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了这碗孟婆汤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狐夫
等五人集合完毕。
他们观察着这一片诡异的天地,天上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不知道是黑夜还是白天。只有一颗鲜红的星星,散发出耀眼不详的凶光。
它就是计都。
铁璎珞低下头,看着石蒜花心诡异双手的纤纤十指,突然捂住了脸,像是极力克制着情感。
“这是……妈妈……”
石蒜花做着奇异的手势,就像在托起某样东西,手指和手掌呈花瓣盛开的样子。
这个手势,在印度佛教中有以下含义。
【莲花】
【释放】
【开悟】
【灵性】
【超越】
陈小五指向远方:“你们看!”
众人闻声朝山道望去,身后下山的道路垒起了七座围城,唐角拱顶装潢华丽,是正一盟道士所说的困杀之阵,而第一座围城大门之上,有一副枯骨盘坐,身上的道袍破破烂烂,已经风化大半,骨头发黄,仿佛在告诫逃跑之人速速回头迎战。
枯骨身后,山脚之外,极远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沙漠。
山腰至山顶,原本是一座座鬼神石雕,如今全都变成了一个陌生女子的雕塑,各个年龄时代,各种衣装打扮。
“是妈妈……都是妈妈。”铁璎珞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冲击,外道灵镜之中,仿佛每一处都留着父母的故事。
几人爬上山道,往天师庙走。
猩红的异光照在他们身上,却有一种诡异的温暖感。
走到半路上,叶北停下了。
“我感觉不对劲。”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察觉到身体在慢慢出现变化。
“我也是……”小五握了握拳头,在测试着自己的体能,朝空气挥了两下。
“绝对有问题!”陈小五抓住了叶北,焦急地问道:“我出了什么问题!叶北!你看看我!你看看……”
叶北看见,二十九岁的小五哥,头发短了几分,脸上的皱纹也少了,胡子都没了。
“怎么回事!”璎珞低下头,发现身体突然拔高了两三厘米,鞋子开始硌脚,头发垂到了肩膀的位置。
如一禅师的身形消瘦下来,原本一身横练的倒三角健美身材,如今变得匀称健康,国字脸也变成了锥子脸,反倒是女人面相衬着那光头,显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邪魅。
“怪哉……”如一禅师摸着光头,西装也不合身了。
跟在最后的苏星辰开了口,往小本子上写写画画。
“开始记录,外道灵镜中,我会在不同的地理位置体验不同的年龄阶段,由于我在十三岁时停止发育,这种奇特现象似乎对我无效,初步推断,极有可能是因为铁一文对伴侣张翠华的憧憬和怀念,想要活在二十到二十四周岁左右的这段时间里,致使我们受到了这种时光回溯或年龄增长的影响。”
苏星辰一丝不苟地做着本职工作,如果有后来者,他想给后来者提供更多的信息。
“石蒜花是灵镜中的主要植物,它也是彼岸花,传说花香能唤醒死者生前的记忆。这个有待考证。花朵中的双手……由于不确定危险性,也不能确定是否为有机物,从印度教的觉者手势来看,极有可能是妻子张翠华在劝诫丈夫,早日开悟,早日超脱。”
“果然是精锐中的精锐呀……”叶北听见苏星辰的推断,一马当先在前方开路,准备以身试法,给星辰提供更多的信息。
众人跟在叶北身后,走到天师神像的位置时,原本道祖天师张道陵的法身,已经变成了一家三口的雕像。
比起这些,还有更离奇的东西。
石坪右侧,是一处茶座,石坪左侧,躺着五个人。
不,具体来说是三个人,两尊神。
其中三人都佩着天枢的工作牌,是武装组的人,浑身是伤,只要衣服没盖住的地方,就能见着各种各样的伤口和淤青,仿佛受了极刑。
苏星辰带着几人箭步冲上前去,撕了自己的灵衣,分给众人,给三位伤员包扎伤口,做着粗糙的止血工作。
“有击打伤,有撕裂伤,有刀伤。”苏星辰依然在做记录,生怕漏下了半点细节,轻轻扒开三个同僚的衣服,检查着服饰下的伤处:“后脑和下阴看上去没有明显损害,对方避开了要害。”
叶北蹲在两尊神仙面前,一黑一白,正是黑白无常。
谢必安披头散发,帽子落在一旁,身上没见什么伤处,但是两眼无神,手中的哭丧棒断成两截。
“大圣啊……大圣……大圣……救我……”
听谢必安口齿不清,身子渐渐涣散虚化,叶北刚碰上无常灵体,它就化作一缕白烟,钻出了外道灵镜。
范无救要惨得多,一条手臂被打得反曲骨折,招魂幡扯得稀烂,魂幡的把柄也碎了个干净,杆子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叶北又去摸黑无常,刚碰上灵体,八爷和七爷一样,变成黑烟打道回地府。
叶北神色凝重,回想起刚才在现世听见的金铁交击之声。
他压低了声音,自言自语:“阴帅都不是对手……”
叮——
听远方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
叮——
极为规律。
叶北放眼望去,铁璎珞也朝着那个方向眺望。
原本摩崖崖壁上巴子别都最大的一座鬼王像,变成了一个女孩的模样。
叶北认得,这石雕用的就是璎珞的脸。
雕像高高举起一只手,另一只手在嘴边作呼喊状,仿佛在问好,又仿佛在告别。
有个蛇尾人身的汉子,正用尾巴盘住女孩的耳朵,手中拿着招魂幡的烂杆子,一点点凿出女孩的眼睛。
“是铁
第七十章 万物有求?万物有囚
“喂……苏星辰。如一禅师他能行吗”
叶北忧心忡忡,眼神锁在俏和尚金身之上,听梵音长鸣,就像是一尊金刚不坏的在世佛陀。
苏星辰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陈小五看见如一禅师金身与棍棒,和叶北解释着其中奥妙。
“叶哥,别担心,他的金身之法,取乐山大佛罗汉洞中苏频陀托塔罗汉身,是金刚如来的最后一位弟子,抱麒麟之像。应该能……”
苏星辰突然大喊:“九十九号!”
见如一弓腰持棍步步紧逼,两腿生风,以棍做枪,点打试探之间——
——阿修罗王蛇尾扭动,喉咙发出阵阵怪叫,兴奋至极,高举两臂,辗转腾挪不过三寸深浅,计都凶星照在它身上,阿修罗王身后有一道巨大的阴影。
如一戳击试探之下,滚烫的麒麟棍棒挑出虚影,炸开一朵“千叶莲台”。
镗——
如一:“中!”
出棍如龙,狠狠点在阿修罗王的脸颊颧骨上,见它偏头歪脑,不然能戳中它的眼睛!
可是……
“哈……”
阿修罗王一手错开棍尖,脸上留下滚圆焦黑的印子,要来拿如一的法器!
禅师以肩肘两次狠击棒身,看麒麟棍弯成半月,作回转反弹绕了一圈,听风火鼓动之声,要把阿修罗王的脑袋扫下来!
战神罗睺面对这种大开大合大破绽。
它用了非常简单的对策——佝下身,听着风中夺命棍棒的厉啸,两臂护住侧脑呈抱架,往那周断猛击的半圆中,挪进几分。
如一禅师两眼瞪大,在霎时失神。
——好快。
罗睺两只黄澄澄的眼睛里,透着【无慈悲】。
它离圆心越近,棍棒的威能就越弱,等棍棒轰上它一臂,生生将它身子打得横移出去。
烟波散尽,它距离这持棍武僧不过一尺之遥,眼神冷静得可怕。
没有什么花哨的招式,也没有什么惊人的声威。
只在短短的一瞬间,阿修罗王的人间化身,已经来到了它最舒适的出拳距离。
“糟糕了!”苏星辰拔出配枪,死死瞄着阿修罗王的脑袋。
“啊!——”听如一暴喝,手腕上的九粒佛珠散落,黑曜石中一颗颗舍利子还未落地,化作九道真言,打在罗汉金身的脊椎上。
长棍应声变作七节,化为托塔罗汉苏频陀手中的七层浮屠,死死缠住了阿修罗王的脑袋和臂膀。
“好!干掉它……”陈小五刚想开口,这声欢呼生生卡在喉咙中,咽了回去。
——几人表情中透着不可思议的惊恐。
麒麟棍所化七座宝塔浮屠寸寸崩裂!法器毁坏时迸出的高亮焰光能灼伤人的眼睛。
如一禅师绷紧两臂,脚板咬住路坪,西装裤跟着开线!
阿修罗王的动作很小,出拳动作标准到离谱,甚至手肘没有越肩,仿佛只用了半个身子的力。
一只鲜红的拳头“缓慢”的挥了过来!破开风,撕开如一的手臂肌肉,撞碎骨头!
砰——
“哇!——”
如一的金刚身在瞬间破灭,身子退出去好几米远,一只手臂骨折,另一只手脱臼,整个人跟着后仰,要将这诡异的怪力消化在腰肢之间。
地上还留着他的皮鞋鞋底,西裤已经变得破破烂烂。
可阿修罗王哪里会给如一喘息的机会!
蛇尾带着它的上半身诡异地摆动着,窜到了如一禅师面前,它拧腰佝头,拳头藏在侧腹之后,仿佛刚才那下只算试探,只要等禅师的脑袋回正,迎接这光头的就是致命节奏的重拳。
苏星辰还没扣下扳机。
砰——
叶北早就爬上了擂台,手中的【雷风恒】吐出火舌,十二发灭灵弹对阿修罗王来说不痛不痒,只用一臂护住眼睛,含怒出拳。
叶北扯住光头的裤衩,将禅师带下擂台。
再看如一禅师的面色,两眼翻白,眼眶中透着血丝,鼻子歪在一边,已经失去了神智。
等众人接住禅师的身子,叶北悚然回头。
他看见了一口残剑,朝自己的脑袋飞了过来。
阿修罗王怒极,一剑将闹事者叶北的脑袋打了个稀碎,高高跳起又是一剑掷出,将叶北的尸身死死钉在地上。
几人神色如常,都知道叶北有伥鬼咒术依仗。
饶是铁璎珞再坚强,看见父亲大开杀戒的模样,又看见叶北支离破碎的尸身,还有奄奄一息的如一禅师。
不知是计都凶星作祟,还是有其他缘由。
她心中燃起了莫名怒火。
“苏先生。”
小姑娘……不对,应该叫璎珞女士。
她双拳相击,长发落在后肩。
空气中透着一股令人焦躁的异常高温。
苏星辰闻声问道。
“铁璎珞,你要干什么”
铁璎珞吼道:“街头斗殴打架我就从来没输过!好好做记录!记得我是怎么胜的,怎么败的!然后留给后来人。”
陈小五拦在铁璎珞面前。
“使不得!”
璎珞怒极,剧烈的情绪波动让她身后的罗睺双臂若隐若现,愈发凝实,看见阿修罗王在擂上高举双臂,庆贺胜利的样子。
“让开!”
陈小五焦急地说道:“你不是对手!要是你这两条手臂让阿修罗王夺了回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眼看叶北的灵体钻出身子,要往现世飘,小五哥连忙将脖子上的一件紫金香炉放在叶北身边,为叶北镇魂。
璎珞见叶北的亡灵飘到自己面前,她眼神中透着不解,也不知道叶北身上的伥鬼秘辛。
“你……你怎么……”
叶北轻轻摇了摇头,朝着璎珞扮着鬼脸,发现逗人开心的法子没用,于是换了一副认真笃定的表情。
“铁子啊,别和老铁吵架,他会变成这个样子……”
璎珞在瞬间红了眼眶——
“——都是为了家。”叶北说:“每一场胜利,对它来说……”
阿修罗王在庆祝胜利,它的凡身在石雕面前神气凛然,仿佛一家之主,脸上带着可怖笑容,给妻子展示着自己的肌肉,发出一声声怪叫,早已失去了语言能力的它,依然想要和亲人说上几句话。
叶北:“每一次胜利,都是九死一生之后,难以割舍的团聚。”
它凑到小女儿的石雕身前,没了那些浮夸的肢体语言,伸出一只手,另一只手叉腰,可把它得意坏了,想去摸摸小女儿的头。
可是……马上它又缩回了手,蛇尾颓唐不安地垂在石坪上,轻轻敲打路面,面露悲伤懊恼之色。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