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道

    卫十八嘿嘿的冷笑:“我就是共、党，我婆姨也是共、党，你一块儿杀了吧。”

    “疯子……”何建勋说着，不屑的走人。

    看着何建勋的背影，李心怡悄声跟卫十八说:“果然，这何建勋，人是好人，就是很不喜欢我们，我想，他应该是对我们还有什么误会吧。”

    卫十八悻悻的说道:“不早就跟你说过了，他老子是土豪，是劣绅，手上由老百姓的命债，你看看那边，逼良为娼，欺行霸市，欺男霸女，强取豪夺的恶事儿，他何老拐哪一天没干上几件”

    李心怡不想过多地跟卫十八扯何建勋的事情，低声问卫十八:“艾克斯的这桩生意，你怎么看”

    卫十八无可奈何地看着李心怡:“刀爷他……”

    李心怡摇了摇头:“无论如何，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绝对不能让他们流落到海外。“

    “可是刀爷的下落……”

    李心怡继续摇头:“与我们该要坚守的东西相比，任何一个人的生死都无足轻重。”

    “是不是你已经知道你要找的人可能就在我们当中，你觉得你可以轻易地找到他们，所以别的事情别的人都已经无足轻重了”

    卫十八没有生气，但已经后悔起来，后悔把李心怡带进镖队。

    李心怡这家伙很固执，这对镖队来说很危险，弄不好整个镖队会因为她受到牵累，甚至全军覆灭，最主要的是，她连刀爷的事情都不想顾，要晓得，要是可以不顾刀爷，卫十八比谁都想搅黄这桩生意。

    李心怡看出来卫十八很不高兴，但还是继续说道:“让老祖宗留给我们的东西流落海外，我们是不屑子孙，眼睁睁看着让马司令拿着从艾克斯那里买来的武器，跟日、本人站在一起戕害我们的同胞，我们就是助纣为虐的罪人，千古罪人！”

    卫十八终于生气起来，不过话却说得很平静:“我现在是镖师，这趟活儿我已经接下来了，你知道走镖的人从来不问镖货是什么，来自哪里干什么用，我们只保护镖货的安全，这是我们中原镖局的规矩。”

    “我们可以想办法……”李心怡继续坚持。

    “你真是个疯子，比我还疯……”卫十八地吼起来。

    “我是疯婆子……”李心怡却笑了笑。

    “在拿到刀爷的消息之前，这批货不能动，但我答应你，完成这件事情以后，我可以想办法。”

    卫十八只能妥协，但是折了中。

    “我知道你会答应我的，你是个好人……”李心怡笑颜如花。

    “别跟我来这一套，我再次提醒你，镖队里面很可能有你要找的人，但也很可能有马司令的人、日、本人的特务。”

    “你提醒得好，我也时时刻刻都记着。”

    “去，去早点儿休息，对了，我弄来了点儿药，磺胺，不过你得少吃点儿，这东西副作用不小……”

    说着，卫十八从衣兜里掏了一个小纸包，里面有十来片药片。

    “我也弄了点儿盘尼西林，这个也很好用……”李心怡笑着，但还是把卫十八手上的磺胺接了过去。

    不过，李心怡觉得自己现在好像变了，变了很多，变得有点儿小贪婪，见着这里的什么东西都想往回弄，，药品食物……

    因为一看到这些东西，李心怡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所在的游击队，因为游击队什么都缺，或者别的游击队很富足很土豪，但李心怡他们的游击队真的很穷。

    可他们还在坚持着战斗。

    尤其是看到这里的那些药物，李心怡甚至想起来，有一次战斗之后，游击队有了伤员，因为没有麻醉药，甚至连白酒都没有，游击队的医务人员只能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替伤员取弹片，最后，弹片是取出来了，那个伤员没倒在日本人的枪下，却躺在手术台上没能下来。

    李心怡一边笑，却一边流着泪，去找地方休息。

    可现在整个镖队都是男人，李心怡也只能跟着这些男人住在一间屋子里面。

    不过那些家伙不怕卫十八，却都很怕李心怡，见卫十八跟李心怡进来，一个个的开始在炕上打滚——远远的离开李心怡。

    于是炕上有了粗鲁的叫声，愤怒的呵斥声，不情愿的叫声，有点儿惊慌嬉笑声，很卑贱的道歉声……

    “宝娃，你个驴日的你爬我身上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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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家人 招牌 信仰
    人和野兽都趴在地上不敢动了，卫十八这才扯着嗓门跟艾克斯大叫:“艾克斯先生，解散这支镖队吧，你说得没错，他们不但是懦夫，还会一群连自家招牌和旗号都可以砸的人渣，这样带着他们一起走，你能放心吗。”

    艾克斯很配合卫十八:“卫，你还有人吗这群乌合之众，这些都是拿着枪的大绵羊，我看真是没救了……”

    “有，而且价钱便宜得很，用不了两千美元一个人我就能给你找一大帮……”

    卫十八跟艾克斯两个人一唱一和，趴在地上的不管是野兽还是人，都红着眼慢慢的站了起来。

    不管是人还是野兽，他们可以不管什么国、家什么民、族，他们自己可以不挣钱可以去死，但他们都有自己旗号、自己的招牌，旗号、招牌，是他们心里唯一的依靠依托，唯一可以不顾一切去维护的东西。

    卫十八跟梁川的旗号是中原镖局，也是边城帮派其中之一，卫十八当然也就是帮派中人，帮派中人自然懂得维护自己帮派的招牌和声誉。

    出了边城这才走了不到半天的路，真让卫十八蹿缀艾克斯解散整支镖队，而且还是因为内讧，这一帮子人就再也不用回边城了。

    而且是一辈子都不用在回边城了，回到边城，一准儿被唾沫口水淹死。

    所以他们站了起来。

    “那个……这架驼子有点儿松……来个人帮帮忙……”有人有点儿结巴的没事儿找事儿。

    于是，有好几个人收起枪过去帮忙，然后，人们三三两两的，有事做的去做事，没事做的去找事情做。

    “那个……该我探路了……哎，那个，跟我去看看……”野兽也结结巴巴的想到了现在可以做的事儿和该做的事儿。

    于是，两个野兽去到前面去探路，然后，野兽们三三两两的，要去探路前后左右去探路，不去探路的也去做轮到自己探路时候的准备。

    虽然大家都不在计较那个人被一头野兽扇了两巴掌，人依旧是人，野兽依旧是野兽，泾渭分明，绝不混淆。

    镖队走镖之所以要去探路，是这一段路，必须经过一片乱石岗子，过了乱石岗子，才算得上真正的出了边城，而这一段乱石岗子，恰好是这边进出边城的一道关口，很不好走，平日里也就只有驼帮和马帮走这条道儿，因为不绕道，绕道的话得多走两个小时弯路。

    这里离边城快的话也就两个小时，慢的话也不会超过三个小，真的是离边城不太远也不太近，是最容易出事的地方，到边城闹过一次的巴占就好几次在这儿设伏。

    所以镖队不得不小心一些。

    看着人和野兽们三三两两散开，艾克斯冲着卫十八比划了个大拇指:“卫，我以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而你才是真正的了解他们。”

    “因为你是傻子……”卫十八苦笑了摇了摇头。

    在这件事情上面，艾克斯是真的“傻”到了家，给出来这么高的报酬，是因为要运送珠宝古玩这说得过去，可明明是珠宝古玩还大张旗鼓搞什么竞标，让边城八大帮派的人都来参与，真怕别人不晓得要运走的值钱的东西！

    这样的傻子雇主，这天底下也就仅此一家而已。

    艾克斯翻身上马，哈哈的笑道:“艾克斯真的是一个傻子，我更喜欢疯子，卫，给你一个权力，整个镖队，都由你来指挥……”

    卫十八赶紧摇头:“我得照顾我老婆还有我大舅子……”

    艾克斯奇怪:“谁是你大舅子”

    “何山那个王八蛋……”

    “何山是你大舅子，还是个王八蛋，哈哈，你这个疯子，不，疯子队长，不管是你大舅子也好还是王八蛋也好，他们都得听你的，艾克斯也听你的……”

    艾克斯喊的很大声，整个镖队和驼队五十来人全都听得见。

    假装忙活的野兽们一个个眉开眼笑:“听见没都得听那疯子的……”

    “那个疯子是个好疯子……”

    “好像在骂何山那个王八蛋罗，骂得好爽的罗……”

    “那是在占何家的便宜好不啦，王八蛋才跟那疯子当大舅子好不啦……”

    “嗯，想找死的就死开点咩……”

    “是嘛是嘛，啥子说不得你也乱说，莫去跟他们说你是我们这一头的……”

    “不是这样的好不啦，我是说何山跟那疯子当大舅子是王八蛋好不啦……”

    老烟枪微微叹了口气:“一帮子青皮娃儿……”

    宝娃问老烟枪:“师傅，你爪子老说别个是青皮娃儿嘛，你又晓得些啥哟……”

    宝娃和老烟枪是师徒，麻玉和的人，只是宝娃很年轻，而老烟枪又太老，太年轻的看不懂事，太老的说话又不说明白，于是看不懂事的就老是问说不明白话的，但很多时候不懂事的越问越不懂，说不明白话的也说越不明白。

    “宝娃啊，疯子当了队长，以后你就离他远点儿……”

    “为爪子嘛，师傅，卫队长一直对我们都很好的……为爪子要离他远点儿嘛……”

    “青皮娃儿，我跟你这么说你这么记住就行了，哪来的那么多为爪子……”

    宝娃不敢再问，哪怕什么都没问明白。

    驼队跟马帮在镖队的护送下继续往前走，快接近乱石岗子的时候，去前面探路的麻贵跟大福两个人回来，两个人都骑着马，但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很不好，骑在马上还呼呼的喘着气，像是比马都累。

    两个人几乎是直是撞到了卫十八跟艾克斯的马匹才停下来。

    “不好罗……不好罗……”大福骑在马上还浑身瘫软。

    “出事了……出事了……”麻贵骑在马上还呼呼的喘着粗气。

    “别急，喘口气，慢慢说……”艾克斯皱着眉头看着两个人。

    “又是巴占那个王八蛋是不是”卫十八的眼里有些发红，巴占那个王八蛋前些日子进过边城，杀人放火，抢劫掳掠，早就该死了。

    “不是马匪罗，是日本人罗，好多的日、本人罗……”估计大福是被吓着了，不但脸色不好，骑



第四十八章 疯狂的方式
    卫十八一边让人去割一把野草，一边大吼:“所有的人都得抽签，每个人都有一份儿，待会儿抽签，抽签决定，天公地道，抽到长命百岁的就赶紧夹着尾巴往前走，抽到短命的就回去送死，这怨不得哪一个，抽到的没抽到的，谁都别放屁……”

    卫十八不但疯，还是个赌徒，不过卫十八很公平，就连帮工杂役都可以参加抽签，所以无论是人或者野兽还是帮工杂役，都很相信这个疯子。

    偏偏这一群人、野兽、帮工杂役，也全都跟着疯了，一个个饿狼似的盼着自己能够抽到短命签，就像是饿了十几天的狼，见到一头肥羊。

    包括帮工杂役，足足五十来人，但他们的机会少得可怜，算上回去送信的除开卫十八，仅仅只剩下八个机会，但还是有五十来人。

    人把一大把野草递给卫十八，卫十八很简单的做了签子，一大把草棍儿，挑了八根出来做得很短，像是短命一样的短，余下的都很长，长命百岁一样长。

    五十多个人的命，包括他们的家、家人，就让卫十八这样简单，简单得儿戏一样来决定了，不过，卫十八维护了他们看得很重比他们命还重要、比他们的家人还重要的东西——他们的旗号、招牌，以及他们心里那点儿仅存的信仰。

    或者说，那是他们自认还存在的最后一点儿尊严。

    所以，能抽到短命的不能抽到短命的，他们都没有怨言，不怨诽卫十八。

    卫十八将做好的签子让李心怡捧着，然后再让那些人、野兽、帮工杂役挨个儿过来抽签，但不是他们自己抽，而是卫十八随手从李心怡手里抽出来一根草棍递给抽签的，然后让他们自己去比对长命百岁还是短命。

    艾克斯在旁边确认拿到签子的人是长命百岁还是短命。

    “哦，我的上帝保佑你……”艾克斯对拿着签子的人说。

    这是一个抽到长签子的人，可以长命百岁，但这人红着眼，很眼红能够拿到短签子，可以去短命的人或者野兽。

    但认赌服输，所以，在接受艾克斯的祝福之后，人眼里噙着泪，转头去准备自己该准备的，然后准备夹着尾巴去往前走。

    “哦，可怜的人啊，上帝保佑你……”艾克斯拿着签子的一头野兽说。

    “爪子嘛，呵呵，我跟十八哥一样，信神、信佛，我们中国人的……”宝娃笑眯眯的说。

    因为宝娃第一个抽到了短命的签子，所以宝娃得回去短命，不过宝娃很高兴，哪怕宝娃的家人并不在边城，甚至宝娃其实已经没有亲人而只有师傅。

    第二个抽上短命签的人梁川，艾克斯照例说了一句:“哦，可怜的人啊，我的上帝保佑你……”

    梁川没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转头过去走到一匹骆驼旁边，拿出刀子割断绑驼架的绳子，然后取下一口箱子，然后打开箱子，再然后拼命往身上塞。

    后面的大福、麻贵、老烟枪、方子谦、假四川几个野兽都抽到了短命签，艾克斯照例送上自己的的祝福，不过却篡改了之前的台词，跟他们每个人说:“哦，勇敢的人啊，你们中国的神佛保佑你们，艾克斯祝福你们……”

    最后一个抽到短命签子的人居然是何山，也是整个镖队里面唯一加入几个短命的野兽的人。

    这是卫十八都没想到的，所以卫十八皱着眉头阴着脸，很不乐意。

    艾克斯也没想到，所以在给何山祝福的时候有点儿结巴:“哦，我的上帝啊，何山先生，你知道这是回去送死的签子，你们中国的神佛会保佑你的，不过，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何山笑得很阴险:“老子抽到这根签子，是老子的运气，拿座金山老子都不换。”

    已经抽完了名额，剩下的三十多个人就不再抽了，他们很幸运可以长命百岁，但他们却不满意，可他们却没人提出异议，哪怕家、家人都还在边城里面，哪怕很有可能家和家人都会立刻飞灰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