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了这碗孟婆汤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狐夫
叶先生是个善于付出爱意的人——平时的工作里,对即将迎来新人生的女鬼们,他愿意付出爱意,哄人开心——【真诚】二字才是女鬼收割机的核心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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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生如夏花
定春的书信写了一个二五仔的故事。
书信内容如下。
……
……
在半山国家森林公园旁,有个半山镇。
半山镇有一座皇帝墓。
但无人知晓这位皇帝的真实身份。
一九年,小北你从城区跑来到半山镇务工,做纺织生意,在石塘村的菜地里——
——我又遇见了你。
这一会,我都快认不出小北你啦。
你看上去很成熟,穿着一条黑背心和工装裤,在菜地里和几个汉子攀谈。我看见他们身上的枪袋和网兜才知道,他们是来偷猎的人。
你为他们画了地图,收了钱,眼神冷得可怕,我都不敢上去认你。
我想逃,可是刚钻进树丛就被你发现了,有猎人扔石头,打中我的脑袋,我跑不稳,一头栽进泥里。
等我醒过来时,已经是晚上了。
小北你抱着我,领着三五个猎人往森林里去。
他们手里已经捉了不少猎物,我认得,有穿山甲,有凤头鹰,他们只挑贵的国家保护动物下手。
我怕你,那时候你的样子真像是一头恶鬼。
我咬了你一口,从你手里逃了。逃到一个土坑里,你追了上来,要我滚出来。
不论你说什么,我也不肯出去。
后来,你留了两只去毛锦鸡,走了。
我透过洞口往外看。
——我看见山上亮起的灯。
听见猎人惊慌失措地喊。
嗅见枪械火药燃烧的臭。
等枪火渐熄,我才敢探头出去,仔细看一眼。
我看见你把猎人给的赏钱,交到了警察手上,又从警察手上,接了一沓奖金作辛苦费。
我把两只鸡拖走,老天爷开始打起春雷,要下雨啦……
……我寻不到藏身处,又不敢去见你。衔着鸡肉往坑里钻。
可我这只蠢狐狸,哪里能想到水往低处流的道理,被两只肉鸡压着脑袋,马上就要叫泥浆淹死了。
我没了力气,要昏过去,突然身子一轻,带着泥巴,摔在了一块硬邦邦的石头上,我看得清那是什么——
——是一具棺椁。
阿北,这些事与你息息相关,希望你能好好再看一遍。
接下来的故事,要交给饶夏来说。
……
……
书信在此戛然而止。
“……你们能不能一次把事儿讲完。”
叶北放下书信,身处解放大道的街头,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按照定春口中的所描述的【饶夏】。
【你一眼就能认出来。】
叶北捂着额头,收了书信,开始在街头巷尾寻找一眼就能认出的目标。
果然如定春所言,很快他就在一家音像店停下脚步。
有个一眼就能认出的目标。
是个女孩子,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稚气未脱。
她站在音像店的磁带货架旁,倚着一条高脚椅,手里拿着sony的步行者老古董随身听,和叶北身上的录音机差不多。
她的皮肤做过美黑,更像是拉美裔人种,眼睛大而有神,化了烟熏妆。
圆脸,嘴偏长且嘴唇厚,抹着偏亮的粉色唇彩。小鼻子也盖了鼻影,耳垂上挂着两颗小星星耳环,样貌有种锋芒尽显的犀利感。
她有一头闪亮的金色直发,发丝上沾着银闪闪的粉末,戴着纯黑棒球帽。
帽子上写着四个大字。
【生如夏花】
是泰戈尔《飞鸟集》里的诗歌。
——她的气质非常特别。
叶北仔细嗅去,像是一把枪,散着硝火的味道,浑身上下都是危险的气息。
水貂披肩和白色背心裹住她显瘦的上半身,下半身只有一条热裤做点缀。
这姑娘并不高,一米五左右,显得袖珍,加上平底鞋,这身打扮将她腿短的弱点暴露得淋漓尽致。
但她完全不在乎,一副“老娘天下最”的样子,嘴里叼着烟,直愣愣地打量着叶北。
听她问:“唷,来咯”
叶北主动凑了上去,满面春风的模样被这姑娘泼了一头冷水。
“站哒!色胚子给我滚粗克(出去),晓不晓得礼貌”
感情还是个饶舌歌手这一嘴湘南川蜀地的口音着实让叶北摸不着头脑。
他和对方保持着安全距离,问道。
“是苏饶夏”
姑娘抬起头,试图用仰视的方式看叶北,奈何身高所限,她爬上高脚椅,坐姿威风凛凛,这才得偿所愿。
“是地,喊我阿夏就阔以(可以)咯。”
叶北收起热情的态度,寻思着……
这位【饶夏】可能是狐仙娘娘的叛逆中二少女形态。
“嗯,我是来相亲的。”
“慢点!几个阿姐,你都看过咯。我也晓得啦,阿夏我……”
她两指捏住香烟,拉着烟杆,从嘴里抽出来一根棒棒糖。
原来这不是什么香烟,只是糖果而已。
小丫头嘴里没了糖,说话也利索不少。
“阿夏我啊,一直都喜欢有才华的人。阿北你以前跟我唱过,晓得是嘛哪首歌”
叶北略加思索,回想着苏连枝说的。
“小城故事”
阿夏伸出食指,摇了摇。
“哪里是那种歌喔!是《穆桂英挂帅》!”
卧槽没想到上辈子我还会唱豫剧
可惜,叶北现在一时半会可学不会。
“嘿!难倒你叻”阿夏狡黠笑道,“做不到相亲也不讲咯,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第一百二十章 又新又老的歌
叶北听见的,看见的——
——和狐仙【祸福相依】的寓意一样。
此时此刻,如果陈小五在场,要问叶北一句“慌不慌”。
叶北是不慌的,
但是要问他有什么想法。
那想法可多了去啦。
以下想法不分先后,不分主次。
第一点、rapbatte(说唱对决)的女方有点强,仔细想来他这几句鼠来宝的low词实在上不了台面,得爆发潜能,突破极限放手一搏,最好跳出对方擅长的领域。
第二点、狐仙娘娘吐露的信息中提到了北海龙王,北海龙王为义济神,
【义济】二字为“道义接济”的意思,而北海龙王又是降雪神,和亲闺女儿穷奇以前的职能寓意一模一样,都是为了过年。
【义济】瑞雪兆丰年。
【逐疫】除蛊迎新春。
六个化身,一头白狐——就像是中了【七酱】奇妙的【安排】,天意使然,让叶北很难不去将这些对仗工整的【巧合】联系到一块。
第三点、玉树姐是天枢的人,也没有提及与义济神小儿子的恩怨情仇,具体的故事,看来得相亲过程中,好好问问狐仙娘娘了。
思考完毕。
难得叶北是个明白人,在相亲时还能想这么多事儿。
眼看时候不早,仔细算算,穷奇应该还有两个小时就会醒来,离了叶北,它清醒时绝对会闹肚子。
叶北向苏饶夏小姐发出邀请。
“回我店,先去休息会,我家女儿快醒了,边走边说,我慢慢把自己从小到大的故事,努努力,唱成一首歌。”
饶夏话不多说,带上她的镭射皮包,跟上了叶北,往农大方向走去。
她一路走走看看,神气凛然,对小北现在的所生活的城市有几分鄙夷——这是个五线小城,当然比不得以前的江南水乡。
道路不时能看见烟头,熟食摊位打着灭蚊灯,传出一声声叫卖的吆喝,ktv里躁着鬼哭狼嚎的音乐,走到玉明江边,吹着舒适的秋风,饶夏的表情才好看一点。
听叶北慢慢说着。
“是一首又新又老的歌了。”
他循着记忆里,抱着一腔才情,开始说属于自己的故事。
他随性而为,起了个调。
“——比起小五的忧心忡忡,我更像个若无其事的旁观者。”
“是刻意冷静嬉笑的旁观者,感谢你能来听我写的歌。”
“只是,鬼知道这些是甚么……”
“看得见生死,却不看清时光长河……”
“……走过人生曲折,至亲与我挥袖,作阴阳两隔。”
饶夏听来这一句,突然有点走不动道。
“我才知道,我想你们了。”
她侧过身子,靠在江岸的石护栏上,
看着这个【小男人】,看着这个【大男孩】。
他用简单的话,慢慢唱出不简单的歌来。唱着他自己的故事。
“到如今,才想起要好好反省。不是每个善良的人都能保护自己。”
“一开始,是为潇洒了断前半生的自私自利。一个人活下去,只顾得上自己,故事里从来没有你。”
“直到死亡按了门铃,就像是终于灵验的咒语——
——它说,它叫穷奇。”
“我遇上的人,一个比一个要着急。”
“我做出的事,都一言难尽。”
“庸碌无为的人生就从此结束……”
“我只能卑微地喘息,竭尽全力,走下茹云。”
“穷奇给我写的歌,它已经替我写了。”
“是命契上用血涂出冰冷的【恶】。”
“不信命,可惜我只会除灵。”
“不惜死,只当做一路看风景。”
“见着鬼城的奇峰怪岭,我想我是活明白了,它却和我说——
——只有猛虎独行,牛羊才成群。”
“一首写给它的歌,我早就准备好了!”
“用心房的热血温茶,要发光发热。”
“也许我没听到它的轻声细语,感受不到它的鼓励和嘉许。”
“不忍去看它饱经风霜的表情。”
“只能坚强艰难砥砺前行!”
叶北深深吸了一口气。
“有些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些人死了,他还活着。”
“千张面具下的我,现在是哪个叶北呢”
“穷奇还是我这张脸都早就被时光细细打磨。”
“兰花的字是墨勾勒,螳螂的谎是血诉说。”
“她和我说——两个如此相似的人,很可能成为知己。”
“我骂她放屁——只有对立,只有甲乙,。”
“一首写给我俩的歌,穷奇它和我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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