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了这碗孟婆汤

    “不论变成什么，饿鬼修罗神仙妖怪畜生，还是人，你们都会相遇。”

    这一次，玲希听明白了。

    老板可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什么大忽悠。

    他在说着一件【冷冰冰】又【暖洋洋】的事实。

    “如果下辈子……”新郎刚想开口。

    “闭嘴收声啊！痴线货，你有点自觉好不好。”叶北恬着副臭脸嫌弃道。“一辈子还不够是不是太贪心了呀”

    “你不能剥夺别人的自由意志。”

    “人世间没有什么是黑白分明的，世界也是这样。”

    “我们拥有体验每一种人生的权利，这就是轮回的意义。去成为另一个人，体验另一种人生，遇见另一个挚爱。”

    “原本你们相遇的概率就是四百二十亿分之一。”

    “但世上最美好的事就在这里，它不是零——也不是百分之百。”

    “能够相爱更是一种奇迹。”

    “按照二十年一代人的说法，要经过八千多亿年才能再次相见。”

    “你们能够做的，就是在相遇时。”

    叶北紧紧握住了新郎和新娘的手。

    眼神变得凌厉无比。

    “用存在心中八千多亿年的爱意，去对待彼此。”

    “这么简单的道理还不懂吗”

    娃娃刚想举起手……

    “我还想当爸爸妈妈的儿……”

    “不，你不想。”叶北回头给这倒霉孩子塞了一包旺仔小馒头，包装都不带拆的。

    玲希在一旁捂嘴偷笑，帮孩子拆开零食。

    “好了！”

    叶北放开了两位佳人的手。

    他们穿着新婚燕尔时的衣，望着白头偕老的人，说着半途夭亡的事，喝下交杯之誓的“茶”。

    “该上路了。”

    一瞬间，叶北完完全全变了张脸。

    从那个和蔼可亲的阴阳先生，变成了满腹怨气的扑街仔。

    他先是一拳轰上了新郎的肚子。

    谁都没反应过来。

    “给我好好记住！”

    叶北的拳头印上新郎的脸，瞬间时间都变慢了。

    新郎的牙齿断了两三颗，带着血扑上桌，整个五官都变得扭曲。

    “只会泡妞的油腻中年废柴男！下辈子好好工作！整天惦记老婆出轨的家伙是没有未来的！她爱不爱你自己心里没有点逼数吗”

    新娘愣在原地，孩子傻眼，玲希的筷子都掉了。

    新郎的魂魄遭这一击，转瞬之间沉进了地里，去地府报道了。

    叶北二话不说又是一拳。

    “怠惰的懒婆娘！”

    拳头深深陷进新娘柔软的肚子，她整个人都叫这记凶悍的拳击打得双脚离地，飘在半空，刚才吃下的东西吐了大半。

    “知不知道日本有个婚嫁习俗，叫过门娘子戴藏角啊！说的就是你这种女人！嫁人之后还这么娇蛮任性，会变成恶鬼祸害夫家的！真以为自己大小姐！还没结婚就被人搞大了肚子，你是装傻还是真痴好好保护自己学不会吗”

    一拳过后，新娘，卒。

    最后是小宝宝。

    娃娃手中的奶瓶落在地上，他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叶北阴恻恻地走上前去，玲希却拦在他身前。

    “不行！你不能打小孩子！”

    “让开。”叶北不耐烦道。“心理医生怎么疯的你不知道嘛我这还天天给鬼做心理辅导，能保持到现在已经是菩萨心性了。”

    “不行……你至少。”

    玲希话还没说完，就让叶北粗鲁地拉开了。

    小宝宝眼眶里的泪在打转。

    叶北蹲了下来。

    “辛苦了老哥。”

    他见人先认哥的毛病看来是没法治了。

    “我知道和你说道理没用。”

    “这八年，你过得很辛苦，我也没法感同身受。”

    “任何人都不能说‘我了解你，我知道你的痛苦，我明白’，这种话说出来太过混账。”

    “因为我不是你。”

    “记得，下次遇见这种混账父母。”

    “要变强。”

    “变得比野火烧过的草，变得比冰雹打过的树，还要强。”

    “男子汉是不能流泪的。”

    “——他们只会偷偷躲起来哭。”

    玲希在一旁看得真切。

    她看见叶北在给娃娃拭着眼泪，像个笨拙的“小爸爸”，生怕两手伤着这娃娃，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该走了。”

    “叔…




第十八章 变相谋杀
    第十八章向死而生

    ……

    ……

    叶北玩了一宿手机，在网上搜索着关于身体异常的线索，他这不死之身是完全睡不了觉了。

    直到太阳刚从阳台外的通信大厦冒出头，叶北揉着酸涩的眼睛，看向卧室。

    夜里玲希丫头睡觉的动静还挺大，梦话一句接着一句，叶北听了一宿，想着也难怪这户过路客要找她麻烦了。

    刚过八点半，他轻轻推开玲希房门，准备叫这懒虫起床上班。

    进房时，叶北一愣。

    丫头居然把床睡塌了。

    四条床腿齐齐折断，床架带着垫子就这么塌在地板上。

    玲希套着一条熊猫睡衣，抱着被子睡得正香，口水湿了枕头。

    “起床了。”叶北敲了敲门。

    没反应。

    “起床啦！”叶北加大嗓门。

    “好大颗……好大颗树挡住我呀……”玲希迷迷糊糊地吐着梦话。

    叶北从客厅拉来录音机，音量调到最大。

    “随机抽取一名幸运听众送出千禧年新版西游记主题曲，祝这名幸运听众在新的一年里百邪不侵，妖魔辟易。”

    “《通天大道宽又阔》。”

    咔——

    轻击播放键。

    玲希浑身一紧，在歌词放到“又降住了几个魔”之前弹射起步，跳下床把录音机给关了。

    “干啥呀！——干啥呀！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我房间呀”

    叶北道:“别说敲门，我觉得蒙上脸踹开房门，把你衣服扒光了拍照敲诈，你都不一定能醒。”

    “唔！”玲希一惊，捂紧了睡衣作防备状，眼神不经意撇过房里的床，又吓了一跳。

    “哦，说个特别恐怖的事。”叶北笑容中露出森森白牙:“你已经是个成熟的肥妞了。”

    “你！”玲希抿着嘴，涨红了脸，完全还不了嘴。

    “该工作了。给我滚去上班。”叶北翻了个白眼。

    两人收拾好饭桌，准备往奶茶店赶。

    玲希心事重重的样子，一路上低头看手机。

    店门前，叶北和几个学生散工打过招呼，一个个安排了早饭。玲希魂不守舍地看着手机屏幕，【纠结】的小情绪全都写在脸上。

    “老板……我有点儿事。”王玲希坐在早餐摊的小桌前，开了口，“能单独说嘛”

    叶北:“有话直说，我今天还有工作。”

    几个学生频频做着眼神交流，心中自然有数。

    “老板我先去准备准备！”

    “等等我！诶等等我！”

    “我肚子疼！老板，店里厕所能用吧”

    见几个小工落跑，叶北犯着嘀咕。

    “这几个家伙……想什么呢”

    玲希将手机推了过来。

    “事情是这样的。叶老板，你看。”

    叶北应声看去，手机上的通话记录有五条未接来电，联系人姓名叫“狗导演”，早上六七点打过来的。

    “嗯……这狗姓少见呀。”叶北摸了摸下巴，故作狐疑，装疯卖傻。

    “什么呀，他是我原来剧组的导演。”玲希解释道:“不姓狗。”

    “小公主的意思是”叶北问。

    玲希指手机道:“你看看，还有一条短信。”

    叶北翻开信息列表。

    信息内容大致是这位导演的栏目缺人，要玲希回去接着干。

    说到上回，王玲希小姐擅自辞工的行为让导演面上无光，一怒之下把她给封杀了。

    可节目不能开天窗，深夜灵异综艺档这活比起其它黄金档香饽饽来说，钱少活多，没人肯接。无奈之下又给玲希打了电话。

    叶北放下手机:“你怎么看”

    “怎么看?”玲希心虚道:“从艺校出来，郭导就帮了我挺多……一开始到剧组干编剧的活，后来还能演一两个龙套，能当上主持人也是……我想帮帮他。”

    “他怎么就改姓狗了呢”叶北笑道。

    “他势利呀！”

    “哪儿势利了”

    “他要我和……要我和那姓段的睡觉！”

    姓段的

    叶北略加思索。

    “那天晚上的芝麻官提着刀子要攮我的”

    玲希点点头。

    “人家是赞助商，家里做服装的，有几个公司，儿子刚毕业就送到组里来锻炼了。”

    “你要回去”叶北扮着一副包租婆的嫌恶模样:“唷，看不起我这小门面啦



第十九章 向死而生
    叶北攥着手机往出租屋赶。

    打来电话的，是陈小五。

    “叶哥，有消息了。”

    “什么消息”

    “关于你身上的纹有新线索。”

    “能长话短说吗”

    “这两天我用你那笔钱去下海淘金，找到了不少宝贝，其中就有你身上纹印特征的宝贝。”

    “是什么”

    “一张皮子，电话里解释不清，见面谈吧，来看看成色！”

    叶北挂了电话，回到出租屋里，把忘忧茶的空罐扔进橱柜消毒，准备从冰箱里取来新的。

    打开冰箱门时，他一愣，这才发现存货还剩下最后两罐。

    这玩意儿可是招待灵体的好东西，也是伺候富家客人提神醒脑的上佳保健品。当初叶北的奶茶店能开起来，全靠着卖忘忧茶赚到的第一桶金。

    如今玉佩碎了，这茶也没法做了，效力凶悍的孟婆汤成了手里的失忆拳法，这可如何是好

    莫非自己还要去火车站柔道班修个黄带不然以后得怎么和过路客做心理辅导

    忘忧茶的做法简单，叶北也是偶然发现这玉佩的神奇之处。

    小时候，叶北家里的糖水铺里，开了个槟榔小摊，每天早上他都要去揭泥封取槟榔，要趁天没亮，给青果换卤水加酒糟，天亮了之后，他就得去糖水铺前台帮工售货。

    叶北佩着这块玉从不离身，在冬日清晨时，玉石便会凝上一层薄薄的露水，偶然之间这点露水落在叶北嘴里，冬日里的寒意和困倦都会一扫而空。

    再到后来，叶北的双亲喜食槟榔，双双口腔溃疡恶化，得了癌症，没到叶北十八岁就搭伴上了黄泉路。

    叶北也弃了槟榔的生意，开始取玉佩上的凝霜露水，做忘忧茶。

    如今玉佩没了，自己的双手反倒有了玉佩的效果。

    “莫非……”

    叶北眯着眼，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他站在洗手台旁接了盆水，将双手泡入盆中，阴阳眼的作用下，能看见灵体上，双手皮肤长出了一片片玉鳞。