信仰的人,他们有些人甚至也属于那些贵族,但他们没有腐朽,而是在有限的生命里绽放了无限的光彩,他们将会被铭记,尽管这或许已经不重要了。
曹识博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掌再次浮现在陈之归眼前,他的脚步停下了,前方能够看见高大宫门前的两列守卫,只是普通人而已,若是现在陈之归闯入王宫,杀死所有掌权者,是不是可以结束这个王朝?
或许可以吧,但是这大概只能招致道门的怒火,因为这个王朝只能死在被腐朽残害的人手里,而不是一个外人,陈之归甚至都可以想到,或许到时候道门还能借助这个时间点,让很多佣兵团参与进来,并且彻底整合混元州的力量,这会让有所衰弱的混元州重新崛起,这股因为腐朽而诞生的力量是坚定的,所带来的的新鲜力量或许不只是扫荡王朝的腐朽,也能让仙葫山上的道门发起一次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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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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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考量
以陈之归如今的眼光来看,自然是能够看到很多缺陷,尤其是顺着自己的推算想下去,回想起跟曹识博的那一次相遇,是不是也藏着自己没有发现的意义?
不再继续想下去了。
陈之归在这白色高墙边上已经是第三次叹息了,他倒是成了最纠结的人了,现在,明心要“借刀杀人”,曹识博就是那一把刀,更高处往下看,就能看得更清楚,也更加宏大,这是仙葫山上的道门,要用治灵司所代表的所有腐朽统治下,那些对于特权不满的人的力量共同凝聚成为一把刀,然后来削去混元州的腐肉。
挥刀之后,还能趁着刀尚且锋利,且已经开了刃,这股力量大概能够很容易地归心于道门,明心所掌握的力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将会远远超过世代道门,道门一直都是正道表率,利益往来都是交给下面这座王宫里面的权力机关。
得到这把刀的人,是明心,不是道门。
明心是有限制的,那些限制甚至都不能说,因为他们的确是为了道门好,甚至也是为了混元州好,只是,出发点是好的,难道就能代表这个方向是对的吗?这大概是明心的心意了,陈之归在思考中将自己代入了明心的角色,若是他,一个曾经叛逆不羁的人,被迫背负上快要压垮他的重担,然后还要在自己过去厌恶的条条框框当中活一辈子,会有多压抑呢?
到这里,陈之归已经有些难以想象这些年明心的压力了,他听说过,明心将那只狐狸亲自关入了锁妖塔,当时他的心情是如何呢?
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来路,陈之归在心底默默再次叹息,这次没有再停顿了,直接离开了这里,往仙葫山去。
在阴影中,一个黑衣的男人略微低垂着头,等到陈之归离开了他才走入阳光下,脸上带着轻轻的笑,好像很轻松,或许很无力,他仰头看了眼天,微微眯起了眼睛,可能是因为日光太烈。
他又转身看向这高墙,轻声道:“我辈行事,为千万人而始,也该由千万人而终。”
曹家的小公子长大了,当初的宁凡也是一样的。
他们三人都是一样的。
仙葫山上,禁地锁妖塔。
明心封锁了这周边,对外是说那一日正信师叔出关,无数妖邪逃出,还有不少妖邪之气残留,不利于道门弟子身心。
只是这一日他却是独自来了,这不是他第一次来,但却是较为特殊的一次。
在这座塔里,本来满是妖邪的,其中有的是鬼魂,也有的是妖族,或者是狰狞的异兽,无一例外都是犯下了错,违背了人族的规矩,吃人,还是害人,都会被关起来,其中大部分都是年岁颇久的了,只有她是例外。
走在青烟弥漫的塔中,远远便看见了缩在角落里,被断裂的铁链锁住双手白衣女子,那是她,明心轻声喊道:‘小白,我来了。’
那女子身体一颤,好像是某种本鞥反应,不过她很快反应了过来,化作一只小白狐狸冲向一个方向,明心一把接过,可还是不免得被这巨力扑倒,“呵呵”明心将她捧在头顶望着她道:“真是调皮,你若是没错过那一次的暴动,或许也能跟着那群妖魔们逃出去,也不必在这里面待着了。”
小白狐狸口吐人声:“宁凡说过,让我别出去,不然会被打。”明心稍微一滞,道:“那是当初我没想明白,现在想明白了,只要你好我便好,我很快就能够带你出去了。”
小白狐狸有些疑惑:“难道道门能够接受妖族了吗”她有些犹豫,显然是怕自己说错话,明心自从当初之后,就像是变了个人,心情就没见他好过,总是闷闷的,小白狐狸也因此学会了照顾他的想法。
明心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快了。”
陈之归来到仙葫山下的时候,又情不自禁回头看了眼,遥望那座王宫,他忽然有些冲动的念头,可他也很清楚,就算自己能够杀光王宫里面那些人,但那些分布在各地的守正府之人,更有其他的功臣后代,并不都是在王宫里的,估计自己就算是杀进去,也只能杀死那些被那位大王召进宫的妃子们。
不说这些,杀人之后的后果也不是随便可以承受的。
不说明心迫于道门压力也要彻底切断跟陈之归的往来,道门弟子也都会撤回来,一旦他们撤了,光留下剑宗弟子恐怕不足以震慑四大家族了,毕竟至高修士跟这充足的人马都是让他们忌惮的因素,三者缺一不可。
道门弟子想要撤回来是可以的,如果他们愿意跟四大家族商量的
话,不过那样也就代表着守义州跟混元州的合作了,这带来的影响也是巨大的,陈之归不确定自己这样做值不值得。
不过明心至少可以保住曹识博的性命吧,毕竟他们好歹也是挚友,相识比跟陈之归要早许多,而且这么多年他们也都是有交流了,毕竟都在这么块地盘上,还能一辈子不见啊?道门跟王朝关系恶化也就是明心上位那几年开始,在那之前其实他们关系一直挺不错的。
“罢了”
归根结底还是一句话,实力不够,陈之归如果是至高修士,那就根本无需搞什么花里胡哨的,也不用再做多余的筹谋了,一力镇压强敌就好了,想要阻止还是想要帮助,做出选择会要容易很多。
“我如今的实力便已经超越大部分的天梯修士了,而且我是没有普世的境界之分的,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我的实力都停留在我最近一次出手的时候,这或许可以是我的底牌。”
长吐出一口浊气,将那些思虑暂时都放下,自己还真是操心的,不知不觉已经逗留颇久了,本来是打算解决了影杀的事情就回去的,还得着手做些准备,如今更是尚未建成的道宗百废待兴,妖人之事也在等待陈之归的开启,哪里是做这些无用功的时候,只能是希望明心还念旧情了,就算是要利用治灵司做一个表率,以此来激励混元州那些游散力量来推翻棋朝,其实道门想要废了这个王朝并不困难,这里终究是个实力为王的世界,而唯一的阻力是来自于道门之内的。
甚至还不能动手,正如陈之归所猜想,只有让下面那些被压迫的人,发泄出自己的不满,才能对道门归心,对做出这些决定的明心归心,这是他的打算,而治灵司并不会收到任何人的命令,一切都在不言中。
也只有算是了解他们二人过往的陈之归才能碰巧推算出来这样一种可能性,尤其是在见过曹识博之后,“他是主动来见我的,这本身就是疑点,他大概很早就察觉到了明心的想法,毕竟比起我,他们才是最明白各自的人。”越梳理就越清楚,陈之归恍然一叹:“他这是在告别吗?”想到这里陈之归也不免有些担忧,难道他还察觉到一些我没有察觉到的细节,又或者是明心暗示过他什么?
不论怎么想,陈之归都不认为作为变革的先锋,治灵司不可能部覆灭才是,除非除非是明心要对他们动手,这怎么会呢?
治灵司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混元州,如今混元州能够有这般祥和景象应该要算上他们一份功劳才是,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要对他们动手呢?陈之归其实可以理解利用治灵司来对付守正府,以此来彻底引爆这个腐朽王朝的内部,这都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们的确就是最适合做这个的,他们足够干净,并且有资格成为先锋,成为这场变革的发动者,即便这一场血斗其实并非发自本心,而是上面人的调度,可最后得到的结果应该是好的,至少,成功之后能够让王朝被灭,使得百姓真正自由,不再受到特权阶级的压迫。
继续想下去,王朝被灭之后,明心会怎么做?
他会怎么做,这才是直接使得曹识博会来跟自己“见面”的原因。
然而陈之归想不明白,他终究不是曹识博。
这时候他才对于这两个人的默契有了充分的了解,他们才是最了解对方的人啊。
陈之归上山了,他不仅仅是打算解决也影杀的事情,也打算问个清楚明白,即便这样可能有些敏感,但是陈之归不吐不快,若是弄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让曹识博来见自己,他没办法放心。
“希望是我多想了吧。”
大殿内。
陈之归上山的消息自然是被明心知道了,他如今已经等在大殿中,实际上,在陈之归刚刚进入混元州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甚至于在后来陈之归的所作所为,见过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情,他都是一清二楚的,而且他相信陈之归应该也是明白这一点,可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他感到一些隐隐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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