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岚如画

    云婳答应，行了一礼便要回去。刚转身，却见许知秋站在永宁殿殿门处正看着她。

    看到云婳过来，许知秋嫣然一笑，向云婳施了一礼，便带云婳回芷兰殿擦身更衣去了。

    这一日穆重山派了手下陪伴云婳等人游览荥阳城，自己则留在王府处理辖下事务及入京朝贺的事宜。本来上京时间尚早，尽可缓缓而来。因着要陪云婳提早上京，诸多事宜要压在两天内解决，穆重山直忙得脚不沾地，顾不上陪伴云婳。这个任务便落在了顾远亭身上。

    顾远亭性子跳脱幽默，有他陪伴，云婳沉重郁结的心情好了很多。只是他有点话痨，总是东问西问，倒是让云婳左抵右挡，招架不住，险些说漏了些什么。

    因着白天逛出了汗，晚间云婳便让许知秋安排人准备洗浴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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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消息
    十二日前，南楚睿王府书房，楚琮在看东昊飞鸽传来的情报。看着看着，眉头紧皱的楚琮忽然咦了一声。站在旁边候命的暗卫首领陈鹰悄悄瞄了一眼楚琮的神色。

    楚琮看完情报，思索了片刻，吩咐陈鹰道:“准备一下人手和物资，明日启程，我们去一趟北武上京！”

    陈鹰惊道:“王爷访武是大事，需得朝堂上先有个说法。明日就启程，我们这是要隐藏身份去北武么”

    楚琮将情报交给陈鹰看，沉声道:“正是要隐藏身份去，所以你要多带些好手，越快越好！注意不要走漏风声。等会我就进宫去向父皇请旨。”

    陈鹰一目十行将情报看完，讶道:“凉国皇族现身了，凉国居然还有皇族留存！而且还成了孟公子的师娘！”

    楚琮道:“凉国皇族关系到一个宝藏的所在。据我所知，当年伏夔王的直系血亲便只有一个昭华公主未曾遇难，下落不明。凉国宝藏只有凉国皇族才知道，最有可能掌握凉国宝藏线索的，便是这昭华公主。从情报上说的会逐日剑法的女子的年龄上看，定是失踪已久的昭华公主无疑。只是凉国公主为何会成了定远侯公子的师娘，实是令人费解！”

    楚琮说:“不管怎样，既然那昭华公主愿意舍身救孟云影脱困，定是与孟云影关系匪浅。昭华公主已死，身上未发现宝藏的线索，那十有**便是将宝藏的线索交于孟云影了。”

    楚琮站起身来有点烦躁地在房内来回踱步:“云影遭遇家门大变，在东昊已无法立足，定是去北武投奔他的总角之交齐青岚去了。我得赶在其他人之前，找到云影！”

    陈鹰恭敬地说:“去北武路途遥远，又是隐藏身份过去，没有北武官方的保护，有点危险。王爷千金之躯，不值得冒这种险。属下自请带人去北武，将孟公子带回楚国！”

    陈鹰的说法没错。但楚琮就是放心不下。自从收到定远侯府出事的消息，他就一直焦虑不安，担忧着云婳的安全，却鞭长莫及，只能着暗卫紧盯东昊那边的动静。如今终于有了孟云婳的消息，他有些坐不住。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沉不住气。如今他与大皇子交锋正烈，私下跑去异国他乡，实是很容易给人可趁之机。

    楚琮说:“凉国宝藏之事事关重大，且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宝藏线索在孟云影身上。你们去，就算能将孟云影绑回楚国，也未必能问到宝藏的信息。何况，孟云影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这么对他！我与他还是有些交情在，我去，可能还能套出点线索。”楚琮这么跟陈鹰解释，同时也这么说服自己。

    楚琮再次叮嘱陈鹰:“这次行动一定要快，最好赶在孟云影和齐青岚碰面前就找到他！”

    和密切关注定远侯一事进展的楚琮不同，穆重山接到消息，已是在回到荥阳之后。而此时，楚琮已经带人深入北武境内了。

    孟云婳今日又去荥阳街市上逛了，在热闹的茶楼上坐了好一会。刘虎牙在外面打听了一圈回来，悄声跟云婳汇报说，没有探听得有关于陈氏夫妇的消息。云婳很是失望。

    虽然当日的情景，师父师娘脱险的可能性很小，但她还是抱着万一的希望，哪怕是被俘，日后也总还有救出来的机会。只是陈氏夫妇到底不是重要人物，定远侯府的变故倒还是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在茶楼酒肆上传，但是陈氏夫妇的消息，却是半个字没听说。好消息是左相等人在全国召集神医，总算将永乐帝的病情稳定住了，虽然仍然迷迷糊糊，至少还能撑上一段时间。

    云婳寻思，详细可靠的消息，恐怕



第七十一章 再见青岚
    三日后，孟云婳终于抵达了北武首府上京。站在巍峨雄壮，充满历史感的城门口，云婳心潮澎湃。青岚，我来了，我终于要见到你了！

    穆重山邀请云婳入住上京的镇南王府，也同时邀请了顾远亭。顾远亭一点都不推辞，很高兴地跟着入了镇南王府。

    云婳取笑他道:“你不是和聚义帮的廖帮主有交情，你师父还让你去问候廖帮主么，怎么不住到聚义帮那里去啊。”

    顾远亭得意地跟云婳说:“跟老头和一帮粗人打交道有什么意思，哪及得上和云弟那样的妙人儿相处有趣。再说，聚义帮的地盘哪有镇南王府气派。这回沾云弟的光，我也尝尝住在王府的滋味。”

    顾远亭向云婳挤挤眼，压低声音对云婳说:“再说我还要带云弟去见识见识上京红粉佳人们的风采呢。不带那两个煞风景的去！”言罢还悄悄扫了刘虎牙他们一眼。刘虎牙他们应该没听见，否则又要瞪他了。

    云婳忍俊不禁。这段时间云婳心情抑郁，全靠有顾远亭在一边插科打诨，逗她开心，总算消去一点愁绪，振作了点精神。

    刘虎牙和季老三虽然是云婳信得过的人，但刘虎牙严肃，季老三粗犷，没有顾远亭那样机灵风趣会哄人深得云婳欢心。甚至和齐青岚、姜敬宗、陈平等同窗好友比起来，云婳也和顾远亭更气味相投些。

    从个人意愿上来说，云婳也很愿意顾远亭继续陪在她身边。何况，说不准日后哪天还用得上顾远亭的江湖人脉。

    只是，云婳总感觉顾远亭最近几日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有时冷，有时热。仔细一看，又还是原来嬉皮笑脸的风流样。云婳觉得可能是自己最近压力太大，有点杯弓蛇影了。

    穆重山也挺喜欢顾远亭这个幽默活泼、大大咧咧的年轻人。他幼年丧母，没有手足同胞。在父亲的影响下，他也渐渐变得严肃沉默起来。王府的人都对他尊敬有余，亲热不足。后来娶了王妃，也是夫妻相敬如宾，客客气气。云婳和顾远亭让他感到很亲切，很开心，就像两条游鱼进入死寂的水里，穆重山的世界里从此多了些鲜活的色彩。

    云婳满心记挂着与齐青岚碰头的事，没有心思好好观赏王府。刚安顿下来，她便打发刘虎牙去云风楼联系齐青岚了。

    云风楼明面上是一所青楼，实则是姜朝阳设在北武的情报中心。名字是齐青岚起的，同时他也是云风楼的常客。

    不光是云风楼，其他秦楼楚馆齐青岚也常去。只不过他最欣赏云风楼的才女绿漪，所以云风楼去得最多，三两日必去一次云风楼与绿漪相伴。

    东昊质子好逛青楼的名声在上京尽人皆知。只不过齐青岚喜欢去青楼听曲看舞，对于女人没什么兴趣，从不留宿。因此也有传言说东昊质子有隐疾，有心无力。

    刘虎牙去了回来报信说，已经与云风楼的管事接上了头，通过管事和齐青岚约了酉时在云风楼会面。只是齐青岚作为质子，身边总有北武负责保护他的卫队跟着。说是保护，其实也是监视。云婳现在这个样子见齐青岚恐怕容易引起卫队注意，须得想个法子掩饰一二。

    申时末，孟云婳带着刘虎牙到了云风楼。云婳在管事的带领下，到了一个僻静的房间，里面女子服饰胭脂水粉俱已备齐。云婳快速地换上了舞姬的装扮，由管事带着去齐青岚常去的梦云阁了。

    齐青岚欣赏歌舞的时候，不喜打扰，都是打发北武卫队守在云风楼大堂，楼下只留少数几个自己从东昊带来的贴身侍卫并一个北武的卫队首领。

    梦云阁是云风楼里一座独立的两层小楼。孟云婳到梦云阁的时候



第七十二章 商讨
    悲伤不会因为你坚强，就会少一分，只是忍耐的程度不一样罢了。

    父母之冤未雪，追捕危机未除，云婳一直都不允许自己沉溺在悲伤中。见到青岚，云婳终于允许自己放肆地哭了一回。压抑已久的痛苦和委屈纷纷涌上心头，这一哭，直哭得天昏地暗，嗓音沙哑，云婳仿佛把这辈子的泪水都流干了。

    青岚只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在她耳边温柔地一遍遍轻声说:“别怕，有我呢。”

    青岚越说，云婳哭得越厉害，抱着青岚的手臂收得越紧，彷佛是溺水之人抓着唯一的浮木。

    良久之后，云婳终于渐渐止住了泪水，气息也匀了起来。但是她窝在青岚温暖的怀中，还是不想起来。在青岚怀中，她感觉很安全、很温暖，似乎有青岚扛着，就暂时不用想那些沉重的压力。

    青岚也不催她，只静静地抱着她。某一刻，婉转温柔的歌声在云婳耳边响了起来。青岚轻声唱着温婉的东昊民歌，试图抚慰云婳伤痕累累的心灵。

    青岚的歌声干净通透，带着缠绵的情丝和刻骨的温柔，彷佛像温水，悄悄浸润到人的心里。

    云婳心里想，以前没听过青岚唱歌，原来青岚唱歌这么好听啊。云婳这时才想起，兰妃是以歌技出众而受宠的，她的孩子怎么会唱不好歌呢。青岚以往不唱，只是因为乃母出身的关系有所忌讳，不想唱而已。

    云婳不自觉地联想到其他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人的歌声。楚琮的歌声低沉有磁性，很优雅。顾远亭的歌声高亢浑厚，慷而慨。

    想起楚琮，云婳忽然一震，反应过来春日的夜晚，如今他俩这样相拥的情形实在过于暧昧。他们已经不是孩童了，不适合再这么无忌。

    云婳尴尬地从青岚的怀抱里脱离出来，心中泛起异样的感觉。青岚如今已经真真正正是个成熟的男子了，他的气息让云婳的心有点紊乱。

    见云婳恢复过来，青岚唤了绿漪进来，吩咐她去换新的热茶水给云婳润润哭哑的喉咙。然后开始问云婳逃亡的经历和如今的情况。

    云婳振作精神，将异样的感觉放到一边，把近期的经历一一跟青岚说了。

    听闻云婳住在镇南王府，青岚沉思了一下，没有反对:“穆重山这人我知道，光明磊落，侠义仁善，对北武忠心耿耿。虽然他对北武朝廷有些愚忠，但你救过他的性命，即便有一天你的身份暴露了，以他的性情，应该也不会为难你。你住在他那里，我还是放心的。但是那个顾远亭，不知是何来历，总是跟着你。我有点不放心，你且小心着他些。”

    云婳应承了，随后开始询问齐青岚这边的情况。

    青岚将他目前掌握到的情报，细细与云婳说了。

    青岚说:“我已经着手下暗自收集证据。你放心，我齐青岚对天发誓，若我将来继位，必将为伯父洗冤，将恶人绳之于法，为伯父伯母报仇！”

    云婳点头:“我信你！只是如今你羁縻上京，如何回去呢回去后又该如何夺位毕竟现在太子的名头还在，并未被废。而陛下神智又一直不甚清醒，无法做主。”

    青岚压低声音说:“我出质后，母妃为了防止娄后迫害，便已远离宫廷，甚少回宫。父皇出事前，朝中争斗已很激烈。考虑到自己身体不好，父皇留了后手以备万一。一次借母妃入宫的机会，将废太子、改传位于我的密诏交给了母妃保管，让母妃借为父皇祈福的名义远远躲去了东海。父皇出事后，高更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立即飞鸽传书给母妃，通知母妃逃跑。如今母妃已经被暗中保护起来，很安全。只要我能回国，就有七成的把握将皇位夺过来！”

    云婳听到这个消息很是欣慰，随即又问:“那脱身的事，你这边进行得怎样”

    青岚闻言有些犹豫，他说:“虽说之前父皇想要通过正当渠道将我赎回来。但为了多点把握，一直以来，伯父也在北武这边找人想办法以备万一。父皇出事后，此事



第七十三章 断袖
    知道云婳去了青楼的不光有顾远亭，还有穆重山。

    清晨穆重山照常唤了陈季楠来陪他练刀。两人对战了好一会，陈季楠抵挡不住，暂且退下来休息。穆重山一个人继续练刀。

    陈季楠站在外围一边调匀呼吸，一边跟穆重山聊天。陈季楠是穆重山的亲卫首领，日常与穆重山相处最多，说话也随意些。

    陈季楠说:“昨日到了上京后，晚上我就去云风楼找我的老相好了。你猜我在那里看见了谁”

    穆重山随口应了一句:“谁”

    陈季楠坏笑着说:“尹公子！”

    穆重山刀势一滞，楞了一愣。

    陈季楠调侃说:“没想到尹公子看着单纯，居然也是个风流人物。到了上京，第一件事就是逛青楼！“

    陈季楠露出猥琐的笑容说:“昨日我在云风楼看见他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了，他在里面呆的时间可不短啊……果然是少年人，元气足！”

    穆重山说不出的心烦意乱，停了刀说:“不要妄加揣测！我观尹公子应该是个正经人，人家说不定只是去听曲看舞的。”

    陈季楠闻言却是收了猥琐的笑容，正色道:“听曲看舞哪需要那么久。男人么，血气方刚，有需要很正常！倒是王爷您，自从两任王妃故去后，您就一直孤身一人，不要说再娶了，连一般女人都不碰。即便王爷是听信那臭老道的妖言有所顾忌，也不必自苦至此啊！又不王爷您害了王妃的。王爷您何必为此耿耿于怀。”

    穆重山挥手道:“谈不上自苦不自苦。或许是我前世阴德有亏，是以报业在今生。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上天有德，生命可贵，怎能漠然视之。已经薨了两位王妃了，加上我母妃……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陈季楠急道:“女子不过是男子的附庸，能服侍王爷，本来就是她们的福气！王爷您顾虑她们的安危，那镇南王府一脉的延续呢您没有子嗣，镇南王府百年的基业无宗嗣可继，您将来又该如何去面对老王爷王妃及列位先祖的在天之灵”

    穆重山默然，半晌后说:“此事我早有考虑。我会从旁支里过继一位子侄来延续香火的。”

    陈季楠继续劝道:“旁支的亲族怎能跟您自己的血脉相比！说句难听的，一百个女人也抵不上一个镇南王府子嗣的贵重！您不敢正儿八经再求娶高门大户之女为妻，那随便找个普通女子做妾，甚至做外室都好的，只要能为王府留下血脉！”

    穆重山微怒道:“胡说！高门大户之女的命是命，平民女子的命便不是命么身份贵贱是有别，命却是一样的，每个人都只有一条！任她身份再低贱，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也是有人珍惜的。”

    陈季楠还待再劝，穆重山止住他说:“此事不必多说了，你先下去吧。”

    陈季楠不甘不愿地退下了。

    穆重山举刀待继续习练，却心绪烦乱，练不下去。无奈地收了刀，到一边的石凳上坐下。

    为什么自己会对尹云逛青楼反应那么大陈季楠说得也没错，年轻男子血气方刚，有需要很正常。陈季楠也常去青楼，自己就从没有任何感觉。难道仅仅是因为尹云看起来比较单纯可爱，感觉不像是风流型的人人家是不是风流型的人，又关他什么事了

    穆重山眼前浮现出月光下云婳披着长发纯若谪仙的样子、练完武红着脸泛着青春气息的样子、身姿优美地围着篝火跳舞的样子、甚至是迷糊的记忆中依稀像自己的母亲，温柔地安抚自己的样子。

    穆重山依稀还记得自己抓着尹云的手抱在怀里，那手好像很温软。那温软的




第七十四章 风云汇聚
    云婳到了云风楼，意外在大堂遇见了顾远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