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先生

    “是吗”站在云海山身旁的老者，陈夫子。他眯着眼睛盯着林景生，那一副一脸已经看透的模样使林景生不敢抬起头与之相视。前者叹了一口气又道:“今天王夫子把你的事情都告诉我了，你说，我该不该再罚你去面壁思过”

    “再思过，家都回不了了。”林景生糯糯道。与之前的他，截然相反。使一旁的云艺忍俊不禁的拉着林景生坐到自己身边，她道:“算了，都过去了。师兄师侄他们都等你很久了，你要好好的与他们道个别，我们明天，就回去。”

    林景生沉默了半晌，然后站起来面对所有人，大声说道:“我明天就要回去了，我看你们以后还能怎么罚我干这个干那个！”林景生说完，对他们众人吐了吐舌头，最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逃离了望阁堂。众人愣怔了，待反应过来时，望阁堂里传出来的除了苦笑，就只有苦笑。心底还有什么情绪，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第二天一早，林景生就坐在马车顶上，换下学弟子服的他穿着简素的华衣，面容清冷，倒生出了一丝富家公子的模样。此时的他正呆呆的看着马车下搬着箱子进进出出阁里的人。云艺和云海山、云森和师侄们都站在大门口，每个人的神色一样，苦笑中匿藏着不舍。

    “小子！”云森对林景生喊道。

    林景生用手背挡着阳光，眯眼看向云森:“师叔，有何贵干”

    “下来过两招。”

    “师叔，你别学师伯那一招，我才不会上当。”

    “你不要以为你




第五章 士族
    云艺握住林景生的手，道:“我就怕你这随性的样子，给人第一眼，印象就不好。”

    “娘，那些老古董就只会用眼睛看，即使你说的再多再好，他们认为是怎样就是怎样。不然，我们怎么可能一直是小士族。”

    云艺摇头:“说到底，是我们士族的力量太小了，如今连豪门士族和高门士族都岌岌可危。虽然邺城不再是首都，但也比不过以前。在这乱世之中，有一席之地落脚就已经算不错了。唉！”

    “关键是那些老古董不这样认为，一直跟风那些大世族。比如说，以南为首的东江大族，我们这些小士族能比得过嘛他们也不会按实际去考量、去学习，只一味说大族那些又怎样，又那样，哼！”

    “娘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你要记住，明天，你可千万别和他们这样说。”

    “我有分寸。”林景生倒了杯茶给云艺，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很不耐烦的把茶杯里的水一口饮尽。

    黑夜已过，拂晓将至，林景生和云艺已经收拾好细软坐上了马车。至林宅大门口的时候，太阳已然升起。

    林宅大门前，站着一位林霄恒。他脸色有些憔悴，青丝里藏着几髻华发，一身简素的华衣。这些，却遮盖不了他清肃的面容。

    林景生先下了马车，看着林霄恒喊了一声:“爹。”’不待后者回应，他便抬手扶着云艺下车。

    “夫君”

    “夫人。”

    云艺和林霄恒两人异口同声道，让一旁的林景生有些尴尬。

    “进去吧！”林霄恒看着林景生说道。

    林景生点点头，随着他们两人进了门。

    “午后才是士族会，我们一家人先吃个早膳，再来谈谈士族会的事情。景生，你明白吗”林霄恒说道。

    跟在后头的林景生再次点头。

    林宅因为林景生的回来，变得比以往更加的活跃了。特别是林宅的左苑，那里设有小学堂，专为林氏士族的人提供教学的地方，也有上门求学的小族的第子。

    他们一下了学，一大半的弟子都挤在苑跟苑之间的花园拱门前，往遥远的主宅大堂探了探。一个肤色较黑的小眼睛学生挤在最前，道:“听说林景生今天回来，我们要不要去找他玩”

    “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你们猜，他到底去了哪”个仔比较小的弟子道。

    “问都问不到，还猜。”一个较胖的弟子挖了眼前的两人一眼，又道:“林家今天开士族会，听说林景生要参加，哪还有时间和你们玩，和你们解释。”

    “你怎么知道”小眼睛弟子问道。

    “全邺城的人都知道，好不好。”

    “对哦，胖子，你是林氏旁支，你当然知道。”小个仔弟子说:“我们都是上门求学的，哪知道那么多。对了，你是不是没得参加”

    胖子又挖了小个仔一眼:“旁支最多就站在会堂外听咯！嘿嘿，怎么也比你们先知道消息。”

    此话一出，胖子身后的众人对他唏嘘了一会，而后渐渐散去。余下小个仔和小眼睛弟子，还在张望。

    “都走吧，再看多几眼也不可能在这里遇见林景生。”胖子不耐道。

    “你怎么知道以前我们一起玩的时候都在这片花园玩，他不是那种几年不见了连感情都



第六章 士族会（上）
    “不就是被狗咬了一下，至于让你记仇到现在吗”杨黎道。

    “他不拉承儿去别人家的屋顶，承儿会被狗咬吗这样上蹿下跳的孩子，没点正经，整天只知道玩玩玩，有多大出息！”

    “路兄，就你记得。承侄儿就在你身后呢，他都没喊冤，你就先来埋怨。”

    “我...”

    就在路至想要继续发飙的时候，林景生的大喊招呼在所有人的身后响起:“各位长辈好！”然后他面对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从容的走进会堂。这份从容和淡定，看不出他只是一个十岁大的孩子。他停在堂中，各扫了一眼在座的人，然后淡然的再次向四大士族的代表人打招呼，他道:“路叔叔，张叔叔，杨叔叔，景生来迟了，还望各位叔叔见谅。父亲和母亲也是催促我多时，但也并不是我故意拖延，只是不想辜负了父亲和母亲用心为我准备的午膳，我也是几年未尝过了，吃的有些忘形，所以才姗姗来迟。”

    所有人顿时都没有了反驳的理由。特别是刚才在埋怨林景生的路至，对林景生蹬鼻子瞪眼的，脸黑的难看。张廷卉也跟着皱眉，一脸的不满意。杨黎与前两者相反，他是含笑看着林景生。

    首座上的林霄恒和云艺介松了一口气。他们知道，林景生为什么会迟来。

    “景生，你过来。”林霄恒道。

    林景生走了过去，与林霄恒云艺站在一起，林霄恒对堂下的人道:“这是我儿，景生。大家都熟悉，我就没必要再介绍什么。三年前的士族会里，我就提过景生将会接替我的位置，各位家主有赞同也有不赞同。现在三年已过，景生也在外游历归来，总有所变化。为了让各家主看见景生的改变，我将会用三个月的时间来考核景生，各位有意见吗可以提出来。”

    “林兄，我们喊你一声兄长是因为你有能力坐这个士族首位。现在，我听你的意思不是询问我们，倒像是通知。”路至不屑道:“且不说景生出去了几年改变了什么，就这岁数也当不上首位啊，怎么能让我们老一辈的人信服”

    “林兄不是说用三个月的时间考核嘛，你急什么。”杨黎望向林霄恒:“林兄，三个月内，考核什么，由谁来考核”

    林霄恒看了一眼路至，道:“时下，朝廷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林家以文以商为主，当然是考核这两种。至于武，也是需要考核。武那方面就有劳张兄弟了。”

    “文那方面，就属我路家最厚实。至于商嘛，倒好说。”路至道:“林兄家和杨兄弟家都可以。”

    林霄恒笑了一声，道:“考核景生的包括参加士族会的所有人。”

    路至和张廷卉齐齐皱眉，异口同声道:“什么意思”

    “我们林家有幸，得以坐上士族首位是大家共同推举的。所以，如果换成是景生，当然也是要按照那样的方式来。考核的主官自然是各家家主，但也包括士族里的所有人。”

    “哼，你这是不相信我们了”路至不满道。

    “路兄弟，杨兄弟还有张兄弟，我们的位置难道不是士族里的人选举出来的”林霄恒问道。

    “林兄，你的意思我们都懂。但是现时不同往日，我们士族已然成立，都有二十几年，为何还要用土



第七章 士族会（下）
    后两者越看脸越黑，张廷卉终于忍不住，搬起椅子，使命的敲打地板。那一下下的‘叩叩叩’声不足以盖过面前的哄闹声，张廷卉见此，气得丢下椅子。他转眼捞起茶杯，一举一扔，摔碎之声终于平息了这场持续不久的热闹。个个人停下手舞足蹈，齐齐望向张廷卉。

    离张廷卉不远的林景生收起笑意，侧目着张廷卉和路至两人。

    林霄恒和云艺介沉下脸，前者道:“张兄弟，这是为何”

    张廷卉懵了，他望向路至。后者面红耳赤，梗了梗喉咙道:“林兄，这这，我是有话说。”

    林霄恒眯眼，等待路至的下文。

    “品评会提前了半年。现在还剩六十日的时间，你说，我怎么能满意你给景生三个月期限。且不说考核了，如果能直接被送进太学，我们直接认同景生。”路至道。

    “路叔叔，既然你知道品评会提前了，为何现在才来说”林景生问道。

    “你，我还不是被你们给气得连这事情都忘记了么！我喊不动你们，唯有拜托张兄弟出此下策。”路至抿了抿唇，面向士族的人继续说:“借由品评会考核景生，即省了时间也能更好的证明景生的能力，何乐而不为，你们说如何！”

    堂里的士族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声不断地响起。林景生眯眼盯着路至半晌，然后道:“路叔叔的主意不错，景生接受。”

    此话一出，堂上的林霄恒和云艺紧张的看向林景生，两人的手背在身后紧握一起。杨黎如同他们，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路至和张廷卉介在心中松了一口气。随着时间的流逝，堂内的士族人逐渐安静下来。

    堂外的太阳慢慢西斜，它的影子终于钻进会堂，穿过人群落到林景生身上。他嘴角无奈一勾，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聆听了四姓士族的家主讨论路至提的方法这一过程，他十岁的气息完全不存在，反倒散发出年长的人应有的深沉气质。

    “路叔叔，我听说西晋国的人特别厌恶前赵国的人，加上我们都是在前赵国的管制下，用的也是前赵国颁发的通行证，西晋国会收留我们士族的人”林景生说:“虽然太学里也有五湖十六国的人，但他们的处境却是连寒门子弟的待遇都没有。”

    “景生，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连侄儿已经成功当上太学里博士的旁听生...”

    路至打断张廷卉的话，前者海瞪了后者一眼，插话道:“旁听生也只是旁听生。进太学只是考核景生的能力，和其它事情没有任何关系。连儿的能力，唉...我也在为他的前途烦忧啊！”

    “景生，凡事都有个例外，你不必想的那么糟。我们本就是汉人，只是处在尴尬之地，西晋国的人应是会通融。”杨黎道。

    “杨叔叔，世道险恶，难说。”林景生转向路至和张廷卉，认真道:“路叔叔和张叔叔，我会尽自己所能的进太学。”

    “进太学也是品评会的五天后。品评会注重的是文，那些商和武还是由我们自家考核。”路至望向林霄恒，道:“林兄意下如何”

    堂上的林霄恒看了路至和张廷卉一眼，皱着的眉头缓缓舒展后才轻轻点头。

    “既然林兄赞同，那么杨兄弟和张兄弟呢”

    张廷卉自然赞同，至于杨黎，他犹豫了一杯茶的时间，也缓缓点头。路至见他们那么配合，‘呵呵’的笑了几声，他望向林霄恒，道了一声“林兄。”

    林霄恒在心中叹了



第八章 从前友谊
    林霄恒走上前，扶住路承和杨顾的肩膀道:“你们放心，林伯伯我也在等着教训他。”

    路承和杨顾两人相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幸灾乐祸和明白。

    “林伯伯，只能交给你了。我们家里还有事情，便先回去。”杨顾边说边对有些愁眉苦脸的林景生眨眼睛，然后他和路承识趣的离开会堂。

    人声沸鼎以及人满为患的会堂霎时间只剩下林家三人。

    “你要去哪里”林霄恒喊住欲逃走的林景生:“跟我进书房。”

    后者瘪了瘪嘴，加上被云艺牵着，不得不乖乖的跟着他们去书房。

    书房里，弥漫了书页的味道，显得整个书房有种庄严之感。林霄恒走到书案前，撩起衣袍席地而坐，云艺捧着茶盘坐在他身旁，而林景生坐在他们对面。

    沉默了一阵，林霄恒开口:“进太学的事情，你尽力就行，不必拼命。”

    “路至是不是想坐你的位置”林景生被林霄恒横了一眼，才改口:“是路叔叔。”

    林霄恒沉吟了一会，道:“当年选举，他只差我五票。后来你杨叔叔又站我这边，导致他心中的不满更甚。”

    “杨叔叔”

    “本来我们士族只有三家，你杨叔叔是后来加入，也是你路叔叔推举。他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很多事情他都站在正理这边。所以看上去像是站在我这边，实际也不好说。”

    “杨叔叔还好，就那个姓路的，一看他样子就知道他是难相处的人。”林景生拎起杯子呻了一口茶:“有一个在太学当旁听生的儿子才会那么嚣张！真搞不懂这算什么资本。”

    “现在是，不管你被品评的结果如何，也不管你能不能进太学，爹这个位置只能是你，你明白吗”

    林景生垂眸，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搅着滞留在茶盘里的水渍，没有回答。

    “景生，你是不想当么”云艺突然问道。

    林景生搅水渍的手停顿了一会，又继续搅了起来，那一副没有打算回答的模样令云艺和林霄恒两人相视了一眼，介淡淡叹了一声。

    “景生，这三年....”林霄恒止口了，林景生接下话。

    “在云崖阁我才明白，那些生活，在这里不会存在。”

    “云老阁主的来信，我和你娘亲看了好几遍，却不知那些事情会令你转变成了另一个你。”

    “爹，人是会变的。”林景生说:“而且，我也知道云崖阁为了什么而存在。”

    林景生此话一出，惊得林霄恒和云艺眉头一皱。

    “你们不必惊讶。在我上学的学堂里都有好几个那里的人，只是我没有告知任何人。今天，既然爹和娘亲开口说云崖阁的事情，我想我也不必装不知道了。”

    “你怎么看出来了”云艺问。

    “不是真正的弟子的人，他们的喜怒不露于面上，行为举止端正而又神秘，一个十岁以下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淡定的性子是我我根本就不信。在学堂，除了甲班的弟子我看不出外，乙班以下我都查过了，一共六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