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2010

    风格迥异的二人组合站在千度大厦前，不时引来一些人的目光。

    程旭元递了支烟给路舟，一边自个也点上一根。

    路舟看了他那半张脸上的胡须，再配上那手指间夹着的香烟，“就还是个浪子形象。”，他想到。

    程旭元说道，“你小子，倒当真是说来就来。平常两三个月都没联系一次，这回倒好，一个电话就飞过来。”

    路舟笑着回答道，“那不是急着招揽程大神吗能不着急。”

    程旭元听了后开起了玩笑，“得了吧，最近忙得快焦头烂额了，为了和你见个面还得请假。哪像你路老板，说走就走，说来就来。”

    “哦这么忙忙什么业务”

    “多了我也不说了，两个字‘搜狗’，剩下的自己想象吧。”

    路舟一听，循着记忆摸索着中间的细节，自搜狐分拆搜狗，搜狗立马就推出了搜索业务。

    在正面战场上直接挑战千度，紧接着以搜索引擎技术推出华夏收个“互联网输入法”，再之后又以浏览器作为利刃，试图破开千度的高墙。

    而眼下程旭元正在千度工作，那涉及的无非上述中的其中一个。

    “输入法”路舟不太确定地问道。

    毕竟千度搜索已经独大，搜狗能威胁到千度的就是输入法和浏览器，尤其输入法在华夏的占比常年居高不下。

    程旭元和路舟正并肩往附近的餐厅走，突然听到路舟说的三个字，陡然色变。

    千度此时的输入法项目，正在秘密研发中，程旭元只以为路舟会猜测千度要继续打压搜狗的搜索业务。

    程旭元哪知道路舟的嗅觉如此灵敏，他赶忙说道，“当我什么都没说。”

    而路舟也是摆了一“ok”的手势，“那网盟的事情怎么还找你解决”

    “说来话长，我现在兼了数个岗。虽然不是主事，但每天忙得找不着北。就这家餐厅行吧。”

    程旭元指了指前头的烤肉店。

    “行。无所谓。”

    进了店里，二人先是取了食材，往桌上一放。

    路舟一边夹了生牛肉进铁板，一边说道，“怎么样，有没兴趣一起创业”

    “滋滋滋”，生牛肉接触到滚烫的铁板，发出一阵声响后直冒香气。

    程旭元则是丢了羊肉进去，“太早了。自身技术还不到家，现在出去意义不大。”

    路舟笑了，“那你这不是直接把我也给说上了。论技术，我还不及你。”

    程旭元给羊肉翻了面，“别。我就说我自己，你这不正搞得风生水起。”

    “问你几个问题。”

    “说。”

    “分布式经典问题，拜占庭问题是什么时候提出的”

    程旭元




58.单身狗的清香
    路舟没有继续给程旭元下药。

    很多时候说话就是这样，说一半就一半，给对方想象空间，效果反而更理想。

    反正他要明天才回广南，所以也不着急，而是等待程旭元再次挑起话头。

    而直到这顿饭结束，程旭元都没有再提及路舟创业的事情。

    路舟也不着急，问道，“待会有什么活动难得来趟京城，总得带我转转。”

    “行，找个清吧接着聊会。”

    两人正要走，迎面走来一个白领，手上端着一些盆子。

    她看见了程旭元，有些意外，“嗯程哥你怎么在这，今天你们部门不加班吗”

    他笑了笑，“对。有同学过来，和主管请了个假。”

    而对方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句，“那行，你们聊。我先走了。”

    路舟看着两人的对话，想起了后世人们对三巨头的调侃，“千度绩效观，阿里价值观，企鹅产品观”。

    虽然说法上有些偏颇，但多多少少反应了一些现实。

    kpi绩效考核管理在早年被大多数互联网公司所使用，因为互联网公司的相关成果和里程碑，非常容易数值化，比如用户数、使用率、留存率，诸如此类都可以用精确的数据来表达。

    而千度kpi之所以被诟病，无非是出了问题。

    阿里则说来神奇，他们在招聘和考核中，常常会把价值观当做重要考量，讲究身上有没有“阿里的味道”，能不能使老马的“六脉神剑”。即使某个员工业绩优异，但若价值观不合，也许只会被当成“wild dog”。

    路舟说不上这“味道”是什么感觉，“可能是价值观的清香吧”，他如是想。

    而企鹅产品观则反映着一个事实，企鹅是一家从用户角度思考产品的公司。从最早压缩客户端大小适应拨号网络，再到社区空间、企鹅秀、企鹅宠物，接着转变为以娱乐的游戏和内容为核心......

    它始终在自己的产品中撩拨用户的人性，它懂你，所以你愿意掏钱。

    等程旭元领了路舟到了一个清吧。

    路舟借着刚刚那位白领的话头，问了程旭元一句，“最近要考核现在升到什么级别了”

    “t4。”

    路舟笑了笑，“倒是反映不出程大神的实力能耐来。”

    千度的t级别，便是技术岗，从t1到t4对于应届生而言，一年到两年时间，只要不是出什么生产事故基本升迁不会太困难。

    而到了t5，则是一个分水岭，代表了资深工程师的意思。

    对于能力平平的员工而言，这道坎可能要花好几年才能越过，而对于绩效好、对公司收益大的人，可能很短时间内升迁。

    显然，程旭元不在此列。

    “唉，实话说吧。没进来之前没想那么多。进来之后才发现，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虽然谈钱很俗，但算上加班时间和帝都的生活成本，和你真没差。”

    程旭元悠悠地说到。

    “是这么回事。”

    “加上老员工业务更熟，手里握有更多的期权股票，级别低升迁慢也还能过。我一个t4，要升到67这种主管一个大型项目，也需要花不少时间。说着容易，做着难啊。只道学技术经历个大型项目，其实也还是要很多年才能去做到。”

    路舟自然明白，他在后来跳槽到头条，无非是升迁无望，成长空间被压缩。

    程旭元话头又转，“可话又说回来，你没事挖我一个t4的干什么。大把人才给你捞。”

    “你身上散发着单身狗的清香。”

    “......”

    程旭元听着路舟的话，楞得没边，“单身就算了，这狗是几个意思。清香又是啥玩意......”

    路舟直笑，他可



59.蝴蝶的漂流瓶
    路舟点了一杯咖啡，“我并不打算绕开企鹅。事实上，从选择通讯应用开始，这就是注定的结局。”

    而程旭元怔了怔，他显然没有料想到路舟是这么打算。

    “一件事情的正确性是难以衡量的。但大略可以分为逻辑正确和情感正确。比如企鹅‘抄袭’，‘抄袭’的成功代表了逻辑的正确，代表了借鉴后的整合创新，并通过优化体验的方式打败了对手。大众所认为的仅仅是情感上的不正确，或者说不道德。”

    路舟停顿了一下，“解决的方法很复杂，也很简单。永远领先一步，逻辑的正确性就不复存在。”

    “实际操作来说，就是一到两周一次更新迭代。”

    程旭元细细思考着路舟中间的话，“所以你是在否定企鹅用户基数所带来的优势”

    路舟则缓缓地说道，“这是一种以成败来判断的说法。以联众为例，当时负责企鹅游戏大厅的组长孙宏宇曾对比过两家开战时的数据。在企鹅游戏大厅用户大幅增长时，联众并没有出现用户量的大幅下滑。企鹅只是开辟了新玩家，联众只是败给了自己。”

    程旭元听了这不一样的解读，有些木然，“当真”

    路舟回答道，“你可以找人问问试试。这是我了解到的一个事实。诸如此类的说法很多，我觉得是可以说得通的。”

    “所以你的做法，就单凭这个简陋的应用，就想一直领先，并且不断创造新的功能。对吗”

    而路舟也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其实从围脖的崛起中，我觉得你应该思考一个问题。不论产品，而是谈意识形态。我觉得，它让整个互联网意识到了‘文艺复兴’的开始。”

    程旭元则是笑道，“倒是越说越哲学了。这是在论战吗”

    路舟听了后，笑着摆了摆手，“人，才是现实生活的创造者。即使是虚拟的互联网也是如此。从内容和媒体而言，我们从听信权威报纸，到如今相信自己所见和为自己而写。围脖是以用户为核心的内容生态。所以，用户平台迟早会有瓶颈，但是生态链或者产业链则不会。”

    “可话又说回来，我们一边骂着企鹅，又一边用着，仅仅是情感上的不正确性，让我们不愿意承认它确实比原作者强罢了。当然，微讯这事情说着容易做着难。不然也不至于现在那么多人埋汰企鹅。”

    程旭元将马尾辫子送开，重新梳理了下头发，“行了，罗里吧嗦说些有的没的，我承认我动心了行吧。”

    “那好。麻溜地赶紧辞职回广南吧，等着你来。”

    听着像玩笑，但实际上路舟内心是真的着急。

    现在已经四月下旬，等到十月下，一款名为“kik”的极简主义通讯应用就会上线，并在随后的十五天内迅速吸引了百万用户。

    这款应用的出现将给路舟带来两个潜在对手，一个是雷布斯的米聊，一个是企鹅的威信。

    路舟可以不理会kik，首先是国内外运营环境的差异，会导致海外部署服务器的难度和成本都会大大增大，这注定了微讯的主战场已经圈定在了国内。

    即使要发展海外市场，也得一定轮次的融资后进行。

    而同处国内战场，路舟是几乎不可能不管米聊和威信，前者是最先短兵相接的对手，后者则是有企鹅加持的重量级选手。

    程旭元想了想，“最快也要一头半个月。公司交接比较麻烦。”

    而路舟一听则是悲叹，又要自己扛着担子做。

    按照他的想法，自己最多经手梦谷广告的开发，后续无论是云计算还是微讯，他更多是充当一个意见提出者的角色。

    但现实情况总无法让人满意。

    “行。有你这句话，我这趟就算没白来了。买单吧，我也回广南去了。”

    “这么着急你是第一次来京城吧，不多待两天，我带你到处转转。领略一番帝都风情”

    程旭元眨巴了下眼睛，用一种“你懂的”眼色看着路舟。

    路舟一听心里直感毙了狗，“单身是单身，倒是也像狗一样到处播种......”

    “老司机请务必保持镇静。我也是有家室的男人，赶着回家找老婆。”



60.蓝莲花
    今早，张晓龙驾驶着他的奥迪前往圳南企鹅的总部。

    从企鹅收购了foxmail之后，他曾一人驱车前往青藏，他将之视为一次洗涤之旅。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你对自由的向往，”

    “天马行空的生涯，”

    “你的心了无牵挂。”

    “穿过幽暗的岁月，”

    “也曾感到彷徨，”

    “当你低头的瞬间，”

    “才发现脚下的路。”

    车上，播放着那首彼时上高原时一直单曲循环的《蓝莲花》。

    再后来，pony将他招揽进了企鹅，并继续负责和他原来做的foxmail类似的企鹅邮箱。

    “我并不是一直都正确，只是重复做错直到正确为止。”

    至少，从他接手企鹅邮箱以来就是如此。

    庞大的用户基数的确给企鹅的多产品线带来了极大的优势，但这仅限于产品创新带来成功后才能放大。

    早几年，企鹅邮箱只是在夹缝中生存，几大邮件服务商都能将它按在地上摩擦。

    创新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从零到整合foxmail，到web优化，再到超越。

    张晓龙用了几年企鹅邮箱走到了极致，但是下一站他却如歌中所言，已经开始有些彷徨，要找的路还没有发现。

    “围脖是对的，但谁又知道接下来如何。”

    车辆行驶进了企鹅大厦，这周漫长的会议就开始了。

    “allen！”会议结束后，马华腾找到了张晓龙。

    “最近两天邮箱的数据果然在惊人的上涨。之前你发邮件给我，我还有点担心。”

    张晓龙笑了笑，“担心是对的。只是一个游戏的广告带来的一点启发。”

    而马华腾则是问道，“围脖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至少现在看来，他们是正确的。但形态上，我觉得还可以优化。”

    马华腾也是点了点头，“坦白说，我们几乎是被动接受了这场战争。马上五月了，我们的围脖才能上线，整整晚了八个月！不得不说，曹国伟这下将我们彻底打懵。我们反应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